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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初尝
这个时候,刘姐嘴里喘着粗气,两只手无助地抱着我的头,神情慌乱,手足无措,好像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压在她的身上,故意用我的坚硬「凶狠地」撞击她的柔软,她短促地「啊,啊」高叫两声,身子试图扭动着躲避,却被我压得动弹不得。
她那原本抱着我脑袋的双手,突然握成拳头,紧紧地攥住我的头发,同时两臂也跟着绷紧,牙齿紧咬,嘴里发出好像「嘶嘶」的声音,如同咬了一口酸爽的柠檬。只不过如果说柠檬的酸度是五级,此时她身体的酸度足足有十级之多。
这样的愉悦同时也是一种酷刑,令她的身体又酸又痒,她咬紧牙关抵御着,但是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崩溃。
与此同时,我的坚硬与她的柔软的撕磨,同样让我难以抑制。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深入腹地的经历,对于我的小兄弟将会表现如何,我也并不是很有信心。
于是,我把节奏放缓,起身坐起来,两手一左一右往下褪她的内裤。
刘姐似乎对于身上重压的骤然消失也感到轻松,暗自舒了一口气,臀部微抬,方便我的施为。
这时我想起来,这还是刘姐第一次在我面前完全赤裸。
我贪婪地看着她那曾经被我用各种方式多次侵扰过的阴部。她的阴毛细长而稀疏,此时凌乱扭曲地贴在她的耻骨上面。两条光洁而富有弹性的大腿,仍保持着我刚才褪下她内裤时的姿势,显得颇不自然。对于平时端坐大方,颇有优越感的刘姐,这样的姿态无疑令她觉得是一种羞耻,并且因羞耻而更加感觉淫糜。
我三下两下把自己也脱个精光,完全解除了对于小兄弟的束缚。侧躺在她的身旁,从上到下亲吻她的全身。这次的亲吻轻柔,像黎明之时冉冉升起的太阳,在用它的热力驱散弥漫的雾气,又像是发动总攻之前的蓄势待发。
我一只手覆在她的乳房上面,嘴唇在她的周身轻啄,并逐渐向下移动,这时正在她的肚脐周围亲吻着。她的手抓着我的胳膊,随着我的吸吮和亲吻,时松时紧,腹部也不时地抽搐一下,像是突然被烫到了似的。
在肚脐周围转了几圈之后,我的脑袋再次下移,目的地当然是那个幽怨的溪谷。
正在这时,她的两只手突然紧张地拉住我的胳膊,颤着声说:「别!」
我的脸已经贴近她那柔软卷曲的阴毛,她两腿之间潮热而滑腻的气息,如同蜻蜓在盛夏正午繁盛阳光下颤动着的美丽翅膀,正向我传递着神秘的生命密码。
我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继续用我的脸和唇摩挲着她耻骨上的阴毛。
她突然「哎呀」一声,两手更加用力地抓住我的胳膊,紧张而且焦急,再次声音颤抖着说:「别!」
我于是不再乱动,但也没有挪动身体,头仍枕在她的小腹上,感觉着那里剧烈的起伏。
她也没有再拉我,两手仍然紧紧地攥住我的胳膊,如同正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紧张地大口喘着气。
好一会儿,她一只手伸下来,摸到我曲在身侧的大腿,酸软无力的手在我大腿上拉扯了两下。
我故意不理她的暗示,反而用手去拨弄她那柔软卷曲的阴毛。
她的大腿抖动了一下,随之传来悠悠的一声「你,来吧······」
嗯,什么?我故意「不解」地问道。
这次那只酸软的手勉强用力地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你,上来吧······」声音微弱,颤抖,几不可闻。
我不再装傻,像是勇武的战士听到冲锋的号令,精神抖擞,挺枪跃马,直捣黄龙。
尽管刘姐的幽径已经极度湿滑,我往里突进的时候,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
刘姐是我那些年交往过的女友中年龄最大的,却令人意外的是阴部最紧致的一个。
深入的过程中,刘姐的双手环抱在我后背上,颈部挺直,头微微后仰,伴随着我的深入,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好像是既紧张,又难受。
我的小战士的状况也没有好多少,好久未经战阵,此番孤军深入,已然有了马上就要丢盔卸甲的感觉。
我赶紧收摄心神,止住进一步深入的冲动。
此时仅仅只有龟头没入到了刘姐热腾腾的腔道内,而她那两扇蝴蝶的翅膀,已经闭合,正好箍在我的冠状沟部位。
