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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再会
周日,本该上午十点响的闹钟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一阵震耳欲聋的来电铃声便打破女孩的沉眠。
林炽睁开眼,脑子像浸了水,晕晕沉沉地抓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小兔崽子,你TM想气死我是不是?!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扫把星?既然回滨城了就给我滚去上学!还嫌我烦心事不够多吗?!”
这个平时对她不管不顾的母亲,时隔多日第一次主动联系,开口却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林炽半天没出声,耳边嗡嗡地响。
她不知道林苗发的哪门子疯,直到那头啪地挂断电话,发来一张照片—— 是个网红八卦号的爆料截图。昏黄灯光下,她穿着黑色连衣裙,眼神迷离,仰头喝酒。
配文带着调笑的意味:@SHIKO,起价五万哦。
宛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
林炽瞬间清醒,手指颤抖着打开社媒,找出那个八卦号。
评论区已经炸开,留言两百多条,屏幕上滚动的文字像群蚁啃咬神经:
——卧槽好劲爆!
——SHIKO不是在滨国读书的白富美吗?
——辍学了吧?我滨国的,开学后根本没见过她。
——XX会所的头牌据说就是她!
——那样子一看就很骚啊,富二代爱死了……
手指滑动屏幕,眼睛一行行地扫过,心脏噗通噗通地乱撞。
谁偷拍的?谁上传的?谁闲得这么造谣她?
林炽咬了咬牙,气得恨不得把手机砸烂。
紧接着电话又打过来,很明显林苗还没骂够。
“童允雯又在你爸那儿打小报告,说我没把你教好!我TM刚出差回来就看到这玩意儿!你给我马上滚下来——我车停你小区门口了,咱俩今天必须好好聊聊。”
林炽盯着窗外沉默了三秒。
风吹动窗帘,手机屏幕的亮度随光线一闪一闪。
她坐起身,嗓子干得像吞了把沙子,抓了抓凌乱的发梢,眼神渐渐冷下来。
林苗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指尖轻敲皮革。
保时捷漂亮得一尘不染,正如她骨子里对体面生活的执念。
宽大的墨镜遮去她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红唇,唇线锋利。
副驾驶的门被用力拉开。
林炽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背脊贴得笔直。
“童汐焰告诉你我住这儿?”
“不然呢。”林苗一脚踩下油门,视线没移,“你不是去参加他生日会了吗?好端端一个聚会,怎么就被人明码标价了?!”
林炽系好安全带,嘴角弯起讥诮的弧度:“和您一样,生活所迫呗。”
“丢人现眼的东西!”林苗声音一沉,“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我看你就是嫌命太长!”
林炽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呼吸平稳得像是在听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笑意却愈发明媚灼人。
“嫌我丢您脸?您有脸吗?您干过的破事还少吗?真当自己是上流社会啊,妈?”
保时捷骤然提速,呼啸着在车流中穿梭,甩掉几辆鸣笛的轿车。
林苗深吸一口气,伸手拽了拽身上的羊绒披肩,扭头瞥林炽一眼,勾起一抹冷笑。
“哟,看不起我呀?觉得我肮脏、卑鄙,有我这种妈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你扪心自问,是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好日子……”林炽喃喃重复,眼神发虚地落在前方,“我以前经常做噩梦惊醒,你知道吗?”
“别跟我提以前。”林苗忽然拔高了音量,“以前那个林苗已经死了!”
她望着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林苗为什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过往翻篇,却丢下她在童年回忆里一遍遍溺水?
“我是命如草芥,但我偏不认命!”林苗盯着前方,捏紧方向盘,字字铿锵,“我就是要拼命往上爬,不放过任何一个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那些名媛贵妇又如何?论容貌论头脑,我林苗哪样比她们差?不过是缺个好出身罢了!”
林炽在心里暗暗翻白眼。
片刻的沉默过后,林苗语气收敛了一些:“小兔子,这两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噢?”林炽偏过头,似笑非笑。
“你终究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林苗略微无奈地叹气,像是妥协,又像试探,“我曾经无数次想过抛下你跟情人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城市重新开始。但最后……还是选择回来了。”
……”林炽没有应声。
“即便恶人如我,也有狠不下心的时候。”
刚才还艳阳高照,天光如洗,万物仿佛都在明媚中舒展。可转瞬之间,大朵厚重的云层不知从哪儿涌来,毫无预警地遮住天幕。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林苗摘掉墨镜,低声说,“我在外人面前道貌岸然、虚与委蛇,面对你我总喜欢偷懒。”
偷懒?
林炽愣住。一种无法言说的荒谬感从心底泛起。
她盯着林苗看了许久。
那双眼睛明亮有神,没有慌乱,没有推诿……或许林苗的伪装功力深厚,她竟然没能从那双眼中揪出一丝虚情假意。
一个人要冷静到什么程度,才能在讲出这些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天色骤暗,阳光被层层遮蔽。风也随之变了调,卷起地上的落叶,贴着柏油路呼啸而过。
高楼大厦的玻璃窗泛着冷白的光,倒映着乌沉沉的云影,像是某种灰色的情绪,一点点涂满女孩的视线。
连空气都像蒙了层湿漉漉的滤镜,湿重、压抑,喘不过气。
“行吧。”林炽轻声道,“偷懒的人,从来不管孩子是不是水深火热。”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犟嘴呢?!”林苗的声音在车里炸开,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向前冲。
林炽没说话,微微侧头看着她。
十字路口的绿色在快节奏的呼吸间变成黄色,但林苗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疾驰。
一辆兰博基尼像是撕裂马路般猛地从左边杀出,贴着保时捷的车身横切过去!带着引擎的怒吼和疾风骤雨的气势。
“糟了!”林苗瞬间脸色煞白,猛踩刹车。
一声尖锐刺耳的“刺啦”刮碰声,像有什么利爪划破耳膜。
林炽的身子因惯性往前一扑,安全带卡住肩口,胸腔钝痛。
保时捷“滋”一声打横停靠,前轮擦着地面狂躁地旋转,尾部撞上路边隔离桩,车门一侧被撞得凹陷。
对面的兰博基尼也好不到哪儿去,左侧车灯破裂了,碎片四溅。车主一个漂亮的漂移定格,车身像猛兽怒吼后骤然沉寂。
倒霉。
只见兰博基尼的剪刀门缓缓上升,一个高个男生迈着修长的腿走下来。
穿着深色牛仔夹克,衣角飘在冷风里,头发是剪得极利落的美式前刺,脚步很稳,面无表情地扫向林苗的保时捷。
没有废话也没有怒骂,他心平气和地那儿站着,双手插兜,等待林苗的回应。
林炽在副驾驶上平稳了呼吸,按下车窗,抬眼看向那人,心跳骤然加快。
林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直到林炽提醒她车主是白锦煊,她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门,露出抱歉的讪笑:“真是不好意思啊,锦煊。赔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白锦煊倚着车门,长腿交迭,没接她话茬,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保时捷侧门那块凹陷,转而看向车里的林炽,嘴角微扬。
“我不缺那点钱,不如让您女儿陪我去修车吧。”
漂亮姑娘的时间可比赔钱有意思多了。
说着,他朝副驾的方向招了招手,跟逗猫似的。
林炽扶着额头,心里暗骂他没事找事,表面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种失控的感觉从胸腔深处往上涌。就像这鬼天气,阳光走得太急,乌云来得太快,没有一丝过渡,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白锦煊就这么来到她身边,五官在阴影中显得更加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仿佛电影海报里的人物。
他弯腰替她拉开车门,手背上青筋隐约。低头看她,眼神坦坦荡荡,却透着一丝危险:“想知道原因?那就先陪我修车。”
语气玩味,尾音带钩,像是邀请也像是命令。
林苗见状,立刻朝林炽眨了眨眼,顺水推舟:“你去吧,我得去你爸公司一趟。”
林炽嘴角抽搐,心想是谁刚才非要拽我回家开批斗大会?现在倒轻巧得跟扔垃圾一样!
行吧。摊上这种不靠谱的妈,她认了。
她走向兰博基尼,心中暗暗叹气:不过是撞坏了车灯,怎么撞出个桃花债来。
白锦煊坐进驾驶位,拇指指节轻敲着方向盘,悠然自得,看她慢吞吞上车也不催,像是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车门“啪”的关上。林炽刚系好安全带,兰博基尼便飞一般窜了出去。
“白锦松不是跟我姑离婚了吗?”她忍不住问,“你来滨城做什么?”
白锦煊换挡的手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你消息不太灵通。”
“所以你承认你不该出现在这儿?”
“这你就不懂了吧。”
“那你倒是说呀。”
“我们岭南国际和滨城国际是兄弟校,我这次是来参加交流活动的。”他直视前方,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顺便看看某人。”
“哦?看谁?”
