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道歉要有诚意
　　舒清似乎在等陆柏珵。
　　说是似乎，是因为姜绯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
　　她看了眼舒清，又看了眼陆柏珵，酸溜溜地说：“人来找你了。”
　　陆柏珵收敛了笑容，搂着姜绯一起过去。
　　离近了看，姜绯才看清舒清眼角通红，鼻尖也通红，羸弱娇媚，像是在冷风中站立许久，给冻的。
　　陆柏珵才换酒店，她就能找上门来，姜绯插着兜，低着头，老神在在地想，这舒清还真是神通广大。
　　“有事？”她听到陆柏珵这样问。
　　只见舒清咬着下唇，却是说：“我是过来道歉的。”
　　姜绯摸摸耳朵，又听到她说：“直到昨天回去我才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阿姨只告诉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不知道是非非姐，不甘心放弃，就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真没想过要给你带来困扰，更没想到会麻烦非非姐特地跑过来一趟……对不起。”
　　那声“对不起”，是对着姜绯说的。
　　姜绯刚要表态，陆柏珵便在旁边阴恻恻地开口：“你说你不知道？”
　　舒清愣了愣，点头，“……嗯。”
　　“道歉要有诚意，舒清。”
　　当初在发现舒清对自己有异样的心思以后，陆柏珵快刀斩乱麻，直说自己心里有人了，让她别再白费功夫。舒清问他是谁。他却只反问了一句，你难道猜不到么？
　　从她回国第一时间就向他刺探姜绯的消息，再到万希有意撮合，他拒绝以后，与姜绯同游安水镇，那段时间她不是没有联系过他。她问他为什么放自己鸽子。他坦言自己正和非非在一起。而她沉默许久，也不过是回了一句：“玩得开心。”
　　自那之后她无声无息地离开，再回来，却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又成了万希手下的提线木偶。
　　刚认识起陆柏珵就知道，舒清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舒清好强，要面子，通常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做事问话往往会给自己保留余地。所以他很少会去拆穿她的一些小心机，不在意，也没必要。但这次不同。
　　姜绯是他的底线。
　　“陆柏珵？”
　　他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舒清不禁退了半步，那神情，姜绯看了都于心不忍。
　　可再看陆柏珵，依旧是冷面冰霜的模样。
　　她一时恍惚，面对别人时的陆柏珵，原来是这样的。
　　只要他生气，他就不会再留情面。
　　像高中时有一次，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那人刚好是他球友，混不吝一个，就爱嘴贫，大家都习惯了，他也一样，可那天他却二话不说就把人揍了一顿，谁劝也不听。
　　对这事她并不知情，也是过去好久才听人提及。她实在想象无能陆柏珵呲牙咧嘴的样子，只能时候劝说以后别这样了，别人耍几句嘴皮子功夫，也伤不到她什么。
　　他难得执拗，说了一句：“你别管。”就再没下文。
　　见二人僵持，姜绯拉了一下陆柏珵的手，“你先进去吧，我和她说两句。”
　　“站这儿你不嫌冷？”陆柏珵睨她一眼，“要说进去说。”
　　眼见着，舒清脸色又白了一分。
　　姜绯和舒清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找了个位置，陆柏珵没一起，刻意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她们说完。
　　“你喜欢陆柏珵多久了？”姜绯望了眼陆柏珵的侧影，再开口一针见血。
　　说起来，她和陆柏珵之间再怎么拧巴，对别人时，总是直接得可怕。
　　舒清捧着杯子，脸上恢复了血色，她抿唇，嘴角出现一个浅浅的梨涡，“比你要早。”
　　姜绯挑眉，看来陆柏珵压根就没冤枉她。
　　“你早知道我和他的事。”她说。
　　舒清没否认。
　　“我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的条件明明很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是最清楚吗？”
　　姜绯默然。
　　“你现在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你已经得到了他而已。而我之所以会坐在这里，也是因为你比我来得早，占了先机。”没有陆柏珵在旁边，舒清神情淡定，“说句不好听的，如果陆柏珵真那么容易和我在一起，我还看不起他呢。”
