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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囚徒(H)
因他一句话便被激得高潮春涌,嫣昭昭不由一阵脸红,见他唇角含笑,依旧是那副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她就宛若是那被恶鬼蛊惑沦陷的信徒般,沉溺于他身下逐渐丧失理智,就连柔软的身心皆仅供他支配。可再瞧瞧他,从方才至今便一直是由他作主导,就连衣衫亦只是半褪虚掩在身上,而自己却是裸露着身子于他身下承欢。
似是一朝想起了自适才而起的不虞。凭什么唯有谢辞衍看着她逐步坠入欲望红尘的模样,而他眉眼间却没有沾染上丝毫情欲。她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轻轻推搡,打断了他接下来猛烈的动作。
谢辞衍疑惑抬首,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哑然开口,“怎么了?”
嫣昭昭蓦然直起身子,白皙的双手利落地将他身上玄色的衣袍给扯落下来。谢辞衍怔了一瞬,随即又纵容一笑,由着她去,甚至还微抬手臂让她脱得更容易些。“昭昭要我的衣裳作甚?”
闻言,嫣昭昭双眸微眯。现下,他同她一样皆是不着寸缕,可却依旧不够。她未答,只将男人推倒在那金黄色的龙椅上,随即她跨坐上去,一手摁住了他宽厚的肩,一手则紧紧握住了他的孽物。
命根子蓦然被紧握在柔软的掌中,谢辞衍不禁闷哼一声,神情似痛苦又似愉悦,嗓音更是哑了几分。“昭昭……”唤她名字的嗓音好似带着什么钩子一般,似要将她给勾落怀中。
见他如此反应,嫣昭昭瞬然心头便舒坦了许多,微微蹙起的眉头霍然怔松开来,潋滟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谢郎君……”她尾音上扬,勾勒着几分妩媚与慵懒,红唇凑近男人的耳尖,轻声呢喃,似美艳至极的妖精在蛊惑不谙世事的书生。“郎君想要我如何做?”
距离挨得极近,谢辞衍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双眸子已然被欲望所浸染,幽深又摄人,丝毫掩藏不住那炙热的欲念。“昭昭动一动,可好?”
嫣昭昭眉尾轻勾,红唇微扬,露出一抹极好看的笑意,像极了盛开灿烂的合欢花般。“好呀。”她爽快应下,随即却侧过身子伸长手臂在那一片狼藉的案桌上随手拿了一本奏折递给了谢辞衍。“谢郎君每念好一本奏折,我就给动一下,如何?”
面对她如此明晃晃的报复,谢辞衍无奈投降,只能依言照做。他将奏折掀开,一字一句念着,“臣谨奏,边境频扰,敌人蠢动,恳请皇上增派多些兵力以镇守城池,免敌人有可乘之机。”一本念完,他便将手中奏折垂落下来,抬眸问询眼前调皮的女子。“昭昭以为如何?该不该批?”
嫣昭昭让他念奏折不过是想小小回敬于他,却未料想到他低哑的嗓音落入耳中宛如清泉流淌,如同醇厚的美酒般,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她双颊微红,一时竟不想轻易放过他,想他继续多念几本。她心微乱,闻见他问题时亦未有太多思考,脱口便出,“可以。”话落的瞬间,她才蓦然一时到方才谢辞衍问她的是兵部的事宜,自己贸然决定好似并不妥,登时慌乱地抬眸看向男人,生怕他会露出一丝不虞的情绪来。
可男人却没有表露出她所料想的情绪来,只是从容至极地额首,眸光既赞赏又自豪,“便按昭昭说的办。”他虽如此说,却没有伸手够那几步之外的朱砂笔,只是搁放在案桌一侧,似并不着急批阅。他转而大掌紧梏着她的腰肢,“奏折念完了,昭昭快动。”
他似忍耐得狠了,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眸色愈发幽深。嫣昭昭手掌一拢,将他圆硕充血的龟头纳入掌心之中。他孽物极烫,指尖不由微缩了缩,而后又更为大胆地整个包覆住那高耸粗硬的孽根,盘根交错的棍身上还沾有她极乐时喷涌而出的淫腻春水。
眼神触及那几缕银丝,嫣昭昭双颊更红,身子随之又热了起来。她不急不缓地上下撸动几下,一声似满足的哑然喟叹自他喉头溢吟而出,沙哑又炽热,迷人心智。
空气中的热度逐渐攀升,燥热涌动,粗重的喘息此起披伏,呼吸一声比一声更重,时而还轻唤着她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更是让人不自禁脸色泛红。
可便是这时,嫣昭昭动作蓦然停了下来。涌上后脑令其酥麻的快意瞬间寂灭消失,谢辞衍更是难以自抑,线条结实的腹部更是剧烈地起伏着,晶莹的汗珠自鬓角滴下,一路滑过胸膛再到块块分明的腹肌,终没入那深深的人鱼线中。“昭昭……给我。”
此时的谢辞衍哪里还有放在衣衫半掩时候的从容与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现今只有被妖精迷惑得痛苦不堪,彻底落入欲念红尘之中的凡人罢了。
嫣昭昭心头闪过一丝不忍,手上动作本欲动,可奈何他念奏折时的嗓音实在惑人,她便硬起心肠来摇头,又取过一本奏折供他念。“你念,我便动。”
谢辞衍更是无奈,登时有些痛恨那个让她念奏折的自己,现下受罪的便又轮回自己了。他暗自叹气,还是认命地展开奏折念着,只是这回却没有适才那般从容无波了,他嗓音急促,似想要快些念完,以至于奏折上具体写了些什么他亦未过多在意,只想赶紧念完,将这磨人的小东西给压在身下肏干一番。
见他念完,嫣昭昭自是守诺地动了起来,她上下撸动的动作微微加快,谢辞衍的呼吸瞬然间加重,似忽而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不断放肆喘息,一声接着一声。他喘得越重,她手上动作亦随之加重,反之则轻。听着他难耐的粗喘,她心跳快得好似将要破膛而出般,面红得似酒醉,碾磨着她的神经。
腿间不自觉又是润泽一片,那熟悉的感觉又逐渐席卷而来,腿心一阵酸麻,那种蚂蚁嗜咬的磨人痒意又再次从下蔓延上来,花穴淌着春水,缓缓流淌过腿根,痒到了心里。
谢辞衍早已是忍耐到了极限,此时也再不与她继续胡闹下去。他双指往那淌着花汁的粉嫩小穴探去,食中二指将两瓣花唇分开来,里头的潮水没了阻挡,更是肆无忌惮地往外涌出。不过一会儿,男人的手掌上便已沾上了她带有些许合欢花香气的春水。
他又往花穴内探去一指,却并未深入,只在半截指尖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戳弄着,似是挑逗又似引诱。“昭昭也想要对么?”
嫣昭昭下意识便想反驳,可却被眼前瞬间看穿了心思。他轻笑一声,指尖又往里戳深了些,“昭昭别想撒谎,这儿……可诚实得很。”
主导权好似一瞬间又重回到谢辞衍手上,她心有不甘,可身体不断叫嚣着的空虚之感却在不断磨灭着她心中的不甘,令她顿时陷入了矛盾之中。
她的心事落到谢辞衍眼中,好似就如明镜一般清晰了然。他勾唇,主动将主导权放回到她手中。“这次换昭昭来干我可好?”谢辞衍诱引般低语,“昭昭难道就不想干我么?就像你在我身下失去理智承欢那般,也请昭昭让我在你身下丧失理智,沦为你的囚徒。”
(123)龙椅(H)
嫣昭昭双颊更烫,身子却好似着了火般烧了起来。她一直都觉得谢辞衍便是那披着谪仙皮囊的伪君子,撕开皮囊后,露出的便是那蛊惑世人堕落红尘的恶鬼。
想来,他应是最为天赋异禀的恶鬼了吧。
否则……她怎么会不自觉便沦陷其中,逃不开他那双仿佛会将人吸进去的幽深黑眸,鬼使神差地,便已然额首应下了他的要求。
见他勾唇一笑,她蓦然心跳如鼓,嫣红的花唇微微翕张,垂落下丝丝清浊银丝。嫣昭昭玉玉葱白的手腕缓缓攀上男人宽厚的肩头,以其来撑起身子,腰肢宛若水蛇般扭动着,湿滑润泽的花穴寻着那高高耸立的孽物。蓦然触到那滚热的龟头,羞涩的花唇蓦然一缩,随即流淌而下更多银丝来。
对准位置后,嫣昭昭微微抬起小屁股,腰肢使力,垫脚将身子再抬高一些,继而往下一坐。她动作有些急,且花穴润泽非常,那孽物极轻易地便径直肏入粉穴中,龟头直顶花心,隐隐还有突破宫颈口的意思。
她一瞬被呛出泪来,可那无尽空虚之感却在瞬息间被填得满满当当,酥麻的快意立马便再花穴中蔓延开来,向四肢弥漫而去。“哈啊、唔……好、好涨……”
眼尾被情欲浸得通红,潋滟的双眸氤氲着星星点点的水汽,更显女子般娇羞妩媚,落到嫣昭昭身上更是美得惊人,轻易便挑起男人更重的欲念。“昭昭好会吸……”柔嫩至极的软肉不断紧紧包裹、吸附着他的孽物,快意猛烈得如在后脑中炸开一般。他不住咬牙,喉间粗喘,泄出极哑二字,“好紧。”
方才动作太急,而今缓过来后,那熟悉的空虚之感又再次席卷全身,仿佛只要她一停下,那蚀骨磨人之感便会不断侵袭而来,似要如此支配控制于她。
稍稍清醒的脑子在此刻又一次浑浊起来,再无法思考其他,只能依循着身子的本能让那酥痒的感觉寂灭消失。她手腕使力,再次撑起自己已然瘫软成水的身子又猛然坐了下去。“唔——哈啊啊、好……好麻……”
得了趣儿的嫣昭昭更是再不顾其他,攀着他的肩头好一阵起起落落,从一开始的动作羞涩到逐渐熟练又大胆,细细的柳腰扭得愈发激烈,胸前白嫩的雪乳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在微凉的空气中晃荡。二人身子偶离得近,乳尖便会擦过谢辞衍同样以硬挺起来的乳尖,酥麻之感蓦然炸开来,令人头皮一麻。
“哈啊、谢……谢辞衍……”她舒爽得双眸浑浊,眼前阵阵发白,嫣红的唇张张合合,娇喘吟喊不断,似呢喃又似爽得无意识地喊出男人的名讳。
原本空寂的养心殿此时竟传来阵阵荒淫的秘密水声来,花穴上下抽插时,二人交合处清晰可见那外露出来的半根紫红孽物浸满了淙淙春水,小屁股坐落撑起时还沾上几缕淫腻的银丝。
每每龟头顶至深处时,敏感的花穴便会紧紧绞住那孽物,吸附于棍身的软肉翕张不断,连连传来的被包覆的快意直冲上后脑。他喘息更重,胸膛起伏不停,置于椅柄上的手掌蓦然收紧,双眸发红,眼底欲色更深,看向嫣昭昭糜乱不已的模样时更是后腰骤麻,险些被她给夹射了。
谢辞衍闷哼一声,大掌松开了冷硬的椅柄,转而握上在他眼前晃荡不已的软嫩雪乳。不过只是轻轻一捏,指腹便瞬间稍陷入雪乳之中,那挺立的菡萏色乳尖宛如傲立的红梅般,在无声请君采撷、蹂躏。
他的手烫得宛若一把火似的,烧得炽热,牢牢扣在她的双乳之上。红梅在他的指缝间露出,更似一朵妖艳盛开的合欢花,他喉头更是干哑难抑,探出舌尖舔了舔唇畔,将那诱人采撷的乳尖含入嘴里。
“唔嗯——那、那……受不了……”那微凉敏感的红梅豁然被温热的嘴给含住,所有神经线瞬然仿佛被激起了般,如一股汹涌的海浪,将她从头浇到尾,扭动着的腰肢蓦然一僵,身子微弓。
深在情欲中的谢辞衍岂会管她是否真受不住,他闻言动作只顿了一瞬,而后手指揉捏得更加用力,薄唇抿住扯起那红艳的乳尖,牙齿轻轻碾磨而过,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人神智尽失,头皮发麻。
他并未松开那挺立的红梅,反将那乳尖往外扯了扯,一双幽深的眸子对上她迷乱的视线,唇角微勾,似在满含柔情地朝她笑。