他陡然调转方向,侧头望向她,吹了个口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林炽表情依旧淡漠:“你还是好好看路吧。”
“放心,我车技很好。”他脚踩油门,凌厉的发梢在风中飞扬,“虽然你板着一张臭脸,不过我的眼睛挺满意。”
林炽被他轻飘飘的口气噎得一时语塞,半晌才哼道:“没人问你的意见。”
“啧啧,你挺凶啊。”
她偏过头去,懒得搭理他。耳边一时只有秋风的呼啸声。
到达修理厂时,白锦煊忽然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吓到了?”
林炽靠着座椅,语气懒散:“你一点儿也不害怕吗?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两人之间的气氛像刚熄火的引擎,外壳看着冷,内里还冒着热气。
白锦煊笑了,清冽的嗓音宛如橡木桶熟成的白葡萄酒,沁着法国阿尔萨斯的艳阳。
“行,车灯换完我请你吃饭,当做赔礼。”
“想得美。”
“那就当约会。”
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他的举止自始至终都很克制,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流连——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女人味?”
第75章 涂鸦
周末一场瓢泼大雨冲散了连日的闷热,教室里的空气都变得沁人心脾。是青草混着泥土的味道。
齐鸣西哈欠连天,捧着喷壶给窗前那盆快被晒蔫的绿萝浇水,透明的水滴从叶尖垂落。
他手一抖,水珠就这么飞溅到物理试卷上,干脆不写了,趴桌上玩手机。
老师还没来,班里乱作一团。有人啃薯片,有人刷短视频,还有人围成一圈八卦谁和谁的情侣头像换了。
喧闹得像露天市集,直到教室门被推开。
所有人忽然安静下来,像被按下暂停键。
齐鸣西抬头望去,正好撞上那双清冷漆黑的眼睛。
林炽居然回来了。
藏蓝色制服包裹着修长窈窕的身形,百褶裙下一双白得过分的腿,脚蹬马丁靴,一步一个响。
眼影深邃,眼神淡漠,两边挂的圆形耳环摇摇欲坠,骨子里透着一股酷劲儿。
姐妹校岭南国际来了一批交流生,童汐焰和韩舒怡作为学生会成员去接待,前排空出好几个座位。
她略过那些空位,大步流星地来到教室最后方,问齐鸣西:“你旁边有人吗?”
他摇头,说他同桌转学了。
她没多说什么,抬手把背包甩到桌上,坐下,托腮,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周围人悉悉索索交头接耳,目光停留在林炽身上。
“她怎么又回来了?”
“她跟童家不是闹掰了吗?”
“不知道……你去问童汐焰呗。”
“我哪儿敢!上周她好像……”
齐鸣西悄悄偏头看向她。浅金的朝阳落在她微卷的发梢,她半眯着眼,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班主任也随之赶到,“啪”的将一迭卷子拍在讲台上:“都别闲聊了!第三节课英语突击测试,不及格的要留校自习。”
教室里顿时哀嚎声遍野。
好哥们超美的妹妹此刻近在咫尺,齐鸣西感觉自己在做梦,呆呆地跟她打招呼:“嗨……”
林炽一言不发地从包里抽出英语课本。
“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千万不用客气。”念在童汐焰把她当宝贝疙瘩一样宠着,齐鸣西好心问道,“我坐这儿会不会很碍眼?需要我跟你哥换座位吗?”指定网址不迷路:
“别。我快烦死他了。”她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齐鸣西咧嘴笑笑,摸出一颗水果糖递到她眼前:“以后请多指教,新同桌。”
林炽停下翻书的动作,迟疑片刻,接过糖果:“谢谢。”
“怎么忽然愿意上课啦?”
“被我妈逼的。”
本来已经联系好日本的学校,但林苗放狠话说,不留在滨国读完高三就休想拿到留学签证。
她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回到这个充满闲言碎语的地方。
“待会儿你能给我小纸条吗?我不想留校自习。”
见她面露愁容,齐鸣西拍胸脯表示没问题,又指了指斜对面,说成瑶英语特牛逼,有问题就找她。
“谢谢。”
“那你明年留学怎么办?SAT考试更难哦。”
“我才不去美国呢。”林炽剥开塑料纸,将水果糖塞进嘴里,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我要去东京。”
“那岂不是要学日语?库尼奇瓦、阿里嘎多。”
“嗯,我还报名了年底的日语考试。”
齐鸣西若有所思地点头。
虽然外表给人一种距离感,但出乎意料地好沟通,内心柔软,话语坚定,对未来有清晰的规划。
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自甘堕落、游戏人生。
想到网上那些恶意诽谤和中伤,齐鸣西心中五味杂陈。
直到英语测验卷子收上去,童汐焰都没回教室。
齐鸣西的小纸条倒是顺利传给了林炽。
不幸的是,他的英语水平也半斤八两,选择题答案和林炽写的有七成重合。
她叹了口气,感觉这次及格有点悬。
就在周围人昏昏欲睡、准备趁午休刷刷综艺或打个盹的时候,草场方向突然响起一记短促而清晰的哨声。
全班顿时炸锅。
“哇靠,不会又要打马球吧?”
窗边很快挤满了人,前排站的、后排踮脚的,个个屏息凝神盯着草场。
事实证明,岭南国际的学生很狂。
原以为是要搞个中规中矩的马球友谊赛,谁知道人家直接抛出个王炸——赛马。
不是讲究团队配合的马球,而是单骑赛道纯粹的速度之争。
为此,岭南国际特地空运来一匹纯血马。马儿的眼睛亮得像擦过油,蹄子落地生风,骑手装备一应俱全。
“这……下战书的意味也太明显了。”齐鸣西不禁咂舌。
赛马在金沙特别流行,在这里却鲜为人知。但东道主的滨国也不是吃素的,派骑术最强的童汐焰代表本校迎战。
“走走走,去拍个照!”
午休时间,学生本就自由活动,这一炸更是把半个校区的人都撵去了草场。
教室转瞬间变得空空荡荡。林炽对此兴致缺缺,拒绝了齐鸣西的邀请,戴上耳机,拎着午餐便当,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独自溜上天台。
早秋的阳光像揉碎的郁金香,明媚而不灼热。风清云淡,空气中带着雨后清新湿润的气息。
她坐在天台边缘,高马尾随意歪在一侧,马丁靴搭在栏杆边缘,耳机里播着老旧的英伦摇滚,手里的便当盒装着她很喜欢的三文鱼拌饭。
微风拂过,吹起额前的几缕碎发。
她没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直到肩膀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
她整个人一震,摘掉耳机,回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救命,怎么总是遇到白锦煊啊……
“你一个人跑这儿干嘛?”阳光衬得他挑染的亚麻色碎发更浅了,整个人愈发神采飞扬。
林炽倒也不慌,连珠炮似的反问:“你不是应该去看赛马么?躲在这儿偷偷摸摸干什么?怕输了比赛没面子?”
“我不用看都知道结果。”白锦煊笑得从容不迫,“那可是我们赛马会的冠军马,童汐焰肯定跑不赢。”
“……这也太犯规了吧。”
他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似乎没打算和她继续聊这个话题。
林炽注意到他右手指节处蹭了几块颜料,瞬间被勾起好奇心。
“你也画画?”
“嗯?”白锦煊低头瞥了眼,随口答道,“随便涂着玩而已。”
“原来三少爷不止会飙车和撩妹,还会涂鸦哦。”
他偏头看她,眼神暗了几分:“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刻板印象?”
“我这叫有话直说。”林炽不躲不闪。
“呵呵,也挺好。”他轻笑,“至少你在观察我。”
林炽移开视线,没吱声。
昨天修好车灯她就溜走了,连联系方式都没给白锦煊留,在心里自动把他归类到“见一次绕道走的轻浮公子哥”那一挂。
原以为就此别过,结果人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她悄悄跑来天台都能被他逮到。
白锦煊专注地看着她,桃花眼弯成月牙,眉梢都染上笑意:“你饭量真小。”
语调不紧不慢,像是拿着根逗猫棒,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挑就能搅乱人的心跳。
林炽抱着便当盒往旁边挪动,背对他,默默低头吃午餐。
可耳朵上那点儿细不可察的红晕却出卖了她。
白锦煊慢悠悠地抬手,拨了拨她额间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手指擦过她脸颊的动作带着暧昧不明的温柔。
“听说林大小姐很擅长绘画,能否指点指点我?”他说。
“……我可不想破坏公共财物。”
“没事。你们校长说了,天台随便我玩。”他笑,带点拉长的尾音,“顺便一提……比起巴斯奎特,我更喜欢凯斯·哈林极简的线条。”
啊?”林炽很惊讶,没细想他为什么知道她的喜好,“我认为巴斯奎特的作品更有生命力。”
“敢不敢跟我切磋一下?”
