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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鬼不射,还想做
蒲早趴在鬼的肩上气息喘喘。
鬼托抬着她的屁股退出她的身体。
射精后尺寸也未见缩小多少的肉棒即将完全退出穴口时,蒲早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鬼歪头咬了下她的耳垂,挺身又把自己送了进去。
“啊……你出去。”蒲早抬起头。
“我听错了,以为你说不要出去。”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乌黑的眼瞳眸光轻闪,透露出了一丝狡黠。
蒲早伸手拧他的腰。
鬼腰间一缩,明显是怕痒。
蒲早忍不住笑,指尖划过他腰侧。
鬼捉住她的手,拉到自己嘴边,咬住她一根手指,低头退出性器。
蒲早刚要起身。
鬼已经撕开安全套又给自己戴上,重新顶入了她的身体。
“喂……”
“出去过了。”鬼推开车门,抱着她下了车。
蒲早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捶了他一记。
鬼托在她屁股上的手假装松了一下。
“啊……”蒲早下意识地抬高双腿环住了他的腰。
塞在她体内的肉棒随着走动和穴壁浅浅磨蹭。
很舒服。舒服的感觉让蒲早放弃了本就是半开玩笑的抗议。她把下巴支在鬼的肩头,一边感受着下身的快感一边走神地想,关于做爱,她只剩肌肉记忆,也不知道是这只鬼确实格外会做爱还是做爱本身就是这么舒服。
鬼把蒲早放在床上,压在她身上再次挺送起来。
肉棒早已涨硬成刚才在车内疯狂冲撞时般大小,把小穴撑得满满当当。
俯压的体位不仅方便了肉棒的快速抽插,还会在用力撞入时频繁地摩擦到阴蒂。
“啊……嗯啊……啊啊……”蒲早的身体被撞得剧烈颠簸,接连不断的呻吟被撞碎成夹杂着喘息的断裂音节。
鬼把她压在身下,一手环着她的后背,一手不断抚着她的脸,一次次深深埋入她的身体。
大腿与大腿磨蹭,小腹与小腹紧贴。肉棒捣凿着肉穴,囊袋拍打着会阴。两具身体一起奏响的欢愉乐章将两人牢牢笼罩。
肉棒再一次狠狠擦蹭着G点捣到深处。蒲早感觉阴道深处猛地一酸,酥麻的感觉瞬间袭遍大半个身体。大腿内侧如抽筋般抽搐起来,小腹也止不住地抽动。
“啊……”她屁股连续抖动,大股水液喷淋着阴茎。
肉棒把小穴堵得严丝合缝,水液无法流出。因为高潮战栗着的穴肉在温热水液的浸泡中,一抽一抽地吸吮着体内的肉棒。
鬼用力箍住她的腰,喉间溢出喘息粗重的低吼。
高潮激出的白光把蒲早的脑袋炸得一片空白,她眯着眼睛无意识地抠紧鬼的身体。
身体的抽动总算停止,酸麻的穴肉重新感受到了仍然涨硬的肉棒。
接着,下身又是一记深顶。
“啊……”蒲早身体一抖,腰身高高挺起。
方才阴道深处被撞得酸麻的地方打开了一个小口,小口被龟头顶撞着挤入。
“唔嗯……太深了……”太过深重的操弄和深处泛起的奇异快感让蒲早不由有些害怕起来。
鬼低头吻她潮湿的眼睫:“我慢一点。”
肉棒不再冲撞得那般激烈,在一次次挺进的终点,龟头与那个小口的碰撞好似一个个轻柔的吻。
熟悉的快感一波波涌来,蒲早轻喘着松开收紧的手指。
感觉指甲里卡进了什么东西,她定睛细看,惊呼出声。
“哈啊……”鬼轻叹着压紧了她:“再夹真的要射了。”
“那就射啊。”蒲早抓住他的手臂看着被她抠破的那处疤痕:“疼吗?”
“不射,还想做。”鬼罔顾她后一句询问,重新恢复律动。
“你是……啊……疯子吗?”
鬼轻笑着吮了下她的嘴唇:“不疼。”
两人的下身被刚才高潮时阴道深处喷出的水液浇了个透,肉棒与小穴的摩擦湿滑顺畅。
浅磨深顶,时缓时疾。蒲早刚要适应一种节奏,操弄的深浅和速度立刻又换了一副模样。
水声浓烈的性器交错把蒲早里里外外碾了个彻底,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寸、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这场性爱的组成部分。
声音好似也具有传染性,浓烈的水声把两人的喘息和呻吟染得越发潮湿。
高潮再次来临时,蒲早大腿收紧,蜷缩的脚趾蹬踢着鬼的后背。她紧紧环住鬼的身体,感受着下身不受控制地震颤、抽动、因为快感的欢呼和对欲望的臣服。
鬼揉着她的头发,喘息声贴着她的耳廓直冲入耳道。
蒲早感觉耳朵深处像被人轻轻舔了一下,她急促的呼吸变成了哭喘。呻吟声如泣如诉,和撩拨着她耳膜的低喘持续应和。
大腿的抽搐刚要停息,肉棒再一次顶入深处。
鬼咬牙挤开簇拥着肉棒不断啜吸的软肉,把自己卡进深处那个变得柔软的入口。他凝神感受着被紧紧包裹的满足感,抵在那处一下一下地研磨。
“哈啊……”蒲早再次叫了出来。呻吟声拉着长长的尾音,随着研磨一抽一抽地连绵不止。
性器的交错不留一丝缝隙,囊袋被挤压着紧紧贴着会阴。
蒲早大脑空白,感觉全身各处都开始麻木,触感却比她以为的灵敏得多。
贴在她下身的囊袋缩动了几下,她轻喘出声,穴口忍不住跟着抽搐,几乎就在同时,阴道深处的软肉连续感受到了几股冲力。
“啊……”她微张着嘴一边呻吟一边深深呼吸。身体被压着重重陷入床垫。
“出去。下面……磨得有点疼。”蒲早伸手推鬼。
鬼退出肉棒,把半满的安全套扯下来丢进垃圾桶。
抬起头时,蒲早已经转过身。
鬼把蒲早拉进怀里,跟着她侧躺在了床上。
他贴着她的后背,左手滑过小腹探向蒲早腿间:“肿了?我看看。”
蒲早拍了下他的手背把他推开:“我去洗澡。”
鬼在她身后坐起来。
蒲早:“你去那边那个浴室。”
当晚第二次从浴室里出来。一出门就撞到了鬼身上。
鬼张开手臂抱住她。
蒲早心里微微动了一下。空荡荡的记忆,空荡荡的家,空荡荡的生活。这么几天,唯一一个认出她的是她叫不出名字的邻居大姐,唯一一个黏在她身边不走的是一只鬼。
鬼的头发重新洗过,潮湿的发丝软软地搭在额头。
蒲早抬手揉了揉鬼的头发:“头发该剪了。”然后,她拉起他一只手,向书房走去。
医药箱放在架子下层。
蒲早蹲下身,拉出医药箱打开。
鬼蹲在她身旁。
蒲早弯起嘴角笑,她拿出碘伏和创可贴:“胳膊。”
鬼却不像他此刻的模样那般乖巧,他把手臂背到身后:“不用。”
“为什么?”
鬼偏头在蒲早脸上啄了一下,把她手里的东西放回医药箱。
蒲早一脸纳罕地被鬼拉了起来:“为什么啊?消毒对鬼没有……”
“因为是你抓破的。”
蒲早脸上一热,没说完的话被噎了回去。
回到床上。
鬼像前几晚一样躺在外侧。
蒲早戳了戳鬼:“哎。”
鬼握住她的手。
“我觉得你活着的时候可能做过牛郎或者拆白党,你再回忆的时候可以往这个方向想想……啊……”
鬼一把把她压在下面,抿着嘴唇捏住了她的脸颊。
“不说了,不说了……”蒲早的嘴巴被捏得撅起,语音含混地求饶。
鬼笑了出来,他低下头。
“真不说了……”蒲早歪着头躲。
鬼手指放松,贴上她的嘴唇亲了亲,然后手臂稍稍用力把她抱紧:“睡觉。”
“嗯,睡觉。”
关上台灯,房间陷入黑暗。
蒲早闭上眼睛。疲惫感和满足感像柔软的云朵,包裹着她沉甸甸地陷入其中。
快要睡过去之前,她恍恍惚惚听到有人焦急地询问:“……说了什么?怎么说的?有没有……有没有提到谁的名字……”
几声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之后。
“……让Ta多活几天……我想办法让Ta开口说话……”
蒲早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她攥紧手指,熟悉的触感让她放下心来。
她眼皮动了几下,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十五)梦意外死亡
方草冲回临时给她居住的小房间。
她踮脚扯下挂在墙边挂钩上的书包,把分散在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一样样拿过来,一股脑塞进去。
拉上书包拉链,来不及背到肩上,方草两手拎着书包背带拖着向外跑。刚跑出两步,她遽然停住,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把书包打开,拉开内袋的拉链。
里面是几张卷在一起的钱。方草掏出来,快速数了数,喉咙里发出一声抽泣。
她没有钱了。
没有钱再买一张火车票回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离开这个房子之后,她要怎么办?去大街上住?跪在街边去要饭?
帮了她一年多、曾经那么亲切地关心她的齐老师关上房门后就变成了一个欺负人的怪兽,那外面呢?外面还有多少像他那样、甚至比他还要坏的人?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快速滚落,滴进书包张着的嘴巴里,消失无踪。
方草蹲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直到抽泣声终于能勉强止住,她抹掉眼泪鼻涕,站起身走到门后,按下了门把手。
齐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动静,他的脸向这边稍稍侧了一点。
“你……你打电话……叫警察来抓我吧。”方草尽力说得平静,语句却被恐惧和尚未完全止住的哭腔撕扯得断断续续。
以前奶奶担心爸爸时经常念叨:这挨千刀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最好是被警察抓进来,关进监狱里去了,监狱里面管饭,至少饿不死人。
方草攥紧手心。把她送进监狱吧。她不想被饿死。
男孩转头看了眼方草,起身走开了。
方草瞥了眼卫生间的方向,脚步下意识向相反的方法退了几步。
腿仍在打着哆嗦。她蹲下去,抱住自己的膝盖。
从齐老师的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听着像是在报一串住址。
方草用手捂住脸。
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她惊了一下。
她按着膝盖站起身。蹲了太久,腿脚已完全麻掉。一用力,脚底板像被针扎一样。她身体一晃,坐在了地板上。
齐砚从房间里出来,走到门口。他稍微停顿了下,伸手打开了门。
“病人在哪里?”门外面站了三四个人,走在前面穿着白大褂的人问。
齐砚指了指一旁卫生间的门。
不是警察?
方草一手按着地面,迷惑地看向门口。
一行人走进卫生间。
“能听到我说话吗……没有脉搏……瞳孔放大……拉心电图吧……”
一阵嘈杂之后,卫生间里传来仪器的清脆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进去的人陆续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你们看后续该怎么处理吧。”说着话的女医生环顾了下房间:“就你们两个?家里其他的大人呢?”
“没有了。”齐砚说。
女医生愣了愣:“那还有什么亲戚吗?或是你爸的——伤者是你们的爸爸吧?”
齐砚点了点头。
女医生转头和一旁的同事小声交流:“这种意外死亡是不是必须要派出所那边出死亡证明?”
“如果家属对死因没异议,应该是居委会也能出,但是他们这……就两个孩子……让他们报警吧。” “嗯,这种事找物业或社区人家也够呛愿意管,还是找警察比较保险。还有以后这两个孩子怎么安顿的问题。”女医生对齐砚说:“家里有电话对吧,打110,跟警察说明情况……算了,我来打吧。”
医生掏出手机。
齐砚转头瞟了眼方草。
电话接通。女医生说了大概的情况和初步的死因判断,又报了遍地址,挂断了电话:“那你们两个就在家里再等一下,警察马上就会过来,到时候具体什么情况或者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他们说。”
齐砚:“谢谢。”
方草也忙跟着点头道谢。
“那我们就先走了。”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别害怕。可以把窗子打开,通通风。对了,别随便给人开门,要等外面的人说是警察了才能开,知道了吗?”
说完后,一行人推门离去。
齐砚关上门,自顾自回了房间。
方草看着齐砚的背影,脑袋里的乱麻撑得她头皮一跳一跳得疼。
“警察马上就会过来”。迷惑中生出的恍惚希望又变成了恐惧。
方草木然地看着地面和墙壁,走去窗边拉开了窗户。
窗户外面是黑洞洞的另一栋旧楼,把脸搁在窗台上也感觉不到一丝风。
这么热的天,如果一直没人来,死人很快就会变臭。她记得尸体腐烂时的气味。
乔蔓敲完门,抬腕看了下手表。
22点23分。
派出所最近在盯一个入室抢劫的案子,人手紧张。根据刚才120的工作人员在电话里介绍的情况,基本可以判断是非刑事案件。所以这次出现场,除了法医,只有她和两位新来的辅警。没准一会儿还得帮忙抬尸体。
门从里面被打开。
站在乔蔓面前的是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女孩。女孩穿一件鹅黄色的睡裙,表情怯生生地。她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但五官很漂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大得过分。
“小朋友,是你家里出事了吗?”乔蔓低头问。
方草慌忙点了点头。
乔蔓微微皱了皱眉。女孩脸上好像明显更多了些恐惧,而非悲伤。
“别害怕,带阿姨去看看。”
方草回过身时,齐砚已经出来,站在了卫生间门口。他微微低着头,脸上呈现出比刚才急救人员来时更显深重的悲戚。
乔蔓走进卫生间。
地上的尸体直挺挺地头朝外躺着。法医放下箱子,开始对尸体进行勘察。
乔蔓低头看了看死者的脸。目光在他拉开的裤子拉链上方半露的性器上停留了下。
“是正准备上厕所或是洗澡脱衣服时,不小心脚滑了吧。”一旁的辅警说。
乔蔓点了点头。
法医很快给出结论:除了脑后的肿块外全身各处无明显外伤。死亡原因是跌倒后头部在马桶和地面接连遭受撞击导致上位颈椎骨脱位后出现的呼吸和心脏骤停。
乔蔓走出卫生间。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站在离卫生间门口不远的地方。
“家里还有其他的大人吗?妈妈呢?”
