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妈，周越约我去打球。晚饭我们在外面吃，我就不回来吃饭了啊。”
　　吃完午饭，我打扫好卫生，从厨房探出脑袋来，对客厅里的妈妈说道。
　　周越是我现在的同桌，同时很巧合的，他小学初中高中都是我同班同学，他几乎是和我一起玩到大的，也是我的好哥们，或者说，我的小跟班，亲自培养的那种。
　　当然，妈妈是认识他的。
　　同时，他也是学校里唯一知道杜老师是我妈妈的人。
　　以前他家也在这个小区，所以常来我们家玩，只是后来搬了家。
　　加上我们都上了高中，妈妈还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他还是有点怕我妈的。
　　倒不是我妈对他很凶，或许，老师这个身份，与身俱来就对学生有着压制力。
　　所以现在他都不敢来我家了，都是约在外边见面。
　　她转过脑袋看向我：“好，但是我刚给你爸打过电话，他说他今天要回家吃晚饭。”
　　“没事，他回他的，我和周越前两天就约好的，不去不太好。”
　　我回房间换好衣服后，走向客厅里坐着的妈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那我出门了，妈，今天的晚饭就得麻烦你自己做咯。”
　　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背，柔声说道：“好～知道啦，快去吧，别让周越等久了。”
　　我恋恋不舍的离开她，走到门口系鞋带时又回头叮嘱：“对了，妈，碗筷放那就行，等我回来收拾。”
　　她很古怪的嗔了我一眼：“舟舟，你再这样下去，妈妈会被你惯坏的。”
　　我对她笑了笑：“那以前不都是你收拾，我也没被你惯坏啊。”
　　“好了，我出门咯。”我系好鞋带后站起来，打开门后对她说。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拜拜。”
　　……
　　和周越他们打了一下午的球后。
　　“舟哥……待会我俩去吃啥？”周越呼呼喘着粗气满头大汗，把水递给我后向我询问道。
　　“你想吃啥？我都可以。”
　　“隔壁新开了一家自助烤肉店，我还没去过，据说还可以，价格也挺实惠。我们去那吧。”
　　“行啊，那走吧。”
　　进了烤肉店后，周越忽然一脸谄媚：“那个……舟哥……”
　　我斜眼看了看他：“没钱？”
　　他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我抬起腿往他屁股踹了一脚，只是被他躲过了：“没钱你还敢带我来，要是我也没钱咋整？”
　　他连忙迎上来，阿谀奉承般说道：“怎么会呢，杜老师对你那么好，你不可能没钱的。”
　　我扫码付完钱后，就和他一起找了个空着的位子做了下来。
　　他继续讨好：“舟哥，你就是我亲哥。”就差给我当场磕一个了。
　　“行了行了，别给我来这套。”
　　东西都端上桌后，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我妈发了过去。
　　她很快的同样回了我一张，我家餐桌上的照片和一条消息。
　　（我已经吃好了～）
　　只是看着那桌上一桌子爸爸爱吃的菜，却没怎么动过，我觉得很奇怪，这有点不合理。
　　我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爸呢？）
　　（噢，你爸说他还有事情，晚上才回来，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吧，妈，我回来的可能会晚一点。）
　　（知道啦，路上小心～）
　　看着她的叮嘱，我带着笑意的放下了手机。
　　吃到一半，我看着周越大快朵颐的样子，满脸疑惑不解：“不对啊，你怎么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
　　他一边囫囵把烤肉往嘴里塞去，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舟哥，你是不知道，自从放假后，我妈不知道被哪个美容院给忽悠了，她忽然想起来要减肥，每天都是素食，连带着我也没肉吃。你都不知道我过得啥日子，她还不给我钱，说我在家要什么零花钱。”
　　他忽然抬起头，满脸委屈地看向我：“你说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肉吃能行吗？放假到现在都多久了，我是一顿肉都没见过。都快忘记肉是啥味了。”
　　我眼里带着玩味的看着他：“我还纳闷呢，你怎么会突然约我来打球，约我打球是假，想宰我让我带你来吃饭才是真的吧。”
　　他满脸讨好的笑道：“要不说你是我亲哥呢。”
　　我看了看他那一身的肉。
　　“不过你妈也没错，你确实该减减肥了。”
　　他继续把烤肉往嘴里塞。
　　“没办法……谁让我随我妈……怎么吃都长肉。舟哥……有时候我我是真羡慕你，你说你爸那一身肉，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他，要我说，还得是杜老师基因强大，才能把你生的又帅还这么有气质。唉，杜老师要是我妈就好了。”
　　这话我还是爱听的，倒不是他吹嘘我，我确实随我妈，我妈美得不可方物，自然我也差不到哪去。
　　“那要不我俩换换？”我笑着说道。
　　他肉眼可见的缩了缩脑袋：“别了还是，我想了想，我妈还是挺好的。”
　　“我说，咱们上高中以后，你都不去我家了，你就那么怕我妈吗？”我手指轻敲桌面，向他问道。
　　他拿起纸胡乱擦拭了一下满嘴油。
　　“倒不是怕，杜老师人美心善还温柔，我挺喜欢她的，但是，舟哥你知道的，毕竟，她现在是我们的老师。去你家的话，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面她。”
　　“她又不会教育你，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我妈在家也不摆老师那一套架子啊。”
　　“舟哥，你不懂，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和杜老师一起生活的，所以没有什么感觉，你换位思考，想象一下，要是班主任是我妈，你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我那怨气冲天，似乎八百年没有性生活的更年期班主任。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也缩了缩脖子，忽然有点理解周越。
　　但又不是很理解，毕竟，我妈温和柔软，善解人意，一切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和我俩那看谁都不顺眼的班主任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但周越也看到了我的小动作，他眯着眼睛看着我，眼里带着得意：“我说的有道理吧。”
　　我没有搭理他。
　　“你先吃，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站起身来，去找店里的服务员询问洗手间在哪。
　　只是从洗手间里出来，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后，瞳孔骤然收缩，不由自主的快速偏过头，看向先前余光扫过的那个角落，就像想要再次确认什么一般。
　　在我看清了之后，猛然双拳紧篡，呼吸急促，身体同时跟着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那个角落里，坐着一个——我最意想不到的人，也绝不想看到，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儿的人。
　　================================

第十五章
　　怒火在我心里不可抑制的燃烧咆哮。
　　我忍不住地想冲上去把他干翻。
　　我只能再次返回洗手间用冷水抹了几把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过了几分钟，我稍微平静了一些，勉强可以控制住自己后，才低着头，尽量不想让那人发现一般，走出了洗手间，回到了我之前的座位上。
　　周越抬头看了看我：“舟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到了我先前的位子上。
　　“周越，帮我个忙。”我看着还在胡吃海塞的周越，声音低沉，认真且严肃的说道。
　　他听出了我话里的不同寻常，停下了动作，同时也很疑惑，他根本没有见过我现在这幅样子，我身上就像有一股很强的戾气一般：“舟哥，你说。”
　　我抬起头转动了一下脑袋，用眼神示意他。
　　他随着我的眼神示意，看向了那个角落。
　　在他看清了之后，同样的瞪大了双眼，赶忙低下头急迫的说出：“你爸？和一个……
　　女人？”
　　“对。”我示意他，他没看错。
　　他略带沉重的看了我一眼后说道：“要我怎么做。”
　　我拿起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
　　他已然明白了我想让他做什么，他接通我的电话后打开免提，就端着他的盘子站起来，小心谨慎的朝我爸旁边那张空着的位子上走去。
　　而我同时点开了通话录音。
　　是的，无需多言，我们从小便一起长大，我一个眼神周越他就能理解我想做什么。
　　同时我也在赌，我在赌我爸发现不了周越；我在赌我爸认不出——这两年他几乎没见过，而随着长大已经一天一个样周越；我还在赌，我爸和他对面那个女人的关系。
　　而周越，已经坐到了我爸身边就隔了一块板的空位子上，只是同时，我爸也发现了他侧头看了看，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周越微笑示意后，我爸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如释重负般呼出了一口气：我爸没察觉到异样，也没认出他。
　　我拿起手机，晃了晃，示意周越，他朝我点了点头，因为店里环境还是有点嘈杂，我再次去到了洗手间里，将门关上后，把手机听筒紧贴在耳边。
　　那个女人的声音随之从手机听筒里传递而来。
　　“顾自强，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要是想让我留下肚子里的孩子。除了和你老婆离婚后，再和我登记结婚，没有别的可能。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一点保障都没有的出生，更不可能让他（她）连爸爸都没有。”那女人的声音很大，情绪也很激烈，有些歇斯里底。
　　我握住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我爸——背叛了我妈，还有了孩子。
　　我爸声音里带着哀求，似乎想安抚那个女人：“欢颜，我说过了，离，肯定离，你再给我点时间行吗？”
　　“我怎么给你时间！我能等，你的孩子能等吗？他（她）能一直住在我肚子里吗？”
　　我爸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只是很不巧，周越就坐在他旁边，所以我依旧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打算吗，你知道的啊，我最近一直都在着手转移公司资
　　产，已经快差不多了，现在离婚的话，还要被那个女人分走一大半，这将来可都是我们的钱，不，这是你的钱，是用来照顾宝宝的钱，你就舍得就这样分给那个女人吗？”
　　“你当初哄骗我的时候是怎么口口声声答应的，顾自强，你扪心自问。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我还不够爱你吗？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我想要的不过是你当初对我的承诺，不过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名正言顺的出生，而不是一个私生子。我最后再给你十天，要是还见不到你的离婚证，你就去医疗废物垃圾堆里刨你的孩子吧……”
　　“欢颜，你别着急啊，你听我说……”
　　“呜呜……我怎么能不着急，呜呜……胎儿一天天的在发育……你当初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兑现过……你要我怎么相信你……”那个女人没能控制住情绪，哽咽啜泣了起来。
　　我将放在耳朵旁边的手机缓缓放了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我心里一阵阵的发堵，撕心裂肺般的疼不停地在撕扯着我。
　　倒不是因为我爸婚外情。
　　我的脑子里盘旋着的，是时常嘴角挂着浅笑，温柔待人的妈妈。
　　我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言自语：“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顾自强……你甚至不愿意称呼妈妈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忽然笑了出来：“呵——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我就这么呆若木鸡的愣站在洗手间里，妈妈那一个个辛劳付出的场景不停地从我脑海里闪现而过。
　　“顾自强……你知不知道，你嘴里的那个女人，知道你今天要回家吃晚饭，在菜市场里精挑细选了一早上；你嘴里的那个女人，此刻正在家里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等你回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麻木的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我不在乎了，我根本不在意，我爸是不是能看见我。我抬头看了眼周越，他也看到了我，眼里同样带着丝丝怒火，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忧。
