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0. 自我安慰H-
厚重的水蒸气在浴室弥漫,装满水的浴缸里,覆着一层云朵般柔软的白色泡沫。
气泡咕嘟咕嘟翻滚,打破浴缸里的平静。
卞琳猛地从泡沫之下钻出来,随即趴在浴缸边缘,咳得眼泪都呛出来。
短暂缺氧带来的生理性恶心,意外遮盖了心理上的恶心。
总算咳好。
卞琳静静地在浴缸里坐着,心里空空荡荡。
到底意难平。
她屈起双腿,两个膝盖沾着泡沫,露出水面。泡沫在肌肤上一一炸开,像空气的亲吻。
手指沿着小腹往下,指尖爬过光滑的阴阜,没入两片肥嘟嘟的肉唇。在紧紧闭合的肉缝中,犹豫而轻柔地滑动了一下,毫不费力寻摸到掩映在肉唇顶端的小核。
不久前,这小东西被肆意折腾过,这会儿仍充血肿立着。稍微一碰,烧灼般的刺痛感袭来。
下意识挪开手,她吃痛地“嘶嘶”呻吟。
要么算了!一瞬间,卞琳打起退堂鼓。
可是凭什么?别人逗弄得,她自己反倒不能吗?
她重整旗鼓,指腹再次摁向肉核,试探着按了按。
那小东西记住了痛感,和大脑中枢通好气。后者给手指下达命令,如何都不忍心使上力气;又提前通知肉核,对承受范围内的刺激免疫。
犹如两军对垒,却在阵前亮明车马,友好地打着接触战。无风无语,无惊无险。
揉按了一会,快感在堆积,花穴深处感应到丝丝痒意,蜜液蠢蠢渗出。只是始终不咸不淡,这么下去,地老天荒也到不了。
这也怪不得她。在伺弄这粒小肉核上,她尚是生手。今天之前,她几乎不曾发觉它的存在,更遑论了解它的惊天威力。
这时,急促的微信来电突兀响起,紧急插入卞琳与小肉核之间的私密空间。
此时此刻,此种联系方式,不作第二人想。
她不禁一阵。手一抖,一小股透明蜜液喷射而出,悄无声息,消弥水里。
出其不意,她,将自己送上高潮!
“嗯……”
她微微启唇,于喉间夹出几声呻吟。身体在颤抖中后仰,背靠在浴缸边缘,头脑中一片空茫。
隔了几分钟,手机铃声二度响起。
卞琳随之清明。
她一动未动,静待电话哑声。她知道对面只会拨两回——再拨就不礼貌了——然后等她回过去。如果她没回,乔安娜会充当中间人,重新搭建联系。
每两周一次的视频电话,是她和卞闻名之间,多年来保持的默契。
一对亲父女,只有这么可怜的一点联系。
顾影自怜不是卞琳的性格。她甩了甩头,将这恼人的电话抛诸脑后,认真琢磨起自己眼前所处的境遇来。
身体残存的快感,令她的心中多了一分对自我的把握,同时也升起一股荒诞感。
究竟是为什么?让一个受过完整高等教育的成年男子,自信控制了她的高潮,就能掌控她的人生?难道,是对“通往女人心里的道路是阴道”的迷信?
可她刚刚试过了,高潮这种东西,她想要就能有,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如果她愿意,一天三顿地搓出来,也并非难事。
只是
乔安娜到底和对方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现在是一名高考生,一个月之后就要上考场。
乔安娜是她的亲生母亲,非要干预她的高考志愿,不让她离开南江市,恐怕办得到的。
再和他们周旋四年?
卞琳不愿意。
思来想去,浴缸里的水渐渐转凉。
如果卞闻名接她去海州市上学,如果卞闻名和乔安娜交涉,如果卞闻名的态度坚决一点……
大脑高速运转,越想越觉得行得通!
卞琳从浴缸中站起身,“哗啦啦”带起一身水珠,湿漉漉的长卷发披在肩膀上。
她跨出浴缸,踩在防滑垫上,伸手从毛巾架上抽出一条毛巾。囫囵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睡衣,戴上干发帽,将湿发挽在头顶。趿上拖鞋,去给卞闻名回电话。
1 那个人
卞琳结束高考的当天晚上,由卞闻名的管家陪同,乘坐卞闻名的私人飞机,抵达海州市的新浦国际机场。
两个小时前,她考完最后一场,回到家。
乔安娜、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中年男子,以及一只行李箱,已在客厅等着她。
“琳琳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啦。来,妈妈给你介绍一下。”
乔安娜脸上绽出的灿烂笑容,像莫奈花园里的一朵花。
卞琳不禁脑补,她是不是另外找了新男人。
只等高考结束,迫不及待向她宣告,好迎接对方乔迁入伙。
出乎意料,男人站起身,笑道:“还是自我介绍吧。卞琳小姐,我是陈俊,您父亲的管家。受他指派,我来接您去海州。初次见面。”一面向她伸出右手。
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友好而克制,带着职业化的客气和恭敬,让人挑不出毛病。
卞琳有点懵。一个月前,卞闻名的确保证高考结束后,会来接她。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快得都有点突然了。
她礼节性地和对方握了握手,“你好。多多关照。”
“好啦,你们今后有的是时间熟悉。飞机不等人,快出发吧。”
乔安娜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推着卞琳往外走。完全是在赶人,好像他们晚走一分钟,她就会损失几百万。
在乔安娜的催促声中,卞琳和才刚见面的陈俊一起出了门,在楼下又一起坐上了一辆等着他们的汽车。
卞琳这段时间确实筹谋离开,可从小没有长久分离过的妈妈,还有这座生活了21年的城市,说走就走,心里忍不住涌上些离愁别绪。
陈俊看她情绪低落,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些话题和她聊。卞琳兴致不高,大部分时间都是听他在说。
比如
“卞总本来是要亲自来接您,但最近行程一个接一个……”
“您的房间,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是卞总亲自主持布置的……”
再比如
这些年她虽然生活在乔安娜身边,但大到医疗学费、小至衣食住行,都是卞闻名负责给付;
以及乔安娜之所以爽快放行,是因为卞闻名支付了一笔天价的赡养费……
卞琳对此不置可否。
卞闻名有钱,所以他花得起钱;卞闻名和全世界的人类一样,一天拥有24小时,但这些时间,十年来,从没花费在她卞琳身上。
至于乔安娜如何想方设法、巧立名目,从卞闻名身上搜刮钱财,她认为是人之常情。
无论离异的夫妻,抑或分手的情侣,最忌讳、最让人抓心挠肝的,无非是分开后,对方过得比自己好。
卞闻名的离奇发迹,对乔安娜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在日复一日的悔恨与焦虑中,她变态了。
这些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陷在创业、创业失败,投资、投资失败的怪圈里。越是输,越想证明自己;越是折腾,越是输得精光。
卞琳可以包容乔安娜转走她的零花钱,反正卞闻名给她的钱,对之前的她来说,跟大风刮来的没两样。
但这次乔安娜出卖她,拿她当作生意筹码。除了分道扬镳,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改变不了乔安娜。
她只想、也只能保管好自己的一颗心。
汽车一路开到了南江机场的停机坪,卞琳跟着陈俊上了一架只搭载他们两名乘客的私人飞机。
飞机很快爬升到巡航的高度,机舱内噪音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空气中,能感觉到天竺葵香氛的存在。一半玫瑰的甜软,一半柠檬的清新。正是她钟爱的味道,抚平她的沮丧,疗愈她的飞行恐惧症。
她的飞行恐惧症,不会专门适配民航机吧?!