谢辞衍眉眼缱绻,可手上动作却急躁至极。他满眸欲火,腾出一只手来托住了她的小屁股,带着她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孽根不断亢奋地插入润泽的花穴,继而再撞上最深处的花心,重复不断,一浪接一浪的快意瞬如浪潮迭起。
他大开大合地肏干着,将嫣昭昭抬得极高,而后又被狠狠放落,孽物深入猛肏,似要将她穴中的每一处都烙上属于他谢辞衍的痕迹。
“唔……谢、谢辞衍……不、不行……我要……不行了、唔嗯……”花穴传来极致的酥麻,身子各处神经好似都被强行打开了似的,那舒爽到极点的猛烈快意蔓延至后脑,而后似花朵绽放般,炸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火。
谢辞衍闻言,随即便抱着怀中女子蓦然站起身来,旋身,将她后腰抵在椅柄上,继而更是狠狠肏弄着她。“昭昭已然把我折磨成这样了,怎会不行。”他擒住她细软的腰肢,迅猛有力地抽插着,隐隐还可见相互撞击在一块的身子正微微颤着,可见力道之重。
耳畔全是孽根与花穴激烈碰撞在一块的淫靡声响,于嫣昭昭而言,这更是一种刺激,她扬起脑袋,双臂早已酸软无力,想攀住眼前男人皆是徒劳。眼前男人的模样好似已然在渐渐模糊,脑子阵阵发懵,嗡嗡作响,全身感官好似都在感受着男人猛烈的肏干。
太重太快了……
要……受不住了……
似要阻止汹涌来袭的极乐情潮,花穴将孽物绞得更紧了些,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阻挠男人动作凶狠地一次次肏入最深处,将她的花穴撞得酸涩不堪,淌出泪来。“谢、谢辞衍……不、不要……我、我……嗯啊——”嫣昭昭悬在半空中的脚趾紧紧蜷缩在一块,花穴好似拥有心率般突突跳着,那熟悉似要如厕的羞耻感觉豁然出现,她想制止于谢辞衍,让他停下肏干的动作,可话出口已是晚了。
“嗯——不、不行……我、嗯啊啊啊——”眼前蓦然陷入一阵白茫茫之地,脑子好似被重锤一击般,再听不见任何声音,连指尖亦在微微颤着,花穴那处痉挛似的抽搐,一股暖流仿佛四处乱窜,竟是寻到出口往外喷洒四溅。
谢辞衍亦不会因她的话而停下,亦或者说,他根本停不下来。那软嫩的花穴不断吸附他的孽物,龟头棍身上不断传来一阵舒爽极致的压迫感,龟头撞上花心更是阵阵发麻,马眼大张大合,已然是快守不住精关了。
耳边是嫣昭昭因舒爽而发出的淫靡娇吟,与相爱之人的肉体相撞的声音仿若世间最为动听的乐奏般,不停将他的神经刺激得愈加亢奋,他挺腰的动作连一瞬都停不下来,反而插得更重、更狠。
“昭昭喷水了。”他明知她羞愤,却还是故意将此事宣之于口逗弄她。果然,下一秒嫣昭昭稍回过神来便恼羞成怒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上。
她咬的不算重,可这点力道却大大地刺激了谢辞衍。他在嫣昭昭咬着他的时候,搂紧了她的腰肢,孽物朝着最深处深捣了几下,马眼便再承受不住,蓦然大张开在她花穴深处射出一股接着一股浓浓的浊液。
谢辞衍舒爽得头皮发麻,喉间闷哼一声,嗓音极哑,在她耳畔轻道,“昭昭,我的妻子,给我名正言顺生个孩子可好?”
他在她耳畔落下一记灼热的吻,“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124)白首
镜中女子姝丽绝色,一张脸蛋好似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唇不点而赤,即便不上妆亦是好看至极。可今夜礼部为皇上设下了宴席,自家小姐现今虽还不是正式的皇后娘娘,可却依旧是皇上钦点要陪同前往的女子,又怎可不打扮的好看些。
碧落满心欢喜,一双手在那妆匣里挑挑拣拣,拿起一支朱钗在嫣昭昭头上比了比而后又放下。一番动作下来,她只觉里头每一支步摇皆衬不上自家小姐的美貌,故而她轻唤了声,“小姐今夜想戴哪支步摇?”
嫣昭昭眸光空洞地盯着铜镜中略模糊的自己,脑中思绪却依旧滞留在那一日,她与谢辞衍二人在那养心殿龙椅上颠鸾倒凤的淫靡。时至今日,她脑海中仍然清晰记得,在极乐的那一瞬他说想要与她生下孩子之事。那时候,她听见了却未回应他一句,亦或者说,她不敢回应。
掌心不自觉抚上小腹处,那儿一片平坦,好似再无法有隆起的可能。
若是谢辞衍知晓自己无法为他孕育子嗣,还会像现今这般待她么?寻常人家尚且重子嗣,何况是帝王家。若真如他所说那般不设后宫不添女子,便当真为绝了皇家的后,且先帝遗留下来的子嗣仅剩那废帝与谢辞衍二人,其余的皆被太后一个个使计铲除。废帝无子,若谢辞衍同样无子嗣的话,盛国……终将只会走向寂灭。
退一万步讲,即便谢辞衍愿意,盛国的朝臣可愿?境内的百姓又该如何自处?将他们流放至别国吗?那样的话……谢辞衍只会落得一身骂名,即便被册入史书亦是遭万民所唾弃。
她不愿,也不舍得让他背负这骂名。
在碧落又唤了嫣昭昭几声后,她才缓缓从那遥不可及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眸,有些疑惑地看向身侧的碧落。
“小姐在想什么?奴婢唤了您好几声都听不见。”见嫣昭昭摇头,碧落亦是识趣地不再追问,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小姐瞧瞧,今夜您想戴哪支步摇赴宴?”
她无甚兴致地抬眸看了一眼展开的妆匣,复又收回视线,伸手将妆台下的暗格给打开,里头静躺着一个精美的玄色锦盒。嫣昭昭将其小心翼翼地取出,将锦盒打开,而后便里头的合欢花步摇递给了碧落。“弄素净些,簪上这支步摇便好。”
碧落额首应是,她认得这支步摇,从前小姐便极为重之,却不常戴只将其放在妆台的暗格中,时而取出来瞧上几眼,便会笑眯了眼。现今想来,这支步摇应是新帝所送,对自家小姐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收拾妥当后,时候尚早,碧落一时懊恼捣鼓得太早,正要向自家小姐请罪,便听她道:“碧落,你去养心殿寻一趟皇上,告诉他,我在凤凰楼等他。”
闻言,碧落眉头一皱。凤凰楼早已是废楼,小姐让皇上去那是为何?可她到底未将心中所思给道出,只领命转身出了殿门。
嫣昭昭又往铜镜中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而后勾唇轻笑,眼角那颗泪痣亦随着轻轻弯起的眉眼而动,似一颗星辰,闪烁着俏丽的光芒,又带着一丝未曾诉说的忧伤。
谢辞衍这厢于养心殿刚批阅好奏折,正打算早些过去看看嫣昭昭时,她的贴身侍女碧落却已至殿前说是嫣昭昭请他去一趟凤凰楼。
他眉尾轻挑,似想起什么,嘴角带出点点笑意来。不乘龙撵,亦无需太监侍卫随行,独自一人便往凤凰楼而去。
凤凰楼虽已废弃多年,可她依旧会让宫女洒扫,将东西原样不动地摆着。谢辞衍到时,嫣昭昭便已然身在阁楼处倚在围栏上等他。男人抬眼,便见嫣昭昭朝自己扬了扬手,示意他上来。
谢辞衍回以一笑,脚步急了些往上走。脑海间霍然想起来,往昔时母妃亦是这样等着父皇来瞧她的吧?如此,人未进楼,便能先看人影,以解相思。
他上到阁楼处,嫣昭昭仍旧是身子倚在围栏旁眺望着远处一座座的宫苑。谢辞衍上前将她整个人皆揽在怀中,无需再顾及任何人,更不惧叫人看见俩人在此依偎的身影。
这便是他不断想要往上走,坐上龙椅的理由。他要她所心爱之人可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旁,而不是只能偷偷摸摸,惶惶不见天日。“为何突然到这来了?” 嫣昭昭挨在他身上,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红唇轻启,柔柔的嗓音随即倾泻而出。“你可还记得你第一回带我来此的时候?”
“怎么会忘。”他微微弯起嘴角,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温柔,眸光亦在瞬息间变得缱绻起来。“这儿,可是我向你表明心迹的地方。”
嫣昭昭转过身来,谢辞衍亦松开了怀中人,一双手却仍旧撑在围栏上,将女子环在他的臂弯之中。
他腰间未着香囊玉佩,只坠着一枚玄色小巧的铃铛,清风微微徐过之时,便能听见清脆悦耳的铃声。这铃铛,自打她送予他开始,除却上战场,便再没有从腰间解下来过。她伸手将那铃铛给握在手心里,又拿起谢辞衍的一只手抚上自己发间的合欢花步摇。“谢辞衍,这便是我送你铃铛的意义。一步一摇,一步一响,步摇与铃铛本就是天生的一对,是不可分割的存在。”
话音刚落,便见谢辞衍眉眼更为缱绻柔和,眸色像沁了光一样,亮若星辰入眼,可见心情愉悦。
她嫣红的嘴角亦微微勾起,眉眼如初春的桃花一般绝色。“谢郎君,我是不是此前从未向你表明过心迹啊?”瞧了一眼谢辞衍微怔的神色,嘴角笑容又深了些。“谢辞衍你可听好了,我对你……早已不止是心悦。”
嫣昭昭拉着他的手落到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掌心还隐隐能探听到她此时逐渐加剧的心跳声。“你于我而言,便似这颗心脏,面对别人时这儿平静无波,可却独独在面对你之时,才得以跳动。我的心,因你而跳,而嫣昭昭,因你谢辞衍而活。”
那一瞬间,他几欲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仿佛在他眼中,整个世界已然滞止,来时的蝉鸣声与落叶的微响在此时皆已然尽数消失不见,心跳好似被人蓦然攥紧了般,紧张得连呼吸都忘却在了脑后。
嫣昭昭见他如此反应,没忍住又笑了声,眼里多了些许忍俊不禁的笑意。“兴许,在我被迫踏入皇宫之时,嫣昭昭便已然死了。于这深宫里的每一日活着的都并非是我自己,而你的出现,便像是一团热烈的烟火般,将那已死的我重新点燃,让我得以死灰复燃。”
她双眸清澈又明亮,仿佛深潭中的一抹亮光。“我曾以为,这样满身残破的我无法用双手抓住这一团火,更害怕你如绚烂的烟火一样,稍纵即逝。可是你……却一再向我靠近,一再用你身上的火来温暖于我,再冷的心都叫你给暖热了。”
“此生,嫣昭昭唯有三愿。”她抬眸,看着他缱绻至极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一愿,郎君千岁无忧。二愿,郎君万事顺遂多坦途。三愿郎君与卿结发为夫妻,百年期白首。”
“昭昭……昭昭!”谢辞衍眼尾染上点点绯色,好似在这一刻,在她的面前,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他想将心中与她相同的情谊与之诉说,却一时言不知从何开口。他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满含缱绻,满含爱意。
瞧眼前男人如此模样,她心头泛起一阵酸涩之意,鼻头一酸,眸中多了点点水汽,眉眼亦变得忧伤起来。“我同你说这些,是怕……往后再无机会对你开口。”她垂眸,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然多了一抹决绝之意。“谢辞衍,若我……无法生育,还有资格成为你的皇后么?”