　　“够了周越……够了……”我举起手机，失魂落魄的对手机里的他说道，我也不在意，爸爸有没有从周越挂着免提的手机里，听到我的声音。
　　他怒瞪了顾自强一眼后，当然，顾自强并没有注意到。
　　起身朝我走来。
　　“舟哥……”他欲言又止。
　　“你先回去吧，我得和我爸谈谈。”
　　他眼里的担忧已经溢出来，着急道：“舟哥，你别冲动。”
　　我拍了拍他的肩，挤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我没冲动，我很冷静。”
　　然后给了他一个希望他放心的眼神，再次强调：“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先回去，不然黄阿姨该担心你了。”
　　周越没走，也没同意，只是眼神坚定，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就在这等你。”
　　我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我接下来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跟着我。
　　我丝毫不怀疑，我爸接下来要是敢动我一下，他就敢上去给我爸两刀。
　　“谢了。”我没在多说什么。
　　朝我爸走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我爸自然看到了朝他走去的我。
　　笑容就这么卡在了他的肥头大脸上，他呆滞了刹那后，赶忙站起来看着我，手足无措：“沉……沉舟。”他的声音就像是不得已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显然也没料想到能在这儿遇到我，强迫自己的脸上挤出一股难看的笑：“你怎么在这……”配合着他那油腻浮肿的脸，直让我胃里翻涌起来，忍不住的想呕吐。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听到他的话后，同样转过头疑惑地来向我。她似乎也在猜测，我和她对面的男人什么关系。
　　随着走近，我也看清了那个女人，或者说，姑娘。
　　那看上去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性，不比我大多少。
　　浓妆艳抹，我看不出她的本来样子，第一感觉就是：眼睛挺大的。
　　因为刚才电话里的谈话，我下意识的目光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同时我脑袋上大大的问号。
　　我不知道，有我妈在，我爸怎么还能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何况……不谈别的，这个姑娘光论容貌也远远不及——不施粉黛的妈妈。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和肥硕油腻，大她二十多岁的我爸搅和在一起的。
　　当然，这些念头只不过是一闪而过，我对此并没有过多兴趣。
　　按常理来说，我上来应该是忍不住的先揍我爸一顿，给我妈先出口气再说。
　　但我真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正如我和周越说的一样，我很冷静，最近和我妈亲密接触的时候好像也这样。似乎……我的自控能力愈来愈强了。
　　我只是走到那个姑娘身前，面带微笑的对她说：“这位姐姐，不好意思，我和我爸聊两句，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她听到我的话后，脸上浮现出一种疑惑顿解的神情，似是她刚才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明白了我与同她一起的这个男人的关系。
　　同样我看到她的双手抓了一下衣角后迅速放下，我心中一笑：当面遇到对方的儿子，你不紧张怪了。
　　那姑娘转过头眼里带着问询看着我爸：“那，顾……顾总……我先去外边等……我先走了。”
　　“嗯……啊？好……好……小罗，你先回去吧。”我爸明显的愣怔了一下后，才回答她。
　　然后那个姑娘就站起身来，我往旁边退了一步，给她让出身位，让她能从位子上离开。
　　你可能会想，我怎么对这个破坏我父母感情的第三者，表现得这么和气，或许我妈的气质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我，让我身上有了一些她的风度。
　　我不至于，也没必要对这姑娘恶语交加。
　　我目送她匆忙走出了店里后，才坐到了我爸对面的位子上。
　　而我爸现在正一脸局促不安的假笑，眼神不时游移，打量着周遭。
　　他们心里或许还抱着侥幸，觉得我只是恰巧出现在了这里，又恰巧撞见了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奸情，只是很不巧，我现在既然选择了直面他，就没考虑过要回避什么，我必须要占据主导。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我妈没来。”我向对面的顾自强说道。
　　同时拿出了手机，自言自语：“爸，我刚刚碰巧听到了一些东西，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你能不能帮帮我？”
　　边说我边打开了通话录音。
　　一段对话就这么从我手机里传了出来：顾自强……我最后再说一遍……
　　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伸出手就想要把我的手机拿走。
　　我手里拿着手机，把手机从桌子上拿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你也别想着抢了我的手机就能销毁证据，你的事情就了无痕迹了。你这么做没用，录音不止这一份。”
　　他的脸忽然白了下来，手悬在餐桌上方。
　　“是刚刚……坐在我旁边那个少年……你……都听到了？”
　　我懒得过多解释。
　　“既然你都听到了，又何必问我，再向我确认。”
　　他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没有了支撑，朝身下的凳子上坐下。
　　“沉舟……儿子……爸爸……我……”
　　他似乎想解释，又似乎想得到我的谅解，或者……别的什么。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出来，显然，他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我把手机息屏后，收了起来，手臂放在餐桌上做支撑，左手握拳右掌覆盖左拳，把下颌抵在右手背上。
　　上半身微微往前压。
　　当然，我并不知道，我这种举动，无意间在心理上给对面的我爸形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给他带去了压迫感。
　　他就像想减轻我带给他的压力一样，肥大的身子往后屈去，眼神散乱，不敢直视我。
　　片刻后我才缓缓开口，字正腔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也不想听你说。倒是我……有话想和你说。既然我已经听到你们谈论的东西，咱们就敞开来说。你经常不回家，回家也是很晚才回去，想来，应酬不假，但更多的是，陪你这些相好才是真的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事实就摆在这，我也不关心你在外边有多少女人，小三也好，小四也罢。也不关心，你在外边给我留下了多少弟弟妹妹。当然……这份录音里……你说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段录音的分量，和带来的后果……”
　　我看到我爸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他拿起纸来擦了擦，掩饰道：“这家店的调味料好辣，太辣了……”
　　我静待等他擦试完后，才开口接着说：“我关心的是……”
　　我站起身来，上半身继续往前压去，双眼直勾勾的注视着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妈会不会因为你这些破事受到伤害。”
　　此刻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窒息感一阵阵盘旋在我们周围。
　　过了许久，我才再次坐了回去，我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我妈知道你今晚要回家吃饭，她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一点没动过的在家里等着你，那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
　　我丢下一句话给我爸后。
　　起身离开。
　　“在我之前回到家，不然，我不能保证——这段录音会出现在哪里。”
　　================================

第十七章
　　我没再看他，只是带着周越离开了。
　　我知道，有我手里这个把柄在，就如同捏住了他的命脉。
　　婚外情……怀孕……婚内转移资产……
　　此时此刻，我爸……他没法拒绝我对他提出的要求。
　　从店里出来后，我和周越并肩而行走在路上，一路沉默不语，周越一直没有向我搭话，他是听到了我爸和那位罗姓姑娘的全部对话的。
　　自然知晓发生了什么。
　　我想，他应该是想照顾我现在的情绪，不想对我再造成过多的刺激。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周越，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不行舟哥，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就说一句。你说杜老师那么好一个人，你爸怎么还会去找小三。”
　　我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个，以后再说吧。”
　　“那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我笑骂道：“当然没事，我看上去，有那么脆弱不堪吗？你先回去吧，不然黄阿姨这下真该担心了。”
　　“那你小心。”
　　“好，今天谢谢你，周越。”
　　“……”
　　“谢什么，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周越咧嘴一笑，“那我走了，你路上小心，有事……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行，一定找你。”
　　目送周越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后，我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我现在脑子里杂乱不堪，如同鸡窝，根本没有刚才对面我爸时那么镇定自若。
　　走着走着，我停了下来，去路边的小商店买了瓶冰镇的矿泉水后，“咕咚咕咚”被我一股脑灌进了肚子里。
　　随后找了一个街边的长椅坐下，把矿泉水瓶子捏在手心里，直让它变了形状。
　　许多念头在我脑海里一一闪过。
　　我开始诘问自己：
　　我以后该怎么对面我爸？
　　我又该如何对面我妈……
　　我爸最后会和我妈离婚吗？
　　我能让他们离婚吗？
　　我该告诉我妈真相吗？
　　我……
　　可我一想到，要是我妈知道真相后，她可能会难过、痛苦、悲伤……情绪失控……
　　脑袋里的场景再次变换，变成了我妈拿着离婚证，蜷缩在她卧室床前无声落泪，那无助的样子让我感到阵阵心碎。
　　不，不能让我妈知道我爸的事……不能让我爸得偿所愿，和我妈离婚……肯定还有别的解决方式，那个罗姑娘肚子里的胎儿还小，完全可以……
　　而且我爸的把柄在我手里，我可以以此来逼迫，控制他、稳住他……想着想着，我下定了某种决心——总之，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可我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无论怎么样……我能做的，其实不多。
　　我站起来，朝家的方向走去：还是先回家吧。
　　那道柔软的身影在我心里出现，让我的心跟着一起平静了下来，口中喃喃：“已经有点晚了，再不回去，她该担心了。”
　　只是刚刚站起来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注视着我。
　　随着众多念头消散，这种感觉开始慢慢浮现出来，愈演愈烈。我下意识的转身回头看去。
　　随后我嘴角自然上扬，心中一股暖流悄然无声的流过。
　　我的感觉没错，还真是熟悉的身影。
　　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我忽然意识到，我爸婚外情又算得了什么呢，那根本不重要。
　　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很大的改变，那个她依旧在等着我回家，这个他依旧跟在我身侧。
　　那人看到我发觉到他的存在后，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又有点不好意思，朝我走了过来。
　　“舟哥……”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起走吧。”
　　好兄弟，放心中。