卞琳后知后觉,踏进卞闻名的世界,意味着进入一个恒温22℃的世界。
空乘送来餐单,请她挑选晚餐的菜式和饮料。
机舱内空间宽敞,座位起码有十来个。陈俊给她留出私人空间用餐和休息。
陈俊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进去了。
她去卞闻名家,只为过渡。大学开学,她再搬去宿舍。
这两三个月,她不会去招惹卞闻名,尽量和和气气、客客气气跟他相处。
可是,当这架湾流G650——号称全球最昂贵的公务机——平稳落地,她站在登机梯上,一眼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隔着一段距离望去,仍能看出他的面部极具雕塑感。身形颀长,一身黑色装束,靠在一辆加长豪华礼车旁。鼻梁上架着副墨镜,让人猜不出他的视线落在哪里。
卞琳心中一紧,猛然惊觉,她可能办不到!
2 .第一巴
他不会是瞎了吧?上个月打视频中途,他突然摸了副眼镜戴上;今天,大晚上的,又莫名其妙架着副墨镜。
不无恶意的猜测,莫名缓解了在看到卞闻名那一瞬,涌上卞琳心头的不适。
可惜,对方朝她挥了挥手。显然也看见了她。
机场的各色人流车流,川流不息,在他身周辟出一座孤岛。灯光、声响、动态瞬息万变,唯独他傲然屹立,一动不动。仿佛他既是世界的中心,又置身于喧闹之外。
一刹那间,卞琳想退回机舱,让这架飞机载着她,原路返航。
可是,她貌似,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环顾四周,身后的空乘、地面的机长、身旁的陈俊,几个人共用一张脸。
清一色职业化的笑容,对她投来鼓舞的目光。
卞琳别无选择,只能走下舷梯,一步一步,被潮水簇拥着,无可避免地走向那个身影。
越是走近,越是怀疑,她是不是和这个世界不熟。
卞闻名注意到卞琳向他走来。抬起手,想把墨镜取下,好将女儿看清楚。
碰到镜框时,想了想,又垂了下来,不无懊恼地握成拳。只隔着镜片打量女儿。
他的小女孩长大了,也长高了。
身材颀长苗条,套着一身白色短袖、蓝色长裤的校服。样式再简单,也难掩聘婷婀娜。
一头蓬松的天然羊毛卷发,随意披散,行动间浪潮般飘逸滚动。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清澈到清淡的杏眸,眼睛上覆盖着一层浓密睫毛,眼帘低垂,向内映出一圈淡淡的阴影。脸颊白里透粉,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芍。除了秀挺的俏鼻,脸蛋没太多起伏,但轮廓分明。
彰显蓬勃生命力的卷发,与秀气清淡的脸蛋,形成鲜明的反差,流露着难以描绘的绝代风华,令人见之忘俗。
所有电影导演见到她,都会争相邀请。出演他们电影里的初恋女神,好为那些空洞浮夸的爱情故事增添信服力。
令卞闻名头疼的是,这位初恋女神,似乎对他怨念深重——小脸绷紧,格外显得倔强。
及至卞闻名身前一米处,卞琳站定。
垂着头,穿着一双白球鞋的脚,在水泥地坪上蹭来蹭去,踢着不存在的小石子。
她恼得紧。原先想好,把他当房东,自己来借宿。
面对面才发现,她比她想象的还要记仇。
算起来,已经有六年多,她只称呼他“喂”。
他没有资格。没有当她爸爸的资格。
卞闻名笑了笑,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而现在,时机到了。
于是,他颊边那道狭窄的酒窝,在眼前一闪而过,卞琳就跌进他怀里。
耳畔灼热的气息、鼻尖天然织物清雅的味道、还有那句
“宝贝,你来爸爸身边了,终于!”
卞琳喉头一酸,无法呼吸,像鱼在搁浅。
这一刻,她忽然共情了《渔夫的故事》中,被所罗门王封印在瓶中的魔鬼。解救来得太晚,变成一种折磨。只不过渔夫是无辜的,因为他对魔鬼没有义务;而卞闻名却对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太晚了……
不止她不想要,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要了。
她突然挣扎起来,双手撑在卞闻名胸前,用力推开他。
她踉跄着退后,右手扬起,一记清脆的巴掌,拍在卞闻名脸上。
一时间,空气凝固。
身后,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呆若木鸡。
倒不是后悔打到卞闻名。只是忍不住想,她的借宿机会可能泡汤,下一步该怎么办?
3 又一巴
卞琳的巴掌拍在卞闻名脸上,跟挠痒痒差不多。他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尚在情理之中。
女儿双肩微耸,低垂着头,看着她的手发呆。吓坏了吗?
