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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万种 / 2025/02/20 03:33 / 1101 / 91 /
【小说】空花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5/08/21 13:56:32

86 .恩人
  沉静娴在罗马的这套公寓地处市中心,闹中取静,更秒的是曲径通幽,位置隐蔽。
  沿着齐整的老式街区石子路一通到底,严丝合缝伫立其间,和周围斑驳的小叁层楼宇自然融合,不甚起眼。
  叁扇吱呀作响的木质推拉门间隔几米均匀分布,从外观而言,这套公寓并不亮眼。
  留着两抹滑稽小胡子的管家带着浓重的意式英文口音热情向他们介绍整套公寓的布局,沉孟吟这才意识到,原来叁扇门对应通向不同的楼层。
  邢铭经管家引路进了第二扇门洞入住二层,进了房间,顾不上洗漱,倒头就睡。
  林宽比她们早一班飞机出发,已被安排入住第一扇门洞,听到楼下的动静,从二楼探出头,冲沉孟吟挥挥手,瞧着气色好了些,也没有受伤当日那副阴沉的冷脸,笑起来露出一对梨涡,少年气十足。
  沉孟吟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沉静娴的安排,正欲开口道谢,沉静娴会读心似的,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不用谢,我知道你们接下来事多,你肯定会需要他的,就自说自话让他提前过来了。”
  说完推着她上楼,“去看看房间满不满意,然后洗个澡,吃点东西,再美美睡上一觉。养好体力,才能更好投入战斗。”
  沉孟吟尚在浑身机能重启中,来不及组织好话术,就被她神采奕奕的笑感染,倦意褪去一半。
  一入门内,自旋转楼梯而上,宏伟的古典艺术气息扑面而来,可谓是别有洞天。
  小到壁画台灯,大到繁复重工的手绘天花板以及百叶窗,无一不是近乎完美复刻着十六世纪的巴洛克风。
  沉孟吟自迈上第一节台阶开始,下颌就合不上了,眼睛都来不及眨,对她这种壁画痴而言,简直就是掉进兔子洞。
  直到被沉静娴催着去休息,她才缓过神来,似是而非地应了声。
  沉静娴出门前,还不忘炫耀,“楼顶有个超大的露台可以俯瞰整个罗马市中心景色,改天我们可以在露台烤肉。”
  沉孟吟强制拽回自己满腹的好奇心和艳羡,稳下心绪,应道,“好,谢谢Kerry,”
  沉静娴半依着门框,曲线毕露,美目流盼:“那你先休息,我走了,房间里的座机可以直接呼叫林宽和邢铭。”
  刚转身又折返回来,眯着眼睛上下试探着问,“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什么来罗马?”
  沉孟吟垂眸浅笑,“为了追一条漏网小鱼。”
  “真聪明,”沉静娴愈发喜欢这个女孩,通透机警还爽利,倏地玩心大气,又问,“那...也不好奇我家小兔崽子现在的情况?”
  沉孟吟蹲下身,有条不紊拉开行李箱,淡淡道,“他应该不会让自己吃亏。”
  沉静娴进一步追问:“也不担心?”
  沉孟吟轻轻点头,拽着拉链的指骨却顿住几秒,心比嘴诚实。
  怎么能不好奇,怎么能不担心...
  原本按照她的设想,此刻置身迪拜的该是她自己。
  但既来之则安之,她懂得量力而行,也清楚沉谕之自作诱饵涉险的层层递进。
  这是一场精心筹谋多年的复仇行动,牵一发动全身,沉谕之意在配合邢铭将整条线上的恶魔都一网打尽,否则终是野火烧不尽。
  当下不是扭捏的时候,把该做的准备都备齐了才更为要紧。
  沉静娴心中了然,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这小兔崽子一肚子坏水,命还大,死不了。”
  沉孟吟闻言,一脸错愕地抬眼瞧她,确认是亲妈,转而笑开了。
  待她洗漱完,外头天色渐暗,红霞如织。
  沉孟吟靠着窗台,拎着小半杯巴罗洛,纵情眺望这座古旧合一的“永恒之城”,杯体微旋,馥郁浓厚的酒香弥散周身,融入夜色,古典与繁华跨时空交融的浓厚饱和感应运而生。
  帝国的容光尚存,瑰丽的艺术不息,残忍的弱肉强食也留下了铭心刻骨的印记。
  哪个时代都不缺美和残忍。
  睹物旨在思人,脑中自然循环播放着沉谕之在她灵肉分离之际问的那句,“你纵火取乐,焚毁罗马,会后悔么?”
  那时的她反问,“女人是天使,是鲜美的汤,所以取乐至死,到底谁该后悔?”
  可终究他们都不为取乐而生,却都愿意为焚毁而死。
  他们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一场酣畅的复仇。
  但如果这场“焚毁”最终有惊无险,她倒是催生出一个绝妙的“取乐”玩法。
  这一次谁是天使,谁又是鲜美的汤,由她说了算。
  思绪转得刁钻,沉孟吟此刻困意全无,脑中全是沉谕之的影子。
  明明才分开一天,却又好像过了很久。
  看吧,这就是那混蛋的目的,让她恨,让她爱,让她沉溺成了习惯,念念不忘。
  她不能让自己这么低迷下去,准备找点事忙,找出林宽给她的那支卫星电话研究起来。
  启动后,却发现内有乾坤。
  这支手机没有任何拨号呼叫的功能,只是实时显示着某个移动目标的定位,此刻标记的是在法国马赛。
  沉孟吟心中了然,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分别拨通了林宽和邢铭的房号,叁人约了在顶楼碰头。
  林宽来得最快,几乎和她前后脚。
  年轻就是好,用药到位配上充足的睡眠,几乎看不出受过伤的迹象,照样活力满满。
  邢铭显然没睡够,不仅姗姗来迟,眼皮还耷拉着,大喇喇往椅子上一瘫,蹙着眉,下巴一昂,咬了根烟,只待她开口。
  沉孟吟拿出那支手机给他们看,主要是对着邢铭,问得直白,“这里记录的应该是李祥利的最新位置,邢队长,不说说你的计划么?”
  提到关键人物,邢铭瞥了她一眼,陡然精神起来,捞过手机扫了眼,淡淡道,“我们努力了很久,目前只有意大利同意跨国缉捕,且只允许低调行动,不能惊动当地民众,所以不仅可用的人手有限,且超过这个区域,我也没撤。这不才特意聘请你这个专家来帮我一起出主意...”
  说一半,藏一半。语毕,舒服吐出个眼圈,夹着烟,透过迷蒙的烟雾望向沉孟吟。
  沉孟吟也不追问,扭头问林宽,“现在是秦城跟着?”
  “对,”林宽点点头,面露难色,“城哥一路跟着李祥利,可以确保不让他出事。但这人精得很,在马赛还有点老关系,被林清平雇的佣兵追杀吓破了胆,还受了伤,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城哥现在也在犯难怎么不兴师动众和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让他悄无声息来罗马,还不能被林清平的人起疑...但现在又联系不上老板,我们很被动...”
  沉孟吟挑了下眉,计从心来,一手端过笔记本电脑,切出Geth控制台,扶住屏幕转向他二人,“那就正好两头一起骗。李祥利手里的密钥一定已经落入林清平手里,除了东躲西藏他暂时没有别的活路。不如派人指点他,透露暗网有重置一重密钥技术的黑客,定金叁成,叁日后给出成功修改一重密钥的demo,但尾款和新密钥重置必须面交,地点定在一周后的罗马,他会来的。”
  两个男人皱着眉各自在心底衡量,若有所思。
  沉孟吟却是淡淡扫过二人,指骨敲了敲边框提醒着,“重新上桌的筹码,李祥利必定积极。同时也把这重消息散给林清平,消减他的怀疑,一举两得。”
  “明白了,我这就和城哥说,让他尽快安排,”林宽划开手机,刚要拨号,视线又落向沉孟吟,欲言又止。
  沉孟吟将电脑转回去,面对自己,扫了眼时间,冷静布置着计划,“今晚我就能把页面做出来,林宽,你让秦城明晚就开始行动,邢铭你...”
  用不着她吩咐,邢铭自动起身,“我去踩点,找个看起来符合交易地点的上好位置。”
  沉孟吟不忘提醒,“越乱越好,这样林清平分不清是哪一派的势力。”
  “嗯,是个好主意,毕竟你从警局被带出来的消息,林清平一定已经知道了,说不准还会往这儿加派人手。不过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动身去迪拜,最近应该要安排的事儿很多,分身乏术,我们只需要把表面障眼法做足就行,”邢铭离开前,手撑着桌面,垂下头盯紧了沉孟吟,“一周后的行动,你就别去了。”
  沉孟吟冷哼了声,合上电脑,对上他凛然的眸光,自有应对,“我不去...你们确定骗得了他?这些专用术语你们懂么?”
  邢铭眉头一皱,有种不详的预感,站直身子,脸色冷下来,“到时候我会给你找个安全的位置,你就待在那里远程指导,没得到我的命令,不能轻易露面。”
  沉孟吟抱着手,淡淡一笑,“好。”
  出于多年特警的本能和对这两口子的脾性了解,邢铭猜她不会这么听话,又重申了一遍,“我知道这个人渣也在你的复仇队列,但李祥利必须得活着回去,他是重要人证,少了他的口供,林清平保不准有减轻罪名的可能。而且,现场会很危险,李祥利不可能只身过来,到时候真刀真枪,你还是离远点安全。”
  “我知道,”沉孟吟眨了下眼,眸色清亮澄澈,不掺一点杂质,应得问心无愧。
  邢铭半信半疑,四目相对,无声对峙,直到他疑心消散,才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沉孟吟眸底浓雾重聚,脸色沉了下来。
  林宽在交给她那柄蝴蝶刀时候就猜到了她不会善罢甘休,他记得沉谕之的嘱托,接上说,“那天行动的时候,你跟着我就行。”
  沉孟吟松了口气,眼底的劲也散下几分,“谢谢。”
  林宽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小声嘀咕,“不...不用谢我,都是老板的意思。”
  沉孟吟冷哼,“你们老板真是什么都算准了。”
  只身入局,还将她发配到千里之外。
  这头人手够用,却少了个军师。
  她正好替上,不仅分身乏术,还只能任他调派,可不是什么都算准了。
  但偏偏也有他算不准的,她什么时候甘愿做个听话的笼中雀...