白锦煊指向天台另一侧的墙壁——墙面上颜色斑斓,涂鸦肆意而张扬,是典型的街头嘻哈风,线条张狂却暗藏章法,隐约能看出变形的字母和一双燃烧的翅膀。
未盖紧的喷灌丙烯颜料散落一地。
心底的胜负欲被激起,林炽的眼神一下子变犀利了。
“哼,有什么不敢的。”
她放下便当盒,起身,刚走两步,没注意到还有一级台阶,脚下猛地踩空!眼瞅就要摔倒,一只手及时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扶稳。
“林大小姐,都多大了还会摔跤呀?”白锦煊哭笑不得。
林炽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小声辩驳:“光顾着看前方了呗……”
一丝清甜的玫瑰香味萦绕在鼻尖。他放开她,忍不住问:“你身上挺香的,是沐浴露还是香水?”
“你要是离我再近点儿,我保证让你下巴开花。”
白锦煊没有后退,反而盯着她的眼睛说:“不如把我的心赔给你?”
林炽挑眉:“你对所有女孩子都这么讲话吗?”
“没。”他大大方方地说,“都是别人撩我,哪轮得上我撩别人呐。倒是你,嘴硬得像石头,怪可爱的。”
林炽俯身捡起红色的丙烯颜料,熟练地摇动。听着罐里钢珠清脆碰撞的声响,看着墙上未完成的涂鸦,啧了一声。
“挺中二,挺有个性。不过……你这画的是凤凰涅盘还是感恩节火鸡啊?”
白锦煊闻言一愣,随即低笑出声。他走近一步,故意从她手中抢过那只喷罐,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她的指背,眸色深了几分。
“巴斯奎特和凯斯·哈林的对决呀,真有意思。”
“你先说,输的人什么惩罚?”女孩眸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白锦煊缓缓摇着喷罐,若有所思:“……输家请对方吃饭一周?”
“除此之外,输家还要给赢家当一周奴隶。”
白锦煊扶额:“你就不怕我当你奴隶当上瘾,从此以后天天粘着你寸步不离?”
林炽笑他:“怎么,还没比就认输了?”
凉风习习,心跳如鼓。白锦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退后半步,弯腰拾起地上的黑色喷罐,轻巧一抛,落入手心:“来吧,林大小姐。”
他们并肩站在墙前。阳光从两人肩头落下,影子交迭在一起。
墙面逐渐被涂鸦填满。他们一个偏向光感明亮,一个酷爱锋利线条。颜料在碰撞中融合、拉扯,混出一种乱中带序的张扬格调。
两人越画越野,从刚开始规规矩矩的你画那边我涂这边,到后来猫狗般互扯边界,调笑、挑衅、警告、反击,手上都不可避免沾上斑斓颜料。
喷罐“呲呲呲”的响声回荡在天台,宛如青春期躁动的鼓点。
第76章 忮忌
童汐焰今天心情极差。
不是那种能藏得住的隐秘情绪,而是赤裸裸写在脸上的“别惹我。”
马球队全员全都感受到了。
训练一开始,他挥杆的动作就带着近乎发泄的狠劲儿,每一下都像是朝某个不存在的靶心砸过去。
眼神漠冷,呼吸绷紧,就连那匹最熟悉他的白马都不安地喷着鼻息。
球滚到齐鸣西那边,他正准备举杆击球,童汐焰却冷不防策马冲了过来!
齐鸣西大惊,差点从马上翻下来。
教练一声尖哨划破空气:“童汐焰!犯规!”
一时间,草场气氛凝重。
教练脸色铁青地对童汐焰吼道:“你这样哪有队长的样子,打得毫无章法,我看你心思根本不在训练上!”
其他队员纷纷上前打圆场。教练气不打一处来,摆手说算了,明天再练。
齐鸣西擦了擦汗,手搭在好哥们肩上:“焰神,别郁闷啊。那匹马拿过赛马冠军……我觉得你表现得很棒了,差一点点就能超越对方诶。”
童汐焰置若罔闻,低头翻看手机,额前汗湿的碎发贴着眉骨,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愈发冷峻。
他划开对话框,林炽依旧没回消息。
朋友圈倒是更新了一张自拍,胶片滤镜,看不出人在哪里,也没有留定位。
一直在场边观战的韩舒怡走过来,递上毛巾和矿泉水。
童汐焰没接,依旧盯着屏幕,问齐鸣西知不知道林炽放学后去哪儿了。
韩舒怡一怔。
齐鸣西想了想:“噢,好像是去什么MCN公司直播……”
天色渐暗,在童汐焰立体的脸上落下一道阴影。他没说什么,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收起手机转身就走。
“汐焰!”韩舒怡在他身后叫住他。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
“你去哪儿?”
“回体育馆冲澡。”
“那之后呢……”韩舒怡咬唇,“你要去找林炽吗?”
他的沉默便是答案。
韩舒怡深吸口气:“今天我爸妈请客吃饭,庆祝我妹妹顺利出院。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替我跟叔叔阿姨说声谢谢,我改天登门拜访。”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韩舒怡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他挺拔而疏离的背影,手中的毛巾被攥得发皱。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童汐焰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即便努力维持好朋友应有的互动,他似乎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愿。
原定七点到十点的直播PK取消,原因是林苗让她必须参加今晚的家庭聚餐。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林炽相当不爽。
去岛屿MCN和董姐开会,会议结束刚好六点二十分。晚高峰打车像打怪,半小时后,出租车总算抵达别墅区。
这里有很多上世纪建成的老洋房,隐约能窥见日本殖民时期留下的痕迹。密集排列的银杏树林像波光粼粼的海,风拂过,心潮也跟着起伏。
街道尽头便是阔别多日的童家大宅,气派的铜门和围墙将其他所有景物隔绝开来。
刚换了拖鞋走到客厅,耳边就传来熟悉的男声—— “哟,林大小姐回来了。”
白锦煊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搂着轻松熊抱枕,一手举着遥控器切换电视节目。
林炽翻个白眼,随口问:“你不是住酒店吗?”
“大哥非让我住家里。”他撇撇嘴,“我能怎么办?盛情难却。”
林炽合理怀疑父亲是想借此修复和白家的关系——毕竟当初是童允雯提的离婚,而两人从法院出来的画面被被金沙媒体大肆报道,据说让白老爷子很不快。
“白锦松没跟你说什么吧?”林炽放下背包,试探性地问。
“他这下彻底解放了,高兴还来不及呢。”白锦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俩就不是一路人,不像咱俩这么有共同话题。”
“我看你挺闲的啊……上课还打瞌睡。”
“是你们学校的课程太小儿科了。”他挑了部恐怖电影,“我们学校除了中文和英语之外,还要学葡语呢。”
林炽拉开背包拉链,抽出老师发的一沓试卷,包含语文英语数学物理历史……全是她旷课期间落下的作业。
“白锦煊,还记得中午是谁赢了吗?”
他终于从沙发坐起,挠挠头:“你还真记仇啊。”
“我不是记仇。”林炽扬了扬手里的试卷,慢条斯理,“我记账。”
中午在天台的涂鸦对决,他亲口承认业余拼不过专业,输得心悦诚服。
她把那摞卷子啪的塞他怀里,笑得灿若桃花不怀好意:“现在你是我奴隶了,帮我写一周作业。”
白锦煊低头数了数,嘴角微微抽搐:“你老师跟你有私仇么?!”
“嗯哼。”林炽语调轻快,一屁股坐在对面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这么简单的卷子还需要我写?有点大材小用了吧。”
林炽撑着下巴,提醒他:“白先生,愿赌服输,早点写完早点解脱。”
白锦煊无奈地关掉电视机,拿起笔,一边翻卷子一边碎碎念:“没想到啊,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有被迫写作业的一天。”
林炽笑而不答,捧着汽水慢悠悠地喝。
童汐焰冲完澡,换了身宽松的卫衣,头发还微微滴水,一下来就看到白锦煊坐在客厅茶几前,专心致志地写着滨国的试卷。
林炽则斜倚在沙发靠背上,优哉游哉地刷手机。
“你作业什么时候开始外包了?”童汐焰挑眉,尾音带点不悦。
林炽头也没抬,只慢悠悠地说:“这些题目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我好心成全他。”
童汐焰走到她身边,眸色深沉:“你既然觉得难,为什么不向我请教?”
林炽这才抬眼,语气含糊得和敷衍没差别:“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啦,哥。”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童汐焰耳里像是伤口上撒盐。
他沉默不语,站在一旁看着白锦煊把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潇洒写完。
这时林苗喊他们吃饭,林炽伸手把卷子收回来,看都不看就塞回书包,然后起身朝餐厅走去。
到了饭点,一家人齐聚餐桌。菜肴丰富得有些夸张,龙虾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侧面衬托出白锦煊的贵客身份。
坐在主坐的童允武看上去兴致不错,问女儿:“最近用钱紧不紧?”