“去世了。”齐砚说。
“那有没有住得比较近可以赶过来的亲戚?或者是和你爸爸关系不错的同事、朋友?”
齐砚摇头。
“我们需要登记你们父亲的个人信息,他的身份证能找到吗?还有,按照程序,我需要问一下家属有没有解剖的要求。你们两个是兄妹还是姐弟?”
齐砚没有立刻回答。
方草睁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乔蔓心里生出疑问:“是一家人吧?”她看着一旁的女孩。
“我……”方草结结巴巴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齐砚。
“是亲戚。住得很远。”齐砚终于说了话。
方草紧紧抿着嘴唇,无意识地抓了下耳朵。
“让我看看你的胳膊……”乔蔓走到女孩面前,抓着她的手腕看她手臂内侧的瘀痕。那明显是捆绑留下的痕迹。
女孩全身开始发抖。
乔蔓打量着女孩。刚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女孩脖子上的红痕,但那样的红痕也有可能是蚊子叮咬后抓挠留下的。可现在再看起来……
方草下意识用手捂住脖子。
“哪个是你的房间?可以带我去看一下吗?”乔曼轻声问。
方草扭头看了看身后。
乔蔓握着女孩的手腕向门口走去。
关上门。乔蔓转身面对女孩:“告诉阿姨,是不是有人打你?除了脖子和胳膊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伤?”
方草手指紧紧抠住睡裙下摆。
“别害怕,没有你的允许,阿姨哪里都不会碰。可不可以告诉阿姨,你胳膊上的这些红痕,是谁弄的?”
方草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躺在厕所地上的那个男人吗?”乔蔓一边问,一边观察着女孩的表情。
方草明显哆嗦了一下。
“你平时怎么称呼他?他对你动过几次手?刚才他……摔倒时你在哪里?”
女孩低声抽泣起来。
乔蔓偷偷叹了口气。还以为今天能早点下班。
不忍心逼得太紧,乔蔓决定让女孩稍缓一下。
她抬头环视房间,眼睛被床尾架子上的相机吸引。
房间很小,布置得也非常简陋。除了床和床边的旧桌椅之外,别无他物,连窗帘都没有安。但却放着一台明显价值不菲的数码相机。
乔蔓走过去,拿起相机。
最新的是一段时长十分钟左右的视频。乔蔓点开。
“小草,看老师……”镜头随着视频里男人说话的声音不断逼近,然后一只手伸出撩开了女孩的裙子。
乔蔓用力按过去。下面是照片。
女孩的一张张照片。捆绑,侵犯,带有色情意味的殴打。
“阿姨,你把我抓走吧。是我害死了齐老师。”女孩哭着伸出手:“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只是想挡开他,我……”
乔蔓按熄相机。她没有说话,只有不断起伏的胸部彰显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和你叫他老师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方草抽噎着回答完。
乔蔓弓身理了理女孩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刚才那个穿白大褂的叔叔是怎么说的还记得吗?尸体没有明显外伤,他是自己滑倒扭断了脖子才死的。这是意外死亡,没有人害他。记住了没有?”
方草愣了愣,点点头。
“尸体等下我们会抬走,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来处理。你觉得今天晚上继续住在这里安全吗?还有,外面那个男孩子……你能信任他吗?”
方草想了想齐砚的脸:“安全。他不是坏人。”
“那你们两个暂时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
方草点头。
“好。”乔蔓轻轻拍了拍方草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笔和记录本。
她在上面快速写下一行字:“这是我的名字和电话,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给我。”
(十六)梦你别害怕
几天后的下午,齐老师的骨灰盒被送到了家里。
受乔蔓委托上门的年轻男警察把骨灰盒和一只档案袋一起放到桌上:“乔警官去外地追逃了,可能要一两周后才能回来。有几件事她让我给你俩交代清楚。这个档案袋里的证件一定要收好,特别是户口本和银行卡。银行卡的密码记得吗?”
齐砚点头。
“嗯,记清楚,千万别忘了。睡觉前要锁好门,出去的话最好两个人结伴同行,不要跑太远,注意陌生人。这几天有事情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我电话写在档案袋反面了。其他的等乔警官回来后再给你们安排。”
方草和齐砚同时点了点头。
警察离开后没一会儿,方草接着出了门。
她给自己找了个活干。
在前面十字路口往西那条街上的一家烧烤摊帮忙洗碗、收拾桌子。一个月五百块钱。
上次她下楼买东西时,看到了烧烤摊门口贴着的“招工”广告。走过去问,老板只看了她一眼就挥手让她走:“小孩儿老实回家,好好学习。我们这里不招童工,雇佣童工是犯法的知道不?”
方草沮丧地转身离开,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叫住了她。
“丫头,等一下。你家住哪儿啊?”
“那边。”方草指了指齐老师家所在的方向。
“哦,不远嘛,平时没见过你啊。你过来,我问问你。多大了?家里的大人呢?怎么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出来找工作啊?”
“十……五。”方草谎报了年龄,心虚地低头看着有些油腻的地面:“家里大人现在不在,是我自己想趁暑假挣点钱。”
穿着花色上衣、身形丰满的老板娘站在烧烤摊老板旁边说:“哦,怪可怜见的。小孩儿也懂事。家里条件比较困难啊?”
方草点头。
“本来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我们肯定是不能用的,但阿姨看你这么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挣钱,帮家里减轻负担,阿姨很感动。要不这样,你如果真想在这里干的话,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是我们自家的孩子,放假了帮家里干点活。一个月给你……给你五百……”
“行了,你别瞎……”一边的老板插话。
“啧。”老板娘瞪了老板一眼,扭头接着对方草说:“一个月五百,干吗?”
“干,我干。”方草连连点头。
“还有个事儿,我们这里正常上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到凌晨两三点左右。但你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你太晚回去不安全,我和你叔也不忍心。这样好不好?你下午提早过来会儿,帮忙穿穿串、打扫下卫生,然后下班时间也给你提前到12点左右。你先回去问问家里大人同不同意,必须他们同意了我们才能要你。”
“同意,他们肯定同意。”
“丫头别着急,你先问问,说好了再过来。还有些话,阿姨得提前跟你说好。阿姨这个店虽然门面不大,但平时生意挺忙的,现在又正是旺季,真开始上班了,你不能因为自己年龄小就偷懒,必须得麻利勤快些,吩咐你干什么立刻就得去。如果干得不行,总是跟不上趟,阿姨也不能留你。”
“我一定麻利勤快,一定不偷懒。”方草一脸认真地保证。
上次乔警官来拿齐老师的户口本和身份证的时候偷偷塞给她三百块钱。
三百块,再加上一个月后的五百块。这样即使一时半会没有着落,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烧烤摊的生意确实很忙。
穿串、打扫卫生、摆桌凳,点菜,上菜、收拾桌子、洗碗。
方草支着耳朵,仔细捕捉着老板娘的吩咐,跑进跑出,忙得一会儿也停不下来。
“丫头,把这一桌收拾完,就先回家吧。明天下午再过来。”十二点十几分,老板娘对方草说。
“好的,阿姨。”
拖着酸痛的腿爬上最后一级楼梯,方草突然停了下来。
上次她单独出去时,齐砚被乔警官带着出门办手续,所以她拿了齐老师平时挂在门口的那串钥匙。
今天着急去烧烤摊干活,又因为当时家里还有人,就忘了这一茬。
现在必须敲门,等着那个基本不和他讲话的男孩子给她开门,她才进得去。
方草挪到门口,站了几分钟,鼓起勇气敲了两下门。
里面没有动静。
她又敲了几下。
还是没有人开门。
脚踝酸胀,腿和脚底板疼得不行,上身也快要支撑不住。方草一边肩膀靠着门框,身体不由自主向下出溜。
门从里面打开了。
方草忙站直身体。
男孩看了她一眼,转身向里走。
方草几乎要问出口的“你吃饭了吗”又咽回了嘴里。
这几天她基本没有正经吃过饭,饿得厉害了才找东西垫一下。
齐砚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房间待着。有几次,方草在床上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像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所以她猜测,他应该自己会做饭。
方草走进屋子。
在男孩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后时,方草叫住了他:“齐砚。”
男孩停下。
“我……我找了个活干,等我赚点钱,我就去别的地方。”
男孩子转过头,视线看着斜下方,但看表情是在听着的。
“我不会一直住在你家的,我……”方草的声音越来越小:“谢谢你。”
男孩听完,停了片刻,转身推门进了房间。
洗掉身上粘糊糊的油烟味,方草趴到床上,脸没擦、头发没干就睡了过去。
半夜被尿憋醒。太累太困,不想起来,方草摊平身体,捂着小肚子想要把尿意赶走。毫无作用。
闭着眼睛坐了起来,打开灯,脚步摇晃着出了屋门。方草揉着眼睛走过客厅,猛然停住脚步。
书架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骨灰盒像一个缩小了的棺材,在昏暗的客厅里黑黢黢地端坐着。在看着她。
方草脊梁骨上透出凉气,她脚步发软,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齐老师死后,她连续做了几晚的噩梦,梦见他满头是血的模样和自己被警察抓走时的情景。但可能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带来的冲击压过了恐惧,又或是因为她是眼睁睁看着齐老师的尸体被抬走的,除了洗澡时她会尽量避开齐老师摔倒的那块地面,方草一直没觉得特别害怕。
直到此刻,她在黑暗里和骨灰盒面面相觑。
她没有见过人烧成灰后是什么样子。人真的可以被烧成灰吗?那里面会不会其实还住着一个受伤后缩小了的齐老师?等他养好伤、积蓄足够的力量,就会爬出来,找她报仇,向她索命。让她永远永远都无法再逃开他的折磨。
方草浑身发冷,她本能地想要退回房间。可是因为恐惧,尿意变得更加难以忍耐。她斜眼看着骨灰盒,提防着从里面爬出来的人,一步步往卫生间挪。
咔嗒。
方草捂住嘴打了个哆嗦。
骨灰盒纹丝未动。
齐砚打开了门。
方草松了口气。
齐砚却大睁着眼睛,不知道是被她吓到还是本来就在害怕。
膀胱胀得快要爆炸,感觉马上就要尿裤子。方草顾不得别的,她捂着肚子冲进厕所。
冲完马桶,方草拉开卫生间的门。
齐砚站在门口。他有些睡眼惺忪,头顶处的一撮头发翘了起来,脸上也不再是一向冷淡的面无表情,而是有些紧张,看起来终于有了这个年龄男孩子的模样。
方草心里忽然没那么害怕了,她走出卫生间,齐砚侧身从她旁边进去。
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齐砚看到仍站在门口的方草,惊讶地眯了眯眼睛。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方草说:“我奶奶是夜里死的,我和她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叫她起来时才发现。后来我自己在奶奶家住了半年多,一次也没见过她。我妈和妹妹也从来没回来过,好多次我想梦到她们都梦不见。”方草快速笑了下:“人死了就是没了,不会变成鬼的。我刚才睡迷糊了。”
她用自己的经历安慰齐砚,也说服自己。
她认为她有义务这样做。她害死了齐老师,那是齐砚的爸爸,齐砚不仅没有打她骂她,还尝试给她打掩护。她对不起他,又欠了他的人情,她有责任保护他免受恐惧的侵扰,以假装自己的恐惧不存在的方式。
“所以你别害怕。要是等会儿再上厕所,你把我喊起来,我帮你看着。”方草认真承诺。
齐砚看向方草,这次不再是一瞥、一瞟。他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下她的脸。
“嗯。”他说。
(十七)梦烤串
方草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洗漱完。她回到房间,从塑料袋里拿出前几天出门时在路边买的馒头。天气热,馒头表面长出了黑色的霉点。
方草把长霉的地方抠掉,撕了一片玫瑰大头咸菜就着馒头吃。
咸菜是在楼下的小卖店买的,很咸,酱味挺重,嚼起来有些甜味,两片就可以就下一个馒头。
吃完饭,方草出去洗手。
齐砚难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本书。
方草止住脚步,张着手看了看他,还是先说了话:“你吃饭了吗?”
“嗯。”
“哦。”方草努力想着还可以说些什么,眼睛瞟到垃圾桶里的零食包装袋。
“不能光吃零食。”她冒出一句。
话说出口,方草看了眼齐砚,心里有点发怵:“光吃零食不好。”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齐砚没有说话。
方草心里后悔,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往厨房走。
“冰箱里有吃的。”齐砚在她身后说。
“啊?”方草停下脚步,转过身。
“下面。”齐砚冲着冰箱抬了抬下巴:“可以自己做。”
“哦。”
齐砚微微皱起眉头,表情像是有些不耐烦。他抿了下嘴角:“我说你。”
“我?”方草没听明白,她伸手指了下自己:“我怎么了?”
男孩收回视线,合上手里的书,起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我……你是说我可以从里面拿东西自己做吗?”方草明白过来:“哦,我知道了……谢谢。”
齐砚脚步慢了一下,推门进了房间。
方草洗完手从厨房出来,走过沙发旁边,看到在刚才齐砚坐的位置前方的茶几上放着一把钥匙。
她看了看齐砚房间的门,把钥匙拿了起来。
下午,方草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坐起来发了会呆,她下床把书包抱了过来。
手伸进去,碰到了《长腿叔叔》的封面,她猛地缩起手指,贴着书包底布抽出自己带来的小学最后一个学期的语文和数学课本。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上学,也不知道初中的课本是什么样。
方草翻着每一页都很熟悉的课本,心里空茫茫地难受着。
还好她已经读完了小学,识了不少字,打工应该够用了。可是……
昨天烧烤摊上的客人点的爆炒花g?的g?是怎么写的?