　　一路无言。
　　许久后，我才开口。
　　“周越……”
　　“舟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现在难受，心里不舒服。你走你的就行，我不打扰你……只是……发生了这种事，不亲眼看着你回到家，我不太放心。”
　　我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了郁结。
　　“没，周越，我现在没事了，我们聊聊。你还记得之前你说的吗，你说我妈那么好一个人，我爸为什么还要去找小三……”
　　“刚说的啊，怎么会不记得，怎么了舟哥，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想明白……我和你说过，你也知道，我爸每晚都是很晚才回家，或许，不光是他外边有了人，毕竟他那个相好才刚怀孕不久，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们应该认识没多久，或者说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长。可我爸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是这样了，这并不是一位正常的父亲该有的举动。周越，你爸会这样吗？”
　　“那倒没有，我爸虽然也忙，也经常出差，但他平时不忙的时候，还是经常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的。”周越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忽然，他双眼一亮，好像从我的话里，也察觉出了我爸的异常，话里带着诧异和不确定。
　　“舟哥，你是说……”
　　我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虽然他还没说完，但我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他的猜想没有错，和我一样。
　　“你猜的不错，我爸和我妈，恐怕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所以……我爸现在出轨，是最终的结果……不是原因……”
　　周越继续说：“可是，舟哥……你这么说倒也没有问题，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杜老师人美又有气质，而且她已经三十多了，看上去却还很年轻。”
　　他看了看我，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犹豫了一会后他才开口：“舟哥，你也知道，学校里把你妈当女神的老师和同学，可不在少数，无论如何，你爸都没有道理，放着嘴边的肥肉不吃，去外边找骨头啃……”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我家楼底下。
　　“好了，已经到我家了。”我对周越说道。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有点好笑的看着他：“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周越听到我的话后，脸一阵红一阵绿：“别了吧还是，先不说我本来就有点不敢面对杜老师，现在你爸可是知道，在烤肉店的时候，我就是你的眼线，我要是上去，他非要生吃了我不可。”
　　他想了想：“舟哥，那你……要告诉杜老师，你爸的事情吗？”
　　我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吧。”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沉重，周越应该是想让我能轻松一点的回家去。
　　他玩笑道：“那不就是咯，你自己都还没有想好，要我憋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去面对杜老师，那我岂不是更心虚、更不知道该怎么对面她了。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去默默承受吧。”
　　“好了，你送也送到了，该回家了，要不要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我对周越说道。
　　“不用，多大点事，我妈顶多说我两句。”
　　周越略做轻松。
　　“舟哥，那我回去了。”
　　“回吧回吧，你早该回去了。我就不送你了。”
　　周越走了几步后，他转身拿出手机示意，就像在对我说：有事你喊我。
　　我朝他笑了笑，表示我知道。
　　目送他离开后。
　　暮色四合，我仰起头看向我家所在的楼层，窗户泛出温暖的光晕，在渐沉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那灯光像是一种无声的呼唤，温柔的述说着那个她在等我归来。
　　而愈发深沉的暮色，则在告诉我，那个为我点亮灯火的人，现在正在被她同床异梦的丈夫，悄然盘算着利弊得失。
　　“嘴边的肥肉不吃，要去外边啃骨头么。”
　　我没有犹豫，一脚迈进了楼道里。
　　“那就得去问问当事人了。”
　　================================

第十八章
　　我上了楼梯，来到家门口后，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思绪，才开了屋门。
　　我爸已经待在家里。
　　他正坐在进门左边的餐桌上，面对着门口，显然妈妈已经给他重新热过了菜，只是他心不在焉没怎么动筷子，那些盘子里的菜还满满当当的。
　　我爸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后，就慌忙低下了头，以此来掩饰他的心虚。
　　“爸。”为了不让我妈发现异样，我喊了他一声，便没再搭理他，一边换鞋，一边朝我妈喊道：“妈。”
　　妈妈此时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用不着我视线过多找寻，她一直都这样，满室生辉、光彩夺目。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便能轻而易举吸引众人的目光，让视线不由自主汇聚在她身上。
　　听到我喊她以后，她把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站起来朝我一笑：“舟舟，回来了。”
　　“嗯。”我朝她笑道，“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我在楼底下就闻见了，还没上楼就开始流口水了。”
　　“油嘴滑舌～”
　　看着这一桌子没动过的菜，我走进了厨房拿出一副碗筷，来到餐桌边上坐在了我爸对面。自顾自的夹起了菜。
　　妈妈走过来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你不是已经和周越吃过了吗？”
　　我看到坐在对面的我爸静止了下来，就像忘了呼吸。
　　“周越太能吃了，我抢不过他……”我一边夹菜一边扭头对她说道。
　　她话里带着心疼：“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一来我确实没吃多少，就去卫生间了，然后一环扣着一环，后面都没吃，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二来，这么多菜，我妈得准备多久……我不忍心……看她的劳动成果就这么浪费掉。
　　“爸，你怎么不吃？你吃啊。是我妈做的菜不好吃吗？”
　　“嗯？啊……噢……好……好吃。”他赶忙回复我。同时赶紧往自己碗里夹菜，“儿子，你也吃。”
　　期间我时不时的给他夹菜。
　　同时我心里忽然有了种惩罚报复他的快感：撑不死你。
　　妈妈安静的坐在我身边，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陪着我们。
　　我一直没有下桌，好笑的是，我爸没得到我的首肯，他也不敢下桌。不过，这确实也是我想要的效果。
　　过了许久后，我才站起来开口道：“爸，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啊。”
　　“我……我也饱……饱了。”他赶忙站了起来，就像这餐桌是来和他催债的一样，想赶紧逃离。
　　妈妈听到我们的对话后，她收起了手机，嘴角带着浅笑：“既然都吃饱了，你们就都去歇息去吧，我来收拾就行。”
　　虽然出门前，我和她说过，晚上的碗筷等我回来洗就好，可我没和她抢，因为……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眼神示意我爸，他跟着我来到客厅，我们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拿起了遥控器，继续播放之前被我妈暂停的——叫《延禧攻略》的热播古装剧，随意的点着剧集，偶尔拉动一下进度条，假装在挑选电视节目。
　　(电视屏幕里一位叫魏璎珞的女子正跪在石子路上。)
　　直到我妈收拾好餐桌，厨房里已经传来她在刷碗的动静后，我爸才低声对我开口询问：“沉舟……儿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高贵妃斜靠着软榻：本宫最讨厌被人威胁。)
　　你现在倒是想和我打感情牌，玩父子情深了，我把电视声音开大了点，让厨房的妈妈听不到我们说话：“我倒想问问你，你想做什么？你都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有脸来问我想做什么。”
　　他语调一转，话里带着哀求：“舟舟，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把录音交给我？”
　　(乾隆：朕是皇帝，朕偶尔也有无奈。)
　　我冷笑一声：“爸，这你还用得着来问我啊？简单，让那姑娘把孩子打了，然后断绝联系。再把家里被你用各种手段转走的钱还回来，我就把录音删了。”
　　(魏璎珞：人心存良善，更应懂自保。)
　　“顾沉舟！”我爸厉声道，“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我是你爸！你这么对我……合适吗？”
　　(魏璎珞正在绣帕上穿针引线：血缘亲情？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个。)
　　“你还知道你是我爸啊，你做的事情……配做我爸吗？”
　　“你别太过分，别以为我真的怕你。”他突然凶狠了起来。
　　(高贵妃怒摔茶盏：今日本宫便要看看，谁能奈我何！)
　　“呵，我过分。我过分你背叛我妈？我过分你让我多了个弟弟妹妹？”
　　(纯妃：这深宫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罪过……)
　　“这么说，那孩子你是非要不可咯？”
　　“对。”他态度很坚决，坚决到反常。
　　“钱你也要拿走？”
　　“没钱我拿什么养孩子？”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一边嗤笑一边反问道。
　　“婚你也要和我妈离？”
　　这次我没等他开口，看着他，我突然先笑了起来：“顾自强啊顾自强，你有点贪得无厌了，什么都想要，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和我妈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俩软柿子？随便你欺负？任凭你拿捏？”
　　(袁春望尖笑：贪？这紫禁城里谁不贪？贪富贵！贪权势！贪条活路！)
　　他满脸不服，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要不是被你提前撞见，你们娘俩被我从家里撵出去了也发现不了。”
　　(明玉在厉声呵斥：你真当这紫禁城是你家的了？)
　　只是他不敢真这么说。
　　我换了一个剧。
　　继续拉动进度条，接着说道：“不如我们都各退一步，还记得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吗？”
　　我把电视静音后侧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缕缕杀意，铿锵有力：“我——绝不容许，你……伤害到我妈。”
　　说完后关掉了静音，让电视继续发出声响。
　　(如懿：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
　　“你——不能和我妈离婚，装也给我装得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当然，我也退一步，你自己那点破钱你爱拿走拿走，你外边那点破事，我也不会告诉我妈，能藏多久，藏不藏的住，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如懿：这宫墙里，人人都要演一辈子戏，演给自己看，演给别人看。)
　　我又把剧切回了刚才的《延禧攻略》
　　同时我们的对话随着妈妈厨房洗碗的动静消失，戛然而止。她该是要从厨房里出来了。
　　(电视里令妃抱着小皇子，温柔低语：额娘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
　　================================

第十九章
　　今晚晚些时候。
　　爸爸已经回了卧室，妈妈洗完澡以后，她同往常一样，来到了我的房间。
　　没等她说话，我站起身来越过她后，不发出声响地把门轻轻关起，又将门反锁了起来。