他伸手按在女儿肩膀上,想要给她安慰。
“宝宝,别怕,爸爸没关系的。”
他不劝还好,一劝倒惹得女儿炸毛。
卞琳心道,她打就打了,还用得着怕?简直是污蔑!
她今天才高考完,兜里正揣着身份证。又脱离了乔安娜的管控,完全可以找份包吃住的工作,省得天天看着卞闻名来气。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抬起右手,挥开按在她左肩上的手。接着继续抬高,迅雷不及掩耳,又在卞闻名脸上打了一巴掌。
指尖擦过他的墨镜,啪嗒一下甩在地上,骨碌碌翻转了几下。
卞琳看清他的脸,震撼不已。瞬间撤回手,咬着牙,指尖塞进双唇间,不自觉地抠着嘴唇。
她忘了。她忘记了卞闻名的脸,多么英俊。平时视频里的样子,不及亲眼目睹的十分之一。
卞闻名接连挨了两个巴掌,他的随行人员看不下去,侧目纷纷。
“卞总!需不需要……”
卞闻名以冷厉的目光,制止旁人插手。
“宝宝……”
卞琳从他的颜值冲击中回过神,暗啐一口,提醒自己不要为容色所迷。
打断他,“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她斜着眼,乌溜溜的黑眼珠只剩一丁点,隐没在眼角,忿忿的眼神能溅出火星子。嘴唇气得红馥馥,腮帮子一鼓一鼓,脸颊也涨得红彤彤。
气呼呼的样子,看上去……卞闻名下意识想拿墨镜遮一遮。手摸到太阳穴,意识到墨镜刚给女儿打掉,只好作罢。
他开口道:“琳琳,爸爸……”
才起个头,就看女儿狠狠瞪他。
他长叹一声,改口继续,“卞琳,我不想惹你生气。这样,你今天够累的了,先回家。家里有管家和佣人照顾你,我也安心一些。你要是生我的气,我会尽量避着你,不会让你不方便。”
他停了停,语重心长道:“你病愈不久,不要因为我,气坏身体。”
卞琳默了默,卞闻名能自觉点倒是好。确实犯不着和他赌气,去选一条难走的路。
她不想理他,侧过脸,看向一旁,等着他先动。
卞闻名不禁又叹了口气。他今天叹气的次数有点多,可谁叫他拿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呢。往宽处想,人没有办法的时候,会叹气十分正常。
他挪到女儿身前,指背撩起她的长卷发,顺至耳后。接着,虚抚着女儿后肩,送她坐进身后的黑色加长礼车。
他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滑得来不及反对。
有一瞬间,他的目光审视地掠过她的脖颈。卞琳瞥过去时,又全无踪迹。
卞闻名对上女儿疑惑的视线,扶着车门,站在车外,不动声色道:“今晚还要飞去庐城,明天会回来。”
卞琳眨了眨眼,立时明白,他大概是要为他的哪项事业奔波。
在网上搜索他的消息的事,她不愿意让他知道。他没有亲口告诉她的事,她都只想假装不知。
而且,他这是在向她报备?她才不管他去哪里!她扭过脸,权当没听见。
卞闻名无奈笑笑,为她关上车门。比了个手势,通知他们可以走了。
陈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躬身双手递上他收拾好的墨镜。
卞闻名这会用不到了。他摆摆手,示意陈俊自己处理。又额外叮嘱了他几句。
陈俊一一应诺后,绕过车尾,坐到前面副驾驶。回头看了看他的新主子,正绷着一张俏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雇主。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再回想,她刚刚连扇他雇主两个耳光,而对方竟欣然接受。这更是奇上加奇。
当即明智地决定,这位卞琳小姐,从今以后,排在他服务名单的第一位。优先级别,高于他的雇主卞闻名先生。他确信,雇主本人,也会对这次的升降位调整,非常满意。
他越发恭敬地对卞琳道:“小姐,我们现在启程,载您回家。大约一小时的路程,您稍事休息,到了我再叫您。”
4 五十度灰
卞闻名海州的宅邸,在市中心滨河路上。
卞琳一路观赏海州市的夜景,一面盯着手机地图定位的小圆点,抵达时十点多。
宅邸外是海州市普通的街道,街道旁的围墙上开了一扇普通的黑铁门。铁门内,枝叶茂盛的树林之后,是精心修剪过的绿篱和矮树林、以及十个足球场大小的草坪。
卞琳以为进了一座封闭的公园。她的感觉没有错,这座宅邸的确是滨河公园的一部分,或者说,滨河公园是卞宅的一部分。这一点,她一天之后就能了解到。
蜿蜒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别墅的大门前。轿车停稳,立即有人迎上来,为卞琳拉开车门。来人是一位大方干练的女性,约莫三十出头。
乔安娜常在她耳边念叨,卞闻名从南江市离开时,带着女人来的海州。卞琳正在心中猜测,女子热情地自我介绍起来。
“小姐,您好。我是管家黄迅。”
“你好,黄管家。”卞琳微笑着招呼,暗自腹诽,卞闻名的管家倒是多,一个又一个的。
“家里的内务,由我负责。陈管家更资深,卞总会把更重要、更复杂的事务,交给他来办。当然,小姐的事,肯定是最重要的,我和陈管家,二十四小时为您待命。”
黄迅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恭敬又周到地为她解惑。
“小姐,您是再吃点宵夜呢,还是先回房休息?”黄迅问道。
“不吃了,有点困。”卞琳想了想,问道,“我哥哥呢,他在吗?”