我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把注意力从正在绞杀的战场移开。接着缓缓地前后运动几下,让过于敏感的龟头适应一下对它四面八方的紧致夹击。
就这样,我们终于完成了对这最后一道防线的突破。
刘姐似乎也舒了一口气,双手由对我的环抱变成弯举在她的身体两侧。
但她仍然两手紧握,双眼紧闭,好像在准备着随时接受酷刑的折磨似的。每当我前前后后往返抽动几下,都会导致她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嗯,嗯」的闷哼,然后又马上咬紧下唇,似乎要表示自己不会屈服于这样的酷刑折磨。
刘姐如此「弱鸡」的表现,倒是让我恢复了一点信心。
我采用这种进二退一的方式,先往返抽动几下,待巩固了阵地,才接着扩大战果。很快,我就感到整根鸡巴都已经变得湿湿滑滑,接着是我的阴毛也变得湿漉漉的。这意味着我的鸡巴终于整根没入,我和刘姐之间达到了最大程度的负距离接触。
我紧紧地抵住她,湿湿的阴毛贴着同样湿湿的阴毛,耻骨紧贴着耻骨,以刺入她体内的肉棒为中心点,大力研磨了几圈。
她本来紧张地咬着的嘴唇突然张开了,「啊」地惊叫了一声。可能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本来紧握着拳头的双手突然伸下来,同时按到了我紧紧地绷着正在发力的屁股上,制止了我进一步的动作。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我压在刘姐身上,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
刘姐的脸色红润鲜艳,胸脯汗津津的,全身泛着宛如是从身体深处向外散发出来的粉红色的光。
其实我也需要休整。每次伴随着她发出的那种难以抑制的「嗯,啊」声,刘姐的腔道内部同样跟着一起本能地蠕动。那种逼迫与紧箍的感受,对于孤身深入敌后的战士,同样也极富挑战性。
第五十章 水声喧哗
我们都没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至少我是享受的。
紧张地压在我屁股上的双手一点点放松了,刘姐紧闭着的双眼微微地睁开,似乎正从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望着我。
我低下头,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那饱满的双唇,然后挺动臀部,开始缓慢但坚定的抽送。
尽管动作缓慢,但是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鸡巴几乎全根抽出,只有龟头的顶端尚留在她的阴道内,接着再坚决地把整根鸡巴捅进去,直到我们的耻骨和阴毛再次紧紧地贴在一起。
在我抽插的过程中,刘姐的眼睛又闭上了,头扭到一边,但是双手仍按在我的屁股上,好似和我连成了一个整体,一起律动。
我每次突进的速度开始加快,撞击的力度也在逐步加大。在抵达终点之后,紧接着几个大力而短促的抽插,然后再进入下一个循环。
刘姐的嘴张开了,却没有发出声音,如同一个被扔到荒漠中的旅人,既慌乱茫然,又极度干渴。
与她喉咙里的焦渴相反,我正在耕耘的地方却变得越来越泥泞湿润,水声喧哗。
如刘姐这样水润的女人,那生命之泉当然同样充沛。随着我撞击力度和速度的不同,那泉眼之中发出的水声也相应地发生着变化。这呱唧呱唧的水声是如此地令人感到羞耻,以致于让我愈加卖力地抽动,极尽变化,去追逐这天籁之声的各种旋律。
刘姐应该也为自己的私处发出如此响亮的声音感到难堪。她仍然紧闭着双眼,但是皱起了眉头,有时夹紧自己的臀部,有时扭动着屁股试图改变撞击的角度,来减小啪啪的声音。
但其实这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她所有的努力只是增加了摩擦的系数,丰富了抽插的节奏和撞击的位置,反过来从她身体深处涌出更多的泉水。
有时在几声细碎稠密的「咕唧咕唧」声之后,马上又变成水花四溅的「啪啪啪」的声音。在意识到这羞耻的声音无可避免之后,刘姐放弃了挣扎,喉咙里开始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是一种唱和。
反正已经如此令人羞耻,何必还要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呢!