　　姜绯扯了扯嘴角，在她说下一句话之前，插话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伟大的？”
　　舒清皱眉看她。
　　“我没空和你讲大道理，只想纠正你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过来这边找陆柏珵，并不是因为你。不至于，真不至于。”姜绯站起来，继续说：“会找你过来单独谈话，也是不想你立场太难看而已。”
　　姜绯一站起来陆柏珵就转了头过来看她，她给他递了个眼神，在错过舒清肩膀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话。
　　“你不觉得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自己很丢脸吗？”
　　舒清猛然一僵。
　　姜绯没再逗留，走出几步去挽陆柏珵手臂，眼风扫过刚才的位置。
　　舒清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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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跟我过来
　　因为工作，姜绯没待多久就回了渠阳。
　　到家的当天晚上接到姜植电话，纯粹就是来做说客的，跟她苦口婆心地说安梦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拉不下面子，让她有空就回家服个软。
　　“别逗了，我妈我还不了解么，除非我听她的，否则一切免谈。”
　　姜家主张慈父严母，以前安梦茹教训姜绯时，姜植在中间扮演的一直都是和事佬的角色。这次他虽然对姜绯不婚这事儿略有不满，但心里到底是偏袒自己女儿的，想着好歹现在有个陆柏珵陪着姜绯，她想不结就不结吧，大不了以后真成不了他来养。再说了，姜绯又不是没有能力独立生活……只是这样的言论，暂时还没法和正在气头上的安梦茹说。
　　“你妈也是为你考虑，”姜植顿了顿，开始旁敲侧击，“她这两天和我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不想结婚想法，是办离婚案办多了？还是大学那个什么成的让你难过了？你和爸爸说说，我不告诉你妈。”
　　“……”姜绯哭笑不得，“跟这些没关系，就是主观地不想结婚。您还不喜欢吃芹菜呢，平时我妈也没逼着您吃啊。”
　　“那是因为她也不喜欢吃芹菜。”
　　姜绯笑而不语。
　　姜植讪讪，“话也不能这么说——”
　　“爸，”姜绯打断他的试图劝说，半开玩笑道，“这事我真不想将就，到时候闹出心理病可怎么办？”
　　心理病这一茬姜绯并非张口就来，和陆柏珵分手那阵，恰好是她工作压力最大的时候，一度沉闷得安梦茹都不敢和她大声说话，唯恐刺激到她。后来情况有所好转，安梦茹才慢慢开始给她物色对象。然而没多久，她就和陆柏珵和好了。
　　姜植一听，板起脸呵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净瞎说！”
　　姜绯只得又插科打诨说了几句，才将电话挂断。
　　从姜植这通电话，她就已经能品出安梦茹的态度。
　　不过她不急，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只是没想到安梦茹会这么快就主动找上她。
　　那天正好是陆柏珵回来的日子。
　　中午休息时姜绯一般在楼下解决过午餐后，就回办公室眯一会儿，但因为陆柏珵的关系，吃完饭她难得有精神，同他打电话，说她想逛超市，买点食材，在家打边炉吃。
　　“你来我这边吧，离超市近点，你那里挺不方便的。”
　　“可以，我大概下午四点到，用不用去接你？”
　　“好啊。”
　　俩人谁都没提那件糟心的麻烦事。
　　陆柏珵说下午四点过一点给姜绯来的消息。正好姜绯有事要外出，干脆带着资料提前走人，让陆柏珵当了回司机，送她去派出所。
　　等她办完事，已是一个小时后。
　　夏日昼长，五点多的天色依然敞亮，姜绯穿的新鞋，硌脚，上了车她就脱了，一身轻松的样子，她凑近陆柏珵闻了闻，“你抽烟了啊？”
　　“等了会儿，无聊。”
　　“谁知道这边办事效率会这么慢，难怪梁肖会把这事推给我。”
　　陆柏珵轻嗤，“你那个同事还挺能。”
　　“我请假去找你的时候，他帮我干了点活儿，有来有往嘛。”
　　陆柏珵不想再听关于梁肖的事，沉默着往前开，避开了拥堵的高架桥，抄近路走，半个小时后将车子开进了梧桐路一家大型商场地下停车场。
　　他对姜绯律所到家这段路程熟得不能再熟。姜绯刚拿驾照那会儿，也是他带她上路，好容易她敢开车了，没开几天她又嫌麻烦，说坐驾驶座哪儿有副驾驶座舒服……
　　这边的地下超市姜绯以前老逛，后来有了外送服务，她来得就少了，俩人东挑西拣，买到最后除了食材，还添了不少家居用品。