　　妈妈没说话，只是站在我身侧，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看着我，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但片刻后，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妃色红晕。
　　毕竟从昨晚相拥而眠、到早上四唇相碰、到她主动吻我的嘴巴，再到后来洗手间彼此私密部位的紧密接触、以及吃早餐的时候，流露出少女情态的她。
　　我和她之间的亲昵举动一次又一次，接连不断的突破。而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
　　我今天所经历的事情……我的心路历程并不比她的少，我爸和那个姑娘的谈话，不停在我脑袋里盘旋萦绕。
　　那些话语一刻不停的在对我讥笑着：小子，你爸出轨了，他欺骗了你妈……他背叛了你妈……他……
　　是啊，如果说，早上餐桌上的她，只是看起来脆弱无助的话，那么现在，脆弱无助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她只有我了。
　　心中汹涌澎湃到再也抑制不住。
　　我转过身来，将她紧紧揽入怀中，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显然没预料到我会这么突然的就抱住她。身体一下子绷紧。
　　妈妈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混合着洗发水的幽香。
　　“妈～我好想你～”我把脑袋靠在她肩上，颤抖着把这句我此刻最想对她说的话，轻声说了出来，在她耳边细述耳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温暖柔和的声音传来。
　　“没事，就是想你了。”
　　她抬起手，手掌复上我后脑上的头发，轻轻抚摸：“我不是在这儿吗？这才一下午没见我，你就想我了，舟舟～你什么时候变成妈宝了～”
　　“那我不管，想了就是想了。”
　　我就这么抱了她好久好久。
　　“妈，你今晚也能陪我睡吗？”我大着胆子问道，一想到她待会要和我爸那个人渣同床共枕，我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的燃烧起来，我不想让她回去。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情绪里夹杂着的异常，没有直接拒绝我，而是温声说道：“可是……你爸今天在家～”
　　我爸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从她的怀里离开后，让她坐到了我的床上。
　　“我去和我爸说。”
　　我没等她回答，想都没想的就打开了房门，走出去敲响了他们卧室的门。
　　“爸，你睡了没？”
　　“没有。”
　　听到我爸的回应后，我开了门进了他们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看着我。
　　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在晚上进他们的卧室，他们居然是各自分别盖一床被子，虽然我察觉到了异样，却也没来得及多想。
　　我走到他床前，对他说道：“爸，今晚我妈睡我房间，我想我妈了，今晚想让她陪我睡。”说完没等他开口，我低下身子把上半身凑过去，在他耳边用毋庸置疑的语调小声说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我妈等着你回话呢。”
　　他自然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你一个外边勾三搭四的，也配和我妈睡一起，脏了我妈。
　　所以只能顺从着朝门外喊道：“浅斟啊，儿子说他想你了，今晚想和你一起睡，你今晚就陪沉舟睡吧。”
　　“好～我知道了～”
　　听到我妈的回复后，我就走出了他们的卧室，临关门前还给了我爸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爸，那你早点休息，我回房间了。”
　　我回到自己房间后，关上门，继续将房门反锁。而妈妈现在还保持着刚才我出门前的乖巧坐姿，坐在床尾。是的，乖巧。
　　我对她说道：“好了，妈，我爸同意了。我们睡觉吧。”
　　她轻“嗯～”一声。
　　“妈，那你是要睡里边，还是外边呢？”
　　“里边～”
　　我的床有一面是靠着墙的。
　　我走到她身前蹲下后，抬起她的脚，把她脚上的拖鞋缓缓拿掉，她没有反抗甚至有点配合，那一对美轮美奂的精致嫩足再次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虽然我昨晚已经见过了，不对，不仅见过了，甚至双手还在上边来回按摩抚摸了好久。
　　可再一次见到妈妈的美脚，还是让我再度惊叹造物主的伟大与神奇。忍不住的想赞美造物主，创造了这么美妙的事物。
　　我怕吓到她，所以动作轻缓，把左臂放在了她的肉腿之下，右臂放在了她的细腰后。
　　感受着她娇躯传来的柔软触感。
　　妈妈看懂了我的动作，我是想把她横抱到床上，所以也配合着我，将双臂搂着我的脖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抱她，妈妈不轻很有份量感，但绝对算不上重，起码对我一个十六岁的小伙来说，算不上。
　　她就这样被我很轻松的抱了起来。
　　从床尾走到床侧后，把她轻放在了床上靠墙一边的位置。
　　随后我自己也躺了上去，睡在床靠外面的一侧。
　　我的床一米二宽，不是很宽敞，加上我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把她放的太靠里边，所以现在我们的手臂就这样紧贴在了一起。
　　妈妈拉起被子，把我们的身体一起轻盖在了被子下面。
　　她很小声的对我说道：“关灯，睡觉～”
　　我很听她的话，抬起手按上了我头顶上方的开关。
　　整个房间霎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两道若有似无的淡淡喘息声，在黑暗里微微荡漾交织。
　　片刻的沉默后。
　　我翻了个身面朝妈妈，伸出右手臂将她再次揽入怀中。
　　妈妈没有抗拒，我不知道她是出于羞涩，不想直接面对我。
　　还是只是她单纯的喜欢依偎在我怀里，又或者别的什么……
　　总之，她很自然的往下缩了缩身子，像受惊的小兔寻求安全感一般，温顺的蜷缩在了我怀里，主动的将自己完全送入我的怀抱，我能感觉她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这种毫无保留的依赖让我心间发软，感到欢喜。随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
　　每当这样相拥时，她就会主动卸下外壳、卸下作为母亲的威严。心理年龄退行到更早一些、还需要被庇护被呵护的阶段。
　　这时候，她似乎……并不想做妈妈，而是放低了姿态，就像……把自己完全的交付给了我，同时也把权力和身份地位一起让渡给了我，把主导权全然交付在我手中。
　　黑暗中，我轻轻收紧了手臂，企图让她更加安心一些。她的顺从既让我心生怜爱，又隐隐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悸动传来。
　　这种角色倒错带来的微妙转换，伴随着还萦绕在我脑海里的——我爸的背叛。
　　使我对妈妈那难以言说的藩篱屏障顷刻之间坍塌。
　　让今天早上才刚在我心间悄然埋下的，那粒我本想深藏在心底的种子，再也控制不住的破土而出。
　　我本以为我能把它很好的藏匿起来，永远不可能给它机会生根发芽。
　　只是我爸的所作所为，给这粒种子提供了它先前仅缺的生长环境。让它得以显露于世，阳光雨露齐备开始生长。
　　刚刚在他们卧室那难以发觉的小异样开始出现在我脑海里，被我觉察感知。
　　(爸妈他们……是分开睡的……)
　　(可是刚刚……妈妈同意并且接受了我想和她一起睡请求……是她给我们盖得被子……也
　　是她……主动缩躲进了我怀里……)
　　想着想着……
　　我心中顿时迷雾尽除，豁然一片开朗：
　　不。
　　不对。
　　我错了。
　　错的荒唐。
　　我为什么会想和我爸一起掩盖真相，企图以此来维持这虚假不堪的家庭圆满。
　　我为什么会觉得，已经严重在这个家庭里缺席形同虚设的他，能影响到我和妈妈的生活？
　　为什么会觉得已经背叛了我们的他，还值得被妥协后的挽留？
　　为什么会担心——失去同床分被而眠的他，妈妈会受伤会难过会承受不住？
　　怀里的女性正乖巧地依偎着我，她身躯上正传递过来缕缕温热，舒缓的呼吸轻抚我的
　　胸膛。
　　黑暗中，我的目光变得清明果决：
　　你……
　　回不回家……
　　不重要。
　　出轨与否……
　　不重要。
　　是不是我爸……
　　也不重要。
　　但——这个家没有你。
　　很重要。
　　================================

第二十章
　　夜色渐深
　　我没有对妈妈做出更多的举动。
　　既然她喜欢缩在我怀里，躲在我的庇护下。
　　那现在我只盼望自己能成为她避风的港湾，让她能在我怀里酣甜入睡，让我爸那些破事离她远远的，别来打搅到她。
　　我一定能把这事解决。
　　必须把这事解决。
　　这一天之内所发生的事情，在整理了好久后才被我一一消化掉。
　　同时。
　　我开始思索……
　　第二天早上，我同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开始准备早餐，我们一同吃了早餐后，她陪我去菜市场，一如既往。
　　而等我们买完菜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爸已经没在没在家里。
　　…………
　　中午，我家厨房
　　我看着身侧的妈妈，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嘴角微翘洋溢着甜甜笑意。她如愿以偿终于可以给我打下手，所以现在她开心的忙活个不停。
　　经历过昨晚的顿悟后，我改变了做法。今天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非要让她去一旁休息。而是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顺着她的心意。
　　是啊，我之前的想法也错了。
　　我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控制她；剥夺她自主的权利；违背她的意愿；不让她帮忙呢？
　　纵使我这样做，能让她切实感受到我对她的关心和呵护。
　　但这种刻意的过度爱护在她那却略显沉重。
　　虽然，我的本意是好的，是希望她能多休息，少操劳一些。
　　可这给她带去的……更多的是局促不安，无所适从。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需要被特殊照顾的病人一样。
　　看着在我身边忙活的她，我才意识到：这或许才是正确且融洽的相处模式，也是一段关系最美好的模样，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相互依靠。
　　而不是一方去压制另一方，彼此倾轧，来争夺掌控对方的权能。
　　我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她的魅力岂止她已经显露出来的那一部分。
　　她就像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每一个章节都埋藏着让人惊叹的伏笔，总能在某些瞬间，向你展现出你未曾见过的样子。
　　(这段话划线，本文核心，也是书名)
　　就比如现在。
　　她就让我见到了她满是智慧的一面。
　　她愿意适时让渡一部分家务给我，不是分给我任务，而是让我参与她生活的邀请。
　　她主动走进了我的心田解开我心中的结。
　　而她现在，正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准备午餐。
　　我领悟到的这点东西，妈妈她一直以来，恰恰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彼此扶持，心意相通，相依相伴。
　　她确实是我最好的老师。
　　一直都在对我言传身教，把这些书写在生活点滴里。
　　只是我到现在才开始读懂她。
　　我走到她身后轻抱住她后说道：“妈，今天晚饭我也不在家里吃了，周越非要约我去外面吃。”
　　“因为什么呢？”她任由我抱着她，一边切菜一边问我。
　　我假装思考片刻：“或许是因为他昨天没带钱，是我结的账，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想礼尚往来想还我吧。”
　　她听到我的话后笑着说道：“周越这孩子还挺实诚的，那你去吧。但是……舟舟，你记得找一个便宜些的小店随意吃点就好了，让周越还了他的心意就行，别让他破费，花太多钱。”
　　我感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我知道。”
　　…………
　　“妈，那我出门了啊。”
　　“好～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下午四点
　　我走出家门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将中午订好的餐厅位置，发给了我爸后，打通了他的电话。
　　“爸，看到我给你发的定位了没，五点钟我们在那见，我只等你十分钟。”我确认他听清楚后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会来的，因为昨天我们的谈话并没有真的结束。
　　正如周越所言，我妈平时给我的零花钱还挺多的，我平时也没多少花钱的地方，这么些年下来，还是存下了不少钱，我倒是和她说起过很多次，我自己还剩下不少，不用给我。
　　只是妈妈每次都会说这是她应该给我的，至于我怎么花，亦或是只是存起来，由我自己做主。
　　我五点半就到了那家餐厅，进了我先前的订好的包间里。嘱咐服务员可以上菜了以后，就开始静待我爸的到来。