而一旦开始,就不可控。
刘姐的嘴越张越大,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高。似乎她的体内住着一头怪兽,此时酸痒难受,要急着出逃······
她原本抚在我屁股上的双手这时一点点曲起,勉强地抓着我越绷越紧的屁股。终于,在我又完成一次大力的撞击,我们的耻骨和阴毛相互摩擦着,我开始短促而疾速地挺动的时候,她大叫一声,全身猛地收紧,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大到几乎令我也无法动作。
她就这样像雕塑一般绷紧着身体。在那声尖叫之后,喉咙里又是几声闷哼,同时,她滑腻的腔道内部开始一下一下收缩律动,与她紧绷的静止不动的身体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我本来已近临界点。她紧裹着我肉棒的收缩律动是如此强烈,让我也无法忍受。这时被她紧箍着无法上下抽送撞击,我于是用力地压向她,尽可能地深入,在狠狠地研磨几圈之后,也开始突突突地发射······
激情过后,躺在刘姐的身上,又别有一番滋味。
她的身体既结实又柔软,丰满而且光滑。那天下午,在我那间小小的卧室中,周遭一片安静。我压在她的身上,体会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下来,从紧绷变回柔软,体会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我们都没有出声。
她的头仍然歪向一侧,双手仍放在我的身上。只是这时双手已经摊开,从我的屁股到我的后背,来回抚摸着,轻轻地,好像要抚掉沾到我身上的轻如蛛网般的灰尘。
之前嚣张地孤身犯险的鸡巴此时正在逐渐地萎缩。在它被丢人地挤压出来之前,我翻身下来,顺手从床头柜那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刘姐。
她接过去,动作很小地塞在两腿之间。
在我们今天实施我们之间这项「重大工程」的过程中,刘姐一直话不多,处于一种被动接受的状态。现在「工程」顺利完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的互动模式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要去洗一下吗?」我轻声问她。
「嗯。」她起身坐到床边,先拿浴巾围住身体,转过头,脸红了一下,「再给我几张纸巾。」她说。
她再次洗完回来时,仍同上次一样围着浴巾,只不过这一次浴巾下面是光溜溜的身子。
刘姐的神态此时自然了许多,上床直接抱上我,笑着说:「我们真不要脸,大白天就睡觉」
我作跃跃欲试状,用差强人意的鸡巴在她大腿上摩擦了两下。「那我们就一直睡到天黑。」
她笑骂着打了我一下,接着突然认真地望着我说,你们男人是不是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想着这个?