方草把课本塞进书包,从书包侧边的口袋里掏出陈老师送她的那本《新华字典》。
查到蛤蜊,读完字义。她顺着那一页,往后翻看起来。
接下来几天,方草每天下午四点多出门,去烧烤摊打工。上午补觉,吃完饭就在房间里翻《新华字典》。
她买了一袋面条和十个鸡蛋,面条里卧上个荷包蛋,泡两片玫瑰大头咸菜,比就着长霉点的馒头好吃几百倍。
齐砚还是几乎不出房门。虽然那晚他答应了晚上起来上厕所时叫上方草,可一次也没叫过。但是有一晚他俩恰好碰上,互相看到后谁都没有多说话,你等我我等你地上完了厕所各自回房间继续睡觉。
第二天上午,方草下了两碗面条,特意在另外一只碗里多放了个用油煎得香喷喷的蛋,叫齐砚出来一起吃。隔了一天,她吃够了面条,在冰箱下面的冷冻层里找出半袋速冻水饺,下了两盘,两人一人一盘。齐砚每次都默默把自己那份吃干净,不像齐老师之前批评的那么挑食。
那天是周六,烧烤摊比平时还要忙。在烧烤摊帮工的另外一位阿姨因为小孙子闹肚子,提前请假回了家。老板娘亲自上阵,又收拾桌子又帮忙洗碗。方草被支使得团团转,每一步都是用跑的。
晚上十一点半,摊子前面的座位上仍然坐着不少客人。
“丫头,今天晚点下班行不?”老板娘一边给厨房报菜单,一边问方草。
“行啊,姨。”方草把烧开后放到常温的水倒进冷水壶。
“丫头真乖,你放心,多上班的时间最后算工资的时候姨肯定给你算上。对了,用不用给家里打个电话?用姨手机打。”
“不用了。我去给客人送水。”方草抱着冷水壶快步向外走。
一直到接近凌晨三点,最后一桌的客人终于喊了“结账”。几个人争抢了一会儿,付完钱,大声说笑着离开。
方草把剩菜倒进桶里,盘子碟子一起收进装脏餐具的大筐。
“就先堆到筐子里吧,不用管了,明天让你刘姨弄。丫头去洗洗手。”老板娘说完转身对着厨房:“别加辣椒,小孩子吃辣容易上火。”
方草洗完手,用挂在墙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姨,叔叔,那我回去了。”
“哎,丫头再等一下,马上就好。”
没几分钟,老板娘拿着用纸包好的烤串一边向外走一边套方便袋:“给,丫头,拿回去吃。”
“不用了,姨。”方草忙摆手。
“怎么不用?这么晚,肯定饿了。”
“真的不用,如果有剩的给我就可以。”
烧烤摊老板和老板娘看她手脚勤快,人也聪明伶俐,不仅很快就让她帮着招呼客人点菜,还不止一次把客人没怎么动的烤串和菜拿给她吃。但这次不是剩的,是特意烤给她的。
“这孩子。剩的哪有现烤的好吃。”
“是啊。老吃剩的,尝不出你叔的手艺。赶紧拿着。”老板探出头来帮腔。
老板娘把袋子塞到方草手里:“回去趁热吃。吃不完的话放冰箱,明天用微波炉热一下。”
手里的烤串,隔着纸和袋子都能感觉到烫手。
方草提着袋子躬身道谢:“谢谢姨,谢谢叔叔。”
“自己回去行吗?要不让你叔送送你?”
“不用不用,很近的,我一下子就能跑到。”
“行。”老板娘拍了拍方草的肩膀:“那快跑回去吧,再不回去被你家人知道肯定不愿意我了。明天下午可以晚点来。”
方草道了再见,拎着袋子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伸手摸了摸热腾腾的袋子外面。
烧烤摊老板的手艺很好,她每次端着现烤好的串往桌上送的时候,都能闻到烤串的香味。前几次老板娘给她的烤串她想拿回去和齐砚分着吃,又怕他嫌弃是别人剩下的,没好意思拿出来。
这次是新烤的。
但现在太晚了,齐砚应该早就睡了。到明天就冷了,冷的肯定没有热的好吃。
方草觉得遗憾。
对了,老板娘说可以用微波炉热一下。厨房里那个白色的方盒子就是微波炉吧。
方草重新开心起来,不由加快了脚步。
拐过路口。光线暗下来。
齐老师家所在的这条街路灯间隔较远,中间还坏掉了几盏。
街上没有人,整条街只能听到方草自己的脚步声。
脚掌很痛,身上既有油烟味又有衣服一遍遍汗湿后的酸味。真想回去后,吃几串烤串,然后立刻趴到床上睡觉,澡都不要洗。方草打了个哈欠。
对面过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
方草向路边靠了一点,继续向前走。
自行车却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小姑娘,干嘛去啊?”一个前额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坐在车子上,一只脚支着地面对方草说,看脸色像是喝了酒。
方草心里一惊,别着脸不看他,径直朝前走。
“哎,别走那么快啊。”男人下了车子:“这么晚了,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方草加快脚步。
“别走啊,你手里拿的什么?不会是偷的别人的东西吧,那可不是好孩子……哎小姑娘……”
男人停下车子,跟在方草后面。
方草直觉快跑,可心里突然生出了难以压抑的愤怒。
怎么哪里都有这样的人?怎么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坏人?为什么永远都躲不开这些人?
“别跟着我!”语言先于大脑,方草回头对着男人大喊。
男人脚步一顿:“嘿,还急了,人不大,脾气不小……”
瞥到路边围着行道树一圈的路砖有几块松松地歪斜着。方草冲向路边,搬起一块路砖。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她把路砖对着男人用力扔了过去。
“哎呦。”男人向后跳了一步,躲开了:“你少发疯啊!谁跟着你了?这马路是你家开的啊……”
愤怒和委屈让方草忘了恐惧,她又抓起一块路砖:“让你别跟着我了,为什么还来!”
“好好,不跟着你,我走,马上走。”男人一把抓住自行车车把,车撑没有蹬开就急着坐了上去:“你别扔啊!我告诉你,你要是砸到我了,我送你去坐牢。”
“滚!坏人!”方草尖叫着丢出第二块路砖。
路砖邦地砸在了车子后轮上,在地上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男人不见了踪影。
方草在黑暗中站了几分钟,转身大步向回跑去。
快要走到楼下,前面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方草猛然止步,气喘吁吁地停下。
是齐砚。
方草愣愣地看着齐砚,忽然瘪了瘪嘴,蹲在地上,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才用路砖丢那个男人时都没有哭,这会儿眼泪却突然止不住了。
齐砚站在原地看着她。他身着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睡意。
“哭没有用,哪里都有欺负人的人,越哭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方草一边拼命抹着眼泪一边嘟囔:“要凶起来恶起来坏人才会怕,哭最没用了……以后我要做坏人,做很凶的人,我再也不哭了,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
齐砚向前走了半步,又退了回去。
方草努力止住眼泪,按着膝盖站了起来。
齐砚转身向前走。
方草跟在后面。
走了两步,感觉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齐砚转过身。
他看到身后的女孩子弯腰在地上摸了一下,然后直起腰。
“地上有只甲虫,背朝下,翻不过来了,我帮它翻一下。”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解释。
齐砚表情微动。他看着女孩的脸,眼睛里有些困惑,更多的是好奇。
“啊,对了。”方草提起手上的袋子:“齐砚,我拿了烤串,你吃吗?”
方草摸了下袋子,又赶忙把手在裤子上抹了几下:“是老板娘让老板给我烤的……”
齐砚摇头。
方草打开袋子,走到他面前:“不是客人剩的,是人都走了后老板娘特意让老板现烤了给我的,真的不是剩的,你摸摸,还烫着呢,很干净……”
齐砚低头看向她展开的塑料袋。
“看,还有烤翅中。你吃翅中吧,这个肉很多。”方草用手指点了下翅中的竹签:“你自己拿,我手上脏。”
齐砚抬起眼睛,对上她满是期待的脸。他拿起一串烤翅中,咬了一口。
“好吃吧?香不香?”女孩满脸笑容,眼睛红红的,挂在腮边的泪珠和她的笑一起在昏暗的街灯下闪着光。
男孩皱着眉头,伸手碰了下方草的脸颊。然后他像是被自己的动作吓到,迅速收回手,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方草摸着脸。
“有虫子。”齐砚看向旁边的砖墙。
“哦。没事,我不怕虫子。”方草笑眯眯抬起手背抹了把脸:“走,我们上去吃吧。”
男孩蜷起手指,指尖上的眼泪蹭到了他的手心。
(十八)鬼插进来
吃完饭,蒲早把餐具放进洗碗机,收拾了下台面。
刚转过身。鬼走过去,伸手解她的围裙。
然后……
穿在了自己身上。
蒲早失笑:“又饿了?现在就准备做晚饭?”
鬼拉起她的手,走到镜子前。把一块毛巾递到她手上。
蒲早擦着手,看着他把一只四边扯开中间剪了个洞的垃圾袋套到脖子上。
鬼拉了张椅子对着镜子坐好,把从抽屉里拿出来的剪刀递给她。
蒲早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她用毛巾围住他的脖子,接过剪刀:“我不记得我会剪头发,剪坏了不要怪我。”
“嗯。”鬼端正地面对着镜子,表情非常放松。
蒲早围着他转了一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你们鬼应该有自己的理发店吧?”蒲早勇于放弃。
鬼笑着拉住她的右手,放在自己头上:“没事,随便剪。”
手指插入发间,顺着鬼手掌的力度在他头上揉了几把。
蒲早心里一亮:“等一下。”
她取来梳子和几只发夹,把鬼的头发分区夹好。
手指托住一撮头发,歪头看了下镜子,确认好要剪掉的长度,竖着下剪。
随着清脆的咔嚓声,散碎的发丝飘落到蒲早手上。
眼前的场景忽然有些熟悉,手下发丝的触感、纹路、走向她忽然了然于胸。
难道自己以前学过理发?
那真是便宜这只鬼了。
“转身。”蒲早轻轻在鬼的头上点了两下。
“闭眼。”蒲早弯腰修剪鬼前额的头发,尽量让其和侧面形成一道顺滑的弧线。
剪完后,她退后两步,左右打量了下:“还行,我觉得挺对称。你看下可以吗?”
鬼睁开眼睛:“很好。”
“你都没看。”
鬼转头看了下镜子:“特别好。”他眼睛轻眨,掉在睫毛上的碎发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别动。”蒲早另外拿了块毛巾,擦拭他脸上的碎发。
鬼喉结上下滚动。他拂下了嘴唇,抬头吻蒲早。
蒲早本能地向后一闪,却被他眼中的悲伤惊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总是冷静、不看人时显得极其漠然的眼睛里盛满足以把他完全席卷的伤痛。
伤痛一闪而过。
“怎么了?”蒲早轻声问。
鬼摇摇头。
蒲早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吹掉他鼻尖的碎发。
鬼闭上眼睛,微微抬着头,似一只等待被抚摸的温驯的小狗。
蒲早揉了把他毛绒绒的脑袋,低头贴上他的嘴唇。
“去洗洗。我都吃到你的头发了。”嘴唇分开时,蒲早说。
洗完手,蒲早拿了本书,歪在沙发上看。
这几日她感觉精神逐渐好转,但身体的不适仍是困扰。容易累,感觉总有些恍惚。
鬼从浴室出来,径直走到沙发旁,俯身压住她。
“干嘛啊?”蒲早被他蹭得脖颈发痒,歪着头躲。
“要做。”
蒲早差点被口水呛到。她皱着眉头笑:“昨晚不是刚……大白天的,又刚吃完饭。别动,让我看看你头发。”
鬼抬起头。
“嗯……还行。”蒲早扒拉着他的脑袋:“这边稍微长了点,再剪两下就好了……诶这边有几根漏掉了……”
“好看吗?”
“好看。”蒲早对自己的手艺表示认可。
“那还不做?”
蒲早笑出了声。
鬼低头亲她的唇角。
嘴唇被蹭得痒痒的,蒲早偷偷咽了下口水。
这只鬼好像特别喜欢在她笑的时候亲她的嘴角。
“我们艳鬼,不做就不做,做了就要一直做。”鬼啄着她的嘴唇说。
蒲早把头枕在沙发靠背上,手心贴在他耳侧:“是真的还是你现编的?”
“现编的。”
蒲早捏了下他的耳朵:“让我看看。”
鬼疑惑眨眨眼,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蒲早故意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看下面。”
勃起的性器擦蹭着她的大腿,让她不由想起昨晚……
没有看清。
“自己拿。”鬼搂住她的腰,抱着她躺在了里侧。
手掌隔着松软的裤子覆上了那包隆起,中指和食指顺着粗长的茎身上下划了几次,停留在顶端轻轻搓揉,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裤腰。
鬼按捺不住地往她手心里顶,他抚着她的脸亲吻她的脖子和脸颊。
裤腰拉低,肉棒摇晃着被释放出来,粗长的柱状物从底端粗黑的毛发中拔地而起。硕大,洁净,坚硬。
茎身直挺,前端微翘。青色的血管盘踞在涨成了暗粉色的肉棒上,仅是看着便能感受到它狰狞的外表下蒸腾着怎样的欲望。
因为充血涨成了深红色的顶端触感却是柔腻的,透明的液体从中间的小孔源源流出。
肉棒在蒲早手中跳了跳,她下意识握紧。
鬼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腺液更加快速地从马眼里汩汩涌出,把龟头彻底打湿,顺着怒涨的柱身往下淌。
蒲早用手指截住,指腹携着腺液在青筋遍布的茎身涂抹。她上下旋握了几次,指腹寻到龟头下方的那圈沟壑。
指尖在沟壑里轻轻一刮,鬼便忍不住向前挺胯。
拇指和中指圈在一起无法围拢住的冠状沟,被柔软微凉的指尖打着圈地磨蹭。
“嗯……”鬼喘息出声。他托着蒲早的屁股用力按向自己,让两人之间除了紧握着他性器的手掌,再无缝隙容下任何物体。
唇舌舔弄着眼角。蒲早闭上眼睛。
视觉关闭,触感变得更加分明。仿佛……
仿佛掌心里这根因为她变得硬如铁杵的肉棒曾经不止一次这样与她亲近,仿佛她曾在黑暗中把玩过它无数次。
它跳进她的手中,在她掌中穿梭,因为她的抚触变得愈发坚硬又柔滑湿润。它激情四溢地磨蹭、顶撞,伴随着低吼声抖动喷射,最后乖巧地躺在她的手心或她的身体里。
自己以前有过很多男人吗?