再开口,嗓音已然多了抹哽咽,眼圈嫣红。“还能……成为你的妻子,与你共白首么……”
(125)夫君
谢辞衍瞳孔猛缩,脑袋好似被人从后打了一棍般,好一阵发懵,耳畔嗡嗡作响,置于身侧的双手微微颤着,满是不可置信。
见他如此反应,嫣昭昭心下蓦然一沉,垂下头来再不敢看他震惊的双眸。垂眸的那一瞬,氤氲在眸中的雾气瞬然化成泪珠悄然从眼眶中落下,贝齿死死咬住唇,好似连哭都不想被眼前人察觉。
在她决定将这一切皆告知谢辞衍的时候,便预想过眼前的场景,他会满眼震惊,继而不可置信地接受,从而便会开始疏远于她,从前的山盟海誓在这一刻都会化作绚烂烟火后的黑烟。
她岂会不晓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海誓山盟。岂会有永远皆不变的情谊,那不过就是话本子里胡诌的玩意罢了,父亲与母亲年少夫妻皆兰因絮果,不得美满,何况是一个帝王的爱。
嫣昭昭将倾泄不止的泪珠强憋回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她不想这时候在谢辞衍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来。她艰难露出一抹笑来,重新抬头,却不再看他的眼睛,她怕会再其中看见厌恶的情绪来。“我在夜宴前同你说……是不想让你为难,你、悄悄……把我送出宫去吧,我……”
她话尚未说完,身子猛然被拽得往前几步,脚下踉跄两步,继而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她刹那怔愣,双手下意识地便想推开,可鼻息间满是谢辞衍身上好闻的味道,他身上极暖,宽大的身躯将她紧紧包裹其中,一身的凉气皆尽数散去,那双欲推开他的手霍然止住了动作,复又垂落下来。
他身上太暖了,暖得嫣昭昭根本舍不得离开这怀抱。他身上的气息太好闻,让她更舍不得推开他。
酸意在一瞬间猛然涌上,泪水像决堤般夺眶而出,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裳。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
“嫣昭昭……”他唤她名字的语气中藏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似气不过,张嘴便一口咬在了她的耳尖上,嗓音又沉又哑,似粗粝的砂纸在耳边划过。“于你眼中,我便是这般不值得被信任之人?”
谢辞衍将她抱得极紧,似要将怀中女子揉进骨血里般。他眸中有不被信任的恼怒,但更多的却是浓重的心疼之色,似知晓怀中女子在抽噎落泪,抬手在她后背一下又一下轻抚着为其顺气。
他轻叹一口气,仿佛只要嫣昭昭一落泪,再大的事于他而言都不及万分之一。“昭昭乖,别哭了。”他低声哄着,急忙收敛话中的怒意,嗓音缱绻又带着点点无奈。“于谢辞衍而言,无论嫣昭昭是否能生育,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更是我后宫中唯一的皇后,无论何时何事都不会改变。”
他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我只是心疼我的昭昭……”他发了狠地将嫣昭昭抱得更紧,似一刻都不想放开,“我的昭昭……她是这世上最该幸福的女子,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世间珍宝都应落在她身上增添风采。老天……如何能这样待我的昭昭!”
他垂首将头埋在她颈窝中,嗓音更沉了些,隐约还传来些些哽咽的声音,似有若无。
嫣昭昭将他的话一字一句皆听入耳里,鼻头更是酸涩不堪,泪珠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似深藏多年的秘密终于被他所知,又似他知道后竟没有要将她弃之敝履的意思,一时既不安又喜悦,可却说不出来一点话,只能以哭泣来发泄心中掩藏已久的情绪。
察觉怀中卿哭得厉害,再是不舍也松开了她,抬手温柔给她一一拭去脸上的泪。哪怕他刚拭净,泪水又再落下,他依旧是耐心至极地给她一点点擦着。“别哭了,好不好?”
看着眼前一脸着急的男人,她心头一暖,抽抽搭搭地问他,“你怎么就不问我为何不能生育。”
谢辞衍显然未料想到她此时竟在意这种事,心中无奈,可还是小心回答,“老天已如此苛待我的昭昭了,我又岂忍心你将那伤疤袒露在我眼前?”于他而言,他这辈子要的人一直都是嫣昭昭,也只是嫣昭昭,子嗣不过亦是他们二人之间的血脉罢了,既可有亦可无。
他在刚知晓时确实心头震惊,可却是心疼她独自一人守着这样沉痛的秘密,她遭人欺负,受了伤,他无需询问如何伤,他只要惩戒那个欺负于她的人即可。
“谢辞衍……”她潋滟的眸中满是沉痛,原以为她再也不想提及此事,原以为连这世上唯一会对她好的人亦会离她而去。可现今,她便好似那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却在外人面前隐忍不发,可在到了疼爱自己的人面前,那些伪装皆一一粉碎殆尽,将心头最为柔软的一面露出给眼前人瞧。
她瞬间便鼓足了勇气,将那些沉浸在岁月长河中的事皆说予他知晓。她每说一个字,谢辞衍眸色便更沉了一分,适才那温柔缱绻的模样逐渐变得阴狠起来,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看来我这做皇帝的,还是过于心慈手软了。”
似是顾忌嫣昭昭还在眼前,谢辞衍立马便将这些情绪尽数敛起,弯下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虔诚一吻。“嫣昭昭你可听好了,不论任何事,你都会是我的妻子。世间万千会变,可谢辞衍与这句话,永不会变。”
“可……”她紧咬下唇,眼角微红。“你辛苦夺来的江山不要了么?盛国又怎会容许一个生……”她话尚未说完,便被他炽热的吻给尽数堵在了喉头。
他似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先是用舌尖轻扫过她的唇,见她微微启唇,他这才放下心来将那节舌头长驱而入,瞬间便夺去了她的呼吸。一腔情谊仿佛在这一吻开始之时便已是一发不可收拾,他追着她尚有些胆怯的舌,又不让她有逃开的机会,瞬息间便吮住,激烈地卷着她的舌,似要以此来让她明白他从未有过一丝动摇念头的情意。
吻落之时,嫣昭昭已然气喘吁吁,双颊酡红,连看他的眼神中亦多了点娇嗔幽怨。
谢辞衍指腹轻轻摁在她已然有些微肿的唇上摩挲着,“我同你说过的,无需顾虑那群朝臣。未有你之前,我想夺皇位是想为父皇母妃报仇,更是不想父皇的江山败在废帝那样的窝囊手里。而复仇,我已完成,亦守住了父皇的江山。父皇留给我的遗诏中有一句话是,帝王之位应有能者居之,是不是我的血脉又有何重要,只要百姓安居乐业,长安繁荣,谁来当这个皇帝皆无所谓。”
在遇见嫣昭昭之前,他争夺皇位只为复仇二字。可在有了嫣昭昭后,他争夺皇位的理由便多了一个,他要她正大光明不受任何人指摘地站在他身边,他要正大光明地将这世间的一切繁华都捧至她面前。
没有她,他哪怕坐拥江山又有何乐?
皇帝可以不是他,可嫣昭昭的夫君却不能不是他。
(126)夜宴
“谢辞衍……”嫣昭昭呐呐轻唤着他的名字,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着,似是想要将什么给握在掌心,可又惧怕抓不住。思绪凌乱不堪,仿佛眼前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漩涡,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拉扯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我同你亦会相看两厌?”
自小,她便见过父亲与母亲是如何一点点消耗那年少的情谊,一步步走向离心,直至相看两厌。她从不敢心悦一人,哪怕及笄后被迫入宫为后,她憎恶废帝,更遑论心悦二字。入宫多年,她早已看遍那些貌美的妃嫔被废帝一一给弃之敝履,打入冷宫。可笑的是,她们个个废帝皆说心中有她们,是情不自禁的心悦,她们信了,可废帝却忘了,转身便用同一番话哄骗新宠。
她真的可以相信世上会有恒古不变的爱么?
谢辞衍又岂会不懂她心中的不安,这种不安是她自小时候便一点一滴所累积出来,似一堵坚硬的城墙般,不许别人踏入,亦不许自己从里头出来,担心站在城墙外的男人不过是在说漂亮来哄骗她将城门打开,那样她便会失去手上唯一的筹码,若男人真哄骗了女子,她便失去了一切。
他更是心疼嫣昭昭,牵起她的手将其摁在自己的心口处,思及她方才表露心迹的话,眼角微微上扬起来,眸光缱绻又真挚。“方才你说,我于你而言像是心脏,心跳亦因我而跳。可昭昭,你可知晓你于我而言亦是一样的。”似在附和着他的话般,掌心处竟竟真传来他逐渐加快的心跳律动。“在未遇见你之前,我便似那行尸走肉的傀儡,这一辈子不知因何而活,又为何要活。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皆带着恨,满脑子都是复仇,要害死我母妃之人下地府给她叩首赔罪。可在厢房看见你的那一瞬,这儿便不同了,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它便跳着,生动的跳着。”
人生唯有复仇二字的谢辞衍,在厢房门外听见她呼救嗓音的那一刻,他本不该多事插手,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不要让任何事阻碍了他走向复仇的脚步,可他却怎么也迈不开双脚。或许,便是从那一刻起,他才真正生而为人的活着。
谢辞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嗓音坚定,“我说过,这儿离了你的话,会死的。”自他同嫣昭昭纠缠在一块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想过身边会再有其他人,只想要世间独一无二的嫣昭昭。“所以,我与你绝不会步你父亲母亲的后尘,更不会年少情谊走至相看两厌。因为,我每一日都将爱你,怜你,更会疼惜你。”
他看了眼她潋滟双眸中不安的情绪,俯身将她娇小的身躯给揽入怀中,“昭昭可愿信我一回?你亦无需全然信任,我只要一点就好,你愿信我一分我便高兴。”
谢辞衍从前乃亲征御下的摄政王,又岂会不明白一座牢固的城墙可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打开,他有足够多的时间让嫣昭昭对他在一朝一夕间日渐多一分信任,他只要做好爱她的这件事便可。
嫣昭昭深深看了眼前神色无比认真的男人,脑中充斥着他方才同她说的那些话。原本满是凉意的心头骤暖,好似她的一颗心脏被人用双手给捧住一点点将其给焐热。她轻笑,眸色瞬然变得柔和,散着缱绻的华光。“你可要记着自己所说的话。”她抬起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上,闻着他熟悉的气息,涌起一阵失而复得之感,唇边笑意更深。
“我相信谢郎君。”似怕他听不见般,抬起头来冲他一笑,眉眼弯起,连带着眼尾那颗泪痣亦灿若星光。“我信你。”
倘若那个站在城墙外的人是谢辞衍,她愿意打开城门朝他走去与他携手并肩。哪怕前方是无底深渊、无尽黑暗,只要身边之人是他,便是光芒笼罩。
如果是谢辞衍,她愿意相信这世上会有磐石不变的爱。
谢辞衍未有言语,眸色渐深,垂首在她清澈又满含柔意的眼睛上落下一记轻吻。布满薄茧的指腹暗示性地摁在她红润微肿的唇肉,双眸中暗含的侵略愈发重了起来,喉结滚动,嗓音更是沙哑难耐,“昭昭,等我娶你。”
他已经等不及了。
经如此耽搁,时辰已然不早。谢辞衍与嫣昭昭二人一同乘上龙撵回到养心殿,再让宫女们为她重新梳洗换衣,而后才一同赴宴。
他特意嘱咐内务府送些嫣红色的衣裳过来供嫣昭昭试穿。无他,他觉得嫣昭昭今日这身有些素净。若放在平时,他定会也穿一回素净的与她配上,可今日……他想要她穿着一身嫣红,同他一起并肩赴宴。
嫣昭昭见送来的衣裳皆是正室才有资格穿的各种红色,便瞬间了然。她眸中带笑,想看他一眼,抬头才霍然想起他在外间候着,看不见。她似那怀揣少女心事的女子般,垂眸又是一笑,指尖微动,他那番话好似又萦绕在耳,脸颊微烫。
怎么办……
她好像……又更喜欢谢辞衍了。
夜色如墨,廊上亮起一盏盏宫灯,将亭台上的夜宴映得辉煌似昼。殿内红绸垂挂,柱子上镶满金玉,烛光晃动,更是将金玉衬出璀璨的华光。众臣携家眷亲临,长案上满是珍馐佳肴,却没几个人动筷子,无一皆举杯相觥左右逢源地攀谈着,一杯接着一杯浊酒下肚。
宫中乐师们坐在角落一侧,丝竹声悠扬,联合着琵琶箫声交织成曲。谢辞衍端坐在龙椅上,却并未理会底下的繁华喧嚣,只专心一志地挽起袖袍,执筷着夹了面前精致的小菜到嫣昭昭的碗中。继而他又拿起几只虾蟹仔细地剥着,一旁候着的太监见此忙迎上便要接过他手里的活,却也被他给挡了回去。
底下朝臣们虽在攀谈,可那双眼睛却都在注意着皇上的一举一动。见堂堂天子竟为一女子亲手剥壳,众人神色各异,却也默契地与同僚们交换着眼神,似在盘算着什么。
谢辞衍自是知晓朝臣们都在紧盯着他,却坦然由着他们打量。他此番举动便是在无声告诉他们,嫣昭昭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待将手上的虾蟹都剥干净放入嫣昭昭碗中时,他净了手才抬眼看向底下的一众朝臣。他面带笑意,举起酒盏,“今日夜宴,朕尚有一事要同众爱卿宣布。”
“先前有一折子说朕的后宫空虚,而今朕已登基,确该立后。”
此话一出,底下朝臣们眼中霍然乍现一道暗光来,心底已然在盘算着要让家中哪位女儿入宫来为家族争下荣宠。
可下一秒,却见谢辞衍牵起身旁嫣昭昭的手,十指交错,眉眼随即亦变得缱绻起来。“朕要立嫣家嫡女,嫣昭昭为后,且不再纳妃。”
这话犹如一记猛击,众臣哗然。
(127)封后
谢辞衍此话一出,底下各个朝臣神色一震,更有些收不住表情的朝臣瞬然脸色阴沉,紧握双拳,腿窝一弯,跪倒在地,高声进谏,“皇上三思啊——”
有人率众,其他还在面面相觑的朝臣与其家眷皆随他一同跪下,异口同声皆道:“请皇上三思!”