今天这个时候,我可不想有另外的插曲,也不想为其他的臭男人背锅。我抱紧她,回答说如果是面对你,我即使是老到挪不动腿了,这个东西也能立起来。
一边说着,又贴在她身上晃动了几下 。
刘姐的眼睛闪闪地亮了一下,望着我好像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头靠近我,柔声说:「身上都酸了,我们真的睡一会儿吧。」 这又是比较折腾的一章。
我努力地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时光中,尽可能地还原当时的情景。
我从没认为自己功夫高超,更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猛男,也没有这个愿望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
如今与那一日已经隔了几年的岁月,早已物是人非,我更加没有必要夸饰其词。其实,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日我的高潮并不强烈,甚至低于我通常的强度。
有时,我羡慕/嫉妒女人的高潮。曾经的那个与我灵肉交融的女人,在我们那些如痴如狂的日子里,有几次她如同是从某个深沉的湖底挣扎着浮上来,或是从悠远的未来重新穿越回来,她趴在我的身旁,梦呓般地在我耳旁喃喃地说,刚刚,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与此同时,通过把那一天再现出来,尤其是把刘姐当时的情绪与感觉的层层递进讲清楚,其结果却又显得如此不同凡响。
这事儿固然是我们关系的一次历史性飞跃,但是对于我们两个成年人来说,其实是水到渠成,而非振聋发聩。
在当时,我就是凭着一股本能在做,整个过程也没有用很长的时间。
如今第一次诉诸笔端,却让我惊觉,再平凡的人生也有她的精彩,再猥琐琐碎的关系也有人性的闪光。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好多人总是事后才会发现,原来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事物。
还有,我们关系上的这一个新篇章,也意味着我们将面对更多新的问题,需要我们两个共同努力,一起去解决。
记得有一次李敖讲他与胡因梦结婚后,看到胡因为便秘坐在马桶上,脸憋得通红,一下子就幻灭了,没想到女神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还有阿赫马托娃,在她十四岁像沾着清晨露水绽放的鲜花般的年纪,与同是诗人的十七岁的尼古拉·古米廖夫第一次相遇。后者立即就迷上了她,展开了持续好几年的疯狂追求,并因多次求婚被拒而试图自杀过4次。
阿赫马托娃在21岁时终于嫁给了他。而在婚后第一年,古米廖夫就「失去对她的激情」。
我想,在那几年充满了酸甜苦辣的追求中,尼古拉·古米廖夫的激情曾熊熊燃烧,这激情在俘获了女人芳心的同时,其实更加让他自己沉醉其中。而在漫长的追求终于修成正果之后,曾经如此炽热的激情,只余下灰烬的余温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我和刘姐这种普通的饮食男女间的关系,并不因达成了「苟合」而冷却。
正相反,我们的终于交合,如同是在我们的关系上面加了一把柴,变得更加炽热。我们没有必要再试探和伪装,而是更加的坦诚。
是因为与那些人中龙凤相比,我们过于低级趣味了,还是因为这个年代,已经容不下崇高?
前几天,美国NASA公布了最新的韦伯望远镜拍摄的深空照片。
面对着动辄有几亿光年距离的星空图片,面对着可能拥有几亿亿颗恒星的「
深邃的深邃次方」的深邃星空,面对着130亿年前发出的宇宙星光,我们这些偶然生存在这个小小的蓝色星球上的物种,如何才能抱紧肩膀,维持住瑟瑟发抖的所谓尊严呢?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在2016年那个时候,刚刚走出了颓唐的我,与刘姐,Ella的交往,实际上是对我的一种警醒,让我尚能保持身上人性的一种方式。
在当下(2022年6月),在这个愈加荒唐和混乱,见证了种种难以想象的奇观的年代,我的回忆和书写,是让我再不坠入颓唐,抵御那状如齑粉般宿命的唯一方式。
第五十一章 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大约6月份的时候(2022年),那时好多国家的疫情防控措施都已经放开,政策变为与病毒共存。病毒的毒性也确实在降低。两年多的折腾已经让人变得麻木了,包括我在内的好多人,进出超市、饭店、商场等好多公共场所,也不耐烦再戴口罩。