  林宽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听她夸沉谕之,忙附和,“那必须的,谕哥特别厉害,你的...眼光没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浑身紧绷的沉孟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终于又见回林宽虎头虎脑的样子,沉孟吟苦口婆心嘱咐他,“你的伤还没好,最近要注意,不要碰水。”
  林宽坐直了身子,跟听训的小孩似的,一脸诚恳,认真点了几下头。
  罗马的夜,与宁城的质感不同,乌泱泱的游客人潮褪去后,柱廊的灯一盏盏亮起,衬得这抹浓稠晦冥夜色下的古老城邦愈发静谧神秘。
  天幕的星轨中似有众神静静注视,所有沉睡的秘密都无处遁形。
  沉孟吟问林宽,“你的名字不是真名对么?”
  林宽从未对沉孟吟设防,听她突然发问,也只是愣了愣,随即点头,“对,我是个弃婴,从小在贫民窟长大,没有名字。是谕哥和老师从毒贩手里救了我,要不然我可能早走上歧途了。谕哥救下我的那天,我身上的衣服还是从一个去世的老人身上偷来的,特别宽松不合身...后来谕哥喊我阿宽,大家就都跟着喊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他想到什么说什么,语气平淡又真挚。自然而然将那些过往的苦涩一笔带过,只留下温馨的部分。
  名字不止是代号,还可以是一种纪念,一种牵绊,亦或是祝福,沉孟吟太懂这种感觉。
  曾经她也没有名字,只是听福利院的老师一直这么喊她,沿用至今。
  在她离开福利院的前一天,终于解开了疑惑。
  老师对她说,救她的人留下一句话:阿吟是个不错的名字,自带逢凶化吉的祝福。
  她不知道那位恩人是谁,只是在唯一一张尚在襁褓中的自己和那个人的合照上匆匆扫过一眼,还是福利院的老师抓拍的。
  男人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不羁浓颜,刚毅英气,气场强大,眉眼自带威慑力。
  老师对这个人也知之甚少,只偷偷告诉她,照片上的男人以前是个警察。
  她记下了那张脸,辗转多年暗中打探,却搜不到一星半点这位救命恩人的音讯。
  林宽觉得自己今天话有点多,见沉孟吟神情微怔,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对不起,我话太多了。”
  面对未来老板娘,他真是两头为难,又得敬着,又得防着。
  “没有,”沉孟吟一把拽回纷繁的思绪,笑着摇摇头,又问,“能和我说说你口中的这位老师是怎样的人么?”
  林宽很快反应过来,提防地扫了她一眼,皱起眉,“抱歉,我对谕哥发过誓,老师的事是机密,不能对任何人说...你也不可以。”
  沉孟吟自然不会为难他,只问,“我不想知道细节,只想知道他是个怎样性格的人。”
  林宽悬着的心放下了,静默了几秒后,眸中泛起泪光,“老师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很严厉,骂起人来有点凶,训练我们特别狠,但又对我们特别好。”
  老师两个字,于他们几个人而言,几乎是一种信仰,却又是无法对任何人提及的隐秘。
  沉孟吟点点头,有股莫名奇妙的神秘电流盘淌过脑中,灵台顿时清明了一片,下意识掏出手机,找出那张合照放大后给林宽看,试探着问道,“这个男人是你们的老师么?”
  在看到林宽当下讶异到五官失衡的微妙神情,沉孟吟悬在心口多年的大石落了地,转而化作一波波的激荡。
  原来这世上竟有这么凑巧的缘分...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很想去祭奠一下这位恩师,当然也是她和沉谕之共同的恩人。
  “我...这...”林宽的视线在那张照片和沉孟吟脸上来回切换,忍不住语无伦次起来,“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沉孟吟笑着打断他,“不用在意,你没听过,我也没问过。你的发誓依旧有效,我不会告诉沉谕之。”
  林宽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向她投以感激的眼神。

女神的超级赘婿
黑夜的瞳
我遵循母亲的遗言,装成废物去给别人做上门女婿,为期三年。 现在,三年时间结束了...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5/08/21 13:56:40

87 .任性
  一周后。
  位于埃斯奎利诺区的Piazza Vittorio广场早几年曾是华人聚集区,随着犯罪率日益猖獗,不少华人已搬往Tuscolana街区,昔日门庭若市的街区正日渐凋零。
  街边随处可见拿不到居住证的游民成群结队拎着酒瓶四处游荡,入夜后尤为严重,如百鬼夜行,打砸抢随时发生,更有不少帮派趁乱火并,治安环境堪忧。
  沉孟吟被邢铭安置在隔了一个街区的安全区域。
  她从来都懂得苦中作乐,挑了家安静的餐厅,坐在室外廊檐下,手边一小杯精酿,右耳塞着耳返,实时连着邢铭和秦城的频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内的实时视频画面,随时跟进他们那头的动向。
  林宽则守在她身侧,寸步不离。
  邢铭和秦城的人都已在指定的地下赌场附近各就各位,只等着李祥利现身,就能将他一举拿下。
  但事不遂人愿,过了约定时间,李祥利却迟迟没现身。
  秦城渐渐有些急了,假装低头喝酒的同时,小声冲着对讲说道,“他可能有所察觉,应该不会出现了,要不要撤?”
  邢铭扫了眼周围几桌,注意到有几道阴鸷的视线时不时打量追随,故作打哈欠,掩着嘴回应:“看这状态确实不太对。分头撤。你先出去试试水,看这里有多少找死的,我来殿后。”
  训练有素的两人仅在对视间,就已经确定了突围计划。
  果不其然,秦城刚作出起身的动作,周围牌桌上嬉笑怒骂的赌徒们竟同时扔了手中的牌和筹码,乌泱泱的围了一屋子。
  吊线顶灯被起伏的人潮催得左摇右晃,映过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
  膘肥体壮的纹身大汉们从牌桌下掏出家伙,抖着肌肉步步逼近。
  同时赌场的门也被下了钥,四面窗外也有人头攒动,看着竟是有备而来。
  “艹,”秦城低咒一声,“人还不少。”
  “那可不...得亏没枪,否则我们俩今晚算是交代在这儿了,”邢铭摇摇头苦笑着,不演了,转过身,双臂撑开,手肘抵着桌沿,简单扫视了一圈,从内套掏出根烟,咬在嘴里,直咂嘴,“啧,还真被她说中了...”
  临行前,沉孟吟一再提醒,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李祥利不会现身,所以她要求被安排在显眼的室外位置作为二次钓鱼的鱼饵入局,才能不浪费这次绝佳的狩猎机会。
  秦城默不作声,他一向只受命执行,不多嘴不好奇,外加沉谕之吩咐了,这边的情况一切听沉孟吟安排,更无需追问。
  邢铭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丰富的办案经验致使他脑子转得快,几乎同频追上沉孟吟的节奏,压下眉梢,沉声问道,“你是在怀疑我的人,还是沉谕之身边的人?”
  沉孟吟挑挑眉,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邢铭哑炮了,回想几次叁番被透露行踪,差点坏事,摆摆手,“行行行,我同意了。”
  虽然早有准备,人手分布五五开,但眼下怕是两头开花,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秦城刚撂倒两个,夺了其中一人手中的铁棍,待下一波冲上来的间隙忙呼叫林宽,“阿宽?你们那边怎么样?”
  没等到林宽的回应,却清晰听到那头传来的打斗声。
  秦城呼吸凝滞了几秒,额角直跳。没等到林宽的及时回应,竟比眼下被四五个壮汉围困更焦躁,原先下手还留着分寸,这会儿出手更狠更快,力求速战速决,尽快结束这头的混战去林宽那儿支援。
  邢铭却依旧悠哉,位置没挪,脚边已然躺下叁个人,皆是满脸痛苦狰狞。
  没给他喘息的功夫,低头躲过一棍后,出手就是一计精准的左摆拳,直击来人下肋,拳力只用到六分,却把那人今晚灌的黄汤呕出一半。
  幸亏他闪躲及时,不然新买的这身行头可就废了,他可没有沉谕之那样的金主能提供报销机会。
  打斗之余,他还不忘和秦城打趣,“你担心担心自己吧,你的老板娘身边可不缺人,分散火力的主场可是在我们俩这头。”
  见秦城不搭理他,还有余力持续输入,“哟,你这套连招专业啊,练了几年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队伍?”
  秦城没空搭理他,拳拳到肉,指骨染了血迹,烦躁之余还要听他叨叨,一股无名火窜出喉咙,最终只得化作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邢铭:“问你呢,要不要考虑一下,为国为民,机会难得?再说了,你老师也是我老师,咱们好歹也算是师兄弟...”
  “管好你自己。”秦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语气极度不耐。
  邢铭余光瞥见有人拿着刀从背后偷袭,灵活偏身弓腰。
  那人扑了空,失去重心,垂直砸向牌桌,一双湛蓝的眼睛瞪得奇大无比,只觉得不可置信。
  下一秒,邢铭眉眼骤变,虎口卡住那人下颌,往前一拽,一个过肩摔,外加一计闷棍,昏天黑地之后,那人脊背直砸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邢铭脚踩在那人的腹部,截住他想逃跑的趋势,转而重重踹在那人太阳穴,耳边只剩下那人嚷着变了调的意大利语,像在唱一出凄凄惨惨戚戚的歌剧。
  邢铭听不懂,管他是求饶还是骂人,通通不予以理睬。
  眼见着他们二人要顺利突围,门帘开了,外头的小鱼小虾不再徘徊,皆冲进来,参与战斗。
  邢铭无奈,叹口气,心想,也好,至少他们也算帮沉孟吟分散了大量战力,只可惜了留在那头的大半兄弟,今晚没机会松动筋骨。
  入公海那夜,他才知道沉谕之在罗马提前布置了多股势力备用和增援,不仅仅是为了今晚这条小鱼。
  那晚的会谈涉及后续“灭虫”计划,形同机密。上头对这套计划有严格指示,决不能对外透露半分,以至于他只能缄口不言。
  此刻主次战场对调,虽不完全在他的计划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内。
  沉孟吟算得到,沉谕之自然算得到。
  不管李祥利是真的逃命,还是林清平放出来的饵,今晚他都势必入网。
  邢铭料到这点小鱼小虾伤不到沉孟吟分毫,除非这小妮子没苦硬吃,但沉谕之会从迪拜闪现过来,却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待他二人脱身,来到约定的地点,四处探寻,却没发现沉孟吟和林宽的身影。
  他们各自问了手下,简单了解情况后,迅速带人散开,以约定地点为圆心,绕开寻找。
  很快,两队人马在一处狭小黑沉的巷口看到了林宽的挺拔身形,扎在巷子口,一动不动,眼里带着钩子,静观六路,蓄势待发。
  待邢铭跑近,只见脏乱的巷子里横七竖八躺了四五壮汉,皆已是昏迷状态,这才送了口气。
  邢铭见到这副画面只觉着熟悉,欲上前拦阻,秦城和林宽却双双挡在他面前,封死了他的去路。
  邢铭瞥了眼不远处那两道的人影,微微怔住,见好就收,只当不知道,背过身前冲里头的沉孟吟喊了句,“十分钟。”
  “够了,”箱子里传来沉孟吟淡淡的回应。
  她半蹲在阴影处,顾不上正淌着血的左手小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李祥利,眼神阴森无光,死气密布。
  双臂都被折断的李祥利哆哆嗦嗦摇着头,眼底盛满惊惧,不敢看她,直直盯着自己的右腿,浑身战栗不断。
  沉孟吟右手轻扶着那一柄花纹繁复重工的蝴蝶刀,食指勾起,指甲轻口刀尾,一下一下,像是末世前的丧钟。
  倒计时结束,那柄刀直直插在李祥利的右腿,每深入一寸,就疼得他惨叫连连,面目狰狞。
  李祥利本就被追杀,风餐露宿,瘦得不成人形。
  此刻眼角嘴角皆有血痕,削尖贴骨像具乱葬岗的骷髅,只残存一双空洞的眸子,和一副嘶哑的瘆人嗓音,鬼哭神嚎的哀嚎声散在萧瑟的风里,凄厉回荡,却是穷途末路。
  他断断续续嚷着嚎着,腿上如柱的血喷洒不息,终究受不住,奄奄一息地回着,“我说我说,你...妹妹,应该是...死了...”