“少爷不在。他和梁小姐出去应酬,还没回来。”
卞琳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她记起来,乔安娜提过的那个女人,就是姓梁。看来,还在这个家里。
告别陈俊后,黄迅领着卞琳,拉着她的行李箱,往别墅内走。
这幢比四季酒店还要金碧辉煌。卞琳没太多感想。一来,她是过客;二来,有乔安娜的前车之鉴,她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做金钱的奴隶。
她们乘坐电梯,到了三楼。黄迅告诉她,她的哥哥卞超和那位梁小姐,住在二楼。而她和卞闻名住三楼,她的房间在他的隔壁。
卞琳颇有微词,但她初来乍到,人生地疏,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进到房间,黄迅教她设置房门的指纹密码。又掏出一个平板,教她操控家电,以及呼叫内线服务。
做完这些后,黄迅殷切地说道:“小姐,一个月之前,卞总就吩咐我们,您很快要来。您的一应用具,卞总不但亲自过问,还都要亲自过目。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有多重视您、多期盼您的到来。”
这些话,陈俊也说过,只不过黄迅说来,更富有情感。
卞琳无言以对,只能微笑点头。她现在倒是好奇,给卞闻名当管家,年薪可以拿多少。
黄迅离开后,她才有兴致参观她的新房间。
空间很大,起居室、卧室、书房、浴室应有尽有。还有楼梯通往阁楼,一整层都是她的衣帽间。各种她认不出来的服饰、箱包、珠宝、手表……琳琅满目,填满了衣帽间。她暗暗乍舌,这是把百货公司搬来了吧。
卞琳环顾四周,整个房间是恰到好处的公主风。但出奇的是,这公主风不是白色、不是粉色,而是灰色的?!
她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卞闻名发微信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当时,汽车音响正在唱“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她随手回了个灰字。
看着一室深深浅浅、算得上十分高级漂亮的灰色,卞琳再度无语。
她这是住进了“五十度灰”主题房间?!
5 黑色幽默
卞琳以为她会水土不服。但是没有,来到卞闻名地盘的第一个早晨,她一觉睡到肚子唱空城计。
睡前,她没拉遮光窗帘,阳光透过星灰的轻纱,铺洒在同色调的长绒地毯上。伦敦雾的床头板,有着柔婉的线条、巧夺天工的雕花,隐隐散发着天然的玫瑰木质清香。她身上盖着的是,一条珍珠灰的冰岛雁鸭绒被。
卞琳掀被起床,简单洗漱,换上她带来的碎花长裙和小白鞋。
离开像个黑色幽默的灰色房间,下楼去吃早餐。
快到二楼,她才想起可以直接从电梯下到负一楼的餐厅。
这时,楼梯拐角处传来交谈声。仔细一听,对话的焦点正是她本人。
“小妈,我是真为你担心。”
“担心我,我有什么要担心的?”
“你看,我这妹妹现在嘛,是正式过来了。有她这正主在,你这替代的,想要上位,可就难喽。”
“少爷,我跟您解释多少次了,我和卞总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在这个家的位置,就是少爷您的家庭教师,不需要上什么位的……”
软软的女声不厌其烦地解释,吊儿郎当的男声则不时哼一声,引得女子越发急切地……表忠心?
即使多年未见,卞琳仍轻而易举地认出,那个带着痞气的男声是她的哥哥——卞超。
卞琳没指望他多欢迎自己。正打算走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突然出现的身影,止住了她的脚步。
是卞闻名,他走上二楼的楼梯口。陈俊提着个公文包,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卞超,谨言、慎行。”卞闻名看了眼高高在上、神情淡漠的女儿,沉声训示儿子。
“哼,虚伪,无聊。”卞超毫不示弱,扔下一句话,砰的一声,关门消失。
“对不起,卞总。超超昨晚喝多了,还不清醒,您别生他的气。”
女子惶恐地替人道歉,便追着哄人去了。
刚来就赶上这么一出闹剧,卞琳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挥挥手,当是打招呼,继续下楼。
错身之际,一阵风,撩起她的发丝,在她的裙角卷起一朵浪花。
男人伸出长臂,握着她的肩膀转了个身,夹在腋窝,挟持着她上楼。
卞琳一瞬间全身汗毛倒竖。
卞闻名,他怎么敢?!
她反应过来,开始扭打挣扎。可一米七的她,在卞闻名的胳肢窝里,像袋鼠宝宝待在育儿袋里。无论怎么折腾,都十分稳妥安全。
“卞闻名,你这是干嘛?你快放开我!”她气急道。
卞闻名眼皮止不住跳了跳,比了个手势,用气声说道:“嘘!宝宝乖。”
卞琳几乎绝倒,敢情昨晚白说了。他是装傻充愣,先骗她过来;到他地盘了,再给她霸道镇压。
这是还没挨够她的耳光?
卞琳气得浑身发抖,眼光像刀子一样砸过去。
卞闻名妥协,“琳琳,还没吃早餐吧。先吃早餐,再说说话。”
暂停脚步,吩咐落后两级台阶的陈俊,“给小姐备好早餐,送到书房来。”
“是。”后者恭敬答应。他快步上前,九十度鞠躬,将公文包双手递上。卞闻名接过后,才欠身告退。
6 我可以解释
卞闻名揽着女儿上了三楼,打开右手第一道门,拐进左手边的隔断。
按着女儿两个肩膀,推她坐在沙发上。而后,挤在她对面的茶几上坐下,预备要和女儿促膝谈心。
卞琳一路云里雾里。坐下后,身体和环境的感觉才算统合在一起。
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唯一的亮光是一盏台灯发出的柔和光芒,被卞闻名遮挡在身后。
“黑暗让人专注。”一句格言自脑海里,冷不丁蹦出来。是卞闻名说过的话。
她还记着这干嘛?有这脑细胞,背几个单词不是更实惠?