孰能手巧。蒲早在心里自嘲。
她把脸贴向鬼。一只手上下滑动着撸动肉棒,另一只手伸到裤腰半遮的下方搓揉微凉的囊袋。
许是经验丰富吧。她觉得自己清楚知道这具身体的敏感点,知道什么样的揉抚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力度能让他舒服。
她用指甲刮蹭囊袋时,他会屁股收紧,忍不住挺胯在她身上轻撞;她一边搓弄肉棒一边滑动手指按压会阴,他的喉间会溢出低吟;她知道他的尾椎骨和她一样敏感,他的腹股沟只需要轻轻撩拨,阴茎便会瞬间被唤醒;她甚至好像知道嘴唇和他的肉棒亲吻时的感觉。
胸乳被含吮得水声啧啧。蒲早分开双腿半压在鬼身上,让完全勃起的肉棒卡进她的腿间。
“嗯……”她轻声呻吟着夹紧了双腿:“鬼。”她小声唤他。
鬼抬头,握着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
“我觉得以前我们可能认识。”蒲早说。
鬼眼睛微微睁大,凝神盯着她的眼睛。
“唉。”蒲早开玩笑地叹了口气:“希望只是认识。如果是闹得一地鸡毛互相诅咒着分开的前任情侣,记起来后,得多尴尬。”
鬼捧住她的脸:“不会。”不知道否定的是可能认识还是会尴尬。
蒲早笑了笑,夹紧双腿,低头亲他惜字如金的嘴。
鬼舔着她的嘴唇,屈膝颠了颠她:“要插进去。”
肉棒隔着早已被濡湿的内裤在凹陷里顶蹭。小穴试图噙含住令它快乐的巨物,徒劳地缩动着,一口口吐出更多的液体。
下身湿痒难耐,蒲早轻吟着挺起身体。她喜欢那里被撑开填满的感觉,只过了一夜,她已经开始想念那种感觉。
“嗯……插进来……”
(十九)鬼插子宫
肉棒挤进穴口向里顶入,被撑得胀痛的穴壁不受控制地蠕动着夹紧,于是进攻和接纳合二为一,肉棒插入的路径同时也是穴肉吞吃下性器的过程。
蒲早一手和鬼十指交扣,另一只手按着鬼的胸膛,摇动屁股坐到了底。
“啊……”之前因为抻着劲含在嘴里的一口气刚刚吐出,她轻呼一声,抬起了屁股。
鬼抓着她的屁股往自己身上按。
“等下……你太长了……我要……啊……要适应下……”肉棒一下就撞到了宫颈口,太刺激了,吃不消。
“好,适应了再插子宫。”鬼抓揉着蒲早的屁股把她往上托,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在说着无比寻常的事。
“闭嘴。”蒲早拇指按住他的嘴唇,掐他的脸。
鬼伸出舌尖舔她的手指,眼睛斜斜看向她。
艳鬼鬼不像艳鬼,又变成了一只粘人的小动物。蒲早看着他,忍不住莞尔一笑,跪坐在他身上,前后摆动腰肢。
鬼的手掌抚上她脖子后方,稍稍施力,示意她趴到自己身上。
蒲早俯下身。小穴上方的穹窿被粗壮的茎身用力顶蹭了一下。
“啊……”蒲早大腿一抖,全身不受控制地向前扑。
鬼低声喘息,他抓着蒲早的屁股调整好位置。肉棒撤出一半,龟头抵在肉穴上方那处有些粗糙的软肉一下下地顶。
“啊……呃嗯……”蒲早手忙脚乱地抱紧鬼,嘴唇紧紧贴着他的皮肤抵御难以承受的快感。
“嗯……不要一直……顶那里……”紧抵着敏感点的连续操弄让她下身酥痒难言,她身体不由拱起。未料及这样的姿势变化却更加方便了肉棒对G点的进攻:“哈啊……啊嗯……不要……受不了了……”
鬼下身挺送,龟头擦着G点深入肉穴。
“嗬嗯……”蒲早气喘吁吁刚止住难耐的呻吟,接着更加难以抑制的哭喘声脱口而出。
鬼用力按住她的腰,肉棒顶着脆弱的宫颈口一下下轻撞。
蒲早屁股持续颤抖。酸,麻,微微的疼痛,还有点痒。那潜藏在她身体深处的器官,正在逐渐被塞满她小穴的肉棒开拓成专属于它的存在,反过来控制她的身体。
“呜……嗯……”蒲早的呻吟愈发潮湿,她张嘴急喘着咬住了他的脖子。
鬼喉间溢出低喘,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他托高蒲早的屁股,让穴肉吐出肉棒。
手心里的臀肉扭动了几下,紧窒的肉壁开始挛缩,似是在用力挽留。
两人的下身拉开了一段距离,只余卡在一起的穴口和龟头紧紧牵连着。肉口不停绞紧,柔软却又有力的穴肉碾按着敏感的冠状沟。
鬼手指微松,改托为按。不舍得退出的肉棒和饥渴的穴肉抵死缠绵着再次拥紧彼此。上翘的肉棒顶端狠狠顶着敏感点冲入深处,撞开已变得柔软的宫颈口。
插入了子宫。
“啊……”蒲早触电般剧烈挺动了几下,然后身体猛地一松,重重落在鬼的身上。
同时落下的还有一股股喷射而出的液体。
大股透明的水液,从彻底被凿开、凿穿的泉眼中喷射而出,冲刷过痴缠着的肉棒与穴肉,浇洒在紧密贴挨着的身体上。
鬼手臂猛然用力,翻身把蒲早压在了身下。
他举起蒲早的右腿扛在自己肩上,身体下压。伴随着浓烈的水声,肉棒在阴道和子宫内快速穿梭。
宫颈口在持续的操弄下变得绵软柔顺,像微微嘟起等待亲吻的一副嘴唇。嘴唇随操弄改变着形状,啄吻着他的龟头,成为专为吞吃他的性器、容纳他的肉棒侵入的套子。
“哈啊……啊嗯……操进来了……好深……”蒲早急促喘息着呻吟不止,脸上和身上都被情欲染成了粉色。
鬼的上衣下摆已经湿透,他扯开衣扣,把浸满蒲早下体水液的衣摆咬在嘴里,品尝着来自她身体深处的味道。
蒲早一声声低吟着,太过强烈的快感打桩一般注入她的身体,无法承载的愉悦激出呻吟,化作情液、口水、眼泪从身体各个出口涌出。
“呜……”蒲早的泪珠大颗大颗从眼角渗出,迅速滚落隐没入浓密的发丝之中。她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嘴里溢出一声抽泣。
鬼俯身吻她。咬在嘴里的衣服下摆缠在两人齿间,被口水浸染得更加湿润。
“唔嗯……”蒲早的舌尖和鬼交缠在一起,碍事的衣摆湿淋淋地搭在两人嘴边:“什么啊……啊嗯……啊……”她口齿不清地问。
“你身体里面的味道。”
蒲早笑了出来。
“笑什么?”鬼勾起唇角低头咬她的嘴唇,下身继续往里深怼。
“啊……笑你敬业……哈嗯……”她身体一颤,紧紧环住了鬼的脖子:“唔……是个好鬼……”
她一条腿压着鬼的肩膀,大腿内侧贴着他的脖子,另一条腿折迭在两人身体中间。她屁股抬起,被操得红艳的肉洞朝向上方,身体随着撞击一次次弓起,又跟着肉棒的后退追逐迎合。
一阵强烈的酥麻流过双腿,蒲早脚趾蜷缩着呜咽出声,她偏头再次去咬鬼的脖子。
剧烈的摇晃中,她贴上刚才用唇齿在鬼脖颈皮肤上留下的那片红痕。
只有她能看到的痕迹。
隔着皮肤,她感受到了鬼喉咙深处气流的滚动,翻滚的气流到达嘴巴后变成了粗重的呼吸。
下身打桩的速度更快更急。
蒲早抱得更紧咬得更重。可,仍是不够。仍然太多、太快、太满、太胀。无法宣泄的情潮如滚烫的岩浆在她皮肤下方、在她的血管甚至灵魂里炙热翻滚。刺目的白光在大脑里炸开,她身体剧烈抽动着,下身再次喷出水柱。
意识涣散的边缘,她感觉到自己下体的疯狂蠕动。肉穴把在里面捅捣着它的坚硬棍子夹了又夹,每次夹紧,肉棒周身凸起的血管都会隔着安全套烙印着湿软的肉壁。
“呜……”蒲早急声哭喘。她嘴巴微张,口水从嘴角溢出。
埋在小穴深处捣凿着的肉棒突然跳了跳。蒲早又是一阵哆嗦。晕眩的大脑好似剧烈摇晃了一下,几片碎裂的画面闪过。蒲早没有看清,手指却像是先记起了什么。
她伸手按住了鬼的脖子。
鬼喉间溢出一声呻吟。他脖颈轻扬,皮肤贴入蒲早的掌心。
蒲早手心用力,脖颈一侧的血管在她的指腹下疯狂跳动。
她继续用力,皮肤下凸起的青筋里蜿蜒着的血似是与她掌心的血脉连在了一起。
鬼抓住她的手腕,喉咙里溢出沉重压抑的低吼。他另一只手钳紧蒲早的腰,下身卖力抽送。
“啊……”
兴奋到极致的阴茎突破最后一点阻碍,浓稠的精液喷薄而出。两人同时大声叫了出来。
射精结束。鬼身体一松,重重压在了蒲早身上。
蒲早抱住他。连续高潮过的身体使不出什么力气,她的手指划在鬼的身上像是在给他抓痒。
“喜欢窒息啊?”她轻声问。
鬼歪着身子窝到她怀里:“痒。”
“怕痒,但喜欢疼?”蒲早笑着揉他的耳朵。
鬼的嘴唇在她脸上磨蹭了一会儿:“只喜欢你让我疼,也只准你让我疼。”
“油嘴滑舌。”蒲早胸口痒了一下,下身不自觉缩动。
阴茎在小穴里又大了一圈。鬼撑起身体。
“等下。”蒲早忙拉住他:“你是机器啊?”
(二十)梦这次不算
“方草,过来,坐这边。”乔蔓在沙发上坐下,拉着方草坐在自己旁边:“你听我说。你家里的情况我简单了解了下。我在服刑人员系统里没有找到和你爸爸对得上的人,通缉名单里也没有。也就是说,你爸不属于犯罪人员。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只要能查明身份,当地警察会通知你们那边的派出所,由派出所再通知家人。但这几年你们家里都没有他的消息,说明他很可能是一直在外地生活,没有和家里联系过。像这种情况,按照我们国家法律的规定,监护人,也就是你父母中的任何一位还健在的情况下,即使他现在没有抚养你,只要他不主动出具放弃抚养权的证明,其他人也没办法收养你,福利院之类的机构也不能接收。你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吗?”
方草消化了下听到的内容,点了点头。
乔蔓抬手拂了下方草的头发:“所以方草,你还是得回老家去。留在这里,不光是生活方面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你没办法上学。你的户口和学籍都在老家,回去之后各方面都会更方便些。”
“嗯。”方草小声应着再次点头。
“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
“有两个姑姑。”
“姑姑家里情况怎么样?能不能……”乔蔓停住话语。
如果两个姑姑愿意照顾小女孩,她也不会被一个人渣骗来这里了。
乔蔓想了想:“方草,如果我想办法解决你这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你回去老家暂时一个人生活能做到吗?你们那边的学校和政府对困难的家庭和学生有没有什么帮扶政策?你回去后找学校的老师问一下,我也可以帮你联系一下。然后我把电话留给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再想办法帮你解决,这样的话,你觉得能照顾好自己吗?”
方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乔警官的话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但,还是要回去吗?回到那个只剩她一个人的家,那个村里人都说妈妈是疯子、爸爸是混蛋、家里的女儿是个克人精、小时候的玩伴几乎都不再跟她同行的村子?
可是,乔警官的话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我能做到,我能照顾好自己。谢谢乔警官。”方草抬起头:“乔警官,我可以晚一点再回去吗?”
“怎么?”
“我找了个活干,我想干够一个月拿了工资再走,可以吗?”
“你找了活干?什么活?在哪里?什么时候找的?干什么的?累不累?”
乔蔓仔仔细细询问了一通,又大事小情挨个叮嘱了一番,转向齐砚。
“齐砚,你爸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该叫叔叔的,不知道你有没有………”
“我不愿意。”齐砚说。
乔蔓笑:“我没有联系他。把一个有赌博案底的人招来,还没有你自己住着让人放心。福利院你肯定也是不考虑的是吗?”
齐砚点头。
“好。我跟你们居委会的人沟通了下,说了你家里的情况,他们说会把你纳入补助名单,平时也会尽量多照顾一点。你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随时找我。钱的话,省着点花,以后……以后的事慢慢再想办法。”
齐砚:“嗯。”
乔蔓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她环顾四周,起身走去桌子旁端起骨灰盒:“怎么这个还在客厅放着?这出去进来的……齐砚,过来帮我开下门。”
“哎呀,房间里怎么这么乱。”乔曼皱着眉头走进房间:“这么一直关着门怎么行,没几天就成蟑螂窝了。去,打开窗户透透气。骨灰盒我放这儿了,等以后……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给他买块墓地。这桌子和床都得收拾,东西能要的要,不要的就丢了去。方草,拿块抹布过来,还有扫把拖把,你俩跟我一起大扫除……”
乔警官风风火火,支使着两个小帮手和她一起给闷窒的房间来了次彻底清扫。
蒲早站在门口,看着在里面忙活的一大两小。
房子里好像忽然进来了好多阳光,亮堂堂地照着屋里的一切。灰尘像水中的浮游生物,在阳光下缓缓飘动,很久很久才落到地上。
第二天上午,方草和齐砚坐在一起吃午饭。
“你们那里的学校和这里的一样吗?”饭快吃完时,齐砚问。
方草停下筷子:“我不知道。”
我又没上过这里的学校。她在心里嘀咕。
齐砚没再说话。
吃完最后一口饭,齐砚放下筷子:“大学哪里的都能考。”
“啊?哦。”方草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头扒了口饭:“我打算上完初中就去打工。”
齐砚屁股刚要离开椅子,听到她的话又坐了回去:“打工?”