但是,某国仍然保持着严格的防疫政策,以感人的人定胜天的大无畏精神,誓要战胜病毒。对此网友有一句特别牛逼的话:世界上只有防疫最成功的国家,还在防疫。
这话初听起来带着一点黑色幽默的无奈,如今我写下来,感觉更多的是愤懑和苦痛。好在我老早就润了,不必再去遵守那些形形色色的「第二十二条军规」
。
好啦,不去管那些折腾,接着说我自己的事情。
那段时间在路上,开始经常看到一些颜色新奇的车。各种品牌的都有,都是一些知名的大品牌。那些车的颜色多种多样,明亮而不突兀,新颖而又大胆,都很难归类到以前常见的金银黑白灰等等色系之中。看得越多,越觉得赏心悦目。
某日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噢,这大概是因为世界终于从疫情中走出来了,供应链终于恢复了正常,新车终于开始供应了。一定是这些巨无霸车企呼应了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大胆地推出全新的色系,帮助人们扫除疫情的阴霾,迎接一个全新的后疫情时代。
我并且还在感慨,现在的时代,不再单单是那些极少数的精英,大型的企业也有他们的人文关怀,也可以创造出新的文化浪潮。
因此,后来再看到这一类的车子,赏心悦目之外,还多了一种温暖。好似有人在暗中默默地,非常默契地鼓励着自己。
再后来,某天午后看到邻居正在用两条彩色的亮纸,贴他那辆心爱的跑车。
那一宽一窄两条彩纸从车头并排延伸到车尾,给他的跑车额外增添了一抹漂亮的动感。
他自豪地向我介绍,说这叫覆膜,包括现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新奇的叫不出颜色名称的车子都是这样做的,而且花费不菲。
意外获得的这个信息倒说不上让我崩溃。尽管对于车子这种令人目眩的光彩,观感变得有所不同,但我仍然宽慰自己,这么多人不约而同的行动,仍然符合我那个后疫情时代,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的判断。
不过,不得不说,再见到这种车子,心中温暖的感觉降低了。那种感觉,就如同是一个正与自己发生了一点暧昧情愫的女孩子,如今突然发现,人家竟然是有未婚夫的。
尽管实际上,没有人背叛自己,是我自己给自己加的戏。我鄙视自己,知道这是我不可救药的软弱。甚至包括我与刘姐,Ella的来往,也是同样的道理。
人们总是试图发现自己所置身其中的混沌宇宙,是有其内在秩序的,是有意义的。人们总是试图用有时甚至是生造出来的目的性和逻辑,来抵御混沌与虚无。
这件事后来还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而且那才是重点。这更加暗黑的发展,才是促使我记述这整件事情的原因所在。
某日,我再次心中闪念,猛然意识到,我的那些所谓感慨,我自己所加的那些戏码,未尝不是某种塑造的结果,或者更进一步说,是某种加工的结果。
那是我们从中学、小学甚至从幼儿园就开始,以至其后所受的所有教育的结果,是我们从小所作的那些阅读理解训练,所写的各类作文,所诵读的所有范文的必然产出。
我们自小就被教育要以小见大,文章都要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结尾,再加上一个充满感情的「啊!」
我们自以为独一无二的大脑,其实就像是工厂所生产的硬盘一样,已经被格式化,被磁针刻下了规范而整齐的印记。
我们所有那些出其不意的灵机一动,我们的感动和愤怒,其实是制式的产物,是毫无意外的加工的产品。
(还记得不久之前《一年一度喜剧大会》的小品吗?里面的人物在结束时大声地吆喝:上情怀!上情怀!好讽刺呀!)
正如那句充满机智的话: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毫无意外的是,这句话也正在被批量复制生产。
那么,我们还剩下什么呢?除了与生俱来的本能和聊以自慰的玩世不恭。
在我最初开始讲述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一种倾诉的欲望,为了自己所经历的、所辜负的和所错过的。到现在这讲述已经持续了快一年的时间,随着好多过去的事情被再次发掘和梳理,我发现所谓倾诉的欲望已经降低,更加深层的因素一点点显现出来。这可能就是我常常在每章的开篇和结尾都忍不住要啰嗦几句的原因所在。
即:我这样没完没了絮絮叨叨的原因,其实是期望在这个我们无力自主的世界上,最起码能够活得自觉!
不由得想起了上半年刷屏的那句铿锵的话:我们是最后一代,谢谢!