那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将手中酒盏搁放在案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明明什么话都尚未说,坐姿亦比方才多了些慵懒的意味,可便是如此姿态于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气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畏惧之心来。“无需三思。这话,朕是宣告予你们知晓,不是商议。”
仅寥寥数言便已让几位阅历尚浅的文臣萌生出退意,纷纷趁着皇上还未注意到他们,略有些慌张地垂下头去。可那些个牵扯到家族利益的朝臣怎愿退?更有两朝元老习惯于倚老卖老,骤然抬首作辑,眉头紧皱,眸中皆是不赞同的凛然。“皇上,此事不可啊!”他挺直背脊,一副劝谏的姿态,“嫣家嫡女乃……乃是前朝皇帝之废后啊!一介被休弃之妇又有何资格再次登上皇后宝座?!皇上竟还要为了此女废黜六宫不再纳妃,这……如何能成体统!”
嫣昭昭只觉这些话入耳微刺,面前剥好壳的虾蟹放入嘴里味同嚼蜡,原本尚有几分兴致的眸中已蒙上一层黯然。她于案桌下拉了拉谢辞衍垂落下来的袖子,同他示意自己先行回去。她刚欲站起,手腕便蓦然被男人的大掌给攥住,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似是在安抚于她,又似不愿让她离开。
她无法,只好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地似装作不在意他们的话。
谢辞衍眼神如炬,双眸微眯一一底下齐齐跪倒一片的朝臣与其家眷们。按理说,后宫之事乃是国事,家眷需退避,可他却故意将人给留了下来,便是要趁此机会杜绝了他们心中那些个莫须有的念想。“嫣家嫡女身份尊贵,出身名门,饱读诗书且知书达理,哪一点不配坐上皇后之位?”他嗤笑一声,“再者,大盛哪条律例写再嫁之女不得登上后位?”
盛国民风开放,从没有女子不得二嫁的规矩,更不应用女德与七出之条来框架住女子,若成亲后不幸,何不离开。
朝臣瞬然一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面前的天子。只谢辞衍亦不让他再有继续开口的机会,径直道:“众卿想来还记得废帝吧?还记得他如何执政么?”
朝臣们面露难色,似是顾及此处还有女眷,更是不敢将那些话给说出口。“看来是记得。”他抬手,掌心稳稳握住了椅柄,背靠在龙椅上,平添一丝慵懒之感,更有江山皆在他掌中的帝王气场。“废帝后宫充盈至极,妃嫔住满东西六宫,终日流连后宫连早朝皆带着妃嫔伴驾,朝政之事一概不管。众卿可是要朕步他后尘?”
“皇上,不可!”底下文臣瞬然脸色大变,其中更是有人不顾殿前失仪脱口回答,察觉自己干了些什么后又慌忙垂头,生怕下一秒皇上便会治他的罪。他是眼看着废帝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灭亡之境的文臣之一,从前废帝的种种行经皆荒唐至极,桩桩件件皆可纳入史册遭万世唾弃!若不是当时还有摄政王监国处理朝政,盛国早已被敌军铲平,哪还有今日的繁华。
显然,谢辞衍此话一出,那些个原本想谏上一谏的文臣皆打起了退堂鼓,气焰也歇下去不少。已有一位因女色而自取灭亡的废帝,盛国万不可再出第二个。有此前车之鉴,皇上废黜后宫便也能接受了。
那老臣侧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家眷,其中自己的妻子正不断悄然地给他使眼色,不断向他示意着身旁亦同样跪着的嫡长女。他见状,猛然一咬牙,回过头来劝诫着龙椅上的天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似家中长辈用心良苦地强硬。“皇上可考虑过子嗣?”
闻见“子嗣”二字,嫣昭昭交叠的手蓦然一紧,身子亦随之僵了起来。她本以为谢辞衍正专心一志地与朝臣们对抗,应是不会注意到她的才是,可却在她反应不自然的瞬息,宽大的掌心霍然覆上她微凉的手背上,轻轻拍着安抚于他,似于无声之中让她别担心,一切皆有他在。
嫣昭昭弯唇一笑,又怕遭人给看见,忙垂下头,视线落在他们相互交叠的手上。而后她指尖微动,将掌心朝上,反握住他的手。
谢辞衍指尖一颤,在反应过来后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案桌下的缱绻并不被朝臣们知晓,像是一方小天地,只小小地容纳了二人的温情。他眉眼间的柔意在视线触及那群朝臣时便已然敛起,眸色微凉。“朕小的时候,先帝曾与朕说过一句话。”他略顿,复又开口,“帝王之位,应有能者居之。”
那进谏的老臣面色更是难看,正欲开口反驳,却又听年轻的天子道,“废帝为何被废,如何被废,想来众卿清楚得很。倘若,朕在拨乱反正之时废帝育有同他一模一样德行的皇子,你们是要将这大盛的江山交予他手上还是朕。”
底下一片静谧,不少朝臣已然动摇,已然没有了一开始言之凿凿的模样,唯有面面相觑的犹豫。“一国天子,不应只遵循皇家嫡系血脉。坐在龙椅上该是为百姓谋福祉,平战乱,让盛国繁华昌盛,这些都需要有能之辈才能做到。盛国,要的是一位有能力的明君,而非只有嫡系血脉的皇子。”
其中,还有好些两朝元老接受不了谢辞衍的这般说法,眉头紧蹙。他们迂腐守旧,始终认为嫡庶之分乃千差万别,以嫡庶血脉来分辨一个人的性子与能力,可一个人性子如何,从来看的皆不是嫡庶。
“而今,朕才是天子,是名正言顺的盛国之君。朕说的话,才是规矩才是你们作为臣子该谨遵的律例。”谢辞衍侧头,双眸含情地看了嫣昭昭一眼,将他们在案桌下交握的手给抬到案桌上来,任由他们看个清楚。“朕再说一遍,亦是最后一遍。”
他的嗓音低沉有力,像阵阵击打在众人心头之上的雷声,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更宛如一记记重锤,敲得他们连头都不敢往上抬。“朕将立嫣家嫡女嫣昭昭为盛国皇后,废除后宫,此后不再纳妃。”
“这,是圣旨。”谢辞衍一字一句道,嗓音多了丝丝狠厉,仿若还敢再有人谏言反对,将不得善果。
果然,此言一出,底下朝臣哪怕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将万千思绪先行按捺。即便是跪在最前头的老臣亦是咬牙俯身,双手交叠于额前,与其他人一起异口同声朗道:“臣,遵旨。”
(128)婚书
嫣昭昭封后之事已板上钉钉,圣旨一落,谢辞衍便迫不及待地吩咐下去大肆操办。礼部前去问询,天子的原话则是无需在意银钱,一切都要最好的,上至凤冠霞帔,下至细小的宴席膳食皆要顶好之物。
天子金口一开,皇宫上下之人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个个皆拎紧项上人头办差,生怕哪一步做错便会遭来灭顶之灾。
宫人们上下忙碌,着急的步履声时不时在殿门口响起,平添出一分真实来。直至现今,嫣昭昭皆尚存恍惚,那日谢辞衍掷地有声的一字一言犹在耳畔盘旋,每每想起,心头便暖上一分,嘴里泛着甜味儿,好似吃下了甜果子般,又甜又满足。
碧落见自家小姐又是愣愣地倚在软榻上,不由一笑,手里执扇走去为她扇风。“小姐,封后的圣旨已然传下好几日了,您怎么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啊?”她笑着打趣,“小姐莫不是在紧张?”
嫣昭昭双颊微红,侧头看了眼不断来去匆匆的太监宫女们,轻道:“是不敢置信。”她回过头看向碧落,潋滟的眸子透露出几分不安,“碧落,你说……我真的能嫁给谢辞衍么?好不真实的感觉……”
“呸呸呸!”碧落神色一凛,也顾不上给嫣昭昭扇风了,径直便道:“小姐别乱说,您现下是这皇宫中唯一的女主人,是顶顶尊贵的有福之女,可别说些丧气话叫菩萨给听了去。”话落,她还双掌合十朝四周拜了拜,嘴里还轻声喃喃着几句吉利话。
嫣昭昭神色一紧,抿着唇似也担心自己方才的话会灵验,可她却也没有如碧落那般膜拜,只重重叹了一口气。她本意不是要说丧气话,只是事情至此总给她一种虚浮之感,好似双脚并没有稳稳踏到地面上的担惊受怕。
碧落自小便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心知她的不易,更是知晓她现下为何不安。小姐她……从来对那些未曾尘埃落定的事抱有任何希冀。就像小的时候,小姐见老爷手里捧着香甜的玫瑰酥回来,她以为那是老爷带给她的小零嘴,兴冲冲地迎上去,最终却落了个不懂事的骂名。
自那以后,小姐便特别容易产生不安的情绪来,哪怕再有人给她端来喜欢的玫瑰酥,她亦会下意识以为那并不是给她的东西,瞧都不敢瞧上一眼。这些事一直根深蒂固深埋在小姐心中,以至于直到现今,她依旧不敢对任何事物产生希冀,担心最终即将握住的东西会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嫣昭昭这厢虽尚在心生担忧,谢辞衍却好似已然早备好一切般,手上积攒许久的东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一一交予她手中。凤冠霞帔的样式全是由他亲自定下以后再送到司衣坊由十数位技艺精湛的绣娘来缝制,一针一线皆不马虎,定要让他的心上卿穿上世间最华美漂亮的衣裳嫁给他。
这日午后,十数余的太监步履沉稳地走入到寝殿院内,肩上无一皆担着沉重的箱子,上面还绑了一个极好看的红绸。谢辞衍的龙辇亦岁随太监身后,他今日未穿那玄色的龙袍,反倒穿了身极少见的墨蓝色衣衫,朝她一步步走来,腰间仍旧悬吊着那铃铛,走起路来发出好听的脆响,嫣昭昭原本尚平静无波的心瞬然如投石落湖,泛起点点涟漪。
“这……”嫣昭昭有些疑惑,刚开口问手便蓦然被男人给牵住,似那毛头小子迫不及待要将心上人宣告全世界般,剩下的话亦随之堵在了喉头。
谢辞衍给她递去一份红色的册子,脸上戴着丝丝餍足的笑意。“打开瞧瞧?”他示意嫣昭昭展开阅览,自己则在一侧给她细细讲解。“这些都是我要娶你的聘礼。现今长安境内已没了你亲近的家人,所以这聘礼你自个儿收,我不干预。”话落,他又对立在一侧的碧落道,“替你家娘娘好好保管着,别让她操心。”
碧落眼前几十担的聘礼都还没全看完,闻见皇上的声音先是一怔,而后意识到他是同自己说话后,忙欠身应是。
别说碧落,就连嫣昭昭亦是满眸不可置信,“这么多……全是给我的?”