“嗯。高中学费太贵了。我姑姑家的表哥考高中时,因为差了几分,第一个学期光赞助费就交了好几千。高中要去县里读,生活费也贵。早点打工,可以早点赚钱。”
“去哪里打工?”
“厂子里面啊。我们那边有砖厂、养鸡场,还有一个石板厂,离我们村很近,我妈以前还去那里面干过活,活特别累。或者……”方草看着手中的碗:“去南方。听人说南方工厂多,活好找,给的钱也多。就是12岁人家还不要,得再等几年,等我十五六就能去了。”
齐砚看了看方草,站起身:“我洗碗。”
下午,方草去附近转了一圈。在离小区不远的超市买了菜和几个本子,用来写在字典上新学的字。
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小书店。
她走进去,抬头看书架。书都包了塑封,没法翻开。方草拿起一本,看了看背面的定价,又放了回去。
“那排书架上的都是特价,里面的七折,外面五折。”看店的年轻女人从手中的十字绣里抬起头来,对方草说。
七折,五折,方草在心里算了下价格,慢吞吞朝外走。
书店老板抽起针线:“想买什么书?这边地上这几本,受了点潮,封面有点脏,但里面不缺页,有漫画也有辅导书,可以十块钱叁本卖你。”
方草走到柜台旁边,蹲下身去,仔细挑选出了两本。第叁本拿不定主意。方草拿着手里的书,眼睛一直朝书堆里瞟。
“就你手上那本挺好,学点绘画技巧,以后画黑板报啊做海报啊,都用得上。”书店老板耐心又敬业:“杂志看吗?架子上,过期的那些,算你一块钱一本。”
方草转身去看杂志,翻了一会儿,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怯生生说:“我……下次再看吧。”
“好,以后常来。叁本,正好十块。”
离齐老师家还有一段距离,方草看到了齐砚。
齐砚侧对着她,面朝弄堂中间一个路口的拐角,身体被停在路边的叁轮车挡去了一半。
齐砚很少出门,方草探头凝目,确认是他后,举着手里的袋子开心地朝他走过去:“齐砚,你出来玩了啊?我买了肉片,明天我们可以炒肉吃了。”
齐砚转头看了看她。
方草笑起来:“青菜炒肉,行吗?青菜没有花钱,是超市不要的,被我捡回来了。菜还好好的,就不要了,你们城里人真浪费……”
齐砚的身影突然向前冲去,不见了。
方草愣了一下,大步跑了过去。
“齐砚!”走到跟前,方草叫了一声。她慌慌张张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墙边,冲向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别打架!为什么打架啊?不准打架。”方草伸手去掰扯拽着齐砚衣领的那只手,那人手肘向前一捣,撞到了她脸上。
方草颧骨挨了一下,眼冒金星,眼泪哗哗往下淌。她抱住那人的手臂,张嘴咬了下去。
那人惨叫起来,松开齐砚的领口,侧身向方草的脑袋挥拳。
齐砚抓住他的手臂,抬膝撞他下身。
“嗷……我操!我操你妈!你使阴招!你他妈松开我!两个打一个,你们要不要脸!”比齐砚和方草高出多半头的男孩弓着身子捂住肚子,一边挣扎一边大骂。
方草松开紧咬的牙齿,用力推了他一把,自己往后退。
“齐砚!”看到齐砚还站在原地,方草上前把他拽了回来。
“不许打人!你为什么欺负齐砚?”方草对高个男孩喊。
“我操你妈!谁他妈欺负他了?你们两个打一个才是欺负人!咬人的疯狗!不要脸!”男孩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咬痕,破口大骂。
“你还骂人!”
“我就骂了!你又是哪里跑来的野狗?你哪只狗眼看见我欺负他了?他妈的明明是他先动手,他欺负的我!”
“不可能,齐砚不会欺负人!”
方草气喘吁吁往后退,感觉到齐砚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她忙拉住他的手。
“你他妈疯了吧你!”高个男孩一脸无语:“我真他妈操了,撞上个神经病,又遇上个泼妇!一对儿疯狗!”他扳着手臂又看了下那排牙印:“狗东西下嘴真狠!得狂犬症了吧你?母疯狗,臭婊子……”
齐砚抬脚冲上去。
方草忙拉住他胳膊:“别打了,让他骂去,我们走,我们回去。”
感觉到齐砚手臂发抖,方草低头去看。
苍白的皮肤上一道长长的血痕映入眼帘,她睁大眼睛:“怎么弄的?”
齐砚甩开她的手。
方草着急地又去拉:“他弄的吗?用什么拉的你?疼不疼啊?”她急得声音变了调。
“别他妈诬赖我,我没动手……”对面的高个男孩看着他俩嗤笑:“我说怎么跟我那么大劲,原来是先被别人拉了口子,活该……”
方草两步并作一步向他扑了过去:“你还说不是你欺负他?你都把他胳膊弄成什么样了!”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把铅笔刀。
高个男孩被她的神情吓到,不自觉地向后退:“我操!你他妈想干嘛?想杀人啊你!我他妈没动他,他胳膊上不是我弄的,我就拍了下他脑袋问他是哑巴还是智障,他就疯了……”
“就是你,就是你欺负人!大坏蛋!”方草厉声喊着追了上去。
齐砚伸手拉她,衣角从他手里滑脱。方草攥紧铅笔刀一边追一边喊:“你别跑!坏蛋!”
被齐砚从身后拦了个结实,方草迈出去的脚也被迫退了回来,她脸孔涨红,身体还在下意识挣扎:“放开………”
齐砚攥住她的右手,要过了她手里的铅笔刀。
方草身体前倾,气喘吁吁停下动作。
“疼吗?”从药店买来的创可贴被一张张贴到齐砚胳膊上。
没指望得到回答,方草抽了下鼻子,自己念叨:“这么长的口子,多疼啊。你下次再遇到那个人就跑得远远的,不然就给乔警官打电话,让警察来抓他。”
“别再自己打架了。”她小心地吹着气,把创可贴的边抚平。
“不疼。”齐砚低声说。
“我不信。”方草又抽了下鼻子:“那个人不也还是小孩吗,怎么也这么坏啊。”
齐砚驼下背,从下向上看着方草的脸:“不是说再也不哭了?”
“啊?”方草抬头看他,迅速背过身去偷偷蹭了蹭眼睛,转过身说:“你看,没有掉眼泪,所以这次不算。”
齐砚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又迅速垂下去:“好,这次不算。”
(二十一)梦有没有办法让她不走
方草把钥匙装进裤子口袋,推开门。
齐砚走到门口。
“你也出去啊?”方草看了看齐砚的胳膊:“要去买东西吗?你胳膊还疼不疼?要不我帮你买吧,不过得等我晚上干完活后才能给你捎回来。”
“不用。”齐砚拿起钥匙先迈出了门槛。
走到楼下,齐砚左右看了看:“走吧。”
“啊?哦。”方草愣了愣,抬脚向前走。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齐砚还站在楼道口旁边。
方草继续向前走。
再次回头时,齐砚还在那里。
方草又向前走了两步。
忽然,她脚步一停,扭头喊齐砚的名字。
没得到回应,她转身跑了回去。
“齐砚,你是出来送我的吗?”她笑着问。
齐砚身形微顿,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不是。”声音又冷又干脆。
方草却仰着脸笑了起来。
齐砚瞥了她一眼,把脸别向一旁,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几下。
“你不用送我,我裤兜里装着刀子呢,那个人昨天不都被我吓跑了?并且我跑得可快了。万一不小心遇见他,只要我卯足劲跑,他肯定追不上。”
齐砚把视线转向她,没有说话。
“你不信啊?以前在学校50米短跑我每次都跑前三名,陈老师说要是穿双好点的鞋,我肯定能跑第一。真的,不骗你,小时候玩丢手绢的时候他们都跑不过我,后来都没人敢往我后面丢了。不信我跑给你看看。”
齐砚嘴角动了动:“好。”
“啊?你真要看啊。那行。”方草走到他旁边转过身,低头在地面上找了条路缝,用右脚脚尖对准。
“从这里开始行吗?”她回头问齐砚,又转身指着前面:“跑到……前面那个自行车那里。”
说完,她屈膝站好,自己给自己下令:“预备——”
齐砚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唇角有些生涩地向上扬起。
“开始!”方草撒腿跑了出去。
夏日午后的阳光下,女孩像小鹿般奔跑在窄小的巷弄。
她交替迈出的脚步轻盈矫健,马尾辫在脑后甩动,把披在身上的阳光摇动成晃眼的片片碎金。
跑到自行车旁,脚步不受控制地又往前冲了一段。方草停下来,转过身,弯腰按着膝盖喘了几下,直起身对着身后的男孩笑。
齐砚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她。
“快吧?”方草笑着拂了把散到脸侧的头发,冲齐砚挥挥手:“那我走啦,你回去吧。”
走到拐角处,方草又回头看了一眼。
诶?好像看到齐砚,但一转眼又没了。
可能看花眼了。方草向烧烤摊走去。
齐砚站在楼道口里面一点探出头,等到人影消失,他转身上了楼。
“齐砚。”
早上,齐砚刚走出房门,沙发对角杂物间的门便打开了。
方草快步向他走了过来。
齐砚有些诧异。女孩很爱睡觉,自从她开始出去干活,几乎每天都睡到大中午。
“齐砚,我发工资了。发了三百块钱!你看。”方草笑嘻嘻把手里攥着的钞票展示给齐砚。
“我才干了10天,老板就给了我三百块。本来讲好的是一个月五百,可是今天是给全部的人发工资的日子,老板娘说怕时间久了不记得我是哪天来的了,就先把这些天的发给我了,我算了一下,多给了我100块钱呢。”
齐砚皱了皱眉头。一大早起来耳边就这么吵闹,他有点不适应。
女孩絮絮叨叨继续说个不停:“老板娘和老板说只要我好好干,还会给我涨工资,如果我能再干满一个月,加上现在的,差不多就是一千块钱了!一千块呀!我想好了,我要赚够一千块钱再回家!”
齐砚挠了下头,向冰箱的方向走。
“行不行?”方草跟在他后面:“我可以付房租给你,行吗?一千块钱里我给你……三百,够不够?”
“不用。”
“用的,你开学了也要花钱呀,我也不能一直白住。要不,我现在就把这三百给你吧。”女孩数出三张钞票,递出去一半,又有些不舍得,她小心地搓了搓那三张粉色的纸币。
齐砚抿着嘴唇拉开冰箱门,手臂擦过了方草手上的钱。他拿出袋装的面包片,打开封口:“吃吗?”
“嗯?我不饿。”说着不饿,女孩还是伸手从袋子里拿了片面包,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她又把手里的钱向前递了递:“给你。”
齐砚径直向沙发走去。
“你不要吗?”方草继续跟在他后面:“那要不先让我放着,等我赚够了一千块钱,走之前再给你。你放心,我肯定说话算话。”
她把钱放进衣兜,坐在齐砚旁边和他一起吃着面包片:“你早上就吃这个吗?这不是零食吗?能挡饱?我去炒两个鸡蛋吧。”
方草站起身,想了想,又回过头:“我还是给你400块钱吧。你吃太少了,得多花点钱买点好吃的。一千减去四百,加上……还有……我还要再多干……”她边走边算,给自己鼓劲:“我好好干,很快就赚够了,到时候就可以回家了!”
齐砚转过头,舔着不小心被咬到的舌尖,看着女孩的背影。
下午,齐砚从房间里出来。他走到杂物间门口,听了下里面的动静,伸手用食指戳了下门。
一声金属与木材摩擦的声响后,门向里开了一条缝。
他没记错,这个门锁坏了,必须在里面反锁才能关好。而他猜想的也没错,女孩没有锁门。
门被轻轻推开。
齐砚等了一会儿,站到了门前。
女孩躺在小床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齐砚走到床边。
女孩侧身朝外躺着,腿压住被子的一角。她身上穿着件黄色印花的T恤,好像是第一天来时穿的那件。衣服洗得很干净,只是领口松垮得卷了边。风扇在旁边呼呼地响,吹动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
齐砚看着她的手。
半握着的右手有一半伸到了枕头下面。
齐砚弯腰,轻轻抬起枕头一角。
果然看到了钱。
兴奋得一大早就起来向他报告喜讯,睡着了也要抓在手里的钱。
齐砚小心把钱抽了出来。
钱热乎乎的,带着她掌心里的温度。齐砚把钱攥在手心,手藏在身侧,看了看女孩的脸,起身向外走。
小屋很小,两三步就能跨到门口。齐砚走到门外,轻轻拉住门把手。
女孩突然轻轻哼了一声。
齐砚忙退到墙后面。
里面却没再传出别的动静。他探身向里看。
女孩翻了个身,改成了仰卧。她右手在脖子下面抓了几下,不再动了。
齐砚缓缓关门。
女孩忽然连续摇了几下头,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眉心皱起,睫毛迅速眨动,似是做了噩梦。
然后她身体一抖,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呜咽。
齐砚手按着门框,静静看着她。
女孩的眉宇慢慢展平,她手指空握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平静了下来。
齐砚又站了一会儿。他推开门,重新走进房间,把卷起的钞票放在床头,轻轻推到了枕头下面。
警察局门口。
乔蔓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快步向外走。
看到门外的身影,她停下脚步。说了两句话后,乔蔓挂断电话,走到男孩面前。
“齐砚,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齐砚点了点头:“乔警官好。”
乔蔓笑了:“还以为你懒得说这些客套话呢。那你来找我是?”