　　他没到五点，过了二十分钟他就到了，肥硕的身体一摇一摆的走进了包间里，这时候服务员也把菜上完，服务员出去的时候，我请她帮忙把门带上。
　　我没多说话，只是用手示意我爸坐到对面：“坐吧，边吃边聊。”
　　等他坐下后。
　　我才开口：“爸，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你觉得我妈……漂亮吗？”
　　他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咽下后才回答我：“还行吧。”
　　“只是还行？”
　　他有点不耐烦：“你叫我来这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想请我吃顿饭？”
　　“看着我。”(这是我从我妈那学到的。)
　　他抬起头和我对视片刻，慌忙躲避我的目光。
　　“既然我妈漂亮，那我倒想问问你，都有我妈了，你怎么还会在外面找女人的？”
　　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后：“你真想知道？”
　　“你说。”
　　“你能约我来这儿，那我也就不把你当小孩子看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肥肉抖颤：“呵，只是不知道，你这毛都没长齐的——”他故意拉长了声调，就像想以此来羞辱我，让我难堪，“你妈的乖宝宝，她同意让你听这些事吗？”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说你的。”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藏的，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我也不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事其实很简单，因为你爸我……是一个男人！”他突然声色俱厉地大声说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这话倒是让我疑惑连连，摸不清头脑：他是想说他是被那个叫罗欢颜的姑娘勾引了？
　　想甩锅给她？
　　只是我没说出来，而是示意他：“你继续。”
　　“昨晚你去我房间的时候，也看到了，我和你妈虽然睡在一起，但是确实是分开睡的。”
　　我点头示意，我确实看到了，也发现了异样。
　　“你别以为这事都是我的错！这全是拜你妈所赐！她不光和我分开睡！她甚至不让我碰她！沉舟，我问你，作为你妈的丈夫，她从来不让我碰她，你觉得她这么做合适吗！
　　“她在乎过我什么感受吗！”
　　我陡然瞪大了眼睛，这实在出乎我的预料：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你爸我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既然你妈不能满足我的需求，我为什么不能找别人？你说，凭什么我不能找！我错在哪里了！”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这太始料未及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他看我沉默不语，忽然嗤笑道：“你小子不是想听吗？说话啊，这就被吓到了？没想到你的好妈妈是这样的女人？那我再告诉你，你看到的家庭美满，全是假的！那全是你妈逼我，做样子给你看的！别以为你妈是什么好东西，她做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区别？她难道就没欺瞒你？”
　　他破罐破摔，就好像想要把这些年藏在它心底的委屈和愤怒都吐出来一样：“你说我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对，我就是在外面找女人，怎么了？我不能找吗？我不该找吗！你妈她能不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
　　再次灌了自己一口酒后，他接着说道：“我再告诉你，这些都是你妈她默认的，我工作忙要应酬赚钱养家那种屁话，她也就能用来忽悠忽悠你，却骗不到她自己，她能不知道我在外边找女人？她能拿我怎么样？她是怎么做的？她就像装作不知道！”
　　“她从来不和我一起出去吃饭见朋友，也从来不准许我带着你去。
　　“那我问你，你妈这么做对吗？是，她是漂亮，我承认，那外人知道我有个漂亮的老婆吗！她让我碰她吗！别人都不知道我老婆孩子是谁！我这家和不存在有什么两样！”
　　“她越这样对我……我就越是要报复她！她不是喜欢装不知道吗！那就让她装到底！”我爸狠声道。
　　他的话不停在我脑子里回响直把我撞的晕头转向：原来是这样……他们的感情早就破裂了，我妈早就知道……只是她企图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不想让这些影响到我……所以才没有……离婚……
　　直到几分钟后我才缓过来，而我也在这一遍遍的回响里抓住了蛛丝马迹，我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既然我妈已经知道了你在外边乱搞，也默认了。那她嫌你脏不想让你碰她的身子有什么问题？你在外边搞了那么多女人，带回去什么病怎么办？”
　　“放你妈的狗屁！你妈那女人怀孕后老子就没再碰过她！一次也没有！她连摸都不让老子摸一下！”我这话说出来后，就像戳到了他的痛点一样刺激到了他，他腾地一下子站起来，这话他是咆哮着喊出来的。
　　还好他之前在大庭广众下就谈论那些东西，给我提供了经验。
　　让我订包间的时候刻意选择了隔音效果好一点，私密性比较高的，所以外边没人注意到这儿发生了什么，不然老板听到我爸的咆哮后，得以为这里打起来了呢，该进来劝架了。
　　听到这话后，这次换我呼吸停滞了：如果我爸他说的……是真的，算上我妈怀我的时间……那他岂不是……已经十七年……都没有碰过她？
　　可是我妈，她是让我碰她的啊……她并没有排斥抗拒我……她何止是没有排斥抗拒，她甚至……会像小女孩一样主动躲进我怀里，安静乖巧的让我一整晚抱着她入睡。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欣喜万分！
　　那个一直徘徊在我心里的疑问终于迎来了解答，全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展开来，顿觉一阵轻松。
　　原来是这样！
　　是我想复杂了，是我想复杂了……原来只是这样！
　　我根本压不住自己嘴角疯狂扬起的笑意。
　　我之前就说过：
　　妈妈是舞蹈专业的，她最不可能缺少的，就是对自己身材的认知和自信。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身体上的优势。
　　然而，她选择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不愿意展示自己的身材……
　　想到这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心里忍不住的狂笑了起来，一个我未曾见过的——俏皮可爱，古灵精怪的妈妈就这样出现在我脑子里。
　　她是在防着我爸！防着顾自强。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想现在就冲回家里，抱着妈妈在她脸上猛亲几口。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来防着我爸。
　　她哪是保守啊，妈妈在我眼里的形象又多增加了一份，变得活泼灵动了起来。
　　奇怪的是，此刻我居然没觉得妈妈哪里做的不对。只是心疼她，一藏便藏了十七年……
　　想着温柔的她、善解人意的她、依偎在我怀里的她。
　　我忽然替我爸感到悲哀。
　　妈妈是很缺安全感的，她也渴望得到爱与呵护。但她从来没从我爸身上获取过这些……
　　顾自强啊顾自强，你是什么品种的废物。
　　和我妈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你除了不停的怨声载道，一味的觉得我妈对不起你，觉得她不在乎你的感受，不愿意满足你的性需要外。
　　你可曾真的去了解过她。
　　走进过她的心里。
　　哪怕你只是平时给妈妈一点关心和照顾。
　　何至于此。
　　以妈妈的性子。
　　她岂会十七年都没对你敞开心扉，不接受你。何况你还是她丈夫。
　　……
　　我爸现在情绪并不是很稳定，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多刺激他。
　　而是换了个话题。
　　同时也很疑惑。
　　“所以你这么多年都在外面解决生理需求？既然……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你现在为什么忽然想离婚了？”
　　“老子现在觉得这很没意思，玩腻了不行？老子现在不想陪她玩这种家庭美满的无聊游戏了。”
　　“可你不是要报复她？离婚了你还怎么报复？是因为罗欢颜怀里你的孩子吧？”
　　“对，就是因为孩子。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根本不是老子的种！”
　　随着他这句话的到来，把这一场对话拉到了高潮。
　　这远远不是现在的我能消化掉的。
　　我双手不停的颤抖，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再次确认：“你说的是真的？”
　　我爸眼里满是戏弄和嘲讽。
　　“这还能有假的？我再告诉你！我没在家里出过一分钱！都是她自己拿出来的！你都不是我的种，我凭什么出这份钱养你！
　　“怎么，你不信？”
　　我再次沉默了下来，这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我面前，对以往他对我一切不合常理的态度做出了解释。
　　“所以，这就是你从来不愿意多看我一眼的缘由？”
　　我爸没说话，只是我从他的眼神里已经得到了答案：你配吗？
　　我们沉默许久，他没回答我，我也没有再问他任何问题。我只是用手指时不时的敲击一下桌面。来消化这一道又一道的闪电雷霆。
　　最终，他先开口。
　　“行了，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小罗怀的是我的孩子，那是我亲生的孩子，我马上就四十七了，我不可能放弃这个孩子。”
　　“谁也别想阻止我，这婚我非离……(你们离婚吧)。”
　　没等他说完，我就开口说道。
　　这次不可置信换到了他脸上：“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
　　“你和我妈离婚吧。”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这是我昨晚就做下的决定，我爸得从我和妈妈的生活里分离出去。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方式。
　　我一开始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他背叛了我妈，他既然要和我妈离婚，就是顺着我爸的意愿，同意他和我妈离婚，只不过被他挪走的钱得拿回来，我必须保护妈妈的合法权益。
　　虽然最后殊途同归。
　　这过程实在是晴天霹雳，让我始料不及。
　　“你同意了？”我爸再次带着疑问向我确认道。
　　我点点头。
　　“你公司的钱款挪的应该是差不多了吧，你可以不用挪了，既然是妈妈独自把我抚养长大的，我们没花过你的钱，我也不是你的亲儿子。你的钱你就自己留着吧，我们不要你的。
　　“这样也挺好的，泾渭分明，没那么多纠葛牵扯。”
　　“那本来就是老子的，凭什么给你们！”我爸反问道：“哼，你能代表你妈吗？”
　　我话里带着丝丝嘲讽，摇摇头说道：“顾自强，你是真不了解我妈啊，且不说你没在我们身上花过钱，到底是你不愿意，还是我妈不愿意用你的，光凭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抚养长大到现在。”
　　我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出：“你觉得……我妈在乎你那俩钱吗？”
　　我手指规律地轻敲桌面：“你说得对，我代表不了我妈……”随后我带着笑意注视着他：“但我比你……更了解她。”
　　他只是鼻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既然我们不要你的钱，你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准备，你打算怎么和我妈提出离婚？直截了当？”
　　“那不然？”
　　我再次摇了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她不会同意的。”
　　“她说了可不算。”
　　“要是你真直接了当的跟她提出离婚，她为了保障我们以后的生活，可就得和你认真盘算一下财产分割了。
　　“你没履行过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不知道父亲该是什么样的，我可以理解，但你总是听过为母则刚的。你觉得……我妈她会退让？她一定会为了我据理力争寸土不让的。
　　我眼里带着灿烂的笑意：“我妈她是温柔，她不是软弱，她爱我……胜过一切。
　　所以，为了我，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我语调加重了一点：“信吗？”
　　我爸似乎想到了什么斜视着我：“所以呢？你要让我怎么做？”
　　“你让我想想。”
　　我思考了很久。
　　我爸这期间自己喝起了酒，没有打扰我，房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许久之后我才抬起头看向他。