谢辞衍摇头,她刚要松一口气,又听他道:“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些正从国库往外挪,想来多几日便会送到此处。”
嫣昭昭这下是真的懵了,脱口便道:“你疯了?!”似察觉自己失仪,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身子靠近他些,低语,“你这是要将国库给搬空啊?”
谢辞衍却未觉有何不妥,“自此,我后宫中唯你一人,国库里的那些女儿家东西于我无用,倒不如都给你了。”
嫣昭昭这才霍然想起,从前废帝最爱的便是可以赏赐给妃嫔的珍贵玩意,后宫妃嫔众多,每每敌国进贡废帝亦是多要些女儿家喜欢的珍品,好赐予后宫嫔妃,想来现下的国库最多的便是这些东西。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实在太多了,她正欲开口,谢辞衍却先她一步将她牵进了殿内。
碧落极有眼色,并未跟随入内,反手就给掩上了殿门,转而带着几个宫女清点聘礼去了。
谢辞衍坐在椅子上,同时将嫣昭昭扯到自己怀中坐下。而后,他又在怀中取出书简来,不同于平常书简,这竟是被染成了正红色,边沿还缀了金线勾勒,更是精致好看。
“今日我来的头等大事并非是外头的聘礼。”他晃了晃手中的赤色书简。“我要同昭昭一起写下我们的婚书。”
谢辞衍神色认真,眸中满是缱绻情意。她心尖微微颤动,仿若冬日将枯败的梅花迎来了春日,淌过一片暖意,羞赧的笑意悄然爬上嘴角。她郑重额首,“好!”
二人相视一笑,谢辞衍挑了只朱红色的狼毫笔,沾上掺了金粉的墨,让嫣昭昭执笔,他大掌随即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小手紧紧纳在掌中,一笔一划细细勾勒着。
啸山河以为证,敬神鬼以为凭。
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洞深不断其行。
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
纵然前路荆棘遍野, 亦将坦然无惧执手前行。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永生永世,相许相从。
一生一世一双人。
笔墨止,婚书毕。本应落下二人的名讳,可谢辞衍的手却未动,嫣昭昭疑惑,侧头看向他,却未料想到前者不知何时依然转过头来盯着她的侧脸看。“怎……怎么了?”
他望着她,眸中溢出无尽的缱绻与绵延的笑意,浮动起柔和的波光,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要将她围绕其中。“我终于……要娶我的心上卿回家了。”
一句呢喃似的话语,却宛如拨动琴弦般让她的心再无法平静。
谢辞衍手上一紧,再次握紧了她的手提笔写着。
一愿卿卿千岁无忧。
二愿卿卿身体康健顺遂。
三愿与卿结发为夫妻,百年期白首。
这次,谢辞衍动作未停,带着她的手在尾端处落下了他们二人的名讳,相互并排,极赏心悦目,仿佛就连他们的名字都显得般配不已。
嫣昭昭一怔,看着那三句她曾对他说过的话,尚未开口便听他道:“你之愿亦是我所愿。”
谢辞衍倾身凑近,热烈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脸颊,鼻腔里皆是她身上好闻的合欢花香,却不知为何燥的人喉头发紧,莫名的口干舌燥,忍不住探出一小节舌尖轻舔干涩的嘴唇。“将此愿写于婚书上,便是我对你这一辈子的承诺。”
更是至死不变的誓言。
(129)大婚
精心筹备了月余的封后大典终于落成。这期间那些个朝臣们是没歇过要将自家女儿送入后宫的心思。哪怕天子已然在夜宴上说得明确,他们亦是咬着牙悄然使计,可却都一一败退。
明日便是封后大典,可却又与一般的大典不一样。谢辞衍不仅仅是封后,更是娶妻,所以他不违背祖制的繁琐礼节,但却加上了许多民间娶妻的习俗。
因着民间有男女不得在婚前十日见面的习俗,嫣昭昭已然有数日未曾见过谢辞衍了。从前想他了便可以直接去寻,可如今即便想也只能憋着,一日日掀着黄历,期待着与他大婚的那一日。
碧落灭了殿中烛火,她正欲就寝时,窗棂处却忽而传来点点细微的声响,她坐起身仔细倾听,好似有人在用小石子敲打着窗子。她掀开被子走到窗台处,只见窗外站着一抹熟悉的人影,多日思念的人忽而出现在眼前,她喜不自胜,正欲抬手打开窗时,却被男人给出声阻止。
“别开。”谢辞衍倚在窗棂旁,侧着身子细细瞧着殿内嫣昭昭的身影,眉眼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心头那空缺了好几日的缺口亦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当当。“就这样看看你。”
他这么一说,嫣昭昭手上动作一顿,似也想起了那不能相见的习俗,也只好强忍心中的思念之意。只是那嫣红的小嘴还是不禁微微撅起,满脸皆写着不高兴。“那你怎么还过来。”
如此隔着一扇窗,更是让人抓心挠肝,明明想见之人就在面前,却无法相见以解思念。
“想我的昭昭想得无法入眠,来听听你的声音也是好的。”他何尝不想打开窗棂见她一眼,更想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可这些念头在想起那些不吉利的习俗后,还是给忍下,只想明日便是大婚之日。
听清他的话后,她双颊蓦然一烫,心亦在砰砰地狂跳不已。“谢辞衍……”仗着此时男人看不见自己,嫣昭昭胆子亦大了起来。“这几日不见,我才发觉我真的好思念你。”她瞥见窗外身影好似一僵,她双颊更红,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从前,我与你刚初识时,我觉得即便再见不到你亦是无所谓的,我只要在这深宫中活下去便可。可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从几日不见你会思念变成现下一日不见你都会不断在想你在作甚,会否也在思念于我。”
嫣昭昭手掌贴上那薄薄的窗户纸上,窗外男人见状亦下意识抬手覆了上去。“谢郎君,我予你,早已是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谢辞衍喉头发涩,眸色瞧着要比外头的夜色还要黯上几分。他嗓音哑极,“昭昭乖,别招我。”
她再继续说下去,他怕是再顾不得什么习俗吉利,都要将眼前这窗棂给打开,将他心爱之人给楼入怀中。
嫣昭昭亦是双颊酡红,接着月色都可瞧见那微露出来的耳缘泛着绯红。她克制地咬了咬下唇,看着窗棂外的身影,却无法控制住心中不断泛起的悸动。终还是启唇,“谢郎君,你过来些。”
谢辞衍虽略有疑惑,却还是依言靠近了点。
“再近些。”
他又再凑近了些,整个身子皆贴在了窗棂上,脸庞几欲将要贴在那层窗户纸上。、 嫣昭昭这头亦在悄然靠近,与那道人影逐渐重合在一块,可她还是觉得不够,又道:“再贴近些。”
谢辞衍没法,只好依她所言更贴近窗棂,那薄唇已然贴上了窗户纸上,正欲开口问她想干什么时,却见眼前人影忽而凑近,唇上传来一丝丝暖意,稍纵即逝,又若有似无,快得宛若是他的错觉般。他尚在愣神,那亲了他一口又飞快移开的女子却忽而轻语,似情人间说着呢喃话般,“我等着谢郎君来娶我。”
还不等他说什么,嫣昭昭的身影便已飞快离开了窗棂处,只余谢辞衍一人满身燥热地立于凉风之中。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只觉一股炽热的火正于下腹中上下乱窜着。他无奈,脸上却不自觉轻笑出声,直起身子来亦轻声回应着,也不管她是否还在窗旁还能不能听见,“好。”
宫里已是花开的季节,花房为了这一日准备离开各式各样寓意吉利的花摆满了宫中,所到之处皆满目鲜花。
五更天刚过不久,夜色尚有些幽凉,窗棂支开,淡淡的花香顺着徐徐微风吹入寝殿内,弥漫开甜意。整个寝殿已是灯火通明,华美的宫灯一盏盏挂上,宫女们忙绿地来回进出,个个面带喜色。
嫣昭昭被簇拥坐在梳妆台前,身上穿着由十数位绣娘精心绣出来的鸳鸯双栖嫁衣。身后为她梳头的郑老太太是长安最有名的好命婆,夫妻恩爱白头,膝下子孙圆满,是谢辞衍特意请她过来为嫣昭昭梳妆。“臣妇为娘娘梳发,自此便与陛下恩爱两不疑,相伴至白头。”
嫣昭昭注视着铜镜。
铜镜略有些浑浊模糊,可却仍丝毫不减镜中人影的半分光彩,真真是宛如合欢花盛开般艳丽迷人,让人移不开双目。一双潋滟的眸中宛如缀入了莹莹星光,眉眼弯起时,似是点亮了一室的幽暗,眼角的泪痣亦添上丝丝惑人的妩媚,动人至极。
嫣昭昭家中族人皆移居城外,哪怕她大婚亦没有将他们给宣召归来。当迎亲队伍至殿门外时,便从郑老太太手里接过团扇。金柄绣着并蒂花开的团扇,扇柄处坠着长长的金丝流苏,极尽奢华。她举起团扇,贵族新娘出阁时,便会以团扇遮面,须得等到洞房花烛夜,宾客散尽后,与夫君相对时,才会放下团扇露出花容,此举便称之为“却扇礼”。
她本就住在这宫里,本想着由花轿将她送至养心殿即可。但谢辞衍却不愿,坚持让这大红花轿绕过长安一圈后再送入宫里来。他不愿俩人之间的大婚仅宫中知晓,他要让他的百姓们都瞧瞧盛国的皇后,更要嫣昭昭名正言顺地八抬大轿抬入宫里来。
喜乐一路吹响,不绝于耳。沿街百姓皆闻声围绕在繁华热闹的街头,欲一睹即将成为皇后的女子是何等殊容,可红绸只迎风吹起一角,看见精致绣着东珠的绣鞋,再看不见其他。
浩浩荡荡走过一圈后,再次入皇宫时,谢辞衍竟已然在宫门口等着她。男人未着龙袍,穿着一袭绛红色龙纹喜袍,腰系金玉带,头戴莽金冠,冷峻高华的脸上在看见她后蓦然眉眼柔和,狭长的凤眸勾勒着缱绻的笑意。
嫣昭昭有一瞬的失神,他为帝王,本应在正德殿候着,等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到他身旁行册封礼才是,可他却早早地等在宫门处,叫她如何不感动。
谢辞衍走上前来,从一侧盘上取过秤杆,将轿子红绸撩起,亲自将女子给从花轿中接了出来,而后又退至一旁。
“请新娘子出轿——”碧落与喜婆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余下宫女也皆簇拥在侧,给新娘子提起繁厚的裙摆,以免绊脚。
谢辞衍眸光是一刻都未从嫣昭昭身上移开过。她穿着极好看的嫁衣,头戴牡丹凤冠,华美的团扇遮住了心上卿的面容,只能瞧见她发间簪上了他送予她的那两支步摇。她细嫩的小手执着扇柄,尾指微微翘起,秀气又可爱,还能瞧见指甲上染的嫣色蔻丹,为一抹白添上了几分艳色,更叫人过目不能忘。
嫣昭昭先是被簇拥着走到正德殿台阶下,她悄然抬眸看了一眼斜长的百级台阶,不由双腿微软。凤冠略重,一早下来脖颈已然隐隐有些酸胀之感,现下还要走上台阶,不免轻叹。下一瞬又怕她此时筹措的模样被朝臣们给瞧见,忙敛起情绪,端起皇后的礼仪架子来,抬步便往台阶上踏。
可脚尚未踏上,身子便霍然腾空,她还来不及惊呼,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便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嫣昭昭手上团扇不敢卸下,着急低语,“谢辞衍你快放我下来呀!”