她很快从这重懊丧中跳脱出来。自查自咎,与她前不久才确立的人生准则——少反思自己,多责怪他人——是彼此相违背的。
要怪就怪卞闻名,话为什么那么多。或者,他,为什么要变。
“琳琳,我很高兴,你终于来我身边了。”
低醇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响起,像是将萃取好的浓缩咖啡,注入锡兰红茶茶汤里;又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加进演奏着《speak softly love》的管弦乐队中。婉转缠绵,情深意浓。换一个听众大概会当即匍匐在他脚下,亲吻他的脚趾。
可惜听众是卞琳,他这番表白无异于向瞎子抛媚眼。
“卞超说得没错。你就是虚伪,无聊。”卞琳低下头,即使只能看个轮廓,她也不想对着他。“你放心,我开学了就走,不会打扰你们太久。”
“琳琳,不要再提离开的事。你现在来我身边了,让我来照顾你。”
卞闻名很不习惯,和女儿这么“你你我我”的说话,很拗口。
卞琳打断他,“我成年了,会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谁来照顾我。”
卞闻名语气克制地道:“琳琳,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可以解释。”
卞琳翻了个白眼,“我没有生谁的气。你不要自以为是,也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她和卞闻名之间,横亘十年的光阴。她不相信,凭几句话便能揭过去。
卞闻名话还没说几句,便被女儿教育一通做人的道理,不禁语塞。
到底是他不对,无论希望多渺茫,他都要争取得到女儿的原谅。至少,让女儿不要那么排斥他的照顾。
他还想说些什么,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陈俊送早餐来了。
他转身在书桌上按了一下,起身坐在卞琳旁边的沙发上。
陈俊推个餐车进来,他打开大灯,一盏造型简约别致的水晶吊灯亮起。
书柜、书桌、茶几、蓝到发黑的绒布沙发,地上铺着的羊绒地毯……顿时清晰可见。书桌后面有一堵墙,一道关上的门。
卞琳环顾四周,这间稍显深沉拥挤的书房,似曾相识。硬要形容的话,那便是太卞闻名了。坐在其间,就像是坐在……
想到这里,她不由正襟危坐,更加戒备起来。
陈俊开始布菜,盘盘碟碟摆满茶几。
“小姐,早餐上齐了。您请慢用。若是需要其他的,我再去准备。”
“不用了,这些就太多了。谢谢你。”卞琳勾勾嘴角,客气致谢。
“你下去吧,等下让别人来收。”卞闻名挥退陈俊。女儿的笑容是很美的,但不是对他而是对着旁人,那这个旁人便碍眼了。
卞琳想的却是,他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实际只需动动嘴。就这样,他还放着她,十年不管不顾。
让她相信他这么做是情有可原?白日做梦!
一个人要是被定了罪,那他做得越多,错得也便更多。
卞闻名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女儿是不同的。相比一个遥远的无望的罪人,他更愿意是一个赎罪中、亲近的罪人。
“来,先吃早餐,挑喜欢的吃吃看。”他端过一杯豆浆,入手是宜人的温热,递到女儿手边。
7 巴掌雨
卞琳吃完早餐,擦擦嘴,起身要走。
卞闻名一把拉住她。
“你……松手!”卞琳跌坐,竖起杏眸瞪他。
“等一下。”
卞闻名说一不二的架势唬住了卞琳。她暂且留下,看他耍什么把戏。
很快,有人进来收拾。来的是黄迅,允许进他书房的,其实也只有两个管家。
黄迅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退出去的时候,不忘对卞琳眨眨眼,鼓励她和她爸爸打好关系。
“有什么话快说。过了今天,不跟你扯老黄历了。”卞琳没好气。
“宝宝,留下来,让爸爸照顾你。”卞闻名蹲下身,手搭着女儿膝盖,仰望着她。
“该走的时候就会走。”卞琳皱皱眉,怎么老是这几句说来说去。
等等……她反应过来,重点不在他说话的内容。
她尖叫:“你听不懂人话吗?说了多少遍,不要那么叫我,不要那么自称?!我不允许!”
“可是宝宝,不这么叫,爸爸不会说话。”卞闻名说得可怜巴巴,仔细看的话,他的瞳孔深处闪着两簇绿莹莹、势在必得的焰光。
卞琳没耐心跟他叽歪。她挥舞着双臂,跳起来叫道:“不会说话你别说啊!你当个哑巴啊!”但她的膝盖被按住,蹦起来又被按下去。
卞闻名这会儿一点不担心激怒女儿。他直跪在地,双臂钳在女儿两处侧腰,腰腿压住她垂在沙发边缘的两条小腿。一整个将女儿禁锢住。
卞琳来不及挣扎,便听见对方轻轻说出令她彻底崩溃的话语。
“宝宝,爸爸爱你。爸爸每天都要告诉宝宝,爸爸爱宝宝。所以抱歉,爸爸不能当哑巴。”
“你爱个屁!你的爱就是个屁!”卞琳出离愤怒,只能祭出她偶尔会在心里骂的最脏的脏话。说着,甩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结实地打在卞闻名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父女二人之间炸开。
卞琳一时呆愣住。
这个巴掌与昨晚机场的那两记又不同,此时卞闻名跪在她身前,虽然仍比她高,但已没有站着那么大的差距。她全力挥出的巴掌,被对方全力承受,震得她的手掌又酸又麻。
“叫你不要说,是你自己偏要说的……”她盯着卞闻名脸上的红痕,喃喃自语。
目光一闪,卞闻名倾身向前,凑到女儿耳边,用气声一字一顿地说:“是,是爸爸自己要说的。从宝宝出生开始,甚至在宝宝不相信的时候,从未停止。”
接着,他直起身,蛊惑道:“哪怕说一次,宝宝就要打爸爸一个耳光,爸爸也还是要对宝宝说。爸爸爱宝宝。”
卞琳浑身一个激灵,眼中不知何时噙满的泪水,从眼眶抖落,顺着双颊滑落。
她望进男人眸子里,父女二人沉默对视。
长久以来,第一次,视线交汇。像一场角力。
不多时,男人率先动了,打破了这场无声的角力。