把个小黄文说得如此高大上,也是没谁了。好在我还可以坚持,不必为五斗米折腰。
要我低下我那「高贵」的头颅,最少也要十斗米才有得商量。
2016年的秋冬季节,是我好些年来心态比较轻松愉悦的一段时间。我深埋心底的她,那好多年前的伤痛,变得悠远。像是遥远天际的湖泊,沉静,蔚蓝,通透,深藏于我的潜意识深处,不动声色。
我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不包括我的前妻)。所幸在这种成年人的游戏中,不存在必须要承担什么责任的压力。
生意方面,我客户的续签率,差不多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这让我来年的生活也有了保障。对于未来,我的心里也更加有底气。
而且即使是在冬天,我也没有闲下来。那时多伦多的房地产市场火热,身为优秀地产经纪的Ella,总有各式各样的房产,需要我帮忙做种种或大或小的修修补补。
第五十二章 无聊但有用的事务
我和Ella的生意,要想生存及发展,最终靠的都是口碑。
所不同的是,她每天都要与各种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来往的人越多,说明她的事业越成功。
反观我的生意模型,只是在开春发展新客户时需要与陌生人打交道,一年中其余的时间,都是面对着青草及各种野草的重复性工作,服务的都是相同的人群。而且,即便是在拓展新客户的时候,也不用必须面对面,有时打个电话,解释清楚负责的范围和收费的情况,对方把他们的街区和门牌号码说清楚,就搞定了。收费时,或是转账或是提前约定把支票放到他们的邮箱中,我干完了活自取即可。
倒不是说我有社恐,而是认识新的人毕竟费神,而有些麻烦是不值得去付出的。
我想,处于人生半途的我,变得愈加清醒地以自我为中心,如果你说这就是自私,我也并不介意。
好像是在那里读到过,大概是亚当斯密的话,大意是正是面包匠和铁匠的自私,才促成了商品的交易和市场的繁荣。
在一个规则完善的社会中可以理直气壮地自私,也是人的尊严的一种体现吧。
Ella是有一个自己的团队的。我们从没有谈过我的报酬标准,她的付款总是高于我的心里预期,我需要格外付出的就是时间上的保证。
有时候她们刚与房主签完代理销售协议,即使已经是晚上10点甚至11点之后,一个电话,我也是匆忙赶到现场,评估一下房子的状况,做出维修或是修补的方案。而这一点,对我这样一个身无牵挂的单身汉,倒是完全不成问题。
那时,我与Ella已经「正式而且完整」地发生过了关系。
已经记不得是如何发生的,总之就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就跨过了那道门槛。应该是既没有特意地找个什么时间,也不是为了应个什么景,反正就是发生了。
你可以理解为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相互取个暖,或者更贴切些,就是相互解个渴。这样说听上去有些粗俗,却更加符合真实的情况。
有一点我们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就是刻意地不去把这个当一回事儿。就如
同是生意伙伴间一个通常的交流环节。别人是去咖啡店坐坐,或者更进一步,共进晚餐,我们是上床活动活动,仅此而已。
Ella和顾庆两人有一个独子,那时在一家私立寄宿制高中读书。从他们夫妻分开之后,这孩子就很少回家。每到长周末或是假期,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或是到同学家,或是与同学共同出外游玩。
每次Ella想儿子了,都要事先与儿子约好,一起到学校外面的咖啡馆喝杯咖啡。如果能带他去吃顿中餐,Ella都要高兴好几天。
我们之间甚少谈论家庭的问题。那会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我的前妻和顾庆,而这还是会令我们两人有些尴尬。只是有时我会刻意地讲讲儿子在青春期的叛逆,还有如今他对我以及他妈妈的关心和心疼。
Ella看似不在意,但我知道她听得很上心。
大约在那年十二月初的时候,Ella又谈下了一个卖房合约。
这次是一个遗产房,老,小,破,旧。如同一个儿时的玩具,早已被你遗忘,某日在清理尘封的旧箱子时,才重新发现,伴随而来的是发霉的记忆。