  “应该?”沉孟吟将刀柄拧了九十度,抽刀。
  血柱喷涌,蹭过她脸颊。
  她却顾不上擦拭,血渍在白皙的肌肤上滑过一道猩红的弯月。
  李祥利疼地一度昏死过去,但求生欲驱使他挣扎着开口,“是...林清平指示我处理干净...”
  沉孟吟没耐心听他东拉西扯,“说点我不知道的。”
  李祥利结结巴巴:“我派人...将她弄到一条...运送红...红货的船...”
  “什么时候?哪条?”
  “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不记得确切时间了,只记得...那条...船被...被查了,林...就把它炸沉了...有新闻的...你可以去查...414公海...爆炸案...”
  沉孟吟不语,阖了阖眼,攥紧了刀柄,怒极反笑。
  那笑吓得李祥利当场尿了裤子,上下唇抖到移了位,直盯着血淋淋的刀柄不敢移开视线,“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跟你们回去...我什么都交代,求放...过我...”
  沉孟吟记得当年轰动全国的公海爆炸案,当时她的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听不清电视里的新闻报道,只是依稀看到屏幕里的几行字幕和现场传回爆炸后的船只碎片打捞情况,惨烈到不忍直视,却怎么也没想到阿芸也在那条船上...
  邢铭咳嗽了声,算是提醒。
  蝴蝶刀在掌心转了几圈,最终悬而未落...
  该问的沉孟吟已经问到了,虽然她很想捅上几个窟窿,但她忍住了。
  最大的幕后恶魔还逍遥法外,她不能冲动。
  她缓缓起身,从阴影处一步步走出来,悲愤至极,震荡的气息自胸腔直抵颅顶。
  追寻一个答案的过程固然痛,而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只会更痛。
  她呼吸急促,脚步虚浮,摇摇欲坠,走到路灯下,扶住墙,才有了支撑,可气息稳不下来,视线也跟着失了焦,直到一头栽倒...
  即将触地前,腰间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托起,带入怀中。
  那人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
  视线一黑,却再无力作出多余的反应。
  邢铭看到来人,皱着眉,直摇头:“这里还有我们,不是说好了...”
  沉谕之脸色瘆人,抱上人转身就走,邢铭自动住了嘴,扭头带着手下进巷子处理后续,却忍不住骂骂咧咧: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通了天了,说好的计划随随便便就改...说好的销声匿迹,转头就闪现到这里...有钱人就是任性啊...”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5/08/21 13:56:48

88 红线
  沉孟吟做了个绵长幽远的诡异长梦,从她昏倒的那一刻定格,而后画面失控般二倍速倒退,直至她回到襁褓,又沉入汪洋大海,最终化作一颗粒子,快要被吸入黑洞。
  就在意识即将消融之际,她奋力劈开混沌,挣扎着剥离而出。
  新的肉身重塑,脱胎换骨。
  有一双手在光明中等着她,握紧后,一把将她拽回当下。
  几张模糊的脸萦绕在身侧,轻声低语,无一不对她表达着关切,很可惜待她想要听得更清晰,那些声音却散了。
  有人吻在她的额角,又蹭了蹭她的唇,意欲深入,却一触即离,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但那气息她太熟悉,熟悉带来的安心驱散了这一周的紧迫,她再次沉沉睡去。
  待她醒来,身边坐着的脸上写满了惴惴不安的沉静娴,眼睛一眨不眨地守着她,眼下映着两团青紫。
  见她睁眼,沉静娴那双疲惫的眼睛顿时有了神采,忙抄起手边的抱枕垫在她腰后,搀着她起身,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圈,确认她没事后,才长长松了口气,“谢天谢地,阿吟,你终于醒了...”
  虽然医生已经反复强调她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情绪激荡,外加一周严重缺少睡眠和饮食不调导致的短暂昏迷,但沉静娴还是不能安心,深怕她有个万一。
  “Kerry?”
  沉孟吟艰难驱动双唇吐字,刚醒来,有些畏光,窗外的艳阳又实在扎眼,她下意识稍稍抬了下缠满绷带的左手小臂,想要遮光,却也因此疼地龇牙咧嘴。
  沉静娴见状,忙拉上纱帘,一手扶住一边肩膀,稳住她急着要乱动的态势,忍不住苦口婆心起来,“医生嘱咐了,口子虽然不深,但有些长,还是不能乱动,缓缓再下床。这几天吃的喝的,我都吩咐人送上来...都怪我,怎么都忘了提醒你保持充足的睡眠...一周加起来都没睡够几个小时,你这不昏倒才怪...肯定是体力不支才会受伤...”
  见她一脸愧疚,沉孟吟忙覆上她的手,宽慰着,“是我自己不好,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这伤,也是我逞强...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沉静娴摇摇头,叹了口气。
  她能理解沉孟吟想身体力行正面迎战的执拗,毕竟有谁受了一遭罪后不想手刃仇人。
  这样互相愧疚下去可不行,沉孟吟立马转了话头,“我睡了几天?”
  沉静娴:“叁天了。”
  沉静娴知道她要问什么,吩咐完楼下厨房尽快送餐后,坐到她身边,一字一句告诉她眼下的情况,“邢铭昨天亲自把姓李的押解回国,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入境了。你不用担心,入境后沿途也都有人照应,这次不会再出岔子。也多亏了你的那位师兄在宁城的多番努力,现在邢铭也已经拿到了利用艺术品交易贩卖器官的幕后名单...”
  沉孟吟点点头,舔了舔干涸的嘴角,木讷地盯着一处,若有所思。
  沉静娴从包里掏出和先前那支一模一样的卫星电话,交到她手中,耸耸肩,眸光平和,尽可能稳着语气,“小兔崽子让我交给你的,有什么用我不清楚,得你自己琢磨了。李祥利虽然秘密落网,这头的麻烦结束了,但不管是宁城还是迪拜,还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现在...不能随便离开。”
  “我知道,他安全回去了就行...”沉孟吟阖了阖眼,嗓子眼堵得慌。
  哪怕她很确定自己昏迷前见到过那张黑沉的脸,也很肯定就是这狗男人送自己回来的,但多问无益。
  沉静娴本还组织了一肚子搪塞的话,临了却发现一点用不上。
  沉孟吟太通透,不用骗,也不用哄,凡事自有论断。
  也难怪昨晚那小兔崽子走之前半个字都不交代,甚至于对她的所有冲动和卖命都不过问。
  看着血肉模糊的惊悚伤痕,只剩下喉间轻咽后浮在惨白脸上的一对深情眼,眸光拉着丝,所到之处,细细密密,摇摇曳曳,缠绕致死。
  心越疼,眼愈柔。
  明明眸底有催城破池之势,却又只是尽可能轻而柔地调动双手为所爱之人处理伤口,上药包扎,一切行为举止发自肺腑,有条不紊。
  人是最神奇的物种,陌生的时候,说得再多,做得再多,也走不进彼此的心。
  而一旦交了心,有了默契,不用多说半个字,所有信任和情愫深深烙印在骨血里,用不着任何媒介,身处异地,也能共生相连。
  “你们很像,遇到的事越大,越冷静...”沉静娴默默感慨,有几分哀怨,也有几分艳羡,“就像双生火焰。”
  恰好佣人在床上支起架子,端了餐盘上来,沉孟吟刚品了口汤,胃里升起暖意,逐渐散向四肢,闻言,冲她笑了笑,“我喜欢这个形容,不过嘛...”
  想来Kerry是没见过这狗男人对她强势霸道的手段,都被他眼下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骗了。
  他骗得到所有人,却骗不了她。
  沉静娴挑了下眉,等着她说后续,却也瞬间读懂了她眸底的狡黠。
  沉孟吟幽幽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还是会惩罚他。”
  这一局,她不扳回一城不罢休。
  沉静娴笑开了,“必须惩罚,不能心软。”
  一桩心事了尽,这顿餐用得有声有色,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笑着,一周前紧迫的气息烟消云散。
  餐盘撤走后,那轮骄阳的热辣攀入窗台,远处的古老砖墙上都被染了层温柔的蜜色。
  沉孟吟被窗外的盛景吸引,下床走了几步后,体力慢慢恢复,趴在窗台眺望,却见路上的行人皆面色凝重,人潮比之往日多了叁倍不止,有拉着横幅的,也有举着巨幅画面的,嘴里还齐整地念叨着什么。
  她拖着腮,自顾自喃喃,“看来老天都在帮那个狗男人,好把我继续困在这里...”