林炽正低头剥虾,手一顿,表情淡淡的:“够花。”
“有需要就直说。”童允武笑容温和,“只要是对你前途好的,家里都会支持。”
林炽扯了下唇角,不可避免地联想到那个被做局的夜晚……喉咙里像卡了根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桌上的核桃糕冒着甜糯的香气。
白锦煊夹一块放林炽碗里:“喏,多补补脑子。”
林炽回他一个犀利的眼神,筷子敲了下碗沿:“我只是不像某人那么爱耍嘴皮子。”
白锦煊嚼着糕点,眼角还带着笑意没收:“下次自己写作业啊。我可不能天天当你的牛马。”
童汐焰本来在喝汤,视线从碗边越过,不动声色地落在两人互动的这一幕上。
印象中,妹妹很少和异性这样说话。
轻松,随性,甚至……带点儿撒娇的意味。
他把汤勺放回碗里,叮当落下一声轻响。周围人没注意到他逐渐攥起的拳头。
童允武问白锦煊想喝什么酒,林炽抢先说他还有任务没完成,不能沾酒精!
童汐焰静静地看她打开冰箱,顺手给白锦煊拿了瓶魔爪:“喏,多补充能量。”
白锦煊反唇相讥:“是我最爱的魔爪没错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炽礼貌微笑:“不过是奴隶主对牛马的人道主义关怀罢了。”
童汐焰咽了口气,视线不自然地从她嫣红的唇角掠过,眼睫低垂。
林炽居然会和别的男人开玩笑……还记得别人的喜好。
哪怕只见过两次面。
她在他面前永远警惕、倔强、寸步不让,即便血浓于水,也硬要竖起一道透明的墙自我防御。
现在却毫无压力地和白锦煊互相调侃。
他不习惯。
他不喜欢。
她的笑在他眼里变得很陌生,一股无名火顺着神经蔓延全身。心脏像被柠檬汁浸泡过,酸得发涩,胀得发疼。
桌底下,童汐焰不动声色地挪动左腿,往她的膝盖处顶了顶。
力道克制,但不容忽视。
林炽正和白锦煊斗嘴,忽然被那一下碰得僵住,侧头看他。
童汐焰的表情冷淡得过分,忮忌的钝痛被小心地掩藏起来。他一言不发地夹菜,动作看似从容,下颌线却微微紧绷。
林炽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劲,话少了许多,笑意也收敛几分。
童汐焰低头扒饭,余光却像被拴住似的,始终追随着妹妹——她听白锦煊讲话时无意识挑起的眉尾,她故作沉默时嘴角的轻轻一勾,像极了春天最不守规矩的风,掀得他心湖起浪,止都止不住。
他端起姜汁啤酒仰头猛灌,呛辣刺激的味道席卷口腔。
她什么时候开始……能在别人面前这么放松了?
她在他面前总是刺刺的,即便床上被他干得颤抖不止,说话也势必带点儿反骨。
他忽然有点恼,不是恼妹妹,而是恼这份莫名其妙的失控——她的每一寸情绪都不该分给别的异性。
那种松弛、轻盈的可爱模样,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都不应该看到。
她是他心底的禁区。一旦察觉到别人靠近她,他连呼吸都会变味。
童汐焰重新拿起勺子轻轻搅动汤碗,手背绷起的青筋明显。
低头尝了口,却味同嚼蜡。
白锦煊这时聊起中午的比赛:“阿焰,你骑术进步不小啊,今天差点就要输给你了。呼……好险。手机视频都展现不出你实战的那股疯狂劲。”
童汐焰懒洋洋地抬眸,唇角勾出一点笑,锋利得像出鞘的刀—— “你话真多。”
第77章 妄想(微h)
兴许是感觉到童汐焰的阴阳怪气,白锦煊没有再多话,明显安静下来。
吃过饭后,童允武和林苗匆匆出门,说是要和股东开个临时会议。
白锦煊老老实实坐回客厅原位,继续帮林炽补作业。
林炽提醒他:“千万别全做对哦。我水平没那么高,会露馅的。明早学校见。”
“遵命,大小姐~”
两人靠得不算近,但交谈声轻轻一响,还是像针一样扎在童汐焰耳朵里。
他拿着水杯站在楼梯口,默默收回视线,心里像猫挠似的。
白锦煊那副“邻家哥哥”的姿态不算冒犯,却叫他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她怎么可以和别的男生靠那么近!
林炽边看手机边往门口走去,准备叫个网约车回公寓。
衣角忽然被人轻轻拽住。她扭头,童汐焰朝她勾勾手,笑一记:“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语调微扬,像随口一提,又像早有预谋。
林炽微怔。
童汐焰说是好东西,那一定差不了。
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他上楼来到卧室。
门打开,熟悉的黑白冷色调映入眼帘。
窗户半开,晚风轻轻灌进来。室内简洁到没有一点多余装饰,除了两个巨大的透明展示柜。
金灿灿的奖杯和奖牌骄傲地陈列在左边的展柜里;另一边则摆满各类精致的动漫手办模型。
林炽很少进哥哥卧室。
瞬间被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包围,难免有点拘束,正想开口问他什么好东西,忽听一声“汪呜……”
窗帘下面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很快,一只毛绒绒、肉丸子般的小奶狗探出头来。
“汪呜~”
它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声音嗲得不行,胖嘟嘟的小脸上嵌着两颗乌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泡过糖水的银灰色小毛球。
林炽不由地扬起嘴角。
童汐焰“嘬嘬”两声,小狗立刻摇尾巴屁颠屁颠跑过来。他蹲下身,揉揉小狗的脑袋。
林炽蹲他旁边,刚伸出手,小狗就把湿乎乎的鼻头往她指尖一蹭。
特别软萌,萌得她心都快融化了。
“这是Zett的宝宝?”
“昂。”童汐焰轻笑,眼底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前段时间给Zett配的种,生了四只。这只我自己留着。炽儿,你给它取个名吧。”
“叫AA怎么样?”她挠着狗软软的肚皮,“希望它成长为最棒的修勾。”
“嗯。我很喜欢。”
只要是她取的名,他都喜欢。
“你为什么想养只小狗呢,哥?”林炽好奇地问。
他坏笑说Zett生活太舒坦,应该让它体验下单亲爸爸带娃的不易,培养责任心。
林炽:“……”
“我没妈,AA也没妈。我俩抱团取暖,挺好。”
以前这个话题是他死穴,现在已经能云淡风轻地自我调侃了。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将AA抱入怀中。
完全不认生,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哼哼唧唧地撒娇。
童汐焰的目光落在她蝶翼般的睫毛处,每一次上下扇动都撩拨着他的心弦。
伸手拈起她垂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情不自禁地卷绕,指腹轻轻滑过—— “你知道吗,炽儿。”他说,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风吹散,“白锦煊的身世很复杂。”
林炽逗弄着怀里的小狗,随口回了句:“干嘛突然说起这个?”
她语气平淡,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
童汐焰将那缕发丝送到鼻尖闻了闻。
一想到那家伙正在楼下写着妹妹的试卷,心里那点平衡就像打翻的墨汁,晕出大片的焦躁和醋意。
这股负面情绪不可避免化为带刺的话语:“他不是你新朋友么?我给你科普一下,省得你被他忽悠。”
“他没有忽悠我。”林炽垂下眼帘,“……我知道他和白锦松不是一个母亲。”
“呵,那你知道他母亲是怎么认识白老爷子的吗?”
白锦煊的确不错。
无论是那副能轻易吸引目光的帅脸,还是他显赫的家世背景,怎么看都与她门当户对旗鼓相当。
但坚决不行。
妹妹是属于他的。
只要她看别人的眼神卸下防备,只要她俏皮的小幽默不是冲着他,童汐焰心底那团邪火就会不可避免地蹿起来,把自己烧得浑身不舒服。
连呼吸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发闷发胀,难受得要命。
童汐焰不动声色地松开缠着她发丝的手,嘴角还挂着笑,眼眸却一点点冷下来,像冰面下翻滚的暗潮。
“他爸白士杰原先在政府当官员秘书,头婚娶了金沙最显赫的船运大亨的女儿,在岳父的帮助下获得赌牌,从此平步青云财源滚滚。原配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你猜他怎么回报她的?
“……出轨?”