“宝宝,爸爸爱你。”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他的左脸。
“留在爸爸身边,让爸爸照顾宝宝。”
又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他的右脸。
父女二人展开新一轮的角力。
热辣辣的爱语,落入同样热辣辣的巴掌雨中……
8 仪式感
卞琳眨了眨眼,确定对面那对幽深的瞳眸里,她的倒影眼皮红肿,满颊是泪。手指试着蜷了蜷,钻心的痛让她呲了一下牙。
卞闻名的状况更糟,一条条红血丝,像在充血的肌肤上割开的裂纹,嘴角也噙着一条血痕。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卞琳突然失了兴致。她垂下手,直挺挺地歪倒在沙发扶手上。
她看着斜上方的水晶吊灯发呆。吊灯的灯芯在中央,周围二极管吊灯网状分布。犹如太阳和星云,散发着优雅细致的光芒,似乎在嘲笑她轻易被激发的暴戾和怒气。
“把灯关掉。”她恹恹地开口要求。
水晶吊灯应声熄灭,又只剩一盏昏黄台灯。
卞闻名很快回来,蹲在女儿身前,扭开一管药膏,涂在女儿掌心和手指。
“宝宝以后还想打爸爸耳光的话,爸爸给宝宝定制一个专门掌掴板。”卞闻名心痛地柔声说道。
“哼。你有受虐倾向,未必我要配合你当个虐待狂。”卞琳愈发恹恹。对他的肉麻话,除了噗之以鼻,也只有麻木不仁。
卞闻名背着光,无声笑笑,由衷赞美。
“爸爸的好宝宝。”
手掌抹上厚厚一层药膏,凉丝丝的,卞琳心底的浮躁也褪去大半。
“你走吧。我没力气,借你的地方歇一会。”
“爸爸在这儿陪着宝宝。”
卞闻名停顿一下,十分地恳求道,“宝宝,爸爸有一些话,只求宝宝听一听。”
卞琳心中一紧,她不想听。
她突然明了,她这般抗拒听他的理由——不是担心他解释之后,她会硬不起心肠继续怨恨他;而是害怕他那些借口过于轻佻可笑,让她曾经光辉的记忆,终不免落得个灰飞烟灭。
看清自己,便离战胜自己不远了。
卞琳没有吱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有什么理由能够抵消他对女儿失信的过失呢?卞闻名其实认为没有。
但生活需要仪式感。人们犯下过错,真诚忏悔,接受惩罚、或者得到宽恕,然后重新开始。这是只有在骨血至亲之间,才能一再生效的仪式感。
他正色道:“宝宝,爸爸离开南江市的时候,答应等你哥哥病好一些,就去接宝宝。他抑郁症好转的时候,爸爸联系过宝宝……”
卞闻名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卞琳记得这事,在她十五岁的时候。
十五岁,是一个分水岭——那之前,她一直满怀信任和期待;而那之后,她只能相信,卞闻名遗忘了她,放弃了她。
“爸爸甚至定好了行程,要去接宝宝。可是你哥哥他,又爆发了另一种疾病,难以彻底治愈。爸爸担心如果宝宝接触到他,也会受到伤害。”卞闻名组织了一下语言,却仍是语焉不详。
卞琳不禁追问,“什么病?”
“……性瘾。”
“什么?那是什么病?”
“性欲亢进障碍,主要症状表现为无法控制的性冲动或性欲望。”
“嚯,那他现在?”
“算不上很好,但伤害不到宝宝了。”
卞琳长吁了一口气。这个消息有些出乎意料,她没听乔安娜提起过。
转念一想,又不觉出奇。在乔安娜心里,女儿的性可以换取利益,那儿子的性大概是不吃亏的?
她正自冷笑连连,忽然发现卞闻名捏着她的手,将一个指环状的物件往她左手无名指上套。
9 心头血
卞琳懒懒地瞥了瞥,貌似是一枚戒指。
卞闻名捏着女儿的手,犹自端详。鸽血红的宝石折射着深邃而神秘的光泽,似是女儿指缝间漏出一粒石榴子。
他越看越满意,牵起女儿纤纤玉手,隔着红宝石,印上一吻。
“心头血一样稀少的忠诚,献给爸爸的小女王。”
卞琳记得,这人在她小时候,倒是常常小女王前、小女王后的叫她。现在听着格外刺耳。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抽回手。凑近一看,是一枚红宝石戒指。
中间的红宝石两侧,各嵌着同样大小的一枚方钻,三颗宝石都有指甲盖那么大。奇怪的是宝石那么夸张耀眼,但整体镶嵌造型庄重典雅,真是矛盾的统一体。
这算什么?收买她么?
卞琳捏在戒指两端,指尖轻轻旋转和拉动,松一点之后,一把拽下来,随手便是一扔。
嘴里嘟囔,“不稀罕你的破烂玩意儿!”
这枚价值不菲、卞闻名一眼看中、专程从苏富比拍回来的红宝石戒指,砸在茶几上,丁零当啷翻滚几圈,掉落在书桌下方的地毯上。
与此同时,“铛铛铛铛”的警报声,在逼仄昏暗的空间里响起。一阵急似一阵,像要催人性命。
卞琳才发泄一通,就引发突然变故,不由皱着眉去看卞闻名。
只见后者不慌不忙起身,跨过茶几,拾起戒指,又从书桌上拿起一支手机,而后坐到她身旁,给她看手机屏幕。
屏幕上,五个粗体红字赫然跳动——宝宝有危险!
卞琳顿时一脑门子的包,大牙都要酸倒几颗。
接着又看他在屏幕上滑动几下,解除了警报,还她一室安宁。
“宝宝,这个戒指改装过,加装了报警器和定位发射器。”卞闻名说着,一手握着女儿左手,一手将戒指重新戴在女儿无名指上。
“爸爸身边的环境复杂了些,答应爸爸,戴着它,不要取下来。”
他说得郑重其事,卞琳心中五味杂陈。“既然这么危险,那你安排我离你远远的。”
卞闻名双手拢住女儿戴着戒指的手,似乎只要这样做,女儿便再也离不开他。
沉默良久,他开口道:“宝宝,爸爸反复考虑过,只有在爸爸身边,宝宝才是最安全的。”
卞琳倒吸一口气,像听了个世纪笑话。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令她想撕心裂肺地狂笑,歇斯底里地叫喊。
她想将近来的遭遇,劈头盖脸地倒给他。
她不无恶意地想——如果他真那么爱她、真那么珍视她的安全,那他会不会羞愧得切腹自尽……
但是她没有,她累了,她觉得不值得。
“随便。”她轻轻吐出两个字。闭上双眼,一滴清泪从无人看见的角度,悄然滑落。
卞闻名拿了个靠枕,垫在女儿颈下,让她躺得舒服些。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宝宝,你交了男朋友吗?”