  她还想着修养几天就飞迪拜,但现在看来...怕是难了。
  沉静娴扫了眼窗外,也跟着感慨,“是啊,谁会想到,教皇竟然在这个时候逝世。接下来会有不少悼念仪式和活动,我早上问过了,不仅空中管制,所有航班都满仓,连全国各地的信徒都会往这儿挤,未来几周怕都是这个情况了...不过也有好处,全国安保级别提高,但凡进来的都得严查,你看街上巡逻的警察都变多了,林清平就算要整幺蛾子,也是有心无力了。”
  说完,她扭头冲沉孟吟眨了眨眼,“所以你就安心住在我这儿当个远程军师吧。你安全,他才安全。”
  沉孟吟认命地点了下头。
  
  沉谕之一来一回,时间拿捏分毫不差,征用了酋长的私人飞机,不仅行程保密,连落地都神不知鬼不觉。
  下了飞机,直接从专用通道回到官邸套房,继续今日的行程。
  官邸位置隐秘幽静,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短暂离开。
  表面上他是逃犯,也是次长的囚徒,实际却是酋长的座上宾。
  为了说服酋长同意之后对林清平的协同缉拿,他承诺了不少好处。
  当然沉谕之从不会在任何生意上吃亏,也为自己未来的商业帝国奠定了基础。
  铺开的摊子大了,时间变得不经用,偏偏他还要挤出时间飞一趟罗马。
  当他提出这个要求,连酋长都跟着吃了一惊,直赞叹他的好体力。
  在线会议开始后,由迪拜当地的几家虚拟货币平台轮番介绍最近几起利用平台漏洞的特殊盗窃案。
  处理起来没什么难度,只要提升电子守卫的安保级别就能稳住防线。
  沉谕之看似听得认真,心却还留在罗马,躁郁感直抵额角,将“云山万重,寸心千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直到陈乾低声唤了他几声,才喊回了魂,不至于当场破功。
  明明他已经抱住了心心念念的人,也含住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唇,却只允许自己浅尝辄止,所以眼睛不敢多停留一秒,呼吸也不敢错拍一次,帮她处理完伤口立马返程。
  若不如此决绝,他怕是走不了了。
  这般饮鸩止渴,又能缓解多久?他不确定。
  天知道他有多想就这么留在她身边,管他什么狗屁的背后老虎和几条偷渡线...
  他生来孤寂,又为何要做这救世主?
  还不是因为那个曾经救他于水火的男人,既然答应了帮他完成遗愿,就没有回头路。
  姜还是老的辣,那男人自然是藏了杀手锏,适时抛出阿吟作饵钓着他,谁叫他们恰好拥有共同的敌人。
  当然,他也要感谢这个老辣的男人,是老师,是恩人,也是月老,若不是他再度牵起这条红线,他和阿吟自然无缘再见。
  为了阿吟,他也得将这场战役打下去...
  那人说:“我死了不要紧,烧成灰也会等着你的好消息...臭小子,你要是敢中途跑路,我就变成厉鬼缠着你不放...到时候不仅缠着你,还缠着你媳妇...”
  向来不畏生死,想定了就一条道走到黑的人,第一次产生了疲惫感。
  要是真有阴阳两界,他还真信凭那人的执拗劲,能混个鬼差的职级。
  长路漫漫,好戏不断,留给他儿女情长的时间终是短暂。
  但他命硬,折腾得起,也等得起。

女神的超级赘婿
黑夜的瞳
我遵循母亲的遗言,装成废物去给别人做上门女婿,为期三年。 现在,三年时间结束了...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5/08/21 13:57:02

89 尘埃落定
  迪拜AI峰会开幕前一周,林清平携一众下属提前到达,下榻指定酒店,由萨利次长亲自接待。
  早些年由林清平牵头,滨市和迪拜结成友好城市。
  同为海湾城市,贸易物流交互自是不在话下,如今旨在连高科技产业板块也达成进一步深度合作。
  上边对林清平在智慧化港口运输的几项提议颇为重视,这次AI峰会,他势在必行。
  一周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直至峰会的前一日午后,林清平才腾出功夫见了被“囚禁”的沉谕之。
  说是囚禁,除了限制活动范围,起居条件却丝毫没有怠慢,吃穿用度也一应俱全。
  不管身处何种境遇,沉谕之照样能保持慵懒松弛,一身成套的烟灰色宽松棉麻衣裤,不像被关押,倒像是来海滩边度假,双腿交迭,靠在沙发上悠哉哉翻着杂志。
  见黑压压一屋子人进来,眼皮都不抬,淡然地翻了一页,半点面子不给。
  林清平对着萨利次长尚能演一出笑容可掬,言谈间也留神着保持风度,直到萨利离开,又屏退了翻译,房内只留下林清平信得过的下属和保镖,眼底的锋芒陡然展露,正了正脊背,一言不发,抬手抿了口咖啡,举止优雅。
  大约是演戏演久了,把自己都骗得彻底。
  明明是副歹毒至极的恶魔心肠,偏要做出温文尔雅的出世高人姿态,装出一副岁月静好,坏事都由别人做,自己高高挂起,显得无比高洁矜贵。
  梁秘书惯会读眼色,见林清平懒得浪费口舌,一把拍掉沉谕之手上的杂志,将pad塞到他手上,威胁道,“想来这段时间小沉总也修养得差不多了,该做的准备也应该到位了,那就开始吧。警告你,别耍花样...”
  “好,”沉谕之淡淡一笑,眼底眉梢挂了几丝疲态,恰到好处的脆弱柔化了锋利的棱角,“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希望我按照约定帮了林先生,林先生也会依照承诺,放过阿吟。”
  林清平眸底阴鸷的暗芒扫过沉谕之,不屑至极,压下眉梢,从鼻腔哼出一声,算是应下了。
  晾他独木难支,翻不出花,暂且答应着也无所谓。
  其实自从知道沉孟吟被邢铭从警队带出,林清平一直惴惴不安,多方派人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好在邢铭只是将人送走,本尊没有踏出宁城半步,依旧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他布的迷阵里乱转。
  上峰也没有再三提醒,这才叫他宽了心,只让他多留神李祥利,务必让人死无对证。
  三周前,他收到罗马那头传来的好消息,李祥利这条四处逃窜的疯狗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起先他也持怀疑态度,但看到那头传来的尸检报告,又再三询问了一遍当天详情,确认是姓李的病急乱投医,结果自寻死路。
  李祥利知道光凭马赛那头的势力护不住他太久,这才动了另觅靠山的心思,承诺了久居罗马的黑手党不小的报酬,而后兑了不少的现金孤身创入流民区,结局自然是羊入虎口。
  此类事件在流民区的黑手党盘据地时有发生,并不稀奇,此种死法反倒是为林清平解决了心头大患。
  至此,他人也顺利来到迪拜,意味着国内各方对他并没有再度起疑,一切计划都在顺利进行。
  接下来需要使钱的地方太多,眼下头一桩要紧事,就是赶紧从账户里提出独属于他的以太币,转到早在迪拜开好的离岸账户。
  登入以太坊页面后,梁秘书率先输入了原本握在李祥利手中的一重密钥。
  沉谕之也在梁秘书的严格监视下,录入了二重密钥。
  一重密钥只是由常规的数字字母组合而成,而二重密钥相对复杂,是来源于一组NFC艺术品的序列号,由平台不定期发送指令,需要再规定时间内不断修改,修改周期少则一周,多则一月。
  最后轮到林清平,他的密钥与前两者不同,是一枚状似u盘的实体密匙,需要插入特定的虚拟器显示器,匹配后才能生效。
  在密匙插入后,页面弹出账户内的以太币数额,确定了金额,林清平指尖微颤,毫不犹豫按下了最后的确认键。
  账户内的以太币几乎是在分秒内骤降为零,与此同时,他的账户管理经理发来消息,确认虚拟货币到账,正在进行清算和兑换。
  虚拟水房开启,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这些以太币才能化作真金白银落到他可支配的账户上。
  账户皆不在他名下,操作手法也隐秘安全,没人能查到他头上。
  待到明日,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重回起点,他将彻底挥别过去,重获新生。
  这般想来,林清平稍稍安下心,待他缓缓起身,后颈发凉,才意识到背上蒙了层薄汗。
  他转过身,飞快拽松了扣紧的衬衫领口,手扶住落地窗,背对而站,将自己沐浴在阳光下,驱散冷汗带来的最后几丝惊惧。
  梁秘书收回了沉谕之手上的pad,退到一边,静静等待,眼睛眯起,时不时瞟向沉谕之,暗暗打量。
  沉谕之的视线转过梁秘书,最后落向落地窗前年过半百的男人,背脊起伏,分明情绪激昂,却忍在拼命忍耐。
  他不过和林清平打过几次照面,却能看得清楚这副极度隐忍到扭曲的人皮面具下即将破土而出的恶灵。
  沉谕之靠回沙发背,一条手臂轻搭着沙发背,另一条手肘搭着腮,慵懒更甚,似笑非笑道,“恭喜林先生达成夙愿。”
  三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即将兑现,林清平只觉得浑身飘飘然,沉重又浑浊的呼吸打在玻璃上,晕出一圈圈水汽,模糊了视线。
  夙愿?呵,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最初许下的夙愿是什么字眼,只记得自己越走越远。
  这样的他到底是残忍还是恶毒,他不敢深究。
  毕竟权利之路上尸野遍地,他不过是另辟蹊径,砸碎了那只虚伪的铁饭碗,完成了别人想却又不敢的弯道超车。
  他努力平息喘息,仍在极力掩盖自己的激动,像是这么多年以来早就做习惯似的尽可能喜怒不形于色。
  待他再次转过身,已然调整好情绪。
  他急需一个听众,一具即将入土的尸体,能守得住秘密,也能排解他多年的郁郁不得志。
  面对沉谕之的注视,他云淡风轻,“小沉总究竟是真的想要恭喜,还是在讽刺?”
  沉谕之毫不畏惧,“当然是真心的恭喜,我一向敬畏强者。”
  林清平坐到他对面,与他平视,像是在看那个年纪尚且意气风发的自己,感慨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刚被提拔为副处长,看似前程似锦,实际上脚下处处都是别人提前埋下的陷阱。原以为只要埋头肯干,就能一路青云,没想到...”
  沉谕之紧紧盯着他,“林先生的能力,我一向不怀疑,家父也多有称赞。”
  “能力?”林清平嗤笑一声,难得暴怒,抄起手边的杯盏,摔了个粉碎,“别跟我提你的父亲,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沉谕之依旧淡定,“据我所知,您和家父前期的合作都是一拍即合。所谓的不归路,也不过是换一种活法,难道林先生觉得现在的结果不好么?”
  “一拍即合?”林清平猩红的眼底蒙了雾气,嗓音不自觉抬高几度,只觉得听了个不着调的笑话。
  有这种充满各种威逼利诱拉着人一道下地狱的一拍即合?