“啧,比TVB黄金档还精彩——这个老毕登出轨了他小舅子的老婆。”
林炽没能立刻理解这句话的逻辑,愣了几秒:“那白锦煊的母亲……”
嗯,是白士杰从小舅子手里硬生生抢过来的。连带着两个原本完整的家庭支离破碎。”
他缓缓搂住妹妹的纤腰,薄唇擦过她的耳垂,轻声呢喃:“你想想,他岳父倘若有在天之灵,得知自己心爱的一对儿女被白士杰整得那么惨,估计都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林炽默默地摸着小狗。
童汐焰猜她心里应该起了一丝波澜。
很好。
“你啊,不要把别人都想得那么简单。”童汐焰吻了吻她的额头,话里藏不住内心冷幽幽的恶意,“白锦煊在那么复杂的家庭里活得八面玲珑,比你精明得不是一点半点。他爸妈是什么货色,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倘若他继承了白士杰的喜新厌旧薄情寡义……我真怕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林炽手上的动作僵住,怀里的AA“呜”了一声,在她怀里拱了拱。
童汐焰看着她安静的模样,心里某个角落忽然泛起细小的懊悔。
会不会说得太过了?
但他就是无法听之任之、放任自流。
这两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必须将其斩断。
哪怕用他曾经最不屑的方式也无所谓。
夜色深沉。童汐焰的意识逐渐陷入一片诡谲的迷雾中。
他看到妹妹的四肢被黑色束缚带紧紧捆绑,双手固定在床头的两角,双腿被高高吊起,呈M字形敞开,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他的大床上。
白皙的肌肤泛着瓷器般易碎的光泽,充满诱惑。胸前那对饱满浑圆的乳房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顶端两颗粉嫩的蓓蕾颤抖着挺立。
双腿间的私密处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粉嫩的花瓣脆弱地张合,令他心神荡漾。
女孩脸上满是无助的神情,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童汐焰站在床边,目光死死地锁住她光洁赤裸的身躯,喉结上下滚动,眼中的欲念几乎要溢出来。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撩拨他。阴茎瞬间就硬了,硬得发疼,恨不得立刻释放。
他缓缓走近,俯身,手指轻轻触碰她柔软的乳房,指尖划过细腻的皮肤,感受着她身体的轻颤。
“哼,谁叫你和他聊得那么开心。小骚猫,看我今晚不肏死你。”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怒意。
“哥……求你不要这样……”
女孩拖着哭腔,小猫般无助地哼唧着,眼角泛着泪光,嘴唇被咬得有些发白。
但童汐焰知道,这不过是她暂时的妥协。
一旦她恢复自由,那双勾人的眼睛又会肆无忌惮地瞄向别的男人,让他们魂不守舍。
“不乖的孩子就得接受惩罚。”
童汐焰冷笑一声,手掌用力揉捏着她的乳房,指尖掐住那颗粉嫩的乳头轻轻一拧,惹得林炽不禁低吟出声。
她扭动着腰身,四肢却被束缚带死死固定,无法挣脱分毫。
他情难自已地含住妹妹的乳,用舌尖挑逗着乳头,牙齿轻轻咬合。
她嘴里溢出的呻吟美妙如天籁,刺激得他性欲愈发高涨。
他迅速褪去内裤,释放出胀痛不堪的阴茎,手指迫不及待地探进那片粉嫩的幽穴轻轻拨弄,很快便有湿润的触感。
林炽猛地一颤,黛眉紧蹙:“哥……别……我错了……”
“说说看,你做错什么了?”
食指和中指直接插入她的甬道,瞬间被紧致的穴肉包裹住。
“呃……好爽啊宝宝。”童汐焰握住自己的性器,对准妹妹的穴口缓缓挑逗、磨蹭,故意不进去,惹得林炽不住地扭动,嘴里突出断断续续的哀求:“哥……我不该搭理别的男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炽儿,我生气了。”
童汐焰跪坐在床上,猛地一个挺身,粗长的性器狠狠贯穿她的身体,毫无缓冲地填满她的甬道。
“啊——”林炽尖叫着弓起身子,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好痛……”
“痛才长记性!”
童汐焰扣紧妹妹的腰肢,开始大开大合地抽插,下体相连不留丝毫缝隙,每一下都重重撞击她的最深处!
细密的肉褶搅缠着他的阴茎,每次抽插都像是被无数张小嘴紧密吸吮着,爽得他尾椎骨一麻,彻底失控。
童汐焰用力地在她体内冲撞,肉体拍击的啪啪声在房间里回荡,混杂着女孩的呜咽声:“啊……哥……太深了……”
“干死你才好!”
童汐焰咬咬牙,动作越发凶狠狂野,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她的小腹上。
目光扫过林炽被绑住的四肢,那无助的模样令他兴奋得血液翻涌。
低下头狠狠吻住妹妹的唇,舌头顶开她的牙关,在她湿漉漉的口腔中肆意横行,同时下身继续猛烈撞击,宣泄着浓浓的占有欲。
林炽被肏得满脸潮红,小穴勉强吞咽着哥哥粗硕的肉棒。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声音渐渐从求饶转为迎合,丝丝缕缕的酥麻快感从小腹升起,甬道不住地收缩,身体本能地回应他的动作。
童汐焰喘着粗气,每次抽出阴茎都能带出一大片的淫水:“现在知道爽了,嗯?小骚猫,今晚你别想下床!”
他加快速度,忘我地挺腰顶弄她的敏感点,听着她越来越娇媚的叫床声,快感渐渐攀升到极致。
最终在连续撞击几十下后,他低吼着释放出来,抵着子宫口射出一股滚烫的精液,将她体内灌得满满的,而她也颤抖着达到高潮:“啊啊啊——”
一股淫靡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大汗淋漓地趴在妹妹身上,听着她急促的心跳,肉棒依旧深埋在她体内。
哥,我觉得好胀……”林炽难受地摇头,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扭动的屁股就被他拍了一下。
“别乱扭。把精液都吞进去,一滴也不许流出来。”
“呜……”
童汐焰失神地望着她,半晌沉默过后,自嘲一笑:我一定是在做梦。”
他痛恨自己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却又无比贪恋这个梦境,不愿苏醒。
——只有在梦里,我才敢奢望与你结婚生子,迎接阳光明媚的未来。
第78章 允雯
股东大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天色正沉,茶水室空荡荡的。童允雯倒了两杯咖啡,瓷杯碰撞出清脆的一声。
端着杯子走向董事长办公室,脚步不紧不慢,踩着节拍去赴某个心照不宣的约。
这个点,员工已经陆续下班了。
咔哒。办公室门被锁上。
昏黄的夕阳从半掩的落地窗斜斜落下,像一张被风吹皱的信纸,把人困在泛黄的旧时光里。
童允武坐在办公座椅上,烟雾缭绕间,眼神晦暗不明。
他没看她,只静静望着墙上的那幅油画,指尖轻点雪茄,火星忽明忽暗。
“今晚可以陪我吗,哥?”她的声音轻,尾音带着点哀怨,像一记羽毛轻扫过透明的玻璃。
他慢悠悠吐出一口烟,眯起眼睛,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雯雯,你很久没碰画笔了。”
她怔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幅挂在墙上的画。
那是十几年前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抽象派浓烈的色块把他的五官拉扯得支离破碎,别人根本看不出她画的是谁,唯独他知晓。
兄妹之间当然有独属于两人的秘密。
那时的她执拗又敏感,用画布和颜料描述爱、呼唤爱。
成年后她接触到外面广阔的世界,而哥哥接手了家族生意也结了婚,注意力不再集中在她身上。
她的生活逐渐被香烟和酒精、派对和狐朋狗友所填满,日子越来越花哨,人却越来越空虚,再也静不下心来搞什么艺术。
童允雯将咖啡放在茶几上。杯子一歪,溅出一滴褐色,在玻璃台面晕成模糊的圈。
她走到哥哥面前,坐到他膝上,习惯性地窝进他温暖的怀里,红唇贴着他衬衫领口,轻声呢喃:“其实我也不喜欢住在家里……我受不了那个女人。”
她没指名道姓,却句句带刺。
“所以你要在我衣服上故意留一个口红印,嗯?”