卞琳眉心蹙了蹙,这是什么问题?她懒得分辨,意兴阑珊地答道:“不交,我厌男。”
说完,脸埋进靠枕里,宣告交流到此为止。
10. 恪守本分
沉默像云层,在空气中堆迭。
卞琳猜他不会厚脸皮问出那句经典的——你爸爸是男的,你也厌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问不过是自取其辱。
脑袋昏昏沉沉,只因身旁有人,才未立时坠入沉眠。
这时,有人敲门,卞闻名走过去,很快又回来。
“来,宝宝,爸爸给你擦擦脸,敷敷眼。”
一双大掌扶上她的两个肩膀,她顺势转身,仰躺在靠枕上。
卞闻名先是拿热毛巾给女儿擦去脸上泪痕,又包着冰块为她冷敷,最后为她套上冰敷眼罩。
女儿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搁在胸前,似是拒人千里。她那双清澈到清淡的眼眸,遮挡在冰蓝色的眼罩后,不能射出或敌意、或审视的目光。
光洁的额头、秀美的俏鼻、分明的唇线、清晰的下颌线、优雅的天鹅颈……
秀美得像个谜,是他的蒙眼女神,裁决他一生的喜怒哀乐。
他突然口干舌燥,一阵心烦意乱。他挪不动视线,眸色越来越浓。
俯下身,一手搭在沙发边缘,一手撑在扶手靠背处,将女儿拢在了身下,在她耳畔喁喁私语。
男人突然逼近带来的压迫感,让卞琳心跳加速,全身汗毛竖立,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她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便更感恐慌。
……他到底要干什么?
正要发作,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致歉。
“宝宝,爸爸不是故意要跟宝宝对着干。可是,宝宝记得吗,我们说话从来不用‘我’或‘你’,我总是自称‘爸爸’,叫你‘宝宝’。这是我们的家教,也是我们一直遵循的礼仪。爸爸也可以提醒自己,对宝宝应尽的职责,时时恪守当爸爸的本分……”
卞琳撇撇嘴,十分不以为然。如果这两个称呼管用,那十年的分离算什么。
男人还在絮叨,催眠的功效意外地好, 卞琳入耳不入心,没一会便陷入梦乡。
再度醒来,又回到了她五十度灰的主题房间。
已是下午一点,她不觉得饿。在冰箱和零食柜取了些吃的,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翻看手机。
从昨晚抵达卞宅,她还没看过手机。解锁屏幕,顿时跳出许多提示信息。
她社会关系简单,电话和信息都是来自两个联系人。
一是乔安娜,发来信息,大意是要她帮助卞超坐稳继承人的位置。卞琳心想,她何德何能,能影响卞闻名的重大决策?她和乔安娜是说不明白的,简单回了个“好”,就从对话框退了出来。
另一人打了两个电话,信息也发了几条。卞琳没有看,直接回“不要再联系”,便将对方从所有联系人名单都拉黑了。
不多时,一个南江市的陌生号码打进来,卞琳挂断,随即设置了通话白名单。
来不及惆怅,两位管家前后脚找上来。
陈俊拿来一迭法律文件给她签。她一一翻看,暗自乍舌。
她只要签下这些文件,卞闻名在世界各地的部分房产、公司股份、保险库存放的珠宝古董名画等,便自动转至她名下。
还有三项不同名目的信托和基金,每个月固定往她个人账户汇入一百六十多万。
“另外,卞总会安排小姐在集团挂职,每个月给小姐发一笔工资。这些都是卞总给小姐的零花钱,日常花用您可以刷卞总的附属卡。”陈俊解释道,同时递上一张黑金卡片。
卞琳接过卡片,执笔在文件上一一签名。
一面问道:“这些,我哥哥都有么?”
“少爷没有。”
卞琳执着笔的手顿了顿,讶异地看向陈俊。
“男孩穷养,女孩富养。”后者笑着开了个玩笑。
“他这么说的?”卞琳不信。
“不是,”陈俊正色道,“卞总说,少爷身体不好,管不住欲望。钱财滋生欲望,少爷更难自控。”
卞琳闻言不语,若有所思。
11 .隐形
黄迅召集卞宅全体工作人员谒见新晋的主家小姐,安保、佣人、厨师、园丁……乌泱泱六七十人。
大部队解散,黄迅留下四名女孩,单独介绍给她。
先是指着黑裙白帽白围裙一身女仆装的二人,“这是小A、小花,日常为小姐洒扫收拾、梳妆打扮。”
接着指向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是程双和程对,为小姐提供陪伴服务。小姐出门,无论远近都要带上她们其中之一。”
卞琳一早注意到这对双胞胎,简单的上白下黑的绸衣,生生穿出一段松竹之姿,格外挺拔俊秀。这会儿知道她们的职责,她轻轻转了转左手无名指的红宝石戒指,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谁给她们起的名,程双程对是成双成对的双胞胎——还真是分外契合,出奇偷懒。
下午剩下的时间,黄迅驾驶一辆四人座的高球车,载着卞琳绕着卞宅里外浏览,程家姐妹中的一人敬陪末座。
主宅往后是不比前庭小的后院。假山湖泊、小桥流水、凉亭水榭、曲径通幽。花圃里种着红玫瑰、白百合、黄雏菊、紫色的薰衣草……草坪上除了休闲游走的白鸽、孔雀、梅花鹿,还停着一架直升机。
临近街道的两栋建筑物,黄迅告诉她,一栋是客房和宴会厅,一栋是工人宿舍。再往后走,路过一处马厩,高球车穿过一道小门,拐进滨河公园。出了滨河公园,又到滨河路。
卞琳惊讶地发现,卞宅与滨河公园挂的是同一个门牌号,即是说,从地图上是找不到卞宅的存在的。
卞闻名曾对她说:“Rich is showy, wealth is quiet. Stealth wealth is real wealth.”(富有是喧嚣的,财富是静默的。隐形财富才是真正的财富。)
他这座宅邸倒是隐形在闹市,在知情的人眼中,就过于喧嚣炫耀了吧?她虽然暗暗心惊,但要她承认担心卞闻名,她又不肯的。