　　“很简单，你可以把之前对我讲的话，什么她不让你碰她啊，你外边有了个孩子啊什么的，再对她复述一遍，实话实说就行。
　　“当然，肯定是不能直接说的，得讲究方式方法，你得给自己创造一个合适的契机。
　　“她不是不让你碰她吗？你可以强硬提出想和她发生关系……按照你的说法，那她这时候，肯定是不同意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开始以此做文章了。
　　“引出她不让你碰她，不和你出门……伤害到你身为男人的自尊啊、没有满足你的需求啊、说完这些之后，她自然会对你有愧疚，这个时候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提出离婚了。
　　同时你外边的孩子啊、女人啊什么的都可以告诉她。
　　“我妈她不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吗？你之前干嘛非要以此来恶心她呢？你就把这些都摆在台面上讲，让她……不得不去面对。
　　“最后……再给她一个……
　　“无法拒绝你条件的理由。
　　“比如……
　　“不同意的话。
　　“就告诉我真相。
　　“你……
　　“不是我爸。”
　　随着我的话一声声从嘴里传出，我爸头上开始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知道这事的份量，你可以想象一下。
　　“让我知道真相。
　　“对我妈意味着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不安和恐惧，声音里竟夹杂着一丝颤抖：“你……是我儿子吗？”
　　我脸上阳光灿烂。
　　“自然是的，怎么能不是呢。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你教的好啊。”
　　房间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我爸似乎是在思考，我思路的可行性，片刻后才开口：“顾沉舟，你可真是，杜浅斟的好儿子啊。”
　　他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有些渗人。
　　“不愧是她生出来的坏种，你和你妈一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哈哈哈哈哈哈，竟然帮着我一起给她做局。
　　“我倒很想看看，要是知道这都是你的点子，看着自己精心培育，寄予厚望的好儿子，竟然这么阴暗，一肚子坏水，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你说她会是对你感到失望呢？
　　“还是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或者……
　　“直接疯掉？
　　“哈哈哈哈……”
　　他笑了好久才停了下来。
　　“我还得感谢你的好思路。”
　　“嗯……是得好好谢谢你。”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既然你这个儿子，对她那么重要，她为了不影响到你的身心健康和学习成绩。可以忍受我在外面胡搞那么多年默不作声，可以为了不让你知道，你不是我儿子的真相，就同意什么都不要的和我离婚的话……
　　他突然变得凄厉，状若疯狂。
　　“我！
　　“全都要！
　　“包括房子！”
　　我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他发疯。
　　“顾自强……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拟人呐？”
　　房子对于青春年少，心比天高的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概念，那甚至不算是个事，买个房有什么难的？
　　况且我家房子不过是个老破小，我可是去过同小区别人的家里，见过那是个什么景象，以前周越家还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经常去他家。
　　我家能这么温馨，同时干净整洁。
　　完全是因为——这房子里住的是我妈。
　　“你可想好了，你只是和我妈离婚了，哪怕我不是你亲生的，同吃同住这么多年，我还是认你这个爸爸的。
　　“你要真这么做；对我们赶尽杀绝；不讲一点情面的话。
　　“我们之间可就没有任何情分了。”
　　“哼……既然走走到这一步了，我还需要对你们讲什么情分？别说你不是我亲生的，哪怕你是，就你这知道你妈是怎么对我的以后，还能完全站在你妈那一边的嘴脸。
　　“你觉得我能指望上你？”
　　我看着他，嘴角带着玩味。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可爱(傻逼)，你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妈怕我知道真相后，影响到我的前提下，你就一点也没想过？我会和她坦白今天我们所有的聊天内容？然后和她站在一起？”
　　我吐出一口浊气。
　　一个老破小的房子而已，他想要就给他吧，正好我和我妈可以斩断过往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那你和我妈提条件的时候。
　　“你加上吧。
　　“她……
　　“也会同意的。”
　　不经意间，我看到我爸脸上一闪而过一些莫名的东西。我心里闪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因为那似乎是……淫邪？
　　这畜生不会是想？
　　用这个来要挟我妈，逼迫我妈委身于他。
　　满足他这么多年始终没得到——我妈身体的癫狂怨念吧？
　　================================

第二十二章
　　我的手轻轻摩挲着碗沿，我觉得我有必要敲打他一下。
　　“你之前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坏种，一肚子坏水。我也确实……是我妈生的，她为了我，钱啊房啊什么都可以给你，而我为了她，同样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的声音平淡，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说完后缓缓起身站了起来，瓷碗被我扣在了掌心里走到他身后，他的后背明显变得僵直。
　　我俯下身在他的耳朵边：“我既然能想到这种法子让你和我妈离婚，自然也能想出其他法子来对付你。”
　　“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我不要房子……和你的钱，是我只在乎我妈……不在乎这些……自愿放弃。
　　“这不在于我能不能要，而在于……我想不想……”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空咽下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录音还在我手上？
　　“对了，多谢你提醒，你年纪大了，非要这个孩子不可。
　　“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你还没和我妈离婚？至于你能不能和我妈离婚……什么时候能离婚……
　　“你真的确定？
　　“可你的孩子却不能一直住在罗欢颜的肚子里。
　　“她可比法院判决书着急多了。
　　“婚内出轨，并育有一子。
　　“婚前转移资产。
　　“你难道就没意识到，你这么多过错加在一起，你真……还能分到钱？还妄图要房子？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我能看到他太阳穴上疯狂跳动的血管。
　　“你说，要是现在罗欢颜和她的家人知道，你给她的许诺确实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你现在……自身难保……
　　“她还会不会选择，把你的孩子……生下来呢？
　　“又会不会，选择离开你？
　　“噢，对了，你知道重婚又是怎么判刑的吗？
　　“呵，顾自强。”我忽然直呼其名，满意的看着他浑身一颤。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谁给你的幻想让你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你能不能笑到最后。
　　“你说了不算。
　　“这不是你决定的。
　　“是我。
　　“说了算。
　　随后我直立起身子，继续趁热打铁，把手重重按在他肩上。
　　“爸。”我咬字很重，就像要把这个称呼咬的支离破碎。
　　“教你怎么哄骗，诱使我妈同意离婚的是我不错。
　　“但我也说过，我绝不容许，你伤害到她。
　　“我提醒你一句，违背妇女意愿——叫强奸。”
　　我的话里带上了一股没心没肺，还有点疯意：“你也知道……我才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冲动，做事根本不可能考虑后果。我可没你那么多顾虑……
　　“所以……把握好尺度……
　　“做决定前，先带上脑子，在脑子里过一遍……
　　“因为……你在面对我妈的时候，带了多少脑子……”
　　话还没说完，我猛地扬起手，把手里的碗朝身侧的墙壁上砸去，随着响声响起瞬间爆裂，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他显然被吓到了，整个人弹跳一般想要站起来，却被我死死按在了椅子上。
　　“这直接决定了……
　　“我对你——带多少脑子。
　　“……
　　“你看这个碗多精致，真可惜，就这么碎了一地。
　　“要是它没碰上墙壁就好了。
　　“你猜？
　　“要是没碰到墙壁，它会出现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
　　“当然。
　　“你应该也知道。
　　“我说的。
　　“不止是碗。”
　　我没看他什么反应，踩着满地碎片走向了门口，打开门后。
　　“我不喜欢墨迹，也没那么多耐心，今天就去办。”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
　　今夜温度刚好，微风不燥。
　　而我也还是我妈的好孩子。已经洗好澡，乖乖准备睡觉。
　　房间里，我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中还是有些许感慨。
　　我没想到爸妈离婚这么大的事情，就这样被我……瞒着妈妈，和我爸与虎谋皮一般的敲定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不该瞒着她……
　　以后找机会……再请求她的原谅吧。
　　而隔壁他们的卧室里，现在这一场由我策划的戏剧正拉开大幕开始上演。
　　我就这么静静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我清楚的知道，被母爱绑架的妈妈，在我对顾自强那一套说辞下，她除了同意离婚，并没有其他办法。
　　而我也知道，在我那一套威胁带恐吓下，顾自强早就被吓破了胆，他不敢对妈妈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我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会对妈妈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妈妈又岂会如他心意。
　　她是杜浅斟，她要是能这么轻易的妥协，又何必苦苦藏匿十七年，没让他得逞。
　　等到明天就好了。
　　过了明天。
　　一切都会就此结束。
　　一切又将重新开始。
　　在这个家里，今天或许，无人入眠。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笃——笃——笃。”我卧室的门上传来一阵叩门声，把思绪乱飞的我拉回了现实。
　　我其实是有点忐忑的，这个时候顾自强和我妈都在家，同时本来这就是他和我的合谋。
　　我不确定，现在来的，到底是我妈。
　　还是盘算失败的顾自强又来找锦囊妙计。
　　我只得假装自己已经睡去。
　　随着屋门开启，又轻轻关上，一阵轻柔到不想惊扰到任何东西的脚步声传来。
　　我瞬间睁开了双眼看着来人。
　　这根本不用猜，也用不着猜，能在我房间里发出这种动静的只可能是她。
　　现在的她比平时更安静。
　　她静静站立在我的床前。
　　像一个被赶出家门，没家可归的孩童。
　　又像一个迷路在外，终于还家的旅人。
　　“我今天晚上可以睡在这儿吗？”她话里带着询问、带着恳请、带着祈求。
　　我没有回答她。
　　控制着身体往床里侧移去。
　　她坐到我的床上后，轻轻用双脚互相踢去另外一只脚上的拖鞋，缓缓躺到了我的身侧。
　　我关上了灯。
　　主动抱住她，她如往常一般缩进我怀里。只是今晚的她看起来很着急，就像想迫切寻找一个安全的小窝。
　　我环住她，没太用力，就把她从床的外侧，从我身上经过后，移到了靠墙的一侧。
　　然后紧紧抱住她，把她好好藏在我的羽翼下。
　　我小声说道：“妈，我还是更喜欢你睡在里面。”(因为里面，我觉得更安全。)左手轻抚她的脑袋：“我们睡觉。”
　　她在我怀里蹭了蹭。
　　“嗯～”
　　【未完待续】

第23章
　　我把妈妈小心地护在怀里。
　　她的右手一直紧紧攥着我的睡衣，就像她只要放开手，我就会离她远去，消失得杳无踪影一样。
　　我很想告知她真相，也很想替她去承担这一切。只是……离婚这件事情，妈妈是当事人，只能她自己来面对处理。
　　到了这一步，我能想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都做了。只能静静等待他们的离婚结果。
　　我伸出自己的左手，复上她紧攥我睡衣的右手，让我们的十指交缠相扣在一起。她的掌心很凉，体温比我要低上不少。