  牌桌之上还有牌桌,赌局之后还有赌局。
  他也曾想过抽身出局,但回头一望,早已是身陷囹圄。
  左右都是不甘心,倒不如挣扎着拼出另一条康庄大道。
  四散的碎片炸开,划破了林清平的手背,擦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梁秘书立马上前一步,被林清平拦下,“没关系。”
  他对这点小伤视若无睹,平静道,“其实我们也算是殊途同归,你父亲和兄长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也就杀了,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还能长期合作——”
  “现在天大地大,再也没什么能困住我,你识趣最好,不识趣...”林清平默默起身,上身前倾,凶光毕露,“日子还长,你可以慢慢考虑。当然,你要是实在不识趣,也有更多识趣的年轻人。小沉总,容我提醒你,现在你才是那个背着人命的通缉犯,只有我能庇护你。”
  沉谕之默默合上眼,嗓音尽显疲惫,“让我考虑一下。”
  “可以,你只有一天时间,”林清平朝梁秘书抬了抬下巴。
  梁秘书授意,转身嘱咐保镖严加看守。
  走之前,林清平不忘再次提点,“你应该猜得到,峰会不会顺利举行,总有人要为我的‘加冕’殉葬,你不识趣,无非是一具陪葬的尸体,毫无意义,更别提再见到你的妹妹,向生还是向死,你自己决定。”
  此次峰会在一艘未来科技感十足的黑色游轮上举行,这也是第一艘搭载了最新款人工智能管家的新型游轮,还未投入量产,仅此一艘,仅供峰会的贵宾体验。
  当天早上,宾客们纷纷从各个通道入舱。
  启航后,众人入五层宴会厅享用午餐,并参与开幕式,一切有条不紊进行。
  直至傍晚,游轮完成绕行,抛了锚靠岸。
  晚宴准备就绪,众宾客被引至高层甲板用餐。
  入夜后,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灯光秀轮番开启,无人机和烟花随时穿插期间,这座未来之城被覆了层神秘的浅紫色薄纱,更有碧海黄沙作衬,此番盛景下,纸醉金迷已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形容,而是眼底的每一帧烧钱画面。
  峰会顺利落下帷幕,而会上的几样展品更是夺人眼球,不少宾客在用餐后忙着入主会场确认订购和合作意向。
  林清平则被萨利次长约到VIP包间举杯畅谈,远离了喧嚣人潮,两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
  两人正聊得热络,包厢内的灯倏地熄灭。
  一时间,整艘游轮同时陷入黑暗,通体黑色和幽幽的海面几乎融为一体,阴森可怖。
  萨利次长满脸惊恐,道歉后赶紧带着手下出去查看。
  包厢门一开,外头陆续传来三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强大的冲击波震得整艘船剧烈晃动。
  船舱各处火光四起,纸醉金迷烟消云散,只剩下逃窜声、尖叫声和呼救声此起彼伏。
  船上的宾客都处在极度惊恐和慌乱中,唯有林清平在手下的引导下,上了二层甲板,那里有条早已备好的小艇,助他和梁秘书顺利出逃。
  他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小艇,马达一开,梁秘书控着方向盘打转,小艇还海面滑出一道漂亮的回旋,逐渐远离主船。
  远处火舌冲天,和那晚的锦苑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清平只是堪堪扫了眼,根本不放在心上。
  小艇靠岸,早有手下等在岸边接应,环环紧扣,分毫不差。
  两人上了岸,对视了一眼,转而各自心怀鬼胎。
  “小梁——”林清平正欲开口部署下一步任务,却不想梁秘书从内袋掏出抢,直抵在他的脑门,脸色晦暗不明,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冽,“领导,对不起了,我不像你,孤家寡人,我有家人...”
  “你....”
  黑沉沉的枪口抵着额角,林清平瞪大眼睛,惊恐不已。
  他被枪口抵着偏过头去,只说,“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的人?”
  梁秘书阴沉一笑,“上面的大人这么多,你不需要知道。”
  功败垂成,林清平配合着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笑,施施然开口,“行,不过小梁,看看你的手...”
  狙击手瞄准的红点精准出现在梁秘书的手背,又缓缓下移至心脏位置。
  干涩的海风扫过汗湿后黏连额发,豆大的汗珠沿着发丝大颗大颗坠落,挡了眼帘,又被迅速甩开,梁秘书脸上已无血色,咧着嘴笑得猖狂,“好,很好,不愧是领导...”
  他现在别无退路,一咬牙,食指压在扳机上,话音落下的同时意欲扣动扳机。
  生死一线间,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蝴蝶刀正中手心。
  梁秘书吃痛失手,子弹轨迹偏移,枪也应声落地,连带着锁定他的红点也同步消失。
  一场黑吃黑的戏码分秒间落下帷幕,隐蔽在四处的便衣和陈乾带的人几乎同步冲上来,死死按住在场所有人,并扣上手铐。
  梁秘书恶狠狠望过去,见到来的是邢铭,大惊失色,“你...你不是在宁城...”
  早上收到那位大人的消息,确认邢铭还在宁城,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又见到从另一侧暗处步步走近的沉谕之,胸腔内一阵翻滚震荡。
  他舔了圈干涸的口腔内壁,舌尖血腥味泛滥,“是你...我知道沉孟吟的位置,你怎么敢...”
  沉谕之背过身,默默擦拭着蝴蝶刀上的血迹,只留个嚣张的背影,没有半点搭理他的意思,毕竟一会儿还有一个破防的。
  “带走,”邢铭没留下继续给他们喘息的档口,弹了弹烟灰,一脸嫌恶。
  梁秘书被一左一右死死架着,在被押进车内前,还不忘扭头朝沉谕之叫着,嚷着,凄厉地笑着,“姓沉的,你别得意,得罪那位老板的下场,你往后的日子,哦不对,是你妹妹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哈哈哈哈哈...”
  邢铭听不下去了,一脚将他踹进车里,带上车门相比之下,林清平却是平静地目送着梁秘书被架走,举起手铐,直直承受着邢铭的眼神拷问,不见一丝窘迫。
  “你们没有证据起诉我,”他仍有转圜的余地,态度强硬,“我不知道梁秘书的事,一切和我无关。”
  邢铭料到他这一手,不见棺材不落泪,亮出几张通缉令和照片。
  照片是截取的正是数笔金额不等的款项划入他在迪拜离岸账户的赃款证据。
  “这...这不可能,”林清平脸色骤变,进而也扭头望向沉谕之,仍是不敢相信,机关算尽,百般部署,怎么可能还让这小子钻了空子。
  邢铭不可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沉谕之和远在罗马的沉孟吟两口子共同设下的钩子,只说,“在职官员涉嫌海外洗钱,什么罪,怎么判想来你应该比我清楚,光从这一项罪名切入还不够送你吃上一壶么。你知道的,等进去了,你不吐也得吐,一宗罪都不会放过...让我们慢慢唠...”
  林清平的脸色寸寸衰败,几乎是双腿软着被拖入车内。
  萨利次长安抚完在场宾客,晚一步带人赶到现场配合邢铭和沉谕之的行动,确保两名人犯的转移皆在秘密进行。
  “谢谢萨利次长的配合,不知道船上的情况如何?”邢铭难得神情认真。
  萨利抹了把额头的汗,摆摆手,“还得多谢小沉总的4D 全息影像技术提前部署支持,炸弹早已被拆除,船上宾客无一受伤,也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后续采访稿也已经准备妥当,以新技术展示为话题牵头,不会带到任何关于访问团的消息。请放心,我们一定做好最高级的保密。但我们也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恐怕我们也爱莫能助...”
  沉谕之跟着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邢铭更是再三道谢,代表祖国深表感激。
  逮捕要师出有名,若不是有林清平的转账记录和今夜搜到的犯罪实证,一切都不足以成型。
  邢铭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但这也不过是撕开了一道小口。
  恐怕林清平从始至终,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为谁卖命,更不可能想到是源自境外的反动势力挑唆操纵,而梁秘书就是被策反的间谍之一。
  此次迪拜的行动,早有部署,更得益于酋长的配合,而更背后的几条毒蛇,早已逃出生天,正蛰伏在暗处盘桓,等着伺机而动。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邢铭碍于身份,能做的有限,剩下的只能交给沉谕之。
  整晚的行动中,沉谕之几乎不发一言。
  待离开前,邢铭和他站在海滩边,一同望着黑沉沉的洋面,邢铭拍了拍他的肩,发自肺腑由衷地说,“抱歉,我知道这差使有些强人所难,但你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暂时也没法脱身,若你不做,沉孟吟未来隐患重重,毕竟梁秘书背后的人清楚知道沉孟吟的踪迹。这些砸碎,虽说铲除不尽,但少一条偷渡的线,孩子们就多一分安稳,保重。”
  沉谕之默默点头,盯着平静的海面骤起波澜,眸光深远。
  他生于阴暗,长于荆棘,尝过短暂的幸福,现在合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
  唯有再褪一层皮,他才能涅盘重生。
  邢铭擦身而过,倏地想到什么,扭头对着他的背影开口,“现在想想,老师这人真挺阴险的,就算自己缺席,也要把一切都算到位了,但...他也真的做了不少好事。”
  沉谕之懂他的意思,垂下眼睑,勾着唇,“他一向厉害。”
  最早撒下网的不就是他们的这位老师,他连自己的死都算准了,挑好了后继者和帮手,把他们从黑暗带入光明,耳濡目染久了,所有人都心甘情愿为他驱使。
  因为他在做的事,铮铮铁骨,顶天立地。
  哪怕境遇不公,他却依旧甘之如饴。
  眼前虽尘埃落定,更难的关卡才刚刚开始...
  邢铭最后回头望了眼站在一团漆黑夜色下的沉谕之,身姿挺拔,清雅出尘,却又令人安心敬服,恍惚间仿若看到了故人,不知何时,竟泪流满面。
  恰好陈乾交接完手头的事,急冲冲往这儿走,他潦草擦了把不争气的眼。
  两人正身而立,对视后,皆是会心一笑,同时出拳,击在对方胸前,就像曾经他们每次出任务前互相鼓劲一样,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再藏着掖着。
  “保重,”陈乾冲他点点头。
  “该保重的是他...”邢铭打了个哈欠,视线一转,落向沉谕之,再转回来,咬上一根烟,重新回到吊儿郎当的样子,“哎,让他别再凹造型耍帅了,赶紧的吧...该干嘛干嘛去。”
  陈乾盯着沉谕之的背影,信心满满,“他和老师不一样,一定会平安回来,因为...有人在等他...”