齐砚垂目看着前方的地面,似是在犹豫。片刻后他抬起头:“有没有办法让她不走?”
“谁?”
齐砚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让谁不走?”乔蔓一脸诧异,随后反应过来:“方草吗?”
“嗯。”
“你想让方草留下?”
齐砚没有回答。
乔蔓低头打量了下男孩的脸:“你们两个要是合得来,能在一起做个伴再好不过。方草个性比你开朗,有她在我对你也更放心。可是方草她家的情况我上次去的时候也说过,她的去向必须由她的监护人来决定。还有就是她上学的问题。她户口不在这边,上学会很麻烦,就算能找到学校接收,也得另外再付一笔借读费。齐砚,你脑子聪明,心里什么都明白,我也不瞒你。我们当警察的工资不算高,让方草回去,每个月给她寄个学费生活费,我还能撑得住,要是让她留在这里上学,恐怕我也吃不消。”
她还是隐瞒了一些。如果她私下操作让方草留下,以后万一这孩子出什么事,或者方草的父亲哪天突然找来——从方草的描述来看这位父亲并非朴实良善之辈——到时候如果他动了什么歪心思,对她来说都是麻烦。
“我有钱。”齐砚说。
乔蔓走到齐砚跟着,扶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到树旁的阴影里:“齐砚,你爸卡里留下的那些钱就算节省着花,我估摸着大概也就能维持到你读完高中,这还是你一个人花。如果再算上方草的份,再加上借读费,根本撑不了多久。除非是不让方草上学,可是她还这么小,总不能从现在开始就在烧烤摊打工过日子吧?”
齐砚抿了抿唇:“她说回去的话,上完初中就要出去打工。”
“她跟你说的?说为什么了吗?”
“高中学费贵,想早点赚钱。回去后也没有人管她。”
乔蔓皱起眉头,咬住自己的下唇。
齐砚等了等,对乔蔓微微躬了下身:“我知道了,那我走了。乔警官再见。”
乔蔓看着齐砚的背影。男孩的脊背挺得很直,却丝毫没有少年人的跳脱。他一步一步,似是隔着人群走向一个无比荒芜的去处。
“齐砚。”她叫住他。
齐砚停下脚步。
乔蔓看着他,不确定会不会因为此刻的冲动后悔。
“你不怪方草……来了之后,你最后一个家人也没有了?”
齐砚转过身来,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我没有家人。”
乔蔓看着他的脸,鼻子微微酸了一下。她向齐砚走过去:“那你喜欢方草是吗?想让她留下来和你一起住?”
齐砚一愣。他眼睛睁大,嘴巴微张,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他迅速别过头。
这小子。
乔蔓笑起来:“好吧,那我再想想办法。”
齐砚转过头。脸上仍显得很不自在,但表情柔和了很多。
“先说好,不保证一定能成啊。之前完全没和教育系统的人打过交道,我得先找人问问,这事要怎么操作。你先回去吧,坐车的时候小心点。”
(二十二)鬼喜欢舔你
蒲早睁开眼睛,房间里黑漆漆的。
她伸手摸了下床边,空的。
按开床边的台灯,蒲早伸了个懒腰。手伸到头顶上方,她突然睁大眼睛,挣扎着坐起身。
哈欠打到一半,身体像被卡住,起了两叁次才坐起来。
她跳下床,环顾四周。
房间的格局、床和家具摆放的位置都差不多,但……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
她推开门。外面没有开灯。
她慢慢向外走。
走道另一侧一扇门下方的缝隙里透着道光亮。
蒲早走到门前,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心里竟也不觉得害怕。
她推开门。
果然。
“怎么回事?”蒲早扶着门框问站在里面的鬼。
鬼却被惊了一下。他抬头看向蒲早,一手放在键盘上,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连续滑动了几下,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马克笔站起身来。
“醒了?”他向她走过来。
蒲早歪头看向书桌。
座位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左侧,暗色的石质桌面上,是白色马克笔画下的意义不明的符号和字母。
蒲早躲开鬼凑近的脸,抬着下巴示意他回答刚才的问题。
“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然后呢?”蒲早眨眨眼,余光瞥了下室内:“你有地方住,还是这么阔气的房子,干嘛还要赖在我那里不走?”
鬼伸手揽住她的腰,偏头蹭她的脸颊。
“干嘛?活人身上比较香?”
“你香。”鬼亲她的耳朵。
蒲早撇撇嘴,推开他,走向桌子。
电脑桌面上是一个尚未输入内容的搜索页。桌子上画着一个L,几条分叉的线,几个箭头,几个圈,有的圈里胡乱写了些认不太清的字母。
“这是什么?”蒲早指着“L”上面被涂抹掉的一团白。
“写错了。”
蒲早笑着抬起头:“我怎么来的这里?”
她想到一个可能:“不会是我住的地方是凶宅,一到夜里就会变成这样吧?”
鬼嘴角翘起,摇了摇头,拉起她的手:“我想起些事情,过来找点东西。”
“所以就顺便把我带过来了?”蒲早睁大眼睛:“你想回来自己来就是了,哪有大半夜把人抬来抬去这么折腾人的……”
鬼歪头笑着看她。
蒲早:“我困!睡眠质量好!”
她忽然记起前几天的某个晚上好像梦到过自己在移动。
“你之前是不是……”
“我胆小,你不在会害怕。”
蒲早瞪他一眼:“我走了,你在自己家好好住着。等天一亮我就去找个大师讨几张符贴在门上,妖魔鬼怪一律不许靠近。”
鬼伸手抱住她,带着她往桌边挪了一点,拉着她的手指停在桌面上写的“L”下面。
显而易见,L是涂画的中心,旁边的几个圈都是由这个L和上面涂掉的地方延伸出去的。
鬼脸上现出些犹豫。
蒲早转头看他。
在蒲早的眼神由探问转为不快之前,鬼说出了一个名字:“林彤彤。”
蒲早:“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鬼觑着蒲早的神情,语速很慢地说:“是林彤彤。”
“林彤彤是谁?和你什么关系?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鬼身形微松,把蒲早揽住怀里。
“还有呢?还记起来了什么?”蒲早问。
林彤彤。十五或是十六岁那年在一处废弃建筑的楼顶坠落身亡。事发地靠近一所中学,楼房废弃后逐渐变成了该学校一部分不怎么守规矩的学生放学或逃课后的玩乐地。现场脚印混乱,杂物众多,难以勘察有效线索。死者身上有不少伤痕,但都是旧伤。身上无他人血迹,指甲内也未采集到皮屑细胞或有用的纤维组织。最后判定为意外坠亡,不排除自杀可能。
“你觉得她出事与你的死有关?”
鬼点点头。
蒲早低头看向那几个延伸出去的箭头:“你怀疑她不是意外坠亡?”
鬼抓住她的手:“对。”
蒲早轻轻摸了摸那个“L”,才十五六岁就……
“她是你的家人还是……以前的恋人?记得起来吗?”
鬼满脸诧异地看向蒲早,像是她问了一个非常可笑的问题:“都不是。”
“你又不记得怎么知道不是?”
“反正不是。”鬼握着蒲早的手向外走:“再去睡会儿。”
房子各处都很新,像是没怎么住过。东西倒置备得很齐全,不像蒲早的家,只有简单的必需品。
“现在殡葬业做的纸房子这么细致逼真了?”蒲早摸着墙上的壁纸,感叹道。
鬼轻笑着挠了下她的手心。
蒲早缩起手:“不是纸的?真的房子?那你活着的时候挺有钱的。哎……”蒲早停下来:“你确定这里还是你的地方吗?你死了多久了?会不会你死后房子已经转卖给了别人?你确定这里没有住着另外一家人,我们不会是在私闯民宅吧?”
“不确定。”
蒲早用手肘捣他。半边身体用力,脚踝又震了一下,蒲早停住脚。
鬼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他低头咬她胸前的衣扣。
蒲早环住他的脖子看着室内:“我感觉这里有点像是准备结婚的人置办的新房。”
鬼脚步慢了一下,嗯了一声。
“你结过婚了吗?”蒲早在脸上堆起笑容。她歪头看着鬼,笑着拍了拍他的脸:“突然有种在偷情的感觉。”
鬼把蒲早放到床上,俯身压下去,扯开她的衣服。
蒲早抚着鬼的头发,看着天花板。
在陌生的像是婚房的房子里,和一只根本还很陌生的鬼。
可是吻落在唇上的感觉那么真切,皮肤的触碰几乎刻骨,欲望总能被迅速点燃。
她伸手解开鬼的衣扣。
微凉的皮肤刚贴在一起时的隔膜感在急切的磨蹭下迅速消失,说不清是谁陷入了谁的身体,只知道即使陷入也不能阻止想要继续靠近。
蒲早的乳房释放在空气中,倒扣的碗状的绵软肉团颤微微晃动,顶端熟透了的嫣红果实随着身体的起伏不断抬起,期待着被纳入口中。
手掌覆住一边软肉,舌尖绕着另一边的乳珠打转。
蒲早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按着鬼的手搓揉另外一边。
指尖夹紧搓揉、拉扯,另一边则嚼吮得水声啧啧。
不同的刺激点燃出了同样的火焰。
蒲早按着鬼的头,柔腻的软肉紧贴着他的脸,在他眼前震颤摇晃。
乳肉在手掌的搓弄下变换着形状,震颤出细微的波浪。
他大口含吮,推波助澜,让这波浪的起伏更加激烈。
蒲早猛地挺身,情潮在腿间激荡,从渴求着的空虚处泄出,在柔软沟壑里流淌。
“嗯……”她两手拢住自己的胸,水淋淋的乳尖颤晃着彼此靠近、相互磨蹭:“一起……”
鬼低头,把两只奶头一起含进口中。
嘴巴裹紧,舌尖绕着两枚乳珠吸吮旋转。拇指从下方顶入挤压得几无缝隙的乳沟。
胸肉内侧的痒意被插入其中的手指撩拨得更加麻痒。蒲早不自禁扭动了一下。
那手指却开始快速抽动起来。如肉棒在她穴里抽送一般。
“啊……”蒲早轻声呻吟着抱紧了他。
这只鬼一贯沉默,即使在床上,话也少得可怜,可撩拨的手法和性爱的技艺简直精湛超群,令人欲罢不能。
蒲早这会儿真的有点信了他是什么通过令人性福来积攒功德的艳鬼。
她不由自主抬起腿在他身上磨蹭。
鬼把手指从乳沟中抽出,来到她的下身。
“嗯……”蒲早双腿夹紧他的手掌,摇晃着被口水润泽得水光淋淋的胸部挺身与他抱紧:“痒……”
鬼左手抚上她的脸,拇指揉搓着她潮湿的唇角。
“哈啊……”
手指探入内裤,指腹沿着阴阜下滑,揉过阴蒂,在汁水淋漓的凹陷里搅弄。
蒲早嘴巴微张着急促喘气,舌尖触到嘴边的手指。她张嘴把他的手指含进了口中。
泛滥的情欲让内里变得空虚。穴肉缩动着含住绕着肉洞轻按的手指,焦渴的喉咙深处则驱动着嘴巴含住了另外一根。
上下一起。吸吮、咂弄。
鬼屈膝压住蒲早,把食指也探入她的口中。两根手指夹住搅缠着的舌头。
舌尖探出嘴巴。
鬼低头用力含住吸吮。
“唔……嗯呜……”蒲早两腿盘住他的腰,穴肉吸紧插入穴口的指尖。她摇晃着头,努力吞咽着口水,嘴中呜呜嗯嗯叫得不成调子。
鬼的头埋得更深,两人的嘴巴紧紧嵌在一起。他吸吮着蒲早的舌尖,吸走她的口水,也带走了她口中仅剩不多的氧气。
强烈的窒息感让蒲早手指乱抓,她喉咙里发出类似溺水的声响,伸手按住了鬼的脖子。
鬼喘息粗重地继续堵着她的嘴巴,手指按揉着舌面,舌尖则在舌头下方舔舐。他右手拇指向上按揉着阴蒂,中指猛地顶入小穴。
“啊……”两人同时抖动,呻吟声混在一起在彼此的口腔里释放,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刺目的闪电在大脑深处四处乱撞。
蒲早整个人挂在鬼的身上,身体剧烈颤抖。潮吹的液体从中指插入的缝隙里喷出来,把紧紧抵着她的肉棒浇了个透。
“喜欢窒息?”鬼贴着蒲早的嘴唇轻声问。
蒲早笑出了声,她窝在鬼的颈窝笑个不停:“嗯,可能被你传染了。你还喜欢什么?”