　　我手指微微用力，希望自己的体温顺着相贴的掌心传递流淌过去，抚平她心里的不安和凉意，同时传达我的心意过去：妈，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也不用你抓紧我，我会牢牢抓紧你。
　　一夜无话。
　　只是这一夜，她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一直打在我的胸膛上。很久以后才变得舒缓下来，逐渐睡去。
　　第二天早上
　　顾自强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段婚姻。
　　所以他一反常态地起了个大早，竟比我和妈妈起得还早。我冷眼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冷笑：这个家你就这么一刻也不想多待是吗？
　　吃完早餐后，他先出了门。
　　“舟舟，妈妈得回学校处理点工作。”她脸上强装自然对我说道。
　　只是……除了在我很小的时候，说过我爸晚上很晚回家，是为了工作、为了赚钱、为了这个家。她恐怕……再也没有对我撒过任何谎。
　　因此，我一眼便能看穿她脸上的不自然。
　　我当然知道，她是要出去和顾自强办理离婚手续，只是她没有告诉我，既然她不愿意告诉我，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或许……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她还不想告诉我，给我徒增烦恼吧。
　　不过不重要……结果……不会太晚。
　　我就顺着她，权当不知道这事就好了。
　　“好，妈，那你中午回家吃饭吗？”
　　“嗯～”她略作思索。
　　“我也不确定～
　　“但是没什么事的话，妈妈尽量回来得早一些，如果不回来的话，妈妈会提前和你说的。”
　　”好。”
　　……
　　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手里拎着包站在门口。就在她要开门的时候，我叫住了她。
　　“等一下，妈。”
　　听到我的声音后，她低头整理着并不需要整理的衣领后，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了？
　　“还有什么事吗？”
　　我走到门前，将她拥入怀里。
　　“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随后在她额头轻吻后，将她的双手放在一起握在手心里。
　　“路上小心啊。
　　“我等你回来。”
　　“嗯～”
　　……
　　墙上的时钟秒针一圈圈不停转动。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静待那个结果。
　　就在这时，我桌前的手机铃声开始响了起来。是顾自强打来的，我接通了电话。
　　他一声低吼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顾沉舟，你和这女人合起来框我是吧！”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说这个？有事你说事，我有必要吗。”
　　“杜浅斟来到民政局忽然就变卦，昨晚明明说得好好的，我也都按你说的做了，她同意和我离婚，房子也可以给我，现在她却要在离婚协议上加上，房子得等你高中毕业后才给我。
　　“你说，你们不是合起伙来耍我是什么！
　　“她还要挟我，要我再装两年夫妻！两年！”
　　听到顾自强的话后，我缓缓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放下手机，沉默了下来。手机里他的低吼还在继续。
　　我一下子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该笑吗？笑我自以为运筹帷幄，却低估了一位母亲的爱。
　　该哭吗？哭她已经守护了我十六年，又岂会因为我爸的那微不足道的威胁，就让她十六年的坚守付之东流。
　　和妈妈比起来，我还是太嫩了些，想得不够周到。我为什么就没想到过，在妈妈心里，能给我一个熟悉稳定的生活环境的重要性……
　　在这场我精心设计的局里。
　　我输得一败涂地。
　　她没按我的剧本走，宁愿继续忍受两年虚假不堪的婚姻，也要给我的青春画上一个完整的句点，留下一个看似“完整”的家。
　　也赢得彻彻底底。
　　哪怕这样她也要给我一个安稳的过渡，让我不必在高考前经历家庭的支离破碎。
　　她不是不知道这段婚姻早已腐烂，她只是……舍不得让我过早地触碰……
　　我仰起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拿起手机。
　　“听我妈的吧。”
　　我忽然觉得顾自强傻得有点可爱，他明知道我和我妈站一块的，现在还打电话来问我的意见，我又岂会还站在你这一边。
　　他的咒骂声停了下来。
　　话语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听我妈的。
　　“她既然已经同意和你离婚，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她也没要你的钱吧？
　　“房子本来就是你额外追加的。
　　“况且，她已经同意给你了，你都等了那么多年，再等两年又怎样？你不至于到没有地方住的地步吧？我是不信的。
　　“顾自强，我们都低估了她。
　　“我妈既然不怕把你告诉我身世的真相，想来，她是想和你鱼死网破了。
　　“你自己抉择吧，你是等两年后拿到房子，还是等我妈和你走诉讼等法院判决，分走你大半的钱，而且我想，罗欢颜等不起。”
　　“行，不就是两年吗！我等得起！但是，她还要我再装两年夫妻，我凭什么！”
　　我叹了口气。
　　“这还要我教你吗？你工作忙有个大项目，你在外地开了个分公司要去拓展业务……
　　“就说这么多吧。
　　“我知道你不想回来，你以后也用不着回来。我们……也不想见到你。
　　“用不着你继续演戏。
　　“互不相干就行。
　　“罗欢颜……也不会希望你回来。
　　“况且，你那孩子已经快出生了，这一次，你可以尽心尽力地扮演好——你好爸爸的角色。我们不可能会来打搅你。
　　“……
　　“对了，离婚手续办完后。
　　“记得拍个照给我确认一下。”
　　我挂了电话。
　　再次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现在还早，妈妈的离婚手续，或许用不着等到下午。
　　我先去做饭等着她吧。
　　“妈妈这个傻姑娘。”

第24章
　　我坐在餐桌上，看着手机里顾自强发来给我的——他和妈妈的离婚证。
　　看完后，我点了下保存到相册，又给它拉到私密相册后，就放下了手机。
　　我没收到妈妈发来的消息。
　　想来，这会儿她应该快到家了吧。
　　我心里忽觉一阵轻松，正如我之前心里想的那样：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又将重新开始。从此妈妈再也没有束缚着她的枷锁。
　　楼梯间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我赶忙站起身来，走向门口打开门。
　　而她刚好站在门口，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
　　她的钥匙扣上，一直挂着我小时候给她挂上去的——《小鲤鱼历险记》里小美美的挂件，她一直没换过。
　　至于我为什么挂上去，因为小时候那会儿我觉得——妈妈就像小美美一样漂亮。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若隐若现的水雾，挤出一丝笑容：“舟舟？你怎么知道是妈妈回来了？”
　　我没说话，我根本忍不住，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冲上去微微低下身子。
　　双手稳稳托住她的肉臀下侧，像她小时候抱我那样将她整个抱起。
　　“呀～”她惊呼着赶快搂着我，生怕我抱不稳她，会摔下来一般。
　　我的脑袋随着动作深陷在她胸前的两大团软肉之内。
　　其间传来一缕缕醉人的甜腻香气，深吸一口后，我才把自己的脑袋抽离出来。
　　妈妈并不是很重，加上她现在紧搂着我，我一只手臂已经足够托举起她。
　　我腾出一只手顺带着关上屋门后，又把手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朝屋里走了几步，抱着她转了个圈，就像她小时候抱着我逗我开心的时候一样。
　　“呀～”
　　“快放我下来～”妈妈嘴里再次传来一声呼喊，只是这一次没有了猝不及防下的惊诧，多了些……嗔怪的意味。
　　只是她的双手紧紧搂住我没放开。
　　我仰起头看着她。
　　她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低头静静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温情和爱意。
　　听着她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一丝嗔怪，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如我料想的一般，和顾自强离婚，没怎么让妈妈感到难受。
　　同时我也感受了阵阵感动充斥着我的心灵：我确实是她唯一记挂着的人，只要我好好地，便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伤害到她。
　　“饿了没？”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她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本来是不饿的，但闻到香味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
　　“等一下～
　　“我还没换鞋～”
　　“待会再换。”
　　听到我的话后，她不再坚持任由我抱着她，走向了进门右边的餐桌前，我才把她轻轻放了下来，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她看了一眼餐桌上的菜，鼻尖开始微微泛红。
　　这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菜。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就像不想让我察觉到一样。但我现在还站在她身边，我们的身体咫尺之遥，她的异样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她温顺的如同小羊羔一般靠在我胸前，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许久后。
　　我松开她，低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伸出手捧起她的脸，她下意识地用脸蹭了蹭我的手掌，可能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合适后，绯红迅速挂上了她的面颊。
　　我看着她轻声说道：“妈，我不是天天这么做的吗？今天怎么还哭了呢？”
　　“没事儿～妈妈就是……有点感动。”
　　我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一起在她两边的脸颊上拧了拧后，又轻轻地把她的嘴角往上提，摆出笑脸的样子，这期间她并没有阻止我。
　　“这样才好看，好了，我们吃饭。”
　　“嗯～”
　　我拉开椅子，坐在了她身边。
　　同时夹了块平时妈妈最喜欢吃的南瓜，放在她面前的碗里。
　　“来，妈，你最爱吃的南瓜。”
　　她拿起筷子夹了起来咬了一半后小口咀嚼。
　　然后同样夹起一块放在我碗里，笑脸嫣然：“舟舟，你也吃。”
　　我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同样的笑意挂到了我的脸上，现在看样子，她应该是没事了，已经从和顾自强离婚带来的负面情绪里走了出来。
　　吃完午饭后。
　　“妈，你吃饱了吗？”
　　“饱了。”
　　我起身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横抱。她很自然地伸出双臂搂住我的脖颈，同时问我：“舟舟，你怎么又抱妈妈？”
　　“你刚才不是说，没换鞋吗，我抱你去沙发上。”
　　我把她放在沙发上后。
　　身子半蹲，伸出手，想帮她把鞋子脱了，妈妈今天早上出门，只是简单穿了一双小白鞋。
　　她看到我的动作后，知道我想做什么，把自己双脚微微抬起，好让我更方便更好的把她的鞋子脱下。
　　脱下鞋子后，棉袜包裹的粉嫩双脚被我轻轻挪到了沙发上。
　　随后拎着她的小白鞋走到门口放好，又拿起妈妈的拖鞋走向了客厅放在沙发前。
　　妈妈穿上拖鞋后，站起身来：“妈妈回一下房间。”说完她就去了自己的卧室。而我去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剩饭。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自然地挂上了笑意，轻声自语：“她这是……要去藏离婚证了吗？妈，那你得藏好一点可别被我发现。”
　　一会儿后。
　　我在厨房里刷着碗。
　　一双手穿过我的肋间轻轻抱住我，
　　柔软的娇躯贴在了我身上。
　　同时一个脑袋靠在了我肩上温声耳语：“舟舟，谢谢你一直陪在妈妈身边。”
　　我心头流淌过一股莫名的讶异。
　　但又不觉得奇怪。
　　讶异的是：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我抱她，这还是妈妈除了在睡觉的时候外，在日常生活里第一次主动拥抱我。
　　不奇怪的是：这个本该陌生的动作却让我感到无比自然，也许是因为我时常会抱她，也许是因为那些我们相拥而眠的夜晚。