  邢铭切了声,摇摇头,满脸无奈,“你可别太爱了...”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开局被甩,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5/08/21 13:57:12

90 未来可期
  邢铭一队人坐满了叁辆车后直接前往机场,早就安排好了专机,只怕夜长梦多,一刻也不耽误,直接将两人押送回国。
  指派完后续的任务,陈乾的手下纷纷退场,僻静的工厂区海滩边只剩下沉谕之和他两人。
  沉谕之顾不上浅滩泥泞,坐在半块礁石上,任海风吹散了额发。
  陈乾深一脚浅一脚踏过去,给他递了根烟。
  他没接,沉默依旧。
  陈乾撇撇嘴,赶忙塞回自己嘴里,缩着脖子点着了,微微一簇火星,成了两人间唯一的光源,很快又被缭绕的烟雾包裹。
  “小沉总,事成了倒是说句话啊大晚上怪瘆人的,”一桩事平,陈乾悬在胸口的剑算是落下一半,情绪也跟着松弛,学着邢铭调侃着,意在缓和气氛。
  他没见过沉谕之这么落寞,好像从见到他起就是一副成竹在胸,狠辣肆意的少年老成样子。
  当然,前有险恶的生长环境,后有老师残酷的实践教学,恐怕也由不得他做自己。
  或许,他们从来都不曾了解真正的沉谕之。
  他也不全是他们看到的样子。
  沉谕之一直不作声,倒不是为了装深沉,而是为了在海风和海浪的奏鸣曲中仔细辨别空中的细微响动。
  按理说,这个点该来了,他还特意站在显眼处,却始终还没就位,也不知道秦城那里出了什么岔子。
  修长的指骨一下下扣击着刀柄,再配上陈乾有一搭没一搭的喋喋不休,节奏频率骤然提速,直至临界点,彻底惹怒了他。
  一计杀意泠泠的眼神甩过去,陈乾瞬间住了嘴。
  沉谕之将蝴蝶刀递过去,轻轻抬了抬下巴。
  陈乾有些懵地接下,以为他要布置什么任务,附身过去,眉眼认真。
  沉谕之瞥了他一眼,没好气,“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陈乾一脸茫然,“什么?”
  “舌头割了是不是能安静点”
  “我艹,你丫的记住网站不丢失:yuti8.com陈乾真想冲上去揍他,把历来他嘴欠的债都在今天补上,拳头捏了一半,头顶掠过一架四轴飞行器。
  陈乾的视线跟着它转,见沉谕之迅速收拾了仪容起身,叹了口气,“总算是来了再不来,我舌头都快没了。”
  飞行器在他们上空小幅度绕行了一圈后,最终停在沉谕之眼前,保持平飞的稳定状态。
  飞行器上搭载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小型屏幕,在看到女孩一脸紧张回望的画面,沉谕之满腹的躁郁随之消融。
  “阿吟”沉谕之轻轻唤了声,小心翼翼中又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情愫。
  陈乾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快要被这道声音酥得骨头都要化了,和刚才判若两人的语气,让他觉得分外不真实。
  沉孟吟知道他这头一切顺利就行了,听到他的声音,说好了大肚,心底还是有气,本能不想搭理,伸手触向镜头,捂住了镜头。
  画面晃了晃,转而切向沉静娴。
  沉静娴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笑意盈盈,“小兔崽子,算你命大,又被你算准了”
  说到这儿不忘瞄沉孟吟一眼,沉下声,“你说说你,办的都是什么事阿吟这才刚缓过来没多少日子,又得为了你的排兵布阵天天盯着屏幕,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你倒是说说,回来该怎么补偿?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过来?”
  看似是在抱怨儿子,实则还是替他在向沉孟吟讨饶。
  说到这儿,她想到什么,用力扶住镜头,冷着脸恶狠狠道,“还有,老娘的真金白银什么时候能补回来,为了给那个姓林的混蛋做局,老娘可是把压箱底的钱都转到迪拜去了你不是很能么,什么虚拟机假页面nfc都搞得出,能让林清平乖乖输入密匙,那怎么就不能造个虚拟水房,还得让老娘自掏腰包做局你这算的什么账?”
  沉谕之闻言,垂眸,短促地笑了下,没有急着回答。
  哪儿来的虚拟水房,要是真有,那些赃款早就分批流散到叁四级账户,压根追不回来。
  当然,要真想操作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笔以太币,他还要用来钓更大的鱼。
  沉静娴是什么人,下一秒全懂了,语气急促起来,“你你别跟我说,这一遭下来还没完,后头还有?我可提醒你,当英雄也要有个度,赶紧给我死回来”
  沉谕之早已部署好后续,黑眸覆了一圈又一圈漾开的涟漪,含情也无奈,只问,“能不能让阿吟和我说句话?”
  沉静娴扭头冲沉孟吟确认了一眼,摇摇头,“她暂时不想跟你说话,除非你平安回来。”
  “好,”沉谕之眉眼温柔,“半年,一定回来。”
  “半年?!”
  沉静娴和他身旁的陈乾同时嚷出声,却是出于不同的顾虑。
  沉静娴是觉得时日漫长,怕沉孟吟这么优秀,会被别的花花草草纠缠。
  而陈乾却是怕这么短的时间不够端两条线,感慨约摸又要过非人非鬼的日子。
  “那那你好歹让我们能偶尔知道你的位置。”
  当然,沉静娴也知道他心意已决,拦不住,只能软下语气尽可能确定能偶尔保持联系。
  沉谕之不能说,但可以暗示,“阿吟知道。”
  沉静娴一脸疑惑:“知道什么?你倒是说清楚点,你接下来要去哪些地方,会不会有危险需不需要我们支援?”
  沉孟吟冲沉静娴晃了晃那支卫星电话,沉静娴恍然大悟,这才安下心来。
  陈乾接到手下电话,今晚撒的饵起效了,挂断后朝沉谕之晃了晃手机,等着他后续的部署安排。
  沉谕之侧身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吩咐。
  沉静娴见聊得差不多了,起身倒茶,将屏幕转回给沉孟吟,意在留给小两口腻歪的时间。
  沉孟吟偏又气鼓鼓地把摄像头扭向窗外,沉谕之的视线再落回到屏幕,就只能看到漆黑的夜幕。
  时不我待,沉谕之不能再多做逗留,柔声问道,“要走了,真不让我看一眼?”
  画面里传来沉孟吟淡而缓的清冷嗓音,“半年过时不候”
  而后没等他回复,画面切断。
  沉谕之笑弯了一对黑眸,他当然看不到视频那头的女孩偷偷抹了把眼角,但从她最后几个含糊的咬字,预判到了,自然也爽到了。
  未来可期“这样的我逃你追,也挺有意思的,也该让你尝尝我受过的滋味”
  暗哑性感的嗓音散在风里,也不知道蛊了谁。
  至少不会是陈乾。
  飞行器驶离,沉谕之瞬间切换回整装待发的肃杀状态,眉眼不怒自威,扭头大步流星往车上走,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待他走出几步,陈乾才反应过来,跟上去,试探着问,“你真觉得半年能搞定?”
  被质疑了权威性的沉谕之不悦地挑了下眉,是个诘问的姿态。
  陈乾磕巴了下,和他打着商量,“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就是真有点太赶了,只怕不能斩草除根。”
  沉谕之却告诉他,“所有见不光的生意都不可能完全斩草除根,所以才需要不断有人前赴后继。”
  陈乾自然是懂的,点了下头,熟练地帮他拉开车门。
  上车后,他在自己心底盘算了一圈,理解了大半,又追问,“你是想效仿老师,找点孩子兵?但现在才开始,还是有点晚了。”
  沉谕之曲着手肘,指骨抵着眉心,合了合眼,再次望向窗外刚露了点鱼肚白的天际,无奈吐出口气,“现成的孩子兵已经够用了。”
  陈乾恍然大悟,“你说阿宽”
  沉谕之接上说:“这一遭下来他也能抗事了,事教人总是比人教人更能让人成长。”
  陈乾点点头,这会儿智商又回来了,白了他一眼,咂舌道,“怪不得老师总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没想到啊,连他一肚子坏水都学真够狠的”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5/08/21 13:57:29

91 你逃我追
  自打沉谕之留下了那支卫星电话,沉孟吟就猜到了未来半年将会是一场为她专属订制的“你追我逃”。
  只是这狡猾的混蛋才不会乖乖交出实时定位,只会在一周内的特定时间通过自动发送的匿名邮件告知她开启定位的密钥。
  要想知道他的位置,还得不断跟上他的破译水平。
  沉孟吟愿意成全他的恶趣味,也是因为清楚了解当下自己的实力,她要学的还有很多,眼下更适合养精蓄锐,。
  多年游离于囚禁与自保之间,她从来没有机会肆意安排自己的人生。
  眼下这半年,一切想做的尽在咫尺,她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第一个月,沉孟吟在沉静娴的帮助下申请了罗马美术学院英文授课的半年游学项目,课程涵盖了当代宗教艺术和文艺复兴雕塑解析,还能近距离接触凡尔赛宫内名贵画作的修复过程。
  月末,她等到了心心念念的offer,火急火燎奔向二手跳蚤市场,淘了一堆教授罗列的书单,开启了没日没夜的啃读。
  从历史背景开始着手慢慢了解那个时段的艺术作品,够她舍弃脑中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全副心思投注艺术的海洋。
  这一个月,沉谕之几乎都待在巴尔干半岛地,雇了一队佣兵,亲自带队进行地毯式搜索一位曾任职于某搜索引擎大厂的副总裁。
  此人在职期间涉嫌向境外兜售机密数据,对早期的红货运输产业有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目前就躲在塞尔维亚附近的村落,凭着手头一点老本,挂靠了一方势力,仍虎视眈眈想着要重启一盘散沙的旧生意。
  两人虽离得不远,巴尔干半岛却比不得罗马的安逸闲适。
  日日处在政局动荡、冲突不断地科索沃地区,每天睁眼就能听到北约的武装部队又寻衅向科索沃和塞尔维亚的接壤城市开火的消息,想要穿梭其中,没有和几方势力斡旋的本事,恐怕早就神不知鬼不觉葬身炮火中。
  第二个月,沉孟吟收到邢铭的消息,回了趟国。
  作为证人之一,带着施雯参与了为赵震、林清平、李祥利、梁秘书,以及沉老爷子等一干相关人等定罪前最后的口供提交。