他低头将半截烧尽的雪茄熄在烟灰缸里,火星扑地灭掉,房间忽然安静得只剩彼此的心跳。
大手自然而然落到妹妹的后脑勺,指腹缓缓梳过她的卷发。
“哼~谅她也不敢有意见。”
童允武无奈地叹息:“又耍小孩子脾气。”
——还不是你惯的。童允雯在心里嘟囔,却没说出口。
他像是对待珍贵的宝物般,指尖温柔地挑起妹妹的一缕发丝,开始编起辫子。
她轻轻哼唧一声,抬头看他,眼底流露出挑衅,也有索求:“明明对我那么有耐心。”
童允武没说话,把发尾绕进指尖,专心编完最后一个结,然后慢慢松开。
“恩。今晚我陪你。”他嗓音低沉,像夜风拂过耳廓。
童允雯小时候很皮,半夜总是吵着不肯睡觉。童允武没辙,为了哄她入睡,被迫学会了编辫子。
清晨从睡梦中苏醒,原本顺直的头发就变得像洋娃娃般卷翘。童允雯喜欢得不得了,抱着镜子照啊照,长大后干脆烫了个波浪卷。
正如她对他那些缠缠绵绵的小心思,剪不断、理还乱。
童允雯靠在他怀里不动,仿佛沉浸在一个悠长未醒的梦里。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气味,混着她身上的晚香玉香水,两种味道沉沉迭在一起,叫人晕眩。
“林苗是不是也坐过你这把椅子?”语气轻得像随口一问。
童允武垂眸,没告诉她答案,手从她发梢滑下来,顺着她肩头落到沙发扶手,有意无意地把她圈在臂弯里,却又留了一指宽的空隙。
“你没必要知道这些,雯雯。”
她偏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我们能回到从前那样吗,哥?”
童允武笑了笑,上扬的唇角透着淡淡的宠溺与无奈。
“你已经决定开始新生活了,不是么?现在的你是自由的,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没有资格横加干涉。”
“我并不开心。”她呼吸一窒,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忧愁,“那些男人喜欢我又如何……一个个蠢得要命。你后悔让我搬出去吗,哥?”
她的话像试探,又像破罐子破摔。
她在等哥哥的挽留,却不抱什么希望。
沉默半分钟,童允武才缓缓开口:“不搬也行。”
她瞬间心跳加速:“你说什么?”
“只是你得明白——”他顿了顿,手臂最终搂住她的腰肢,“这个家不能再容你肆无忌惮了,雯雯。”
她有些丧气地垂下头,贴在男人胸膛上的手指一点点拢紧:“那我应该怎么做?”
“学会克制。”他望着妹妹起伏的胸口,“以及,不要再给我惹麻烦。虽然我不会惩罚你……”
“克制?”童允雯自动忽略后半句,仰头,笑吟吟地问,“你是在提醒我,还是提醒你自己呢?”
透着浓浓嘲意的质问令男人不禁皱眉,沉默不语。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呼吸几乎交缠。
忽然他往前凑了些,额头与她的相贴。
“雯雯。”他低声喊她的名字,轻得像一句梦呓,却令得她灵魂发颤。
“我在,哥。”她咬了咬唇,涂着奶白色指甲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对我而言,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眼里闪过一点湿意:“只要你有心去哄,女人都会被你哄得服服帖帖。”
傍晚的僵持以某种近似沉默的姿态结束。
他们坐在落日尽头的昏影中,像两只被火光困住的飞蛾,所有的眼神、话语和肢体接触都是藏在骨肉里的暧昧。
彼此心知肚明,却义无反顾。
天色一点点黯下去,黑夜慢慢侵入。
他们没有直接回童允雯的公寓,而是让司机开车去商场。
童允雯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童允武望着窗外。
仿佛早就达成某种默契的演员,在外人面前不动声色地饰演着“兄妹”的角色,语气很正常,动作有分寸,甚至连眼神也自觉避让,不逾越雷池半步。
司机并不知道,车厢内看似平和的沉默,其实暗藏火星。
童允武带她去专柜挑选项链。
童允雯前段时间和某个娱乐圈小鲜肉约会,脖子上挂的宝石项链是小鲜肉送的。童允武说一点儿也不衬她的气质,工艺也糟糕。
他为她选了一条格拉芙的粉钻玫瑰金蝴蝶项链。
一大一小两只蝴蝶悬于锁骨,轻盈得几乎要从她颈间振翅欲飞。
“好漂亮。”童允雯站在镜前佩戴,偏过头轻声道。
童允武耐心地替她整理项链链扣,指尖抚过她光洁的后颈。
两人回到蓝水湾的顶层公寓。
指纹一刷,门开的一瞬,她嘴角带笑,眼底却泛起苦涩:“你总是轻而易举地猜中我喜欢什么,哥。”
他似笑非笑。
“你看,我就像那只小蝴蝶,永远围着你飞。”
“我才是那只小蝴蝶,雯雯。”他淡声回应。
“呵,又开始甜言蜜语了。”
她脱掉高跟鞋,将包包随手一丢,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在私人空间里炸开。
啪!手机被她一下甩到茶几上,屏幕亮起,是狗仔偷拍的照片—— 光线昏暗的地下车库里,窈窕女人挽着童允武的手臂,一头酒红色的波浪卷长发披在肩头。看不清长相。
“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她强壮镇定,肩膀却止不住地颤。
童允武站在玄关,换鞋的动作慢条斯理,瞥了一眼照片。
“一个林苗不能满足你?!”她步步紧逼,胸腔里燃烧的怒火几乎要灼穿肋骨。
“这次又找了哪个模特,嗯?你就喜欢这种随随便便往男人身上贴的廉价女人,是吗?!”
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酸涩的情绪即将漫过临界点的瞬间,男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表情平静无波:“不用在意这些。你和别人约会我也没说什么。”
她呆愣片刻,喉咙发紧,却还是硬撑着笑:“我当然在意!毕竟你是华洋集团的掌舵人,出了事丢的是整个家族的脸。”
四目相对,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还有香水残留的冷香。
“说白了,你自始至终在意的都是我。”他说得那么气定神闲,“而不是家族。”
她忽然哽住。
那一刻她明白:绝不能掉眼泪,掉了就输了,输了等于功亏一篑……
这些年来她努力钻研心理学,不正是想用理论知识安抚受伤的情绪,避免自己沦为一个为兄长争风吃醋的疯女人吗??
她咬着唇,眼眶泛红,笑着后退一步,语气忽而变轻,像刀刃擦过琴弦,绷得极紧:“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以后请捂好,不要让我看到!”
她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荒谬,只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一次又一次狠心把她推给别的男人,又选择与她相似的女人约会。
理性与感性……为什么只有她可以让感性战胜理性?!
她指着门口,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吼道:“你走!!我想一个人静静!”
男人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锋利。
那种冷静得近乎残忍的姿态,让她想冲过去扇他一耳光。
门关上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响声。
童允雯站在原地,胸口起伏剧烈。
抬手摸了摸颈间的蝴蝶项链。指尖滑过粉钻的纹理,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哥哥的温度。
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她蜷缩在地板上无声地哭泣,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童允武坐上车。司机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没敢多问,发动引擎。
城市霓虹在车窗玻璃上流淌而过,像极了女人带有细闪的眼影,美得热烈又轻薄。
高楼如林,巨大的灯牌闪烁着他染指零售业的野心——neW Mega Store。
这家高端零售连锁店已在全国十几个城市快速布局,整合了产业链的几十个品牌资源,还有新一轮资本注入,逐步挤压着老牌零售店的生存空间。
修长手指轻轻敲着车窗。
车外的灯光愈发耀眼,却照不进他心底那块幽深的暗处。
neW,英语的“崭新”之意。
反过来念。
Wen。
雯。
第79章 撩妹
下午的选修课,多媒体楼人声鼎沸。
林炽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背包随手放脚边,拿皮筋扎个丸子头,颈后一小截清凉的发丝垂着,在白净的皮肤上微微晃动。
韩舒怡跟几个女生踩着铃声进门,手里捧着刚买的珍珠奶茶。
教室里剩下零零散散几个空位。韩舒怡边说边笑,鞋尖不小心踢到旁边的背包。
“啊,不好意思——”她扭头望去,看到林炽,表情有点尴尬,“我刚才没看见。”
“没事。”
韩舒怡端起奶茶喝两口,迟疑片刻,提醒她:“网上那些关于你的爆料贴都被汐焰压下去了。”
林炽想了想,这两天无聊的私信和@确实少了很多。
她的名字仿佛成了营销号的“过滤词”——不议,不谈,不碰。冷嘲热讽的网友也安静得可疑。
现在她明白了……
有哥哥罩着她,原本兴冲冲想围猎的看客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不欢而散。
林炽向来不爱沾光,但这份无形的威慑力确实替她挡了不少烂人烂事。
不愧是童汐焰。人狠话不多。
这时,搁在腿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屏幕上跳出新消息:
——放学后跟我去兜风。
不问她有没有空,也不解释理由,命令式的一句话,仿佛她一定会照做。
林炽盯着哥哥这条消息看了几秒,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指尖快速敲下四个字:
——不去。有事。
回完,她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角,仿佛那样能隔断对方的存在感。
艺术设计课老师是个激情澎湃的年轻人,照例要搞点新鲜玩意来激发学生的创造力。
“这堂课的任务是练习人像摄影,相机统一使用富士拍立得。模特自己找,抓紧时间。”
教室瞬间变得吵吵嚷嚷。学生们一哄而上,领到相机后就三五成群地商量要拍谁、拍什么风格。
林炽环顾四周,手指无意识地在机身上摩挲。
视线从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扫过,没找到特别满意的。
她决定联系成瑶,点开聊天框敲下一句:
——瑶瑶,你这会儿在上什么课?