　　过去怕安梦茹发现，姜绯的公寓往往只有自己的居住痕迹，陆柏珵来的次数虽多，却很少能留宿，连睡衣都不能随便放在显眼的地方。
　　今时不同往日，买完东西姜绯和陆柏珵回到小区，进电梯时就在争吃火锅用什么蘸料最好吃，一直到楼层抵达，也没争个输赢。
　　陆柏珵手上都是东西，输不了密码，姜绯上前，不知怎的，摁数字时心头莫名涌上一股强烈汹涌的不安感。
　　她暗暗嘀咕：“我出门的时候难道漏了什么没检查么？”
　　话音刚落，大门应声而开。
　　等看到坐在客厅的安梦茹，姜绯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那般不安。
　　“回来了。”
　　姜绯屏住呼吸，“妈。”
　　“还没吃饭？”
　　“……刚去超市，打算晚上吃火锅的。”
　　安梦茹点点头，“等一等吧，我一会儿也走了，你先跟我过来一趟。”
　　她抚了抚没有起任何褶皱的衣角，站起来，像是才看到陆柏珵似的，皮笑肉不笑地冲他说道：“小陆，麻烦你先在客厅待会儿，我和非非有事要谈。”
　　“好的。”
　　陆柏珵还算平静，姜绯却十分意外。
　　从坦白，她便知道安梦茹会迁怒陆柏珵，但真看到安梦茹对待陆柏珵竟用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她还真不习惯……
　　“你发什么呆，跟我过来！”
　　安梦茹像是压着一口气，腮帮子就没放松过，她径直往卧房走去，姜绯微愣，回头看了眼陆柏珵，见陆柏珵示意她快点跟上，才迈开步子。
　　“把门锁上。”
　　姜绯一听，下意识扫了眼卧房，寻找鸡毛掸子……安梦茹的鸡毛掸子，对她而言还真是童年阴影了。
　　这是她的屋子，鸡毛掸子自然是没有找到的。可接下来的安梦茹出口惊人，直将她给问懵了，那威力，比鸡毛掸子还大。
　　安梦茹问她：“你和陆柏珵，到底是谁不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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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婚姻只是感情的附属品
　　在听到陆柏珵对自己说他是不婚主义，并打算这辈子都不结婚时，万希一时感到荒谬，话到嘴边只剩一句：“非非怎么办？”
　　“她可以接受。”
　　“所以是你自己不想结婚还要占人女孩子的便宜？”
　　“我们商量过，婚姻只是感情的附属品，有还是没有都无关紧要。”
　　“说得容易，”万希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商量出来的结果，先不说你安姨那边会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陪你胡闹，像这种决定最怕的就是日后后悔，到时候你们因为一些矛盾撕破脸皮——”
　　“不会。”陆柏珵说。
　　“……”
　　万希陷入沉默，她与丈夫对陆柏珵从来是放养的教育方式，从前他想要什么他们就给他什么，就算不想要，别人有的，他们也会很快送到他跟前。
　　陆柏珵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们很少为他操过心，对他的要求一直是有求必应。这次陆柏珵对她说他不想结婚，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要去怪他，而是将问题反映到了自己的身上——是不是他们对他的不够关心，才导致他有这样的想法？说来自私，听到他虽然不想结婚，但姜绯愿意接受时，她竟产生了一种庆幸的情绪。
　　类似于亡羊补牢，如果有方法可以补救过去疏忽造成漏洞，她十分乐意。
　　只能说万希和安梦茹的想法南辕北辙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像这种事，直白来看，无论如何貌似都是女方在吃亏。
　　许久，她才说：“过几天我回去，你安排两家人吃顿饭，我要看看非非那边的态度。”
　　* 姜绯和安梦茹谈完话出来，陆柏珵已经将食材备好摆盘上了桌。
　　安梦茹先姜绯一步出来，看到饭桌上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再看陆柏珵，心中一言难尽。暗暗低叹，她走到门口，在陆柏珵出声挽留时，只背对着摆了摆手，“你们吃吧，非非她爸还在等我，我先回了。”
　　这一回，抛去那隐约的无奈和生硬，安梦茹对陆柏珵的态度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你还切了水果啊？”
　　没多久，陆柏珵回头，只见姜绯才从房间出来，正捏着一块蜜瓜往嘴里塞。
　　“安姨走了。”他说。
　　“知道。”姜绯慢吞吞地咀嚼，过了会儿，她去拉他，“人都走了，还站门口干嘛，不饿啊？”