  沉老爷子仍在深度昏迷中,没有清醒的迹象,所在的病房又差点遇袭,邢铭分身乏术,又得两头留意,办案进度一再被拖延。
  他和手下众警员忙得昼夜颠倒,自己更是一个星期都没睡好觉,发了一嘴的泡。
  这个案子远比他想的要牵扯得更广,虽然已经走了明路,但过程之艰辛仍是不可预料。
  但显然,沉谕之早就提前做好了多线准备,邢铭缺什么他就送什么,前有林栋南主动检具,大义灭亲,后有一系列人证步步就位,从在沉家帮厨的阿煦,到曾是沉氏股东之一的郁叔,源源不断的证据链注入,环环紧扣,只是这条链路中还缺少了关键的信息泄露一环。
  沉谕之对时间把控精准,将在巴尔干半岛逮到的人证送回了国,填补了这条空缺。
  至此,成功拼凑出了一整条横行数十载的人口和器官贩卖的犯罪链路。
  林清平一审被判处死刑,不满上诉,二审维持原判,剩下的几位也是罪无可恕,在劫难逃。
  林清平背后的大鱼还没落网,沉谕之身上的“通缉令”还无法撤除,但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第三个月,沉谕之告别了硝烟弥漫的巴尔干半岛,马不停蹄赶往硅谷。
  这一次,以“拉萨路”组织的头领名号,对硅谷几家明面上经营虚拟货币交易,实则帮着不少官员财阀利用虚拟货币洗钱的公司出手,依样画葫芦,将几个特定冷钱包内的虚拟币洗劫一空。
  至此,林清平背后的佛脚们人人自危,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开始隐隐冒尖。
  这个月,沉孟吟不仅要努力跟上教授的讲座,完成小课的鉴赏作业,更给自己布置了高难度的任务——跟着林宽学习mma。
  林宽起先还三番五次推拒,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做她的老师。
  只是这位小老师太过严苛,每次课程结束,她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可进步也大。
  一个月下来,竟也能跟他拆上数招。
  第四个月,沉谕之的定位不再稳定,信号时有时无。
  林宽带来的消息是一切平安,但沉孟吟猜得到,他得罪的那些人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某天夜里,沉孟吟骤然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尸横遍野的无间地狱,百鬼嘶吼。
  沉谕之就站在冥界的门边,浑身浴血。
  她不敢多问,第二天开始,默默诵经祈福。
  幸而隔了几天,林湘妤带了栾念和姜遥一起来看她。
  四个人聚在一起,厮混了一周,努力帮她排解担忧。
  可好景不长,得知林栋南追来了,林湘妤连夜收拾行李,仓皇逃走。
  栾念的生意正忙,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也不能多待。
  而姜遥刚刚脱离那位变态金主,在迪拜置了业,忙着装修新房。
  两人一前一后也走了。
  四人约了下半年等姜遥的新居交房,去她家再聚。
  第五个月,沉谕之彻底失联,既没有隔三差五的匿名邮件,问林宽也是支支吾吾。
  沉孟吟依旧按部就班听课、训练,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人却瘦了一圈。
  沉静娴和未婚夫没有举办婚宴,两人决定旅行结婚,走走玩玩,喜欢哪儿就暂时定居。
  第一站选了博茨瓦纳,就住在野生动物环绕的自然间,一个万物有灵的乌托邦。
  远离喧嚣,远离尘世,她终于也不再受往日的惨痛记忆折磨,开启新一轮的征程。
  临行前,她抱着沉孟吟,在她耳边安慰,“有你等着,臭小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知道,”沉孟吟笑了笑,思绪清明。
  他当然会回来,也必须完好无损地回来。
  半年之期将近,沉谕之还是没有消息,林宽却来和她辞行,兴致高昂,神色激动。
  他没说目的地,沉孟吟也没问,只对他说,“小老师,万事保重。”
  林宽点了下头,垂下眼眸,一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承着褪不去的少年气。
  他才二十岁,理应有少年气,谦和也狂妄,天大地大,合该任意闯荡。
  沉静娴走了,林宽也走了,公寓最后那点烟火气也跟着散了。
  除了两名女佣隔三差五来打扫收拾,顺便给沉孟吟做点餐食,剩下的就只有一屋子冷冰冰的精美壁画和画作,画中人再灵动,再唯美,却也是干巴巴的,毫无生机。
  某天下课回到住处,沉孟吟看到门口站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用不着走近,都猜得到是陈乾和秦城。
  两人看到她,都是一脸说不出的凝重。
  陈乾的眉毛拧到一处,哑着嗓子对她说,“跟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沉孟吟心口一紧,应了声“好”,将包放回屋内,锁了门跟着他们走。
  上了车,她不发一语,车内一片死寂。
  车子开到郊外一处墓地,陈乾和秦城带路,往里走上几步,沉孟吟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座墓碑。
  大的墓碑上刻着敬爱的老师萧盛,众学生敬上。
  字迹淡了些,想来已立碑多年,墓前还放了一束鲜花,想来是刚有人来祭奠过。
  小的墓碑很新,字迹清晰,没有尊称,就刻了沉谕之三个大字。
  陈乾抽了抽鼻子,正欲开口,被沉孟吟截胡。
  她看都没看那座小的墓碑一眼,视线落向大的那座,问道,“今天是老师的祭日?”
  陈乾跟着点点头,“是。”
  沉孟吟对着墓碑深深鞠躬三次,柔声道,“谢谢您当年的相救,感激不尽。林清平那条线上的恶鬼都落网了,希望您听到这个消息能欣慰些。这次来得匆忙,没有给您带花,下次一定不会忘记,我会常来看您的,顺便告诉您更多的好消息。”
  说完,扭头对陈乾说,“走吧。”
  陈乾愣了几秒,望向秦城,耸耸肩,从兜里掏出几张500面值的崭新欧元,卷起来,砸向秦城,眉毛耷拉下来,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秦城眼疾手快,伸手接下,放在鼻尖闻了下,一脸得意,还不忘怼他,“我都跟你说了,骗不到的。”
  “啧,”陈乾白了他一眼,“要你多嘴,我觉得自己演技挺好的,都你个面瘫演技;拉胯...”
  他俩尚在逗趣,沉孟吟已经走出三里地。
  她看到远处树下站了一对璧人,男帅女美,相拥而立,实在是一副养眼的画面。
  女人红裙黑发,斜靠着树干,冲她妩媚一笑,有灵性,也有佛性,该是经历了生死劫福大命大之人。
  沉孟吟想,那应该就是墓碑里的那位恩人心心念念的阿吟。
  她看到了一株淤泥中茁壮挣扎的莲花,一时间迷了眼,差点忘了那个狗男人。
  “回去吧,”她扭头对两个不着调的男人说道。
  两人也知道拿老板娘打赌不地道,一路上轮番试图讨好,偏偏对沉谕之的情况只字不提。
  他们不提,沉孟吟也不问,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车子停在住处。
  待看到她下了车,进了门,两人才急匆匆联系沉谕之,汇报情况。
  要不是那位首肯,他们也不敢这么明晃晃试探。
  只不过,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提打赌的事。
  某人要玩另类情趣,他们也只是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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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5/08/21 13:57:39

92 空花(全文完)
  入夜后,女佣做好了饭菜,端上楼招呼沉孟吟用餐,而后就和她道别准备下班。
  沉孟吟笑着道谢,却没急着开动,任那道羊排没了热气,仍坐在画布前,耳朵上别了一支画笔,嘴里咬了一支,指缝里还勾着几支,换着底色轮番勾勒着金线。
  她在试着将文艺复兴时期的神性作品中独特的画风融入最新的这副唐卡,灵感源于今天见到的那对璧人。
  这一次,不画佛,不画神,只画人。
  用她笃信的理论,人是未醒佛,佛是醒来人。
  画了不知多久,屋内的顶灯扑簌簌闪了几下,她也没注意,仍目不转睛盯着画布。
  直到全屋跳闸,陷入黑暗,她才无奈放下画笔,赤着脚跑到阳台。
  见整片街区都陷入黑暗,她回想到上周就有警员巡逻提示,告知这一片老城区最近电路老化,可能随时会有跳闸风险,但会及时抢修,要是遇到跳闸不要惊慌,拨打抢救电话后,会立刻有专人上门。
  四处张望了一圈,有几家开了门,走到主干道互通有无,约摸是已经有人拨了维修电话,众人继续回到屋里静静等待。
  沉孟吟从柜子里摸出两根蜡烛,点着了,屋子里总算有两团微弱的光源,铺不满全屋,堪堪照亮了餐桌,用餐足以。
  所幸夜色动人,暖风悠悠,两点烛火,气氛更甚。
  她倒了杯勃艮第,坐到餐桌前,正要抄起刀叉,听到门外有窸窣的轻微响动。
  有人闯入?!
  沉孟吟眉眼骤冷,刀柄一转,刀尖朝内,紧握在手中,缓缓踱到门边,站定在有利位置,以备随时勒住来人咽喉。
  门把手被小幅度拧开,她屏住呼吸,就着月色下推门而入的那道影子拉长的角度,轻松找准下一秒出手的位置。
  待来人探出半个头,她闪现而出,手肘勒喉,刀尖直抵动脉。
  来人轻笑了声,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乖乖做她的猎物。
  许久不见,武力见涨。
  看样子这段时日没少训练,一招一式颇有章法,堪比专业级别。
  待闻到来人身上的熟悉香味,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了一双眼睛,松了手,冷了脸,眼睑垂下,无声无息退开,刀柄还捏在手里,被攥的更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她的背影骇人,沉谕之清了清嗓,讨饶似的喊她,“阿吟。”
  沉孟吟拎起酒杯,站到阳台上,手肘撑开,转身看他,一脸淡漠,“好玩么?”
  沉谕之张了张嘴,不敢答。
  “我问你,好玩么,沉谕之...”
  “墓碑不都有了,那现在站在我眼前的是什么?鬼魂?”