将疑问抛诸脑后,继续跟黄迅参观她住的这栋主宅。室内泳池、电影院、图书馆、健身房,应有尽有。卞闻名甚至在三楼,给她装修出一间宽敞明亮的芭蕾舞室。
卞琳心中五味杂陈。怀着复杂的心情,下负一楼的圆桌餐厅进晚餐。
她哥哥卞超与一名女子,先她等在餐桌旁。
多年不见,卞超已长成瘦高青年的模样,面容继承了乔安娜的高鼻深目,端的一幅好相貌。只是眼袋乌青,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纵欲过度,需要弥补肾亏。女子三十左右,看着却涉世未深,温温柔柔的样子十足一朵小白花。
卞超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她,吹了个口哨。女子在桌子底下推他几下,催他打招呼。
卞琳无所谓地笑笑,佣人拉开一把椅子,她顺势坐下去。
“琳琳,欢迎你,我是梁颖颖,是你哥哥的家庭教师。超超他也欢迎你,他说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早就等着你来了。”女子满脸笑容,极力展现双倍的友好和欢迎。
卞琳听到女子自报姓名,微不可察地挑挑眉,原来是她
乔安娜口中的梁姓女子,超颖集团的‘颖’,卞超口中她的替代品。
这些年她悄悄在网路上跟踪卞闻名的消息,如果不是乔安娜说超颖是他的,她也很难发现。
从最初的超颖制冷,到后来的超颖防水、超颖房地产、超颖金融、超颖半导体,到现在的超颖国际集团……与卞闻名的名字相反,他一点都不闻名,丝毫不为大众及媒体的聚光灯追捧。
卞琳突然记起来,她见过梁颖颖,在超颖防水上市的敲钟照上。
她看着眼前的感情深厚的超颖二人组,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好像他俩才是一对好姐弟,为卞闻名的事业代言。而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哦,是吗?他这是在欢迎我?”她淡淡地说道。
“是!超超昨晚喝多了,还有点不舒服。”梁颖颖连忙解释。
“喂,我说妹妹,你得偿所愿,和你心爱的爸爸团聚。用得着我们旁人的欢迎?”卞超不满妹妹不买梁颖颖的帐,夹枪带棒地说道。
卞琳瞪他一眼,完全不想理他。
她下午抽空查过,得他那个病的人,是阴阳怪气一点的。她不跟他计较。
这时,饭菜都上齐了,她便埋头吃饭。
卞超还在插科打诨,问她把卞闻名怎么了,为什么第一顿正餐都不陪她吃。
卞琳恍惚了一下,她把卞闻名怎么了吗?
哦,她扇了卞闻名百八十个耳光,是得好几天不方便露面。
12. 脱谁的衣服H-
五星大饭店二楼的君颐餐厅,是南江市很有名气的老牌餐厅。卞闻名没离开南江之前,经常在节假日带着全家,在这里用餐会友。
一楼大厅的一侧,镶着黑金大理石楼梯,高高向上延伸,拐着弯通往二楼。
卞琳站在楼梯前,环顾四周,有些茫茫然。
“上去吧,琳琳。”身旁,男人的手搭在她肩膀,温和地笑着说。
她点了酸奶小桃,餐厅纯手工制作的点心,她愿称之为全世界最好吃的酸奶;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夸她吃东西的样子好乖好乖;有人过来和他们攀谈,告诉她,男人为她治病如何殚精竭虑、东奔西走……
再之后,男人牵着她进电梯,上了他在酒店预订的套房。
男人抱着她,面对面在单人沙发坐下,问道:“琳琳,下周一要高考了,紧张吗?”
卞琳摇摇头,卞闻名说高考她只需要到场。
男人又说:“琳琳要去念外地的大学吗?去了学校,是不是就把我抛到脑后?”
卞琳愣了愣,淡淡道:“那还能怎么样,不是说好,一个月吗?到时候分隔两地,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
男人咬她,含糊道:“小坏蛋,怎么能把绝情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卞琳眼观鼻、鼻观心,任男人的吻从她的脸颊,蔓延到颈间。
男人见女孩无动于衷,不禁气急地咬了咬她的秀挺的鼻尖。“你要是想去海州市,我也可以跟过去。对我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换个地方服务人群。”
卞琳闻言,惊讶地张了张嘴。这怎么能一样呢,男人在南江能调配的资源,享受的待遇,在海州肯定会大打折扣。
“琳琳不是也很喜欢吗?把叔叔甩了,谁来亲琳琳的小嘴、小奶尖,还有小屄、小屁眼?”
男人在女孩耳边低声诱惑,“来,衣服脱光,乖琳琳。”
卞琳红着脸,闭着眼,揪着上衣的领口,轻轻摇头。
心底无声呐喊:没人求他?!
“琳琳不脱,难道是让叔叔先脱?琳琳要看叔叔露出大鸡巴,然后拉着琳琳柔软细嫩的双手,握着叔叔的大鸡巴,替叔叔手淫。”
男人在女孩耳边说着骚话羞她,手握在她抓着衣领的双手上。
“琳琳的双手,在叔叔的大鸡巴上来回地撸动。过了很久,叔叔还是射不出来,琳琳娇嫩的手掌心都磨红了...好可怜......再然后,叔叔把大鸡巴,抵在琳琳嫣红的嘴唇上,把浓浊的精液射在琳琳的嘴里......”
男人拉近女孩,伸出舌头,抵上女孩的红唇。舌尖先是沿着嘴唇舔了一圈,接着将舌头突刺入女孩的双唇,顶上女孩咬紧的贝齿,退出,刺入,反复。模拟着阴茎顶入的动作。
男人淫靡的动作在继续,女孩双眼用力紧闭,满脸红得冒烟。头微微晃着,像是要摆脱他的侵犯,但实际起到的作用只是增大了唇舌间的摩擦。唇齿间一片火热,湿滑的触感让女孩感到一阵阵心悸...
“琳琳,是想选张叔叔...手淫吗?”
“都...都不选...”
“那不行,一定要选一个。叔叔就当琳琳想脱叔叔的衣服了。”
话音刚落,男人大掌下,女孩被他握着的双手松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