谢辞衍却脚步未停,抱着她一步步踏上台阶,往正德殿走去。“台阶如此长,我怎舍得你走上去。”
“可……这不合规矩呀,他们都……看着呢!”她不敢挣扎,只好让他给将自己放下来,眼神还时不时瞥向遥遥站在两侧的朝臣们。
谢辞衍双眸一览,众朝臣早已在他踏上台阶的那一瞬跪了下来,额头沾地,连头也不敢抬。“放心,他们不敢看。”他俯下身,凑近她道:“昭昭若是现在就累着了,晚上可怎么办?”
虽已然早有了夫妻之实,可听见这话还是止不住双颊嫣红,也就由着他抱着自己走上去,心尖不断咕咚咕咚地冒出泡来,显然是高兴极了。
正德殿内铺满红毡,避免新娘子的绣花鞋踩在地面上。嫣昭昭踏入时,殿内只余寥寥数位官职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谢辞衍较为亲近的好友,霍随便在其列。
礼官立于一侧,手上拿着红色的喜扇,高声吟唱着,让一对新人交拜。
“一拜天地——”
俩人同时转身,朝天地躬身一礼。
“二拜高堂——”
谢辞衍父皇母妃皆已驾鹤,嫣昭昭的父亲与母亲亦远在千里之外,二人便朝着空荡无人的椅子躬下身子虚虚一拜。他为天子,理应无需有交拜这样的礼节习俗,可他却坚持要与嫣昭昭交拜,拜过之后,他们便是真正的夫妻,而非封后。
“夫妻对拜——”
俩人转身面向彼此。这一拜后,二人便正式结发为夫妻,从此生同衾死同穴。谢辞衍想起往日嫣昭昭同他说这句话时的模样,薄唇漾开笑意,轻唤,“昭昭。”
而后便看见女子执扇的手微微颤了颤。
她将团扇稍稍往下挪,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眉心处贴上好看的绛红色花钿,柳叶眉轻弯,氤氲着几分醉人的惑意。随即,便露出了那双干净潋滟的眸子。
她眸中灿若繁星,仿佛在同他诉说着什么甜言蜜语般,满是缱绻。
嫣昭昭在看他。
而后又似觉不合规矩,又急忙抬起手中团扇。
谢辞衍嘴边笑意更甚,同她一起郑重地弯下了身子。
他终于娶到了他放在心上好多好多年的心上卿。
“礼成——”
(130)合卺
交拜之后,嫣昭昭便被喜婆与一众宫女簇拥着送入了洞房。按例,谢辞衍身为帝王,封后如此喜庆之事理应设宴与一众朝臣庆贺,把酒言乐。
嫣昭昭似也预料了如此情况,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年入宫来不过就是一袭红衣抬入凤仪宫内,没有大典,没有宴席,更没人知晓。本应属于新人的新婚之夜,废帝却不知宿在了哪个嫔妃宫里,早已把她忘却得一干二净,但她亦是庆幸至极,庆幸废帝并没有来宠幸于她。
她不禁环顾四周,殿内挂满红绸,一片好看至极的红色映入眼帘。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与殿门上,还有些手巧的宫女们剪了些喜鹊登梅的样式粘贴在显眼的窗棂处,寓意喜上眉梢。绛红帐纱垂挂在四角雕龙纹的拔步床上,床头还摆上了一对龙凤呈祥的枕头与一床鸾凤和鸣的喜被。
直至此刻,嫣昭昭一颗不断浮动的心才真正稳稳落了下来。纤细的手轻轻拂过柔软的被子,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她真的……嫁予了谢辞衍。
一年前与他刚相识时,连妄想都不敢的事竟成了真,如梦境一般美好的事物竟真的……落到她身上了。
“娘娘,奴婢先喂你吃些东西吧。”碧落捧过一碟吃食来,用筷箸夹起一小块玫瑰酥正欲喂给嫣昭昭。“从今早起,您就没吃过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住。”
嫣昭昭眉头轻轻蹙起。她确实饿了,可却从未有新娘子在新房中先食之理。似看出了她眉眼间的拒绝之意,碧落于她先一步开口道:“娘娘宽心,这吃食是皇上命人送过来给娘娘垫垫胃,奴婢此举亦是皇上吩咐。”她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微弯下身子轻声道:“皇上还说,那些个律例怎能与娘娘相较,自是娘娘更为重要。”
她垂眸,赫然笑了。嫁夫如此,此生再无所撼。
嫣昭昭一手执团扇,腾出一只手来挠了挠碧落腰间,“你这丫头,现今竟还敢取笑我了。”
碧落朗声笑着,又怕笑声太大惊扰了外头的守房嬷嬷,忙咬唇求饶,一连说了好几句不敢,嫣昭昭这才含笑放过了她。“娘娘可别耽误时辰,赶紧吃点才是,一会儿皇上该回来了。”
闻言,嫣昭昭也不再与她打闹,将团扇稍挪开些,张嘴一口接一口吃下碧落喂过来的玫瑰酥。
果然,刚吃完玫瑰酥片刻后,一身红色嫁衣的谢辞衍便推门而入。他抬手,“都下去吧。”殿中脸皮薄的宫女蓦然脸色微红,似是知晓待会儿寝殿会奏响令人脸红心跳的春乐般,忙低头快步出了寝殿。
耳畔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似踏在了她的心间上般,带起阵阵心跳。
此时,月上枝头,殿外琉璃灯火烂漫皎洁。
偌大的寝殿中,仅余下二位新人。
嫣昭昭乖乖地端坐在拔步床上,举着团扇的手已然泛着酸痛。她垂着眼睫,透过团扇下方盯着眼前男人脚上所穿的龙纹绣鞋,双颊稍烫,却还是忍着没有先开口。
谢辞衍视线从入殿以来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他温声开口,满含缱绻之色,“昭昭美得宛若天上神女下凡,何以团扇掩面?”
她耳缘微烫,红唇不住往上扬,视线亦透过团扇悄然偷看他,却在无意间对上男人炽热的眸光,这才知晓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谢辞衍温厚的大掌覆上她执扇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嗓音带着点点诱哄的意味。“放下团扇可好?”
嫣昭昭双颊更红,似浊酒未饮先醉。
她将手中团扇落下的那一刻,谢辞衍的视线再移开不了半分,一双眼紧紧注视着近在眼前的小新娘。她脸上画着出嫁的妆容,比平日里还要更艳丽倾城。桃花妆点,颊上薄晕,唇色如桃瓣初染,一笑倾城,一颦动人心弦。
宛似一朵盛开灿烂的的合欢花。仅一眼,便足以让他心痒难耐,浑身燥热不堪。
谢辞衍走近两步,食指挑起她的下颚,倾身在她的倾泻出柔情的眉眼处落下一吻。既缱绻又小心翼翼,将眼前人视若世间珍宝。
吻过眉眼,他心尖微颤,薄唇轻扫过她的脸颊,欲吻向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纤细白皙的手却忽而止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嫣昭昭指尖微抬,“合卺酒还没喝呢……”
谢辞衍闻言一怔,继而失笑,向她赔罪,“是我猴急了。”他直起身,在案桌上取过玉盏递给了嫣昭昭。
金玉杯盏中盛着琼浆,酒面清澈见底,隐隐倒映出俩人带笑的面容,似桃花初放。二人手腕轻叠,杯盏交错,一抹柔光于红绸之间穿梭。男人眼角含情似在偷看,女子低眉,手腕微抬,细细啜饮。浊酒入喉不苦不涩,却满腹甜腻。
谢辞衍将杯盏随意放置一旁,转而手掌托住她纤细的后腰,拇指满含暗示摩挲着,嗓音哑然。“酒喝完了,接下来……该洞房了。”他嗓音低得将近耳语,带着点点暗哑与喘息,眸中难掩欲色。“我的夫人。”
嫣昭昭双颊绯红,不由轻唤。“谢辞衍……”
“唤夫君。”
谢辞衍嗓音更哑,大掌缓缓抚上她的凤冠,轻轻一摆弄,便轻易被取下扔至一侧。她满头青丝随即散开,好几缕檀发落在他的肩头,合欢花的香气散开,像极了勾人心魄的妖精。
嫣昭昭轻咬着下唇,一双潋滟的眸子紧盯着他的双眼,轻声唤道:“夫君……”
谢辞衍浑身一僵,下腹陡然升起一股燥热之意,于体内四处乱窜。他再按捺不住心底那股激动,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压着她倒落在床榻上,青丝铺散开来,美得宛似一幅画卷。谢辞衍喉结上下滚动,只觉喉头干涩难耐,迫不及待便想尽数褪去身上碍事的衣衫。刚松开腰带,眼尾瞥见那一抹惹眼的红时,手上动作蓦然一顿,终只褪下了亵裤,却未将喜袍脱下。
“怎么了?”嫣昭昭瞧见他的动作,略有些疑惑开口。
谢辞衍荡开一抹笑来,“今夜的这一抹红实在好看,不想脱了。”他埋首于嫣昭昭的肩头,肆意将她独有的合欢馨香吸入鼻间。“这是我与昭昭的喜服,是我娶到昭昭的喜服。”
嫣昭昭心尖蓦然一软,抬手紧拥着男人,心中暗道一声傻子,嘴角那抹弧度却不可控地上扬着。
趁男人不备,她蓦然一把将他给翻过身去,跨坐在他身上。“那就由我来脱。”
绛红色帐纱垂落,影影绰绰可窥见里头的暧昧春光。
郁郁葱葱的指尖轻搭在精美繁复的嫁衣系带盘扣上,只轻轻一拉,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红色嫁衣便被褪下,继而被扔出帐纱外。
嫣昭昭身上只着一件嫣红色的牡丹诃衣,系带略有些松散,酥胸半露,染着蔻丹的指尖自他小腹一点点往上蜿蜒轻划,继而勾住了他红色的衣襟,露出大片劲瘦的皮肤来,指尖似挑逗般轻戳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让我来伺候夫君。”
她俯下身去,红唇落在男人那点微微凸起的红梅上。
红烛摇曳,床榻摇晃,里头传出男人难抑的喘息与女子情动时的娇吟,交错迭起,听得殿外的宫女们皆是双颊滚热微红。
抬眼一瞧月色,今晚……
夜还很长。
(131)洞房(H)
情欲翻涌。
许是今夜特别不同,是他们大婚之日,是他们可以名正言顺欢爱,无需再担惊受怕的一晚。
俩人看向对方的双眸中皆满是幽暗的欲色,似体内那隐忍许久的情意终在这一刻尽数倾泄出来。
嫣昭昭俯身启开红唇含住男人那点红梅时,身下人蓦然一颤,胸膛激烈起伏着,粗哑的喘息声在耳畔响起,刺激着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她学着以往谢辞衍的模样探出粉嫩的舌尖围绕着红梅轻轻打转,时而用牙齿轻咬,时而舌尖配合着细磨慢掂,更是将他下腹那股邪火彻底给勾了出来。
谢辞衍喉头干哑,喘息更重,双目炽烈难耐,十指紧攥身下的被褥,胸腔间燥欲难安,那股邪火似要将他从头烧到尾,燃尽理智。“昭昭……”
闻见他逐渐沙哑不堪的嗓音,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应声断裂。她直起身子,从他手中取过那绛红色的丝绸腰带,白嫩的指尖轻点他挺立红艳的小红豆,媚然一笑。“让我送予你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可好?夫君。”
她亦没打算要谢辞衍应承,径直将手中腰带蒙上了他的双眼,于脑后打了个结,继而便出了床榻,回来时那纤纤玉娆的手上竟拿着他们大婚的红烛。
双眸被蒙上,视线随即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只依稀晓得嫣昭昭下了榻,却不知晓她手上拿了些什么东西。
嫣昭昭先是将他身上的喜袍给扯开,露出大片胸膛来。她瞥了眼手中大红色的喜烛,浅笑嫣然,眼尾的那颗泪痣更是将她衬得妩媚无双。大婚这日的喜烛与他们平常所用的蜡烛皆不一样,烛心低温燃烧,融出的蜡亦是温的,以此用以在大婚这日长燃至天明。
白皙的手心覆上谢辞衍那线条分明的胸膛上,微凉的指尖还有意无意地触碰而过那点红梅,惹得身下男子又是一阵轻颤,耳缘更是在烛火的映照下微微泛着红。
嫣昭昭心头更是悸动,小心翼翼带着试探性的将手中红烛稍稍倾斜,边沿已然融化的蜡宛若垂着红泪般豁然往下滴落,而那滴红泪宛如被赋上了生命般,准确无误地滴落在谢辞衍那硬挺凸起的红梅之上,宛似一朵正灿烂盛开的梅花。
“唔哈——”
那敏感的红梅猝不及防迎来一点温热,皮肤微疼过一瞬后,一股酥麻感凭空升起,从那挺立的红梅处蜿蜒至其他地方,喉间不住发出声声粗哑的喘息。
嫣昭昭手上红烛稍移,将另一边同样挺立许久的红梅亦给浇上一滴红泪。
男人十指紧攥被褥,指尖微微泛白,压抑的喘息声于床榻中回荡,为这大红的帐内平添了几分暧昧之色,身下那孽物似受了什么激烈的刺激般,更是挺立得激昂不已。“昭、昭昭……别闹……”
嫣昭昭此刻正在兴头上,看着谢辞衍眉眼间隐忍又难耐的欲色,她心尖更是泛起一阵兴奋之色,想激起身下男人更多的情欲,看着他在自己手上一步步走下红尘欲念的模样,又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了他。
她轻摇了摇头,似想起来男人现今看不见,才道:“我没闹。”说话间,嫣昭昭伸手握住了他那高高耸立着的孽物,那突如其来的酥麻感击得男人头皮发麻,薄唇止不住启开,粗重的喘息不断回荡于榻间。下一瞬,便听他的心上卿嗓音媚软道:“不是说了要让你今晚的洞房花烛夜难忘么?”