鬼大手抚过蒲早水淋淋的腿心:“喜欢舔你。”
(二十三)鬼要被操死了
从嘴唇开始。下巴、脖颈、胸乳、腹部。一路向下。
唇肉磨蹭舔吮过的皮肤敏感得要命。轻轻碰触,便战栗不止;湿湿啃咬,便挺动着索求更多。
窈窕柔滑的身体如温柔起伏的浪,在不停歇的亲吻下荡漾着情欲的波。
“嗯……”波浪翻卷而起。蒲早按住在她小腹上辗转着的脑袋,双腿夹紧又分开,主动邀请他的到访。
唇舌继续向下,沿着腹股沟向下舔舐。手掌抚上滑腻的大腿根部。指尖是向导,嘴唇紧随其后追逐,在被指腹撩拨得颤抖的滑腻肌肤上细细啃咬。
“啊……”蒲早的腰向上抬起,腿因此打得更开。腿间残留的水液未等失去温度便已被再次汩汩涌出的液体重新浸染得暖热。
牙齿叼住腿根的软肉上下拉扯,挨着湿淋淋下身的半边脸颊顺势贴在泥泞的阴部上下磋磨。
一下一下,脸颊的皮肤、耳朵、耳侧和鬓角的头发一起磨蹭着阴蒂、花唇和水光淋淋的小穴。
本就麻痒的下身迅速被撩起更多的痒意,里里外外,乱七八糟,痒得一塌糊涂。像有小虫在咬、像有蚂蚁在爬,像有万千根手指在戳、在挠、在操。
“啊啊……嗯……”蒲早急促喘息,两腿紧紧夹住鬼的头,手肘按在床上,身体不由自主向上挺动。阴道深处似有强大的推力带动着全部的穴肉痉挛般蠕动。
蒲早轻叫。
涌出的水液却被堵了个结实。
拇指用力按住翕动着的肉洞,嘴唇从大腿移开,嘬住已明显勃起的阴蒂吸吮。
“啊嗯……”蒲早身体不住扭动。
突然,拇指移开,一个更加柔软的物事贴上穴口。
蒲早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被堵塞的爱液已经涌出,流入紧贴着穴口的嘴巴,被他饮入口中。
身体变成了不受控制的弓,弓弦拉满又如即将崩断般迅速收起,蒲早的身体挺起又落下。她胸部剧烈起伏,微张着嘴喘息不止。
“唔……”眼泪从眼角滑下,泪水迅速打湿发际。她把脸偏向一侧,把发丝上的泪水磨蹭到枕头上,手指无力地插在鬼的发间来回抓揉:“你上来……”声音喑哑潮湿。
鬼吸掉小穴里流出的水,他盯着瑟缩的花瓣与凹下去的花心用手拨弄着轻吻。
“嗯……上来……”
鬼侧身抱住蒲早。让两人横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只是上下掉了个个儿。
蒲早跪坐在鬼的脸上。她抬起头,涨成了紫红色的粗大肉棒晃动着在她脸上拍了一下。
她伸手握住,用茎身贴着自己的脸颊。
腰和大腿都酸软到了极点,蒲早支撑不住,屁股向下落去。会阴处被一个触感略硬的东西顶住,蒲早轻喘着躲避,屁股却被按紧,一个湿滑的东西如蛇信般探入了麻痒的穴口。
“呃嗯……”蒲早的下身彻底埋入了下方等待着的脸颊之中。
舌头在小穴里搅动了几下,退出舔舐旁边变得完全松软的肉唇。
蒲早舒服得眯起眼睛。急促的喘息让她合不拢嘴巴,口水从嘴角溢出,蹭到和脸颊紧挨着的肉棒上。
她吸了下口水。被嘬吸到的肉棒跳了一下,蹭着她的脸顶进了她凌乱的发丝中间。
下身传来的舔吮声更加响亮,蒲早大腿打着哆嗦,膝盖在床单上来回磨蹭。她用力按着鬼的身体,抵抗下身传来的剧烈快感,握着肉棒的手也不由一起用力。
龟头上滑腻的腺液打湿了她的头发,她偏头撩开,水润湿滑的龟头磨过她的鼻尖。
带点淡淡体味的液体蹭到她的鼻子上,气味若有似无地在鼻尖环绕。
她迷迷糊糊嗅闻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巴,把龟头含进了口中。
左手按着的腹股沟猛地抽动了一下。
明显的反应让蒲早脑中闪过细碎的火花,她嘴巴裹紧,用力吞吃着硕大的伞冠。
低喘声带来的气流绕着阴部乱爬,蒲早已分不清被拨弄、舔舐、嘬吸、轻咬着的分别是什么部位。她只觉得无处不酥痒、无处不舒爽。她的大半个身体已被身下的人接管,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闭上眼睛便能跟他一起升上云端,抵达天堂。
小穴里源源不断涌出的水液被鬼吞吃,另一种液体从肉棒马眼里流出,被她吸进口中、流过食道、进入她的身体。因了这样的循环,她们才不会干渴至死,得以痴缠着继续制造欢愉的骇浪。
“呜……”蒲早屁股抖动,含紧肉棒的嘴巴发出呜呜嗯嗯的声响,似呜咽,似低诉,又似被压抑后的喜悦的呼喊。
嘴巴被撑得发酸,她抬头吐出肉棒,伸出舌头在茎身舔吮。
从顶端舔到根部,脸埋进底端粗硬的毛发中,更为浓烈的味道冲进鼻腔,她不由把头埋得更低,让毛发和阴囊一起揉搓着她的脸。
鬼挺动下身,蒲早埋下头,让肉棒在她口中抽送。
阴蒂被含吮得彻底凸出,深处的快感似抽动的软鞭一下下击打着脆弱的器官,并迅速在周身蔓延。
肉穴再次抽动着喷射时,蒲早全身抽动,呜咽着含紧口中的肉棒,喉头的软肉和身体一起痉挛着接纳了硕大的性器,无法控制的吞咽反应吸着龟头把肉棒含进最深。
她眯着眼睛瘫软在鬼的身上,喉咙一下下蠕动着。
膝弯被握着放到一边,她的下巴被轻托着吐出肉棒,然后松软的身体被从后面抱了起来。
“嗯……”蒲早抓住鬼的手,肉棒从身后插进了她的身体。
操弄又快又急。
蒲早坐在鬼的大腿上,身体被顶得直往前趴。
鬼一手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挺身激烈颠弄。
蒲早被颠得如按下了开关的电动人偶,丰满的臀肉疯狂起落,与鬼的大腿拍打出啪啪的声响。胸部随之摇晃,丰满圆润的乳肉在空气中被抛晃出不一样的形状。
放在腰上的手迅速上移,按住了如在风浪中颠簸着的一边乳房。
蒲早呻吟着扭动身体,鬼手掌放松,她趴到床上。
屁股高高抬起,阴茎埋在其中疯狂出入,胯骨把臀肉拍打出了红印,而前方的乳浪因着猛烈的撞击摇晃得更加剧烈。
鬼一手绕到前面揉按着她的胸乳,同时下身大力夯入。
蒲早断断续续地呻吟。强烈的快感和接连爆发的高潮让她全身无力,从身体到灵魂都满胀得不知如何是好。
呻吟被生理性的泪水打湿,揉碎成小猫似的呜咽。
她努力覆住抓揉着她胸部的手,小声抽泣:“嗯……不行……啊啊啊……要……被操……操死了……”
鬼身形突然顿了一下。
他俯下身,用力把蒲早抱进怀里。
“嗯……”蒲早偏头用脸挨着他的肩膀。
鬼吻住她的嘴唇,连续抽送了十几次,阴茎退出,射在了她的屁股上。
被精液和体液涂抹得乱七八糟的两具身体紧紧抱在一起。
世界变得好干净,如潮汐拍打后的柔软沙滩。蒲早趴在鬼胸前,暖和又亲昵的感觉让她昏昏欲睡。
手滑落下去,蒲早轻哼着重新抓紧鬼的手臂。指尖滑过皮肤,她忽然睁开眼睛,拉起鬼的手看他手臂上已经基本长好的那几道伤疤。
脑子因为疲倦和困意有些转不动圈,她看了看手臂,又抬眼看鬼。
“又做梦了?”鬼蹭了蹭她的脸。
“嗯。”她嘴唇动了动,一个名字从她难以凝聚的意识边缘滑了过去,她没能抓住。
蒲早放弃思考,准备进入睡眠。
脑子里又闪过刚才鬼给她说的那个名字。
“林彤彤……”她小声念。
鬼伸手把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你不认识。”
“嗯?”蒲早迷迷糊糊地想要抬头。
“你只认识我。”鬼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嗯。”蒲早睡了过去。
(二十四)梦草兔子
乔蔓问了一大圈,最后通过父母的私人关系,拜访了一所中学的副校长。
副校长听完她的描述,立刻表现出委婉拒绝前恰到好处的疏离的礼貌。但碍于交情,他没拿居住证之类的事搪塞她。
“把一个孩子放进学校读书其实没那么难,如果今天是你带着这个孩子的父母来找我,条件手续各方面都可以想办法,问题是她的监护人不仅没跟着,还根本就联系不上,那这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啊。且不说办理过程中的难度,万一哪天人家父母找来,说这个孩子是被人拐卖的,或者说是她自己离家出走了,家人一直在找她,那什么手续都没有,你们学校怎么给她办的入学?谁允许的?谁经手的?是谁的责任?到时候这些事情可都不好说啊。”
乔蔓沉吟着没有说话。这些可能性其实也都曾是她的顾虑。
“小蔓,碍于我和你父亲的关系,我倒是可以把你说的这女孩放进某个班里让她跟着读几年书,但是没有学籍,毕业了不能参加中考,不是白读嘛。”副校长劝乔蔓别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乔蔓想不到办法,只好又回过头跟刚进警局时带她的老警察周原磨。
“师父你说,这么大一点小孩,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我们当警察的不管谁管?”
“她的事又不牵涉犯罪,你管得了吗?天底下还有那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我们警察挨个管,管得过来吗?”周原把手里的文件拍到乔蔓手上:“去去,把报告写了去。别老在我跟前晃悠,我眼晕。要我说,别说这女孩了,那个男孩都该直接送去福利院。”
“那怎么行。那孩子的脾气,送进福利院他一天都待不下去。哎,师父你别跑题啊。我让你帮我想上学的办法呢,你净给我出馊主意。”
总算没白磨。
“跟她户籍所在地的村委会联系下,看他们那边愿不愿意给出个证明在这边委托个临时监护人,先把入学这事给过去,剩下的以后再想办法。你试试,行不行的我也没别的招儿了。”
“哎呀,师父你太厉害了!你说这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愧是您,不愧是我师父!”乔蔓忙拍马屁。
周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语气却温和了下来:“乔蔓,我提醒你啊,你要是同意了临时监护,那在那孩子找到她爸之前,不管出什么事就都是你的责任。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你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不是个小事。你好好考虑清楚,百分百确定了再去弄。”
“放心放心,我知道。师父你是没见过,那女孩可乖了,特别省心,绝对不会有什么事。谢谢师父,你太厉害了。”
“行行,快滚吧。我就看看以后你能不能学会别再瞎给自己揽事了。”
联系村委会和方草的姑姑,指定临时监护,转学籍,办居住证,找学校……
乔蔓第一次切身体会了现代社会对人口的管理是多么的密不透风。
但好在没白忙。
方草终于可以上学了。
只是办下来的太晚,就近学区的学校,也就是齐砚要读的那一所已经招满。方草去的那所初中排名稍差一些,离得也远,从齐砚家过去中间要转一次公交车。
但总算能上学了。
并且一个学期只要交几百块钱学杂费。方草算着只要她寒暑假都找个活干,赚的钱交完学杂费还有得剩。
她高兴得连着做了几天好梦,连烧烤摊的老板娘都问她:“丫头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等学校开学,我就可以上学了。”方草把穿好的肉串放在盘子里,她努力掩住笑意,可眼睛还是高兴眯了起来。
“上学这么开心啊?行,这丫头行,人家自己有这个上进心,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不像我家崽子一到快开学就哭丧着脸,要不学不好呢。”
开学前几天,方草辞掉了烧烤摊的工作。
揣着最后结算好的工资,方草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1200 块钱,加上上次的 300,还有乔警官之前给的 300 块里花剩下的 100 多。方草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富豪。
她从自己厚厚的财富里挑出看起来最新的四张 百元大钞,兑现向齐砚做出的承诺。
“不要。”齐砚干脆地拒绝。
“不行,我们说好的。”方草跟在齐砚后面:“你拿着,必须拿着,不拿的话……”
齐砚接了过去。
方草没说完的话被噎了回去,表情有点发愣。
齐砚侧身看了她一眼。
方草隐约看到他嘴角上扬:“哎,你……”
齐砚却一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下午,方草扎好头发,换上自己衣服里最新的那件,走到齐砚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
齐砚打开门。
“齐砚,我想去学校看看。”
“嗯。”
“哦。”方草愣了愣,松开摸着门框的手:“那我去了。”
齐砚又嗯了一声。
方草转过身。
齐砚关上门,但没有全关,留了一道缝。
“我还没坐过这里的公交车……”方草转身看到门已经关上,止住话语。
齐砚虽然不太说话,但其实一点都不难相处。只是别的事还好,让他陪她出门……齐砚他太不爱出门了。方草自己都觉得这有些强人所难。
她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钱,转身向外走。
“等我两分钟。”
身后忽然有人说。
方草睁大眼睛,几乎是跳着转了180度,她跑到门口:“你要跟我去吗?太好了!我还没在这里坐过公交车呢,上次坐还是来这里之前去火车站,那趟车是直达的,中间不用换车。你愿意跟我去就太好了。你们这里车又大人又多,我真的怕我自己不行。你怎么这么好啊齐砚。”
齐砚脸别向里侧:“去客厅等,我换衣服。”
“好好,我去客厅等你。”
在站牌处等车,刷卡,上车,下车,换乘。方草眼睛瞪得圆圆的的,仔细看着,记下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车子行驶过程中,她也车上车外地到处乱看。
齐砚靠窗坐着,只感觉旁边有一只脑袋像个陀螺般转个不停,那颗脑袋上的马尾辫不时甩到他身上。
下了车,走近学校。
假期期间,学校大门关着,只有一旁的小门供人出入。