　　让我们早已熟悉彼此身体的每一道曲线，不仅没有了不适应感，反而觉得熟悉与亲近。这种躯体紧贴的行为已经成了彼此间最亲密的语言。
　　想到这……我心头开始发颤，因为我一下子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这些亲密行为，早已越过了母子间该有的界线，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除了没有触碰那道最后的禁忌……和恋人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念头让那粒之前我悄悄埋下，本想深藏在心底的种子，再也控制不住地破土而出。
　　我本以为我能把它很好地藏匿起来，永远不可能给它机会生根发芽。
　　离婚就像一把钥匙，不但把顾自强从我们的生活里永久流放，还解开了妈妈身上的束缚，归还了妈妈的自由。
　　同时也打破了所有道德层面的桎梏，让我和妈妈之间再也没有了隔阂。
　　我不必再担心顾虑对妈妈的亲近，会对妈妈造成困扰。也不必再去害怕，这会让她有负罪感，会觉得对不起顾自强，从而愧疚，去谴责自己。
　　种子生长的温床早已经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妈妈此刻的拥抱就像给这粒种子提供了它先前仅缺的甘霖雨露。
　　让它得以显露于世，阳光雨露齐备开始生长：我是妈妈的孩子，是妈妈最亲近的人，也可以——是恋人，是伴侣。
　　感受着背后拥住我的柔软，现在的我就像徜徉在粉色的云海里一样，身心都被甜意包裹。
　　我忽然想逗逗她：“妈，我不陪你陪谁呢？还是说，你不要我了，想换个人来陪你。”
　　“不要～”
　　她立刻收紧手臂。
　　话语里带着温柔与坚定。
　　“妈妈就要你。”
　　又传来小声嘟囔。
　　“我只要你。”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脸。
　　我惊异地发现，妈妈的容颜未曾改变，只是现在的她，随着我认知的转变，在我眼里已全然是另外一番模样，她还是那个她，还是我妈妈。
　　但又不只是我妈妈，我现在已然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恋人。
　　看着这近在咫尺，如画般的绝美容颜。
　　我才意识到，以前我眼里的她，一直都是那个闪耀着母性光辉的她，我从来没有……认真细致地看过她的模样。
　　“妈，你想刷碗吗？”我没有问她想不想“帮我”刷碗，而是问她想不想刷碗，因为我不觉得她是在帮我。
　　“想！”她想都没想马上就说了出来。
　　我往旁边退了一步。
　　摘下身上的围裙，给妈妈系上。
　　她卷起袖口就开始刷碗，时不时的侧头带着看我一眼。我看着身侧的妈妈，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嘴角微翘同样洋溢着甜甜笑意。
　　认知的转变也让我改变了做法，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非要让她去一旁休息。
　　现在，包括以后，我希望她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啊，我之前的想法也错了。
　　我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控制她；剥夺她自主的权利；违背她的意愿；不让她帮忙呢？
　　纵使我这样做，能让她切实感受到我对她的关心和呵护。但这种刻意的过度爱护在她那却略显沉重，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么开心。
　　虽然，我的本意是好的，是希望她能多休息，少操劳一些。
　　可这给她带去的……更多的是局促不安，无所适从。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需要被特殊照顾的病人一样。
　　看着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刷个碗都这么开心的她，我才意识到：这或许才是正确且融洽的相处模式，也是一段关系最美好的模样，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相互依靠。
　　而不是一方去压制另一方，彼此倾轧，来争夺掌控对方的权力。
　　我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她的魅力岂止她已经显露出来的那一部分。
　　她就像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每一个章节都埋藏着让人惊叹的伏笔，总能在某些瞬间，向你展现出你未曾见过的样子。
　　(这段话划线，本文核心，也是书名)
　　就比如现在。
　　她不仅让我看到了她拥有的绝美容颜，还让我见到了她满是智慧的一面。
　　她愿意适时让渡一部分家务给我，不是分给我任务，而是让我参与她生活的邀请。
　　她主动走进了我的心田解开我心中的结。
　　她愿意陪着我，一起去经历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我领悟到的这点东西，妈妈她一直以来，恰恰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彼此扶持，心意相通，相依相伴。
　　她确实是我最好的老师。
　　一直都在对我言传身教，把这些书写在生活点滴里。
　　只是我到现在才开始读懂她。
　　但没事，我们的日子还很长，我可以慢慢读，慢慢看。

第25章
　　午后
　　客厅里很安静。
　　一道声音出现打破了这份静谧。
　　“妈，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轻轻“嗯？”了一声，软声细语里带着些许困惑：“哪儿不一样了呢？”
　　客厅的沙发上
　　我仰躺着，把头枕在妈妈软乎乎的肉腿上，她身上不时传来一缕缕淡香，悄悄溜进我的鼻间，我脑袋的重量把她的腿肉压陷下去了一些，严丝合缝地贴合着我的后脑，这让我感觉很舒服。
　　只是从我现在的角度看去，她双乳的轮廓遮挡住了视线，我只能听见她的声音，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刚刚在厨房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开心。”
　　“肯定开心呀，最近你都不让妈妈做家务，都自己一个人做。妈妈知道，你是因为心疼妈妈，想让妈妈多休息，才不让妈妈帮你，所以妈妈都听你的。可是……舟舟……妈妈也会心疼你～”
　　“妈，对不起，我之前想错了，也做错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对不拦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传来一声甜甜的“好～”。
　　“还有一件事，刚才你抱我了。”
　　“哪儿有问题呢？”
　　“倒没有问题，只是，这是你第一次抱我。”
　　她笑了起来，捏了捏我的脸：“你傻啦？如果这是第一次的话，那小时候抱你的又是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还是我长大以后，你第一次主动抱我。”
　　“那妈妈睡觉的时候，怀里抱着的又是谁呢？”她话语里带着小狐狸般的狡黠。
　　“哎呀不是，我是说……”
　　我没把话说完就停顿了下来：不对，她肯定知道我指的不是晚上睡一起的时候，是在日常生活里的第一次。
　　我怎么觉得，她这么说是故意捉弄我？
　　我侧过身，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到她脸色忽而变化，只是她的嘴角还噙着没有来得及完全收起的笑意：她在憋笑。
　　我皱起了一点眉头，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见我一直盯着她，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我识破，她故意板起脸佯装怒道：“你看什么看～”
　　我继续皱着眉头不说话。
　　她看我还是没有反应后，别过了脑袋，闭上了眼睛，同时话里带着点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意味。
　　“抱了抱了抱了～那又怎么了～抱就抱了嘛～”
　　还接了一句小声的嘀嘀咕咕“就只许你抱妈妈，不许妈妈抱你～”
　　我当然听到了她的嘀咕。
　　但是，我还是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波澜。
　　今天的她，确实不一样。
　　明明早上才签完离婚协议离的婚。
　　我还以为，就算她不会因为和顾自强离婚感到难过。
　　至少会沉默，会慌乱，毕竟她的生活因此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到了一个她从没经历过的新阶段。
　　我甚至一早上待在家里，都在想着该怎么哄她开心逗她笑，怎么让她知道还有我在她身边。同时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安慰她。
　　结果都没用上，就刚回家那一下下她情绪不太好，然后就恢复了正常。
　　现在的她哪里像是刚离婚的样子啊，可能离婚证上的墨迹都还没干吧。
　　她还有小心思来捉弄我。
　　妈妈现在的样子，反倒比以前更加鲜活，看来这段婚姻本就是错误的，它就不应该存在，让妈妈压抑了这么多年。
　　现在的她，眼角眉梢舒展得像是挣脱卸下了束缚住她多年的枷锁，连呼吸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我替她感到开心。
　　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妈，你是开心了，顾自强更开心，你们离婚。忐忑不定，坐立不安的居然只有我。
　　“到底是你们离婚还是我离婚……”
　　我在心里嘀咕。
　　她看我一直没有动静。
　　就有点好奇地把别过头的脑袋，转回来一点点角度，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偷偷打量了我一眼后又悄悄地把小缝关上。
　　我还从没见过这样俏皮可爱的她。
　　我看着妈妈那惹人怜爱的样子，没忍住地一把抱过她后带着她向后倒去，她的一整个上半身顺势躺倒，压在了我身上，她胸前两大团软肉整个被挤压地改变了形状。
　　我伸出手在她柔顺的头发间揉弄了几下后。
　　紧紧搂抱住了她的娇躯，想把她揉进我的身体里。
　　她压在我身上，脑袋靠在我胸前，她一直很安静，也没有过多的动作。
　　过了一会她才开口说话。
　　“舟舟，快放妈妈起来～”她的话里带着一丝娇嗔。
　　我忽然觉得她怎么能这么娇俏可人，讨人喜欢啊。
　　我现在没有抓着你啊，你要是想起来的话，你自己起来不就行了吗：你还装，你就没想从我身上起来。
　　我学着她之前的语气。
　　“妈，给你抱给你抱，想怎么抱怎么抱，不让你吃亏。”
　　“我不要～
　　“我才不想抱你～”
　　“真不想吗？”
　　“不想～”
　　“真的？”
　　“不想～”
　　“那我还能抱你吗？”
　　“不让你抱～
　　“以后再也不让你抱妈妈了～”
　　口是心非的女人，那你一直趴在我身上干嘛呢，你还是没有起来。我紧抱着她的身体，带着她用力一起往上蹭了蹭。
　　让我们可以把一整个身体放在沙发上。
　　在这个过程里，妈妈自己踢掉了她美足上的拖鞋。然后她又把自己的娇躯往上移了一点，主动把自己柔软的娇躯贴合在我的身体上。
　　我感受着这一份柔软。
　　一阵阵鼻息扑打在我的脖颈间。
　　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根本不听我的，勃起挺立，加上我在家里穿的居家服一直很宽松。
　　虽然我和妈妈一样高，她现在脑袋靠在我脖颈间，她的娇躯比我要往下一些，但我之前也说过，她的身材比例实在是太好了，好到无可挑剔。
　　就算是这样的体位，我勃挺的肉棒依旧进入了妈妈两条肉腿腿根处的缝隙里，被她的肉腿夹住，其间传来一阵阵温热。
　　只是不知道这是因为巧合，还是妈妈觉得戳在她身上不舒服，太硌了。有意为之地把我的肉棒放在了她两腿之间。
　　我没有对她做出多余的举动。
　　当然，这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和顾自强离婚后，放松下来的不只是妈妈，还有我，我也松弛了下来。
　　正如我之前说过的，妈妈她是我最好的老师，她不仅仅教我语文。更教会了我该怎样去爱一个人。
　　顾自强也算是我的老师。
　　他警醒了我，爱应该在肉体欲望和理性克制之间找到平衡。
　　我不会让自己对妈妈的滚烫爱意灼伤她，吞噬她。
　　而是去温暖她，支撑她，照亮她。
　　我想她在朝夕相对的日子里，自然而然对我萌发出别样的情愫眼带笑意。
　　我想打碎世俗所有的禁忌将她抱起，带着她穿过满地的荆棘。
　　我想护住她遮挡风雨，让她破茧蜕变做回她自己。
　　我们没再说话。
　　她精神太疲惫了，本来昨晚她就很晚才睡去，还有那么多的心事，肯定累了困了。
　　我就像她幼时无数次哄我入睡一般，有节奏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听着她鼻间的呼吸渐渐舒缓了下来。
　　我一只手抚上妈妈柔顺的秀发，另一只手继续有节奏地轻轻拍着妈妈的背：
　　以后的所有日子里。
　　她都是我的，只会是我的，我们拥有着彼此的全部。
　　我相信“性爱”一词，既然包含了“爱”，便不会单单只是指性行为。
　　它更应该是爱意的一种表达方式，是灵魂交融时的自然延伸，是心灵悸动时的探索渴求。
　　我会耐心等待，等待她的眼神，等待她的心跳，等待她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奔向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