谢辞衍无奈,却又不愿扫了她的兴,只好默认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他视线受阻,瞧不清眼前,只隐隐约约可见嫣昭昭正跨坐在他身上,似是在摆弄着手中的红烛。这等即将迎接未知的感受实在难熬,不知下一瞬嫣昭昭会对他做些什么,既担心却又心中隐隐期待着,心底的欲念不断往上攀升。
嫣昭昭眸中更是闪烁着浓重的兴奋之色,举着红烛继续缓缓往下移,融化的红泪接连往下滴落,一点一点尽数落在了他线条分明的小腹上,似在用手上红烛作画般,描绘出形状来。红泪每落下一滴,男人的身子便会蓦然一瑟缩,清晰低哑,又压抑沉闷的轻哼呻吟之声便会自他喉间溢出,如丝丝电流窜过般,令她背脊一酥。
而谢辞衍亦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他本该被红烛所滴落下来的蜡烫得发疼才是,可人体却是极奇怪的物体,他已然从一开始的微疼逐渐适应,还演变成此时的敏感。每滴落一点,竟都恰到好处地激起情潮来,波澜在体内起伏不断,呼吸亦渐渐加重,胸膛上上下下起伏不停。
床榻内空气燥热涌动,他于心爱的女子身下昂首仰面,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他探出湿濡的舌尖来舔着干燥的唇,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幽深的一双眸子正隔着绛红色的腰带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仿佛是藏匿在夜色中的狼,眼前女子宛似他相中的猎物般,只等一个时机便将其捕猎拆吃入腹。
他情不自禁唤她,“昭昭……”
嫣昭昭似受到了鼓舞般,又将手中红烛往下移了些,一滴红泪落在了男人硬挺的棍身上。
“唔——”
男人闷哼一声,呻吟与粗重的呼吸交错,沙哑低淳,一时竟分不清他是痛苦还是愉悦。
嫣昭昭张开白嫩的手心,握上了那似狰狞般的野兽。男人喘息更重,喉间止不住溢出几声喟叹来。柔软如丝绸的掌心上下抚弄着,动作不轻不重,却是处处皆在点着火。
嫣昭昭口干舌燥,手心覆上的那一瞬顿然骨筋酥软,浑身发软,腿心更是泛起一阵熟悉的难耐涩意。听见他粗重喘息的那一刻,她便好似不对劲起来,心头宛如有一只胡乱冲撞的小鹿般,不断扰乱她的心跳。
她上下抚弄的动作时轻时重,马眼禁不得如此刺激溢出许多清液来。嫣昭昭心头微动,脑中闪过一丝欲念,尚未来得及分辨那是什么,身体却已然先脑子一步俯下身去,探出舌尖在那吐露着清液的马眼上轻舔。
谢辞衍察觉那柔软极致的舌尖,更是放肆喘息着,一声接着一声,碾磨着她几近崩塌的神智。“昭昭……我、我……”
嫣昭昭双颊酡红,高耸的孽物蓦然猛跳,似有什么将要破眼而出。她蓦然止住了舔舐的动作,又将那红烛取来将红泪滴落在棍身上,嗓音满是媚意,却是命令他道:“不许射。”
“要是射了便惩罚你。”
(132)花烛(H)
嘴里明明说的是威胁人的话语,可那带着媚调的绵软嗓音却无一点威慑力,只更让人喉头发紧。
谢辞衍语露揶揄,沙哑的嗓音多了丝丝慵懒。“昭昭想要如何惩罚于我?”
嫣昭昭一怔,那满是不信的语气让她心头郁结几分,猛地抬起头来,侧头环视,将那垂落在一侧的嫣色发带取来。“你既不想乖乖听话,那便别怪我了。”
她将那发带绑在那孽物的棍身尾端,只稍稍勒紧,便听男人喉间发出一声难抑的闷哼来。嫣昭昭却颇为得意,指尖再次在那马眼处轻点摆弄几下,“这样,你就没法射出来了。”
那孽根蓦然被绑,刚翻腾起来的射意瞬然间被掐在摇篮中,逐渐消散。他依旧纵容着嫣昭昭的一举一动,他可反抗,却甘之如饴地被她压在身下,供她玩乐。他“嗯”了一声,一副不紧不慢的恣意之态,“接下来昭昭想如何做?”
嫣昭昭悄然一笑,眼尾泛着兴奋的红晕,媚态十足。又一次抬起手中红烛,于他下腹处落下一滴温热的红泪。闻见男人被突如其来烫得重重喘息起来,双眸微眯,眼中闪过几分愉悦之色。“自是要让夫君于这大婚之日中随我一同坠入这红尘欲念中……”
她俯下身轻舔微微翕张的马眼,男人一颤,孽物又更挺立肿胀了几分。“这儿……”嫣昭昭指尖如同会跳舞的蝴蝶般,轻盈点过马眼,而后又缓缓往下滑落,满是挑逗。“可真是敏感呢,只要稍稍一碰,便会吐出清液来,即便舔干净了也还会漫出来。”
谢辞衍轻笑一声,“一如昭昭那般不经碰,一碰便会漫出汨汨水意来。”他语带诱哄,似恶鬼于耳畔低语,诱惑他人亦同他一起坠入红尘深渊。“昭昭可要夫君亲自来侍奉你?”
闻见这话,嫣昭昭身子蓦然一酥,浑身皆止不住地微微颤栗起来。思绪竟顺着他的话头联想下去,男人粗哑汹涌的喘息犹在耳畔,一下一下碾磨着她的神经,脑海中瞬然变得旖旎起来。两具光裸的身子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男人带有薄茧的指尖正深埋于女子的花穴之中,剧烈地来回抽插着,拇指亦不甘空闲地磨蹭着那充血红肿的花蒂。
女子阖眼仰面肆意娇喘,男人喉结滚动,一双满是欲色的眸子紧盯着深在情欲中的女子,呼吸急促。
嫣昭昭猛然一激灵,回过神来时双颊已满是一片红晕,下意识捂嘴,却止不住那疾厉的呼吸,亦掩不住双颊一片的红晕。她没由来地口干舌燥,想起了往昔时候谢辞衍用那粗粝指尖抚弄她时的灭顶快意,身子瞬然软成了一滩水,身下花穴不知何时已然湿腻一片,淙淙春水宛如决堤般流溢而出,连大腿根儿皆泥泞一片,沾湿了亵裤。
谢辞衍闻见女子呼吸骤然加急,便知她情欲攀升,得逞般勾唇一笑,继续诱哄道:“今夜乃我们的大婚之夜,岂能只有我登至极乐呢?”他指尖试探地一点点攀上嫣昭昭滑腻的大腿,见她身子虽微颤,却并未反抗时,他便趁机掌心覆盖一路蜿蜒往上摩挲着,“昭昭不想登上那极乐之境么,嗯?”
于她尚在愣神之间,谢辞衍的手掌已然探至泥泞不堪的腿心处,指尖沾满淫腻的春水。触及那片水意时,他眉眼间更是愉悦,嗓音更是勾人,自顾自地回答了适才他问出口的话,“昭昭很想。”
嫣昭昭脑子瞬间好似被什么给击中般,喉头一阵干涩,脑袋微微发昏。在他手覆上来的那刻,她整个人似抑制不住自己般,双腿竟下意识地稍稍分开了些,似期待着他粗粝的指尖能探至更深,探至她不断空虚发痒的地方来。
这身子太过熟悉谢辞衍了,熟悉到只要他触碰她,身子便会脱离自己的控制,顺从他的意愿。
好似谢辞衍才是她这具身子真正的主人般。
待她彻底反应过来时,谢辞衍那带着薄茧的指尖已然抚上那红肿莹润的花蒂上,似诱君采撷。嫣昭昭半边身子瞬然酥麻,心脏跳得更快,他拂过的地方皆带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麻,花穴内漫出更多春水来,似要沾湿他整个手掌才愿罢休。
谢辞衍双眼看不见,指尖却能清晰感觉到女子不断倾泄而出的潮水,他漾起一抹暧昧的笑意来,“昭昭的身体可诚实多了。”
“唔嗯——”他蓦然戳弄,惹得她好一阵颤抖,她身体本就敏感,花穴更是受不了如此刺激的挑逗,花瓣翕张不断,似想迎什么进去般。 闻见谢辞衍这话,本处于上位的嫣昭昭怎禁得住他如此挑衅,咬牙不甘示弱地再次俯下身子来伸出一节湿软的粉舌,围绕着那马眼细细舔舐,打转着。
柔软的舌尖刮过充血肿胀的龟头表面,那豁然传来的酥麻之感更是瞬然蔓延至心上,后腰蓦然一紧,大腿内侧随即一紧,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指尖于她花蒂间肆意摁压、打转,玩弄。
她舌尖于他马眼处放肆舔舐、吸吮,含弄。
帐纱内,似一场独属于俩人无声的博弈,似是谁先登至极乐便是输了。
谢辞衍简直要疯魔了一般,舒爽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拧眉仰首,喘息一声比一声更沉。快意不断聚集于那孽物中,席卷蔓延全身,明明欲倾射泄出,可却被那发带抑止住了所有欲望,欲射不能,更是难忍。
“嘶嗯——”谢辞衍已然隐忍得厉害,她舔舐得毫无章法,时而贝齿还会不慎磕到他马眼处,可便是如此青涩的挑逗最为要命。可偏生,嫣昭昭却坏心眼地将他的欲念生生给压下,邪火不知该往何处发泄,不断堆积在小腹,逐渐放大,逐渐再无法忍耐下去。
剧烈的欲念击溃了他摇摇欲断的理智。
谢辞衍即便有再大的忍耐力在此刻亦再无法维持。他蓦然直起身子来,指尖亦随即从花穴处抽离,蓦然而至的空虚席卷嫣昭昭全身,她不禁一怔,嘴里舔舐的动作亦忽而一顿。男人便是趁此愣神的间隙将覆在眼前的绛红腰带给扯下,继而将嫣昭昭一把抱起,出了床榻。
“谢辞衍……你——”
嫣昭昭回过神来后便是挣扎,欲将谢辞衍再次压在身下,可这回她却是如何也无法再得逞。
主动权,已然落在了谢辞衍手上。
“昭昭乖些。”话间,谢辞衍一手抱着尚在乱动的嫣昭昭,一手则探到腹下将那捆住他棍身的发带给扯开将其扔至一侧。“适才昭昭同我说今夜想给我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可对?”