  沉谕之从暗处一步步走出来,清冷的月光洒在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上,给他冷白的皮肤上镀了层淡蓝色的细闪,还真像极了魂魄。
  他嘴角的挂着宠溺的笑,任由她发泄不解释,每走近一步,那双溺死人的黑眸就愈发勾魂摄魄。
  只剩下半臂的距离,沉孟吟脸还冷着,拿刀柄抵住他更近一步的态势,是个阻止靠近的意思。
  他自然不会老实就范,胸膛顶着刀柄前倾,飞快吻了下那张翕动的唇。
  幸亏他撤得快,只那么浅尝辄止,不足以惹恼她。
  下一秒,沉孟吟就亮出白晃晃的刀尖,贴着他的动脉,狠狠瞪他。
  沉谕之真就忍着不再进一步,人不能进,但手可以,掌心一左一右抵住围栏面,将她困在双臂之间。
  长身玉立,就这么挡在她眼前,直直盯着她,款款深情里堆砌着诸多情愫和妄念,但此刻,抱歉和愧疚占了大半。
  “抱歉,”他确实幼稚了这么一小下,但显然他的阿吟根本不会上钩。
  沉孟吟自喉咙哼出一声,撤了刀,扔到一边,刀尖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动。
  她一点都不觉得他真心觉得抱歉。
  看到自己生气着急,他快要得意死了。
  所以她就不该起情绪,一想到这儿,她更憋屈,推开他就走,又被他拽回来,牢牢锁在怀里,低下头,强势的想要吻她的唇。
  沉孟吟偏不让他尽兴,脸一偏,让他落了空。
  “阿吟,”他又转而俯在她颈畔,轻啄了下。
  来之前想好的一肚子话,现在除了叫她,别的一个字都憋不出。
  “你是复读机么...就会说这两个字,”沉孟吟皱眉,“你到底是不是沉谕之?”
  “你说呢,”沉谕之无奈地笑了笑,单手将她抗起,进了屋,带上门。
  这两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沉孟吟吓了一跳,想要挣扎着下来,真等到脊背落到实处,却已经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桌上的烛火被催得左右狂舞,若有似无地打出两道交缠的身影,明灭交迭,好像生来就该痴缠黏连。
  “混蛋...”
  四目相对,沉孟吟终于有机会骂出口,而幕天席地的吻也随之而来,吞没了她的怨念,软化了她的心智。
  沉谕之恋恋不舍离开她的唇,滚烫的东西抵着她,眸光又亮又邪,“现在还怀疑不是沉谕之本人么?”
  沉孟吟叹了口气,抿紧唇,别开眼睛,不想看他,“你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我现在不想...呜...沉...”
  沉谕之揉了揉她的唇角,一口咬下来,吃掉她未尽的埋怨,搅着她的唇舌,到处攻城略地,大肆宣判主权,野肆依旧。
  这一遭沉孟吟更确定,他是沉谕之,眼眶不自觉温热。
  沉谕之吻掉她的泪,心疼地不行,舔了舔她的耳垂,送出低哑的嗓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的回来了,宝宝。”
  沉孟吟觉着痒,缩着脖子没好气,“有本事就再去半年...”
  沉谕之低笑,没给她半点缓和的时间,分开她的腿,手掌自动觅准了方位,揉向蒂心,勾出几丝黏腻后,解开裤链,释放早已按奈不住的欲念,带了套,直接撞进来。
  这么不带缓冲的刺激,肉壁猛烈收紧,两人同时闷哼出声。
  沉孟吟捏紧他的手臂,一口咬在他肩口,“你...你急什么...”
  急什么?他也不知道。
  沉谕之不作声,只是一味凶狠挺腰抽插,细细密密的吻自上而下,撩拨点火。
  灵巧的舌尖打着圈,留下一串串湿滑,又转而回到她的唇角,和她的津液融到一处。
  沉孟吟被撞到哼哼唧唧,脚背绷紧,小腹也被撞到不断凸起又平复,穴壁酸胀难捱,寸寸咬紧。
  太久没做了,她有些不适应,但数十下之后,她的内壁像是自动和他的物什对上了信号,缠咬着,包裹着,互不退让。
  她的腰快断了,叫声也更又媚又婉转,沉谕之却只是闷声桩送,囊袋打得她大腿内侧生疼。
  久久的颠送,他像是有无穷无尽的体力,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姿势,用废了一整盒的套。
  沉孟吟又累又爽,实在做不动了,小声催他,他这才肯泄出来。
  登顶的同时,沉谕之俯下身,吻住她,这个吻过分缠绵悱恻,吻到两人都有些恍惚失神。
  分开时,唇舌间溢出咸味,沉孟吟抚上他的眼角,摸到一串微润,奋力支起腰,攀上他的脊背,下巴搁上去,抱住他。
  他只是轻微地颤抖,尽可能不发出抽噎的声音,觉得自己有些丢脸。
  沉孟吟从没见过这样的沉谕之,这才意识到他刚才为什么一言不发。
  她抚上他的脊背,摸到几条蜿蜒的心伤,鼻子酸了。
  两人静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沉孟吟拍了拍他,故意逗他,“怎么还被我艹哭了...你现在有点弱啊,沉谕之...”
  沉谕之拖住她的下巴,一双红红的眼睛,可怜又蛊人,但狠劲依旧,“再说一遍?”
  刚尽了兴的物件再度无声胀大,沉谕之抓着她的手往下摸,让她好好感受自己到底是激动还是变弱。
  “你...听错了...”沉孟吟背后浮起森森凉意,有点恨自己多嘴,赶紧认怂。
  沉谕之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腹肌上,刚高潮过的唇肉还挂着黏腻,就着腹肌纹路自动吸附上去。
  “嗯...”沉孟吟爽到头皮发麻。
  “阿吟,换个玩法?”沉谕之把着她的腰,前后摇曳,看着她动情的小脸再度染上情动的绯红。
  “不...不要了...”沉孟吟想要逃,又被他按回来,继续摩挲。
  沉谕之在性事上一向有服务意识,他太懂怎么去撩拨她的爽点。
  腹肌用过了,就用鼻梁,深一道浅一道地蹭过花穴,再探出舌尖,刺入泉眼,勾出汨汨细流。
  沉孟吟脑中接连不断,一团团炸开火花,过电的酥麻散入筋脉,软化了四肢。
  她没空思考,嗓子只有低回吟叫的份,毕竟能让她全幅身心交付的,也就这么一个混蛋。
  这场漫无目的的性事,旷日持久,对彼此身体的依恋和渴求,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执拗。
  从床到沙发,再到餐桌,酒柜...能换的姿势,能玩的花样能玩尽了,仍旧补不足这半年来的饥渴。
  直到天亮后电路修复,沉谕之的体力也终于来到临界。
  而沉孟吟早已像瘫烂泥,但经过这段时间跟着林宽的体能训练,总算还残存几分意识。
  她趴在沉谕之怀里,摸着他侧腹的新伤,回想到他刚才拿腹肌和伤疤磨到她高潮,晃了下脑袋不让自己想歪,清了清嗓后,开始跟他清算,“1,2,3,4...你身上多了好几条疤,还受过别的伤么?”
  沉谕之抓住她作乱的手指,吻了吻,“没了。”
  “骗人,”沉孟吟一拳垂在他胸口,昂起下巴质问,“你是不是指着把我做晕过去,就没时间检查你的伤了?”
  沉谕之快速眨了眨眼,有种被看透的无奈,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发虚,“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都过去了。”
  沉孟吟合了合眼,咬紧上下唇,不作声了。
  “阿吟,”他喊她。
  “嗯?”
  “这半年...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
  沉孟吟往他怀里蹭了蹭,指着他的心口,“我能听到。”
  “你呢?”
  “一样。”
  沉谕之搂着他的全世界,觉得这半年的所有寂寥困苦,都不值一提。
  “但是...”沉孟吟抬高了嗓音。
  沉谕之就知道会有这个但是,手肘撑着后脑勺,静静等她的宣判。
  沉孟吟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惩罚也不少,你认么?”
  沉谕之玩着她的发丝,郑重点头附和,“认。”
  沉孟吟挑了下眉,“那你说自己有哪些罪过?”
  沉谕之想了想,“不告而别,自说自话,故意试探,让你担心。”
  沉孟吟点点头,“挺有自知之明。”
  也还挺押韵...
  “怎么惩罚?”沉谕之眸底清亮,写满了求之不得。
  沉孟吟勾勾唇,“以前你怎么关着我,现在我就怎么关着你...”
  沉谕之勾唇,“听起来怎么感觉是我赚了...”
  “啧,”沉孟吟拍了他一掌,“你认真点行不行?”
  “好,认罚,什么都认,”沉谕之声线极尽温柔,“想关我多久,怎么关,我都认。”
  “那还差不多。”
  认错态度好,认罚态度也好,但贼心始终不死。
  他灼热的呼吸扑打着她的眼眶,“还做么?”
  “做个头,你想明天被警察发现这屋里有两句赤裸的尸体么...我明天还要上课。”
  牙尖嘴利依旧,但他就是喜欢逗她,笑得不行。
  说到上课,他倏地追问,“这段时间...有没有不要命的男同学纠缠你么?”
  沉孟吟垂眸,伸出手指认真数着,“1,2...哦那个英国人也得算上...3...”
  沉谕之听不下去,侧身,从地上散落的衣服里捞出一个戒指盒,打开,直接给她戴上。
  沉孟吟被套牢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这人今晚竟然还夹着这份心思,褪下戒指,扔换给他,“有你这么求婚的么,我不带...”
  沉谕之太了解她,惯会给她下套,“我求了你就戴么?”
  “也不想戴。”
  他重新给她戴回去,“所以恳求你答应的过程我慢慢努力,但戒指一定要戴。”
  沉孟吟盯着那颗足量的稀有蓝钻,放在日光下看了一圈,款式颜色都是她喜欢的,勉强收下了。
  “答应你,也不是不行,但有个要求。”她端出早就准备好的话术。
  沉谕之猜到她有后手,配合着问,“想要什么?”
  沉孟吟,“下次不告而别,带上我一起。”
  “好,”他一直在等她能有自保之力,带着上路才不会每一秒都心有戚戚。
  他知道他们是同类,再怎么嚷着想要平静,最终又不甘于平静。
  “下个月等我课程结束,陪我回去见师父,要是师父不认可你,那...”
  “没那个可能。”
  沉孟吟忍俊不禁,“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的自信...”
  她忽然想到什么,进而问,“但...你能回国么?”
  沉谕之告诉她那座小墓碑的用意,“沉谕之早就死在墨西哥了,现在回来的是沉渝之,对你至死不渝的渝。”
  沉孟吟大彻大悟,脸颊飞起两团红,“这名字不错。”
  “阿吟,”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沉谕之吻上她唇,终于找到了久违的踏实。
  “怎么了?”
  “你打算怎么关我?”
  沉孟吟眯起眼睛,她确实没想好。
  沉谕之给她出主意,“要不要我去准备点手铐,皮鞭...”
  沉孟吟垮下脸,“你确定这些东西是用在你身上?”
  某人笑而不语,他们的日子还长...
  他精心浇灌了一朵空花,默默守护、等待...
  佛眼相看,花开明媚,根茎强韧,遗世独立。
  犹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夜不住空。
  终究,他看穿了她的空性,而不是空心,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