对方很快回复:
——AP经济学……无聊得发慌啊啊啊~ ——要不要翘课出来,我给你拍写真?
——我靠!社会我林姐,人美路子野!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爱上你?!
——要完成艺术课作业,求美女帮帮我~ ————WTF……原来我只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林炽“噗嗤”一笑,正准备打字,屏幕顶端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童汐焰发来奶茶店的照片,和韩舒怡她们人手一杯的奶茶牌子一模一样。
紧接着又是一张整洁的菜单照片,问她想喝哪个。
林炽还没来得思考,就收到成瑶发来一连串搞怪表情包。
五分钟后,她的模特成功以“肚子疼”为理由逃课,从教学楼里溜了出来。
林炽很欣赏成瑶的亚裔辣妹风。小麦肤色搭配一双细长的妙目,阳光活力热辣性感。
“美女,你想拍什么风格的写真?”
成瑶沉吟两秒:“卡戴珊姐妹那种,篮球宝贝风。”
她决定尊重这位活宝的愿望,以篮球场为背景拍一个复古写真系列。
阳光正好,风吹得银杏树簌簌作响。
体育课的男生正肆意挥洒着青春。球砸篮筐的碰撞声和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汗水在他们的后颈和球衣上晕开一圈圈湿痕。
成瑶抱着篮球像抱爱人的头颅,又亲又摸,时而撅嘴wink,时而撩发侧头,表现力爆棚。
林炽不停地按下快门键。
正巧,童汐焰身穿24号球衣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他回过头,与她短暂对视,下一秒不着痕迹地移开。
阳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流汗的侧脸棱角分明,头发扎了个小辫,自信张扬得不可一世,在人堆中最为惹眼。
成瑶低声说:“亲爱的,能不能避开三百六?我男朋友看到会介意的~”
“三百六?”
放眼望去,所有人的球衣都是两位数。
“就是你哥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嘛,简称三百六!”
林炽哭笑不得:“好,我尽量不把他拍进去。”
不只是成瑶,她也有点想避开哥哥。
可他偏偏像故意找茬似的,在镜头里晃来晃去,似乎在和她玩猫捉老鼠。
好不容易避开他,他不知怎的又闪现在镜头中,宛如一阵模糊的风。
球传到他手上。
他按兵不动,左右手交替运球,一个飞快的假动作晃开对手,后仰投篮,命中三分!转身和队友来个击掌,嘴里吐出泡泡糖,笑得云淡风轻。
林炽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向看台,随即愣住。
只见白锦煊正坐在那边敲着笔记本电脑,一身干净的浅色卫衣。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抬头,心有灵犀地朝她淡淡一笑,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
林炽迅速移开视线。
白锦煊似乎有点想和她搭话的意思,却迟迟没有行动,就那么坐在那儿静静望着她给成瑶拍照。
安静而炽热的目光从远处悄然打过来,让她变成被炙烤的透明玻璃,无处遁形。
林炽试图借快门的“咔嚓”声压下心底莫名的紧张。
她是一只踩在晃动电线上的麻雀,表面镇定,实则脚下轻颤。
那一刻,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讨厌他的微笑,还是讨厌他的按兵不动。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
童汐焰擦去额角的细密汗珠,拿起放在篮球架后面的奶茶,大步走到林炽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盖住相机镜头。
“又翘课?”他挑眉问,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我在做艺术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哥。”她撇嘴。
童汐焰将手中的奶茶递给他:“喏,红豆奶茶。”
她愣神两秒,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他的消息,有点心虚地垂下眼帘:“谢谢你哦。”
旁边的成瑶忍不住感叹:“真羡慕呀,我也想喝~”
原本递到嘴边的奶茶停在半空,她下意识瞄了哥哥一眼。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插在兜里,若无其事地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林炽被盯得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你喝吧,我不渴。”她把奶茶递给成瑶。
“呜呜呜谢谢女神~爱死你了!”
童汐焰眉头微蹙,眼神冷得像结了冰,像是在说“你真是能耐了啊。”
林炽再清楚不过。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也不打球了,几步走出球场,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爆炸似的,留给林炽一个高大冷漠的背影。
林炽心里一团乱麻,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不断涌起。
明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但就是不想被童汐焰牵着鼻子走。
凭什么妹妹就要对哥哥言听计从。
成瑶回去上课。林炽寻思着自己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消磨时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温吞的脚步声。
白锦煊提着笔记本电脑从看台懒洋洋地走下来,身姿清朗。
“童汐焰和你这个异母妹妹感情不错啊。”他淡淡开口,“我看他挺照顾你的。”
“你和白锦松不也是?”
白锦煊笑着摇头:“我跟他?开什么玩笑。”
林炽把相机收进包里。下半场球赛开始了。
“我交给你的卷子还满意吧,大小姐?”声音不紧不慢。
“不要骄傲自满。继续保持。”
“好吝啬哦。夸我一句会破产么……”
“上体育课干嘛一个人玩电脑?”她反问,眼神里那点探究没收住。
“一群大老爷们打篮球有什么意思?要打也该跟靓女打。”
话落的瞬间,风吹起林炽耳边的碎发。
他的眼神正好撞上她的,带着若有似无的侵略性,像风浪拍打海岸,慢慢侵蚀她的感官。
林炽这次没躲闪,嘴角扬起个不咸不淡的笑。
“你这人挺坏的,喜欢逗我玩是吧?”
白锦煊轻声道:“倒数第三和第五个字可以删掉。”
真是用生命在撩妹,不遗余力。
赌王家那些狗血八卦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现,林炽有些无奈:“你们白家是不是盛产渣男?”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白锦煊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指腹划开屏幕,“给我个了解你的机会呗,大小姐。”
“……我要回教室了,拜拜。”
林炽摆摆手,转身就走。
他淡定地补充一句:“我觉得人生在于挑战,比如玩最难通关的游戏,泡最难泡的姑娘。”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打下来,像一泓融化的金,缓缓流淌在篮球场上。
她脚步顿住,半个身子没入银杏树浅灰的阴影里。
树影在她身上切割出明暗的界限。左肩被照得透亮,右半边则泛着冷调。
远处球场的喧闹声突然变得很远。在她脚下,树影边缘有毛茸茸的光晕,金与灰的分界线微微颤动,像起伏的波浪。
人生不也如此吗?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所以哥哥以后会变得更成熟,从这段畸形的感情中解脱出来……她也可以冲破这个金色鸟笼,拥有崭新的人生吧。
皆大欢喜。
“@SHIKO。想联系我就给我发私信,但我不一定看得到,看到了也不一定回。”
“好。”
第80章 欠肏
周五一放学,林炽就被经纪人董雨琛接走,直奔市中心SOHO大厦十八楼——成婕的工作室。
成婕就是成瑶的母亲,圈内炙手可热的时尚设计师,眼光出了名的高。
林炽在更衣室里换上白T和黑色打底裤,把头发松松地束成丸子头,刚推门出来就撞见了同公司的前辈莉莉。
莉莉踩着恨天高,笑眯眯地说:“你好呀~我也是来练习的。”
原来她也入选了。
林炽没有任何模特基础,姿态、步伐、表情管理,全都要从零开始学起。脚下的细高跟仿佛随时都会崴断腿。
摄影灯打在脸上,每一帧都在放大不完美的细节。
相比之下,有模特经验的莉莉则显得游刃有余,练习间隙还不忘提醒她:“要努力培养镜头感哦,听说只有表现力最强的模特才有机会单人出镜。”
林炽听着,低头揉着酸痛的小腿肚,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时,董姐笑容满面地走来,递给她俩一人一杯热拿铁:“SHIKO,你不是一直想立艺术家人设吗?”
“不是立人设,是不想靠脸吃饭,希望大家能关注我的画作。”
董姐红唇一咧:“对!听说过‘Pop!’没?他们的新媒体编辑打算出一篇新生代网红的稿子,想约时间采访你,配图会附上你的画!你选五张最满意的发我。”
林炽一怔,捧着拿铁抬起头,眼神从倦怠逐渐转为清亮。
!是时下很火爆的中文时尚网站,内容包罗万象,从潮流到明星再到艺术和八卦,以选题独特、言辞犀利着称。
“我之前看过他们采访村上隆的特辑,写得很有水平。”林炽说。
心里仿佛忽然开出了一朵花,伴随着不真切的愉悦感。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想采访你吗?”