如同大多数老旧的房产一样,这处房产也拥有一个超大的庭院,颇具投资价值。房主老夫妻相继辞世,兄弟二人决定趁着地产的火爆,卖掉房产,现金为王,落袋为安。
Ella慧眼识珠,对这处房产期望颇高,因此我的工作也非常多。厨房的橱柜都要重新打磨油漆,更换锈蚀的水管水龙头,有的房间的内衬墙都需要整个拆除重做。
Ella希望过了新年房子就能上市,因此我的时间很紧,那年的圣诞期间我都在干活。反正对于我这个单身汉来说,节假日休息,只是徒增寂寥,还不如让忙碌吞噬掉那些多余的时光。
工程按照计划的时间按部就班地推进,转眼已接近完工。
那天我正在房间里做一些收尾的工作,Ella突然造访,脸色不是太好看,直接让我收拾工具,余下的活都不用做了。
她的工作,金额往来巨大,纠葛自然就多些。我不便多问,依言而行。
马上就要完工的活就这样放下,宛如身上瘙痒却不让用手去挠,浑身都不自在。
她如往常一样,递给我一张支票,金额也如往常,颇慷慨。
我因为工程并没有全部完成,想要推辞,但是看到她阴沉的脸,话就没有说出口,默默地收下了报酬。
过后我给她手下的Henry打电话,才知道是屋主那兄弟二人撕毁了合同,改同另一个地产经纪签约,据猜测应该是佣金比率的原因。
我问他那房屋翻修的工程款是如何结算的,他回答说Ella姐仅收了一点材料费,还和团队说要他们move on,不要同这种人纠缠。
我知道这是Ella一贯的作风。她这种职业,如果事事都要摆清楚,那真的是有永远也扯不清的是非。
不过这次还是颠覆了我的认知,那支票攥在手里也觉得烫手,却不知道怎样找机会退回给她。
临近新年的一个晚上,Ella喊我去她家里。
那年是一个经典的白色圣诞季。家家户户的车道两边都垒着高高的雪堆,好多人家门前都点亮着各色圣诞及新年的装饰。
满世界的白色中,点缀着彩色的圣诞灯饰和戴红色帽子笑眯眯的圣诞老人,让人错误地感觉,似乎这个冬天并不那么寒冷。
街道上安静冷清,很少能看到什么人。偶尔有人走过,大多是不得不出来遛狗的。
这种时节的多伦多,已经是我经历过的第十一个了。从最初的打熬,到后来的平静混沌,再到现在的自由且寂寞,所走过的路,既不是自己所计划的,也从不曾预料得到。
虽说现在有女人又不用负责任,能够赚到足够的金钱不用为生活担忧,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渣男最理想的生活状态。可有时自己一个人,在那些冷清的街道上开着车,胃部如同受到某种神秘而无形的冲击波的突然撞击,既痛又酸猛地抽搐一下。
那个时候,心中就像是外面的街道一样,顿感空空荡荡。
只有在夜深人静,想到继承了自己姓氏的儿子时,内心中才感到些温暖踏实,同时还有着说不上来由的酸楚。
第五十三章 祝婚姻幸福
Ella家里的暖气至少调到了26、7度,房间里暖和得甚至令人有种污浊的感觉。
我们早有默契,她给我留着门。我不声不响地进来。Ella没说话,默默地看着我开门进来。等我走近了,她冲着我扬了扬手中的杯子。
她的头发披散着,还没有完全干,身上仅着一件印着巨大花朵的真丝睡袍,腰带松松地随意系着。眼前的威士忌水晶杯中,原本庞大的四方形冰块,现在只剩下指甲盖大小。
我去橱柜拿杯子,到冰箱那里放进冰块,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稳稳地在她身旁坐下。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在自己家里。
Ella瞥了我一眼,转头玩味地盯着手中的酒杯,缓缓地说下午顾庆过来,说他已经交了女朋友,已经住在一起了,计划著明年春天结婚。还把以前在中国他们结婚时他给买的一个小小的钻戒给回了她,说是留个纪念。
生活的幽默或是残酷有时出乎意料到超出你的想象。
来的时候我想的都是揣在裤兜里面的支票,想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还给Ella。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晚我需要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突发事件」。
无论具有怎样奇绝的想象力,一年多以前我也绝不会想到现在的我所处的境况。生活的荒唐与荒诞大概只有以荒诞处之。
我高高地举起酒杯,大声说:祝顾庆婚姻幸福!