齐砚冲着小门走去。
方草忙拉住他:“现在还不能进吧?我在外面看看就行。”
她走到一旁,抓着围栏上的铁杆向里张望:“教学楼好高啊,齐砚,你看那里面还有个亭子,那边还有花……齐砚齐砚你看……”
齐砚站在她旁边,有些担心她嵌在栏杆缝隙里的脑袋会不小心卡进去。他走近一点。
“我们再去你学校看看吧。”方草没有被卡住,她灵活自如地转过头热情建议。
“不去。”
“累了吗?行,那我们回去。”方草一边走一边说:“你多出来转转,就没那么容易累了。我在烧烤摊干活,天天跑好多路,现在跑多久都不觉得脚疼了。”
齐砚不理她,自顾自朝前走。感觉到旁边的人影落下得有点远,他回头看。
女孩停下脚步看着路边卖油墩子的小摊车。
齐砚转过身。
方草忙跟到他面前:“走。”
齐砚看向油墩子的摊铺。
“不买了,肯定很贵。走吧,我们回去自己做,冰箱里还有菜呢。”
齐砚看了看她,朝着摊铺走去。
“真的不用了……”
“要两个。”齐砚对摊贩老板说。
“多少钱一个?”方草忙从裤兜里往外掏钱:“我拿钱,我拿钱,出来的时候我装了十块钱呢。”
方草接过油墩子,把其中一个塞进齐砚手里,自己拿着另外那个边吃边品评:“啊,好烫……唔,还挺脆……咦,里面是萝卜丝啊,还有葱花……我知道这是怎么做的了,就是调好味的萝卜丝裹上面糊放在油锅里炸……”
下了公交车,两人走向巷弄。
路边的绿化带维护得不太好,墨绿色的冬青丛久未修剪,高矮不齐,丛中还长出了不少野草。
方草看到狗尾巴草,停下趴到草丛里掐了好几根。
“给你,齐砚。”没两分钟,一个一边耳朵有点歪的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递到齐砚面前。
“像不像小兔子?哈哈,一开始那两根没放齐,耳朵歪了。我以前可会编了。那时候我背着我妹妹出去玩,一边走路一边编这个哄她。我妹妹好乖的,就是喜欢乱抓东西。我每次编好下一个,上一个就被她抓得稀巴……”方草停住了话语,她看着手上的草兔子,垂下脑袋。
齐砚看向方草,嘴巴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接过了草兔子。
“呀。”方草的右手划过冬青丛,她再次弯下身子。
直起腰来,她双手拢成了一个笼子,眼睛凑近拇指间的小缝往里看。
齐砚拿着草兔子,脸上现出好奇。
“是一个真的兔子。”女孩笑着骗他。只是脸上的悲伤仍在,笑容显得有些脆弱。
齐砚微微扬了下眉毛,不相信。
方草把手掌慢慢分开,一只绿色的蚱蜢在她手心里跳了几下,跳到了齐砚胳膊上。
齐砚向旁边退了一大步,用力甩动胳膊。
“你害怕虫子啊?别怕,这个不咬人的,我们那里的小孩都捉来烤着吃。没事的,我帮你弄走,别害怕别害怕。”方草抓着齐砚的胳膊,边说边安抚地轻拍着。
她轻轻戳了戳蚱蜢的尾巴。蚱蜢跳进草丛,不见了。
“没事了吧。”方草摇了摇齐砚的胳膊,松开了手。
齐砚放慢脚步,偷偷抬起胳膊。
“走啊,齐砚。”
齐砚摸了下手臂上被触碰过的地方,跟上女孩的脚步。
(二十五)梦下次我背你
客厅角落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从齐老师房间拿出来后,就没被打开过。
方草去敲齐砚的门时,不是看到他在看书就是看到他坐在桌前对着那台机身很大的台式电脑。连续几次后,方草对外面的这台电脑产生了好奇。
一整天,她绕着笔记本电脑转了好几圈,把上盖和鼠标上积的灰擦得干干净净。
齐砚从房间里出来时,方草正趴在掀开上盖的笔记本前,低头看着键盘念念有词。
“啊齐砚,你出来啦?是要喝水吗?”方草从桌前跳开。
齐砚看了看她,走向放电脑的桌子。
他站在笔记本前面,等方草跟过来,按下了开机键。
滴的一声后,黑色屏幕上跑出一串串的白色字符。
“这是打开吗?是按这个键啊……”方草记下那个键的位置,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电脑久未开机,运行得有些慢。
“听说电脑里面什么都有,我后桌的男生说他遇到不会做的作业都在上面查,这算不算作弊啊?昨天我去书店,那个姐姐在用电脑看电视剧,她看我买画画的书,还说我以后可以学着在电脑上画画呢。”
一段简短清脆的旋律后,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齐砚把鼠标往方草手边推了推,转身欲走。
“我不会用。”方草不敢拿。
齐砚又转回去,右手握住鼠标,左手指着屏幕上的光标,挪动鼠标把光标拖动到电脑桌面的一个图标上。
“左边点两下。”
嚓嚓两声后,一个页面打开。
光标滑到右上方:“变小,关闭。”齐砚边说边示范。
关闭浏览器,回到桌面,齐砚又示范了点击鼠标右键后的效果,然后重新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点了下,把输入法调成全拼,指了指键盘:“按这些字母,用拼音。如果输错了,按这个,会删除。”
“哦,好。”方草弯腰对着电脑,重复了几遍齐砚刚才的操作,埋下脑袋尝试着在键盘上打下了:你好。
她把“你好”删除,回头看了眼齐砚的背影,笑着在完全不按顺序排列的键盘上慢慢找和齐砚的名字对应的拼音字母。
齐砚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方草已经拉了张椅子正儿八经地坐在了电脑前。
眼睛看着屏幕,手上嚓嚓,嚓嚓。忙得不亦乐乎。
齐砚倒了杯水,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女孩身子猛地一凛,几乎趴在电脑屏幕前的脸也迅速向后退开。
她后背紧紧贴着椅子靠背,手像甩开脏东西一般离开鼠标,脸色发白。
齐砚放下杯子,走到她身后。
屏幕上打开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对着镜头张开双腿,脱掉了一半的内裤挂在右腿上,腰间层层迭迭簇拥着的粉色薄纱把她面无表情的脸衬托得像一个假的娃娃。
方草觉察到身后的人,她手忙脚乱用手去捂屏幕。
齐砚伸手拿电脑。
方草用手肘把他挡开,她闭着眼睛攥紧屏幕上沿:“别看,你别看,求求你……”她的头深深低下去,肩膀不住耸动。
齐砚捏住屏幕上方,施力向下压。
上盖关上。
方草的手终于离开了电脑,放在桌子边缘的两只手仍然保持张开的状态,微微发着颤。
“不要动。”齐砚说完,迅速伸手把电脑拉向自己那边,掀开盖子,连续点了几下鼠标。
他放下鼠标,用手肘碰了碰方草。
方草慢慢抬起头。
齐砚不动声色,把电脑屏幕转向她,给她看空白的文件夹。
方草小声吸了口气,上身轻轻摇晃了下。
两人没再说话。
晚饭照例是合作完成的。
方草埋头吃饭,一碗粥很快下了肚。
起身去盛饭时,视线再一次滑过不远处桌子上打开着的电脑。
方草移开视线,向厨房走去。
走了几步,她突然回过身,把碗放在桌子上,快步走进自己睡觉的房间。
那两件塞在角落的裙子,书包里她不敢碰的《长腿叔叔》,书里夹着的画,还有那几封充满关心和鼓励曾经给了她全部希望的信。
方草收到一起,抱到外面,一股脑塞进客厅里的垃圾桶。
她弯腰把垃圾桶上套的袋子解下来,打了个死结,推门下楼。
走得太快,回到屋子时,方草脸有点红,呼吸急促,前胸微微起伏。
平时买菜时的塑料袋她不舍得丢,都迭好统一放进了一个大袋子里。方草从里面拿出一个套在垃圾桶上,洗了手,重新坐回饭桌旁。
“他有没有……”方草手摸着碗,眼睛无焦点地看着桌面:“有没有对你……”。
齐砚手里的筷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草的手跟着颤了一下,她没有抬头,盯着桌面:“狗杂种!”她忽然换成了老家的方言发音,脸孔涨红,恶狠狠地骂道。
齐砚抬头看她。
“狗杂种!”她又骂了一遍。
视线和齐砚碰到,方草才想起来:“我不是骂你,我骂的是……”她忙解释。
齐砚突然笑了出来。
方草愣住。
齐砚的笑迅速收起。
方草手比脑子快,她伸手摸齐砚的脸:“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齐砚歪头试图躲开她的手。
方草手掌未松,指腹软软地蹭过他的脸颊:“你笑起来更好看了,干嘛平时都不笑。”
齐砚看向她,嘴唇抿得紧紧的。
“不会是必须听我骂人才会笑吧,那我想想……”
扑哧。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方草十四岁生日那天,乔蔓带着她和齐砚一起出去吃了顿自助餐。
同去的还有一位姓蒲的年轻女人,乔蔓的朋友。
蒲早坐在梦中那个四人座位后面,仔细打量着那个女人。
长卷发,化着淡妆,五官很柔和。一身桃粉色毛呢套装,戴一顶同色的粉色贝雷帽,温柔又甜美。
那个同姓的女人并不是她。她仍然只是这场梦境的观众。
“你那个勤工俭学还在做吗?”乔蔓问方草。
“嗯。”方草拿着根羊排啃了一大口,嘴里鼓鼓囊囊地说:“早上早去二十分钟看车棚,中午听图书馆老师的安排整理下书什么的。”
“一个人干两份,忙得过来吗?累不累?”
“不累。我本来还想报一个放学后打扫篮球场卫生的活,老师说我一个人占这么多岗别人就没机会了。”
“行了,两个就可以了。”乔蔓笑着把拆开的螃蟹放到方草盘子里:“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学习,赚钱的事等以后毕业了再努力也不晚。最近学习方面怎么样?”
方草抿了下嘴,有些不好意思:“期中考试还是第八名。”
“很棒了,能一直保持这个成绩中考就没问题。齐砚呢?还是第一?齐砚你要不要也给别的同学一个机会,让我也看看哪次你考不了第一了是什么反应。”
方草笑起来:“齐砚脑子比我好使。”
“什么呀。”乔蔓敲了敲方草的头:“我觉得我们小草这颗脑袋和齐砚一样好使。”
“嘿嘿,蔓蔓姐蒲姐姐,我去拿菜。”方草第叁次起身补充食物。
“少拿点。”齐砚提醒。
“哎,让小草吃嘛。”乔蔓说:“今天我们小草过生日,想吃多少吃多少。”
“她是想吃到完全吃不下,明天……”
方草忙扯齐砚的胳膊。
“好省下一顿饭。”齐砚不顾方草的拉扯,淡定地说完。
“什么?是这样吗小草?那你快别吃了,不带这么会过日子的。只要我有饭吃,肯定饿不着你。傻丫头一个,吃撑了你晚上还睡不睡觉了?别吃了,坐着歇会儿。”
方草吸了吸肚子,眼含留恋地看着远处的食物:“我想吃点水果,我就拿一点。”
“你俩在家时她也这样吗?”方草走开后,乔蔓问齐砚。
齐砚点头:“有剩的她都会吃掉。”
“这孩子。”乔曼心疼地看着方草的背影。
方草拿了水果,笑吟吟地回头冲乔蔓打了个招呼,又跑去了甜点区。
乔蔓忍不住笑起来:“难怪个头窜这么快,脸也圆乎乎的。”
“皮肤也好,又白又亮,跟小灯泡似的,眼睛又大又漂亮,像漫画里的美少女。”蒲姐姐补充。
方草害羞地道谢。
“嗯,猛一看完全是个大姑娘了。”乔蔓一脸欣慰,转头看向齐砚:“齐砚,不是我说你,你这饭量也该涨涨了。原来你俩一般高,现在方草明显比你高一截。再不多吃点,以后长不过小草了。”
方草乐呵呵把盘子放下:“就是,蔓蔓姐蒲姐姐你们帮我多说说齐砚。齐砚,草莓吃吗?”
齐砚摇头。他一向吃饱即停,早就放下了筷子。
“吃了草莓,明天就比我高了哦。”
齐砚一声不吭,低头把凳子挪开,远离方草。
一抬头,草莓又追到了嘴边。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吃得太饱,坐上车子没一会儿,方草就开始昏昏欲睡。
车程未半,她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随着车身的晃动,她歪向一边的脑袋一点点滑落,终于咚的一声撞向了车玻璃。
齐砚把她扯回来。
方草嘴巴动了动,抓住齐砚的手臂靠在他肩上继续睡。
乔蔓从后视镜看着后面的两个人,嘴角不由翘起。
“你这眼神,满满的母爱啊。是不是体会到当妈的感觉了?”副驾驶位上的蒲姐姐笑着问。
乔蔓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可不是么?不过自己生都未必能生出来这么好的两个孩子。”
车子停在巷弄口。
“别叫醒她了,我把她抱上去吧。”乔蔓说。
后车门打开,乔蔓把方草抱了出来。
“给我吧。”齐砚从车尾绕过来。
“行吗?这丫头还挺沉的。饭没白吃。”
“行。”齐砚说完,把背转向乔蔓。
乔蔓把方草放到齐砚肩上。
方草轻哼了一声,伸长手臂抱住齐砚的脖子。
简单叮嘱了几句,乔蔓载着蒲姐姐离开。
方草趴在齐砚背上,身体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
其实刚才下车时她就醒了,但又困肚子又撑,蔓蔓姐的手臂好温暖,齐砚的背虽然瘦但靠着也好舒服。
她不想睁开眼睛。
“齐砚。”她闭着眼睛叫。
齐砚没有回应。
方草搂着齐砚的脖子向前趴了一点,脸靠近他耳朵下方,嘴几乎擦着他的皮肤又叫:“齐砚。”
齐砚猛地一激灵,手一松,差点把她丢下去。
“哈哈,你怕痒吗?”方草借着迷糊劲儿,把齐砚搂得更紧。
放学后她特意重新洗了头,出门的时候头发还没干,就没有扎起来。散在胸前的长发柔软地垂落在齐砚脖子上,还带着洗发水的香味。
方草小心探着头,往齐砚脖子上呵了口气:“啊,你脖子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哈哈……”
“醒了就自己走。”齐砚梗着脖子松开手,把她往地上扔。
方草忙搂紧他:“我不闹了,不闹了。要不换我背你,你在我脖子上呵气。我真不闹了……”
齐砚的手在她腿上拍了两下,重新握住了她的膝弯。
“唔……”方草重新把脸趴在齐砚肩上:“齐砚你真好。下次我背你。”
发丝被风吹动,绕过齐砚的脖子轻轻搔着他的脸和耳朵。
齐砚再次缩了缩脖子,低头向前走。
“齐砚。”方草把脸偏向一边,迷迷糊糊地小声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