　　陆柏珵默不作声地任她牵着，俩人上了饭桌，锅里的汤水刚好沸腾。
　　“和安姨说了什么？”陆柏珵夹了生牛肉进锅里涮。
　　姜绯直截了当：“你是不是告诉万希阿姨，你不想结婚？”
　　陆柏珵抬眸，“我妈找安姨了？”
　　姜绯低下头，说：“我妈说万希阿姨那边的态度不太对劲，问我咱俩到底是谁不想结婚，还说我是不是在替你打掩护，我懵着呢，听她说了才反应过来……陆柏珵，其实你不用这样。”
　　“我们两个，不管是谁不想结婚，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么多天过去了，你都没告诉我。”
　　她以为陆柏珵那天让她反省冷静，是对她心灰意冷，却不想事实是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弃自己，而是在同一时间和她做了同一件事，那就是和家里坦白。只是他做得更加彻底，竟是将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知道你会纠结才没告诉。”
　　“可明明就是我……你这么说，万希阿姨该怎么想？”
　　本来是她这边出现了状况，经陆柏珵这么一搅和，在万希那儿她反而成了需要被讨好的那个。就算是强如牛的安梦茹，都没法在这件事上指责陆柏珵做得不好。她一直怕姜绯会因为该死的不婚主义而被陆家刁难，现在可好，万希和她通话时的试探和歉疚，却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柏珵了。
　　安梦茹只想，这孩子真轴，也不知该说是姜绯是侥幸，还是真的幸运。
　　陆柏珵不答，往她蘸料碟里放烫熟了的牛肉，“你先吃东西。”
　　姜绯乜了眼蘸料，恰恰是她在电梯里时说的最好吃的那种。
　　和陆柏珵一起过日子，大多时候都是陆柏珵这方在妥协。安梦茹说得没错，她这个人，从小运气就比别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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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结局章
　　知道两家要一起吃饭，离约定时间愈近，姜绯就越焦虑。
　　仿若她是第一次见万希，紧张得不行，叁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缠着陆柏珵和她一起看电影。
　　电影恰好讲的也是青梅竹马的故事，姜绯早已看过，再重温仍然意犹未尽。
　　她问陆柏珵：“是不是男的都挺闷骚？”
　　陆柏珵不予置评。
　　她又问：“以前我和你闹别扭，不理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在暗处偷偷看我？或者说，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虽然陆柏珵不想承认，但是，还真有过。这样的糗事，当时做时没觉得什么，到现在乍然想起，除了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忘记的同时，还会感到万分尴尬，恨不得重头再来一回。
　　他岔开话题：“一点了，你还不困？”
　　姜绯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她捂着心口，幽幽地说：“我总害怕明天会出现什么差池。”
　　事实上，什么差池也没发生。
　　两边长辈各自心怀鬼胎，阴差阳错之下竟也吃得很好。唯独姜绯如坐针毡，看向陆柏珵时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却发现他适应良好，话术处理得游刃有余，比她强多了。
　　果然人最要不得心虚。
　　万希走前给姜绯送了个翡翠玉镯，声称这次陆柏珵的父亲没能回来，是她怠慢，让她别介意。
　　这样的话在饭局开始前万希就已经说过。姜绯当然不会介意，只觉手腕上套的玉镯千斤重，末了才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万希阿姨。
　　万希注意到昵称的问题，但没点破，转头又和安梦茹交谈。
　　姜绯在后边瞧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安梦茹的笑容尴尬又僵硬。
　　估计也和她一样的想法，原本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到头来自个儿心虚了，也只能笑容以对。
　　手心一热，是陆柏珵。
　　她抬起头看他。他今天颇为正式，穿着笔挺考究。其实，就算他随便穿穿，应该都是这般效果的。毕竟有这张脸撑着，披什么麻袋不好看？