Ella先是短暂地惊愕了一下,随之迸发出一阵大笑。
她忍住笑,同我重重地碰了一下杯。似乎是为了表达对于我的祝福的赞赏,那力度几乎要把杯子碰碎了。
她把杯中的残酒一口喝掉。接着仍然忍不住地笑。
笑着笑着,竟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并咳出了眼泪。她笑着,咳着,眼眶中盈满泪水。
最后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头伏在桌子上面,仍不时地咳嗽,双肩也跟着时而抖动一下。
(又想起了北岛的那几句诗: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碎的声音。)
我觉得需要说明一下,现在我对于自己这一段过往生活的追溯,似乎条分缕析,头头是道的样子,好像显得很思辨,其实生活中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凭着本能和感觉来的,从来没有事先明晰利害这回事。
那天晚上也是同样,看着Ella不时抽动的双肩,我理解她的抽泣中有心酸,有失落,还有对于生活中诸多压力的释放,唯独不会有对于顾庆的爱情。可是你能想到,在本能驱动之下我说了什么吗?
那晚我坐在Ella身旁,几分无聊,几分不知所措,几分感同身受。我又灌了两口酒,提高声音说:「要不然我们赶在他们前面也把事情办了吧,就定在今年春节的时候你看怎么样?」
伏在桌子上的Ella立时没了声音,肩膀也不再抽动。安静了一会儿,她先是低着头,眼睛在胳膊上蹭了两下,接着直起身,探询地望着我,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最后她仿佛看穿了我,拳头高高地举起,想要狠狠地捶我一下。临了手掌伸开,有气无力地拍了我胳膊一下,用一种貌似埋怨,实则有些亲昵的语气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
我是在开玩笑吗?
我不知道。
如果Ella认真对待我的提议,我想我大概也会认真吧。
那我会成为落跑的新郎吗?这个到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离了婚,每天干着除草,忙着房屋装修这类体力工作的我,尽管我的收入比之前高出许多,在以前的熟人来看,我仍是一副落魄潦倒的熊样子吧!
劳碌了一天,回到独居的凌乱房间,一个人吃晚饭时的孤独寂寞,我明白那是自由的代价。
是自由的孤独寂寞,是有着无限可能性的孤独寂寞。
尽管那些可能性大多是永远也不可能的可能性。
在一些软弱和感动的时刻,我总是在内心深处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那些干枯的季节,不要忘记当鱼被从水中抛到岸上时,那慌乱的不断翕张的嘴,所述说的悄无声息的绝望。
我已经完成了生命的延续,剩下的就是剩下的了······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一种时刻。
Ella无疑有些感动。她极力掩饰着,因为种种不可言说的未知与不确定性。
我因为她的感动而感动,心底里,却是近乎本能的惴惴不安。
我们又闲扯了几句。主要是嘲笑仪表堂堂的顾庆,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离不开娘似的离不开婚姻。
期间我给她添过两次酒。她的大花真丝睡袍上的花朵摇摇曳曳,仿佛喝多了一样······
后来Ella眼睛斜睨着问我:「要上楼吗?」
除非你想在这里。我答。
她不屑地呲了一下,说今晚我要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
她在前面,我们一起向楼上走去。
那睡袍似乎被灼热的空气所鼓荡,若干春光在大朵繁花中若隐若现······
睡房里,我坐在床边,她跨坐上来,推着我的胸脯,说臭男人,看今天我不把你榨得干干的!
那晚我见识到的才是真实的Ell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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