嫣昭昭在这话中品出了些危险的意味来,现今她又处于下风,哪还敢答上这话,只好抿嘴不说话,视线还略有些心虚瞥向其他地方。
谢辞衍双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却如何也谈不上缱绻温柔,多了丝丝锐利之色,那眸中幽深浓厚的欲念仿若能将她沉溺其中,再出不来。
他亦没有真要嫣昭昭回答他,只轻笑一声,随手扯过一旁垂落下的绛红帐纱,继而往上一抛,那帐纱似得到什么指令般,听话地绕过顶上房梁一圈再垂落下来。谢辞衍拿过其中一条帐纱放到嫣昭昭手上,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帐纱握在手心。
见她配合,谢辞衍眉眼间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继而又取过另一条垂落的帐纱放到嫣昭昭的另一只手中。而后,他竟缓缓放开抱住她的手,边放边同她道:“我亦想给夫人留下一个难忘至极的洞房花烛夜。现下,我会放手,夫人要抓稳这两条帐纱,可别摔了。”
嫣昭昭心头一慌,帐纱本就不长,现今还绕过了房梁一圈,到她手上只余短短两节。谢辞衍若是放手,她距离冰凉的地面便有约三尺高。嫣昭昭下意识往下一瞧,脚底便霍然有些微麻,显然是有些怕高的,且只有这两根帐纱支撑住她,更是不安至极。
她正欲出声让谢辞衍放她下来,可她话尚且还来不及出口,男人便已然将她全然放开,立于她身下,一双凤眸饶有兴致地微微上挑。
“谢辞衍你作甚,放我下来呀!”她娇软的嗓音中媚意未消,此时多了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实在惹人心疼。
男人却充耳不闻,脚踏上案桌,大掌桎梏着她的后腰,哑然道:“夫人抓稳了。”
话落,他手扶上那早已硬得发疼的孽物对准了那泥泞不堪的花穴处,而后便猛然肏入穴中,直达花心。
“夫人要是抓不住,我便不肏你了。”
(133)房梁(H)
察觉到谢辞衍的意图后,嫣昭昭心中一凛,正欲开口制止。可那瞬然间,他那狰狞粗硬的孽物已然用力地撑开柔软的花唇,青筋交错的棍身碾磨而过穴中的每一寸敏感软肉,硕大的龟头直达花心。
她将要出口的话皆哽在了喉头,脱口而出的是声声淫靡的娇吟,似痛苦更似愉悦难耐。
“唔嗯——”孽物肏进来了以后,她更是再没有了开口的机会,所有阻止的声响皆转变成一声接着一声高低迭起的吟喊,娇喘。
嫣昭昭身子紧绷得不行,这样的姿势不仅仅是羞人,更多的是害怕与不安交织在心头的紧张情绪。这样的情绪不断刺激着皮肤上的每一寸神经,让她本就敏感不已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起来,男人的大掌只是在她后背轻轻拂过,便激得她泛起阵阵战颤栗酥麻来。
“昭昭真敏感。”他于她后腰轻抚挑弄的指尖蓦然一紧,摊开大掌来桎梏着她柔软的腰肢,往前一揽,将她的身子更往自己身上贴得更紧。“想来夫人也是喜欢这样的花样。”
嫣昭昭说不了话,散着青丝的头却不断摇摆着,试图以这样的反抗来表达她的不满。可谢辞衍瞧了之后便只是轻笑一声,语待带调侃,“夫人这是觉着为夫不够用力?”他似那睁眼说瞎话的无赖,压在她后腰上的手更紧了几分,身下孽物往花穴挺入的动作更是愈发用力起来。
她此时更是煎熬,身子的感官好似被分成看两半般。嫣昭昭双手紧紧攥着那两条细软的绛红色帐纱,以此来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往下滑。可紧张至此,花穴却还是一直被肏得春水溢流不止,每每他重重肏入,下腹紧贴时,便会发出肉体相撞的淫靡之声,淙淙潮水更是耐不住撞击地喷溅出来,洒在了谢辞衍踩着的案桌上,连原本干净的地面亦沾上了点点水渍。
“哈啊……慢、慢点……”谢辞衍却好似那猛兽般,双掌不断紧紧压住她猛肏不断,动作猛烈得好似饿极了的狼迫不及待要将她拆吃入腹般,动作越来越重,速度亦是不断加快。“受、受不住了……唔、唔嗯——”
嫣昭昭浑身皆泛着阵阵颤栗,那不断袭来的酸胀快意让她几欲抓不住帐纱,圆润好看的脚指头更是紧紧蜷缩在一块,双颊酡红似酒醉,嘴里吟哦声吟长不断。花穴随着谢辞衍愈发猛烈的肏弄不断带出一股又一股温热的春水来,而后又迅速被他给撞得潮水四溅,男人胸膛与小腹上的水渍一时竟分不出是汗水还是她淫腻的花液。
谢辞衍抽插得激烈,温软的花穴不断紧夹着他的孽物,她因紧张浑身皆紧绷起来,连带着润滑的穴道亦是紧致得不行。每抽插一下,强烈的酥麻皆会炸开来,那苏爽的麻直涌上后脑,他喘息更重,健硕的胸膛更是起伏不断。男人动作蓦然一缓,将孽物抽出一半,棍身上清晰可见荒淫的银丝尽数沾在二人的交合处,花穴被春水润泽得越来越滑,连抽出来的动作皆无比顺畅。
感觉谢辞衍孽物抽出大半,她心头怔松半分,可本该觉得轻松解脱的她却更不满了。嫣昭昭一个哆嗦,浑身皆酥软了起来,明明男人再没有继续肏弄她,可花穴却还是止不住泄出一汪海潮般的春水来。那被狠狠疼爱的花穴此刻就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般,不断哭泣希望那朝思暮想的孽物可以再次入内宠幸于它般。
花穴不断泛着磨人的空虚之感,似上万只蚂蚁于她皮肤上爬行,嗜咬她般,四肢百骸皆泛着酥麻至极的痒意。一刻钟之前,嫣昭昭还想着谢辞衍能放她下来,现今她只想男人身下的孽物再次抽动起来,狠狠肏入她的花穴深处内。
“谢、谢辞衍……”嫣昭昭潋滟的眸底泛着氤氲的水汽,眼尾被欲色给染上诱人的绯色,连皮肤都在微微颤着,当下既着急开口,“肏、肏我……快肏我啊……”
谢辞衍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却见这小妖精连这一会子的功夫亦等不得,迫不及待的模样委实可爱的紧,便存了逗弄她的心思。“原来夫人欲火难耐,为夫还以为你不喜欢,正要将你放下来。”
嫣昭昭瞬然便委屈至极,嗓音更软了些,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控诉,宛似受伤小手般可怜兮兮的呜咽,眸中氤氲的水汽更重,悬吊在半空中的身子更是难抑空虚的微微颤着。“不、不要!”她急声,似害怕下一秒谢辞衍就讲那能让她登至极乐的孽物给抽出体外。“喜欢,我喜欢的……你别走,肏、肏我……”
谢辞衍眉眼间染满愉悦之色,大掌于她后腰敏感的地方轻轻摩挲着,凑至她耳畔张嘴轻咬了咬,嗓音哑然似恶鬼低语诱哄,“夫人该唤我什么?”
嫣昭昭如何能不明白,下意识便张嘴娇喊,“夫君,肏我。”
谢辞衍一声轻笑于耳畔响起,耳窝被震得一麻,他低声说了个“好”,瞬然便紧箍着她的腰肢,移出大半的孽物终于如她所愿般猛然肏入最深处,深进猛肏,直捣入花心。
“哈啊、嗯……好、好麻……好舒服嗯——”盼了许久的孽物再次肏弄起来的快意比上回还要激烈几分,每一下都似深深抵到她最酥麻舒爽的地方,淫媚的娇喊声愈发大了起来,仿佛那难以言喻的苏爽之意只能以吟喊出声的方式来诉说她此时有多快活。
她被撞得花枝乱颤,胸前两团白嫩的乳肉上下晃荡,菡萏的花蕊硬挺似可口的红果,在诱惑着恶鬼垂首品尝采撷。
坠入红尘的恶鬼自是逃不过心爱妖精的无声诱惑,稍稍低头便将那硬挺的红梅含如口中,舌尖难耐地将其舔湿。又觉远远不够,舌尖自下往上重重一舔,那硬挺的红梅微颤,似在叫他更用力些,更粗暴些。谢辞衍眸中欲色更浓,舌尖狠狠戳弄乳尖,挑逗般围绕着红梅打转,刺激她每一处敏感的地方,让擅于诱惑人的妖精亦败下阵来,于他身下吟喊娇喘不断。
小手已然缓缓泛着酸软之感,愈发抓不住那软滑的帐纱。加之谢辞衍不断的挑弄,酥麻快意更是如绚烂的烟火般在脑中炸开,欣赏过烟火刹那的美后,便迎来一阵空白,就连眼前亦在阵阵发白,双手已有怔松之意。
“夫、夫君……唔、啊……我、我……不行、要抓……不住了……唔嗯——”快意席卷,每一寸皮肤都没有放过,花壁上的软肉皆因苏爽而在微微颤抖、翕动着。
谢辞衍轻笑,闻见这话更是加快了抽插的速度来,涨红狰狞的孽物于那粉嫩嫣红的花穴口处极速抽出继而又狠狠肏入,涨得硕大的龟头更是重重碾磨而过她每一处的敏感点,再狠狠干至最深处。
“呜嗯……哈啊、啊……我、真的……真的不、行……了啊啊——”
嫣昭昭脑子已然浑浊一片,神情恍惚,眼前朦胧一片,好似周遭一切声音皆离她很远,连自己吟喊不止的嗓音都好似很远般。在谢辞衍又一次重重肏至花心时,花穴似终不堪重负,如海浪般汹涌的潮水似不受控制般蓦然尽数倾泄而出,流淌至男人身上,沿着他精壮的大腿一路往下蜿蜒,案桌上铺着的大红色布料沾上了一大滩淫靡的春水。
登至极乐的这瞬间,嫣昭昭浑身脱力,双手再无法攥紧那软滑的帐纱,耳畔嗡嗡作响,已然是无意识地松开手来。
身子蓦然一阵失重,嫣昭昭瞬然从那极乐之地稍回过神来,想要再抓帐纱已是来不及,她有些无力地惊呼一声,原以为会摔落下去,可那双极暖的手却稳稳将她抱在怀中,大掌揽住她的背,那孽物尚在体内叫嚣着。
嫣昭昭抬眼瞧向男人,却见谢辞衍同样目光灼热地盯着她,“为夫觉得,新婚之夜的合卺酒不应仅仅是酒,更应是新娘极乐时喷洒的春水。”
他紧箍着她的柳腰,摆腰似又要动起来,“为夫想喝这滋味极品的合卺酒,还请夫人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