　　晚饭结束，万希那边有司机，安梦茹和姜植便由陆柏珵开车接送，姜绯坐在副驾驶，头一回觉得车厢闷窒，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面对万希的示好，安梦茹知其因，再大的怒火也无法发作。
　　现在万希不在了，姜绯生怕她会呛声陆柏珵，不成想她一路无话，却在下车时问起陆柏珵：“要不要留家里住一晚？”
　　姜绯屏住呼吸，在陆柏珵应允过后，又看向安梦茹。
　　安梦茹没看她，不过是轻轻点头，说：“那行，我给你找床被子，今天晚上会降温。”
　　姜绯受宠若惊，用力捏了捏陆柏珵的手。
　　陆柏珵回握，对着她笑了笑。
　　* 因为晚饭时心不在焉，姜绯没吃进多少东西。
　　趁陆柏珵洗澡的功夫，她下楼，准备去厨房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刚到楼梯口，却听到安梦茹和姜植在厨房的谈话声。
　　姜绯顿住脚步。
　　他们应该是在为明天的早餐做准备。安梦茹有早上喝一杯豆浆的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做好泡豆子给豆浆机定时的准备工作。至于姜植，许是是被她叫去的厨房，等着闲聊。
　　安梦茹说：“早上非非大姨问起非非要不要对象，说她那边有一个不错的。我寻思听听看看，结果给我发了个秃头的过来……你说说这是什么不错的对象？条件再好也不能秃头吧！”
　　“你也是，”姜植语气有些不赞同，“非非都和小陆处对象了你还想着给她张罗相亲。”
　　“我这不是无聊嘛！后头我就给大姨说了，说非非有男朋友了，给她看照片，她酸的哟，隔着电话我都能闻着味道。”
　　安梦茹得意过后，声音渐微，“可她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又答不上来……”
　　此后一阵沉默，只剩下水拨豆子的动静。
　　就在姜绯以为他们聊完了的时候，安梦茹再度开口：“唉，今天这饭吃得，很不是滋味。总觉得欠了人家什么，可一想到万希是误会了才这样，又很生气……老姜，你说万希如果知道是咱们非非不肯结婚，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个态度了？”
　　姜植叹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孩子两个自己过自己的，你怎么还在想这茬？”
　　“我就是气不过啊！”
　　“你小点声！”姜植声音低了些，“人小陆对非非是认真的。”
　　“我知道啊，不然我今天能留他下来？说到底男人女人就是不同，我这边想着非非会不会吃亏，她那边却想着怎么帮小陆留住非非……”
　　“你看你，你又来了！”
　　安梦茹安静了会儿，说：“算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嘴硬，到时候别人问起来，你肯定又要给人洗脑结婚也就那么回事啦，现在的年轻人——”
　　之后都是些姜绯和她说过的话。
　　“哪有！”安梦茹反驳。
　　“上次你给非非小姑打电话，我都听到了。”
　　“……”
　　姜绯不再听，没去冰箱找吃的，而是转身悄声上了楼。
　　这天晚上，俩人又没早睡。
　　吃饭时万希曾隐晦地提起过孩子的问题。安梦茹脸色不甚明朗，但还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是他们俩的事，咱们也管不了，顺其自然吧。”
　　万希也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妈虽然脾气倔，但也只是私下对我，在外面还是挺护短的……我记得那次手机诈骗，她在家里打了我一顿，凶巴巴的，可到了万希阿姨跟前，又一个劲地帮我说话，生怕我被人瞧不起。她一直都挺好面子，所以才怕我在别人的言论下会活得辛苦……今天看到她憋着一股劲儿的模样，我挺难受的。”
　　陆柏珵说：“她也是为你考虑。”
　　“关于孩子的事，你怎么看？”
　　“这取决于你。”
　　姜绯不吭声好半天，说：“既来之则安之。我对生孩子这事想法有点矛盾，又觉得麻烦又觉得新奇，倒不如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嗯。”
　　她突然笑了声：“我发现很多事情在发生以前，它的不确定性总会被人无限放大，等事情真正发生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说今天？”
　　“今天这场面，我曾想过无数个坏结局，可是你看，什么状况也没发生。”
　　“本来就没什么。”
　　姜绯抿唇，半趴在陆柏珵的身上，耳朵枕着他的心跳声，她看着壁灯光下飞扬的尘埃，像夜晚的毛毛细雨，一点一点地润了她贫瘠的地皮。
　　她说：“陆柏珵，谢谢你。”
　　陆柏珵胸腔轻震：“不客气。”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