“……不知道。”
最近学业繁忙,她的社交账号都快长草了。
“看。”董姐翻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是岛屿MCN官方三天前发布的短视频,目前已有五百万播放量,算是小爆一把。
视频里,林炽坐在画板前,一束暖黄的灯光切开房间,照亮她精致的侧脸。
她安静地作画,画笔蘸取不同的颜料,空白的画布很快浮现出一个兔耳朵小女孩,孤单地坐在荒芜的垃圾山里仰望星空。
是氤氲梦幻的蒸汽波音乐,剪辑手法不花哨,却极具氛围感,有种光阴如梦的感觉。
这条视频不仅拉动了账号的涨粉曲线,还顺势引来Pop!的合作短站。
莉莉也凑过来看,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神情复杂又晦涩。
林炽不动声色地抿了口咖啡,嘴角微微扬起。
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是哥哥发来的消息。
——焰:在干什么?
她心情正好,索性举起拿铁拍了张自拍,点击发送。
——焰:甜吗?
——炽:没加糖。
——焰:爸让你明天回家吃晚饭。
——炽:……好吧。
她盯着手机屏发了好几秒的呆。脑子里闪现的是童宅的长廊,还有父亲那天冷漠而暗潮汹涌的眼神。
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林炽点开微信黑名单,找到童允武的账号。犹豫片刻,还是将他拉了回来。
“好烫!”莉莉立刻把杯子搁下。
林炽却像没感觉似的,抿了一口又一口。
莉莉看得咋舌:“你不怕舌头起泡啊?”
林炽搭电梯下楼时,脸上浓妆还未卸,身上却是滨城国际的制服。
藏蓝色西装外套、白衬衫与格纹短裙的搭配很有美高学姐的范儿,青春靓丽,又带点攻击性。
电梯里几个下班的白领偷偷打量她,被她发现后立刻装作低头玩手机的样子。
她将长发拢到耳后,接通好友向晚意的电话:“试镜结束了。搞定。”
那头的向晚意比她还激动:“可以可以,你这是要起飞的节奏啊!”
林炽轻轻叹了口气——她刚才穿着恨天高差点摔倒。
成瑶的母亲说了句“你需要练练形体。”她原以为自己会被刷下,没想到临走时却被告知试镜通过,造型师还送她一副不对称耳环。
似乎对她挺满意的。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圆月高悬。街上霓虹闪烁,车流不息。一切都像泡在水中的浮华梦境,被朦胧的月色镀上一层滤镜。
她感到脚底酸痛,站在SOHO大厦楼下,准备打车回自己的公寓,却被一辆突如其来的红色法拉利堵住去路。
车灯闪了几下。
车窗缓缓降下。一张线条锋利的冷峻侧脸显露出来。一排耳钉泛着银光。
童汐焰咬着根烟,语气低冷:“上车。”
副驾的车门自动打开。烟雾氤氲间,林炽犹豫几秒,乖乖地上了车。
熟悉的柑橘香味扑面而来,萦绕在她的鼻尖上。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她眼帘低垂,淡淡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哥?”
童汐焰没回话,盯着前方的红灯,眉心紧锁。
绿灯一亮,他猛踩油门,车子骤然提速,像子弹般飞射出去。方向盘急转,车身一滑而过,几乎擦着旁边的BMW侧身掠过!
哔哔哔的喇叭声充斥耳膜。林炽猝不及防,惊呼:“你疯啦?开这么快——”
话说到一半,她看见他脸色沉下来,眼中酝酿着扭曲的风暴。
她怎么就惹哥哥生气了?
真是莫名其妙。
她扭头看向窗外,不再多言。
车内播放着Stuck with Me,沙哑而迷幻的女声像海妖塞壬,带着潮湿的雾气,诱惑着路过的航海者触礁沉船。
’ 法拉利离开喧嚣的市中心,驶入一段安静的桥下路段。
灯光昏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童汐焰终于瞥她一眼:“你想麻烦谁来接送?白锦煊?”
干嘛突然提到白锦煊 “微信不回,奶茶随手送人,还和白锦煊眉来眼去。”童汐焰冷笑一声,“炽儿,你真是没心没肺。”
林炽随即茅塞顿开,这家伙还在计较篮球场那档子事。
“你误会了,哥——”
法拉利一个急刹车,林炽整个人向前扑去!安全带紧紧勒住她的肩膀,又将她弹回座椅。
“你好像忘了。”他咬牙,“我不仅是你哥,也是你男人。”
车厢里一时间陷入死寂。
林炽默默把玩着他的打火机,耳垂的不对称耳环微微晃动。
跳动的火苗映在她脸上,将红唇映得更加艳丽诱人。
童汐焰盯着她,一副想把她生吞活剥的模样。
“我太了解你了,炽儿。你高兴就玩玩,玩腻了就舍弃。以前的方睿凡和周逸晨,现在的白锦煊,下一个会祸害谁?你能不能安分点儿!?”
“交朋友有错吗?又不是谈恋爱。”她偏过头看他,眉梢微挑,语气懒散,“你绕来绕去,不就是希望我只对你不安分嘛。”
童汐焰弹了下烟灰,有种被她戳中心事的郁结:“总之,你别试探我的底线,别在我眼皮底下勾搭人。”
“你管得太宽了吧。”
那一刻,童汐焰像被人从头浇下冰水,从骨缝里冒出一股寒意。偏偏胸口又腾起压也压不住的怒火,宛如灼烧的钢筋搅进心脏。
冰火两重天,难受得几近爆裂。
他忽然凑上去,鼻尖几乎快要触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缓缓吐出灰色烟圈。
“我看你就是欠肏!”
随即按灭烟头,猛踩油门。红色法拉利咆哮着冲入夜色,笔直驶向林炽租住的小区。
车停在单元楼门口。
林炽懒得理他,快步走进电梯。童汐焰不徐不疾地跟在后头,双手插兜。
“你快回去吧。别赖在我这儿。”她皱眉,声音冷淡。
他扫一眼她身后那扇打开的门:“突击检查。”
说着便走进厨房,被眼前的一片狼藉逗笑:“这是人住的地方么?”
林炽翻个白眼,懒得跟他打嘴仗,转身进入卫生间,反手锁门。
卸妆、冲澡、吹头发,一气呵成。换上贴身的丝绒睡衣,敷了张补水面膜。
她慢吞吞地走出来,发现童汐焰居然把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连灶台缝隙都擦得锃亮。垃圾也分类打包扔掉了……
整间屋子仿佛从灾后现场变成崭新的样板房。
他杵在灶台前优哉游哉地煮泡面,香味随着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打一颗鸡蛋进去,幽幽地对她说:“真行啊,家里连棵白菜都没有。”
林炽很少下厨,平时基本靠点外卖或便利店,家里的确没什么烟火气。
但童汐焰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讲究营养和仪式感,哪怕煮泡面也要荤素搭配。
他将冰箱里的番茄酱拌在里面,吃得津津有味。
林炽披着半干的头发坐他对面,拿起个苹果啃起来。
童汐焰拿筷子轻轻搅动泡面,余光扫她一眼,忍不住揶揄:“你是兔子啊?”
“我得保持身材。”
他痞气地笑,视线从她被浴袍包住的锁骨滑到胸口的弧线,表情坏透了。
“嗯……不错,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林炽差点被噎住,瞪他一眼:“色狼!”
“没错。”他毫不遮掩,自顾自将剩余的调味粉包挤进碗里,搅拌均匀,目光坦坦荡荡,“我上次做了个特别色的梦,你猜……梦里我是怎么干你的?”
“我不想猜!”
林炽快被他气死了。
第81章 潮吹(h)
林炽顺手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朝他砸去。
童汐焰没躲,果肉正中肩膀,砸出一小圈湿痕。他不以为意,反倒笑得更痞了,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
“你那帮小迷妹知道你私底下这么流氓吗?”林炽咬牙切齿。
他眉骨微挑:“她们连和我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继续低头吃面,看上去特心安理得。
林炽拿他没辙,委婉地表达送客的意图:“哥,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童汐焰却像没听见似的,慢悠悠地问:“你什么时候搬回家住?给我个期限。”
她一愣:“……先住满两个月吧,房租都交了。”
“有个好消息,爸昨天提到你了。”
林炽望着他,心头有点发紧。
“他邀请你明天回来聚聚。”
林炽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童允雯也来吗?”
童汐焰放下筷子,嘴角扬起一丝不带温度的笑:“你觉得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垂下眼睫,轻声说:“我知道了。”
童允雯不喜欢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纳她。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能维持体面,就能和姑姑和平相处下去,可谁知姑姑离婚竟然嫁祸于她。
纵然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父亲也没有追究,还让童汐焰替他传话……
看似息事宁人,实则就是偏袒姑姑。
即便心里再委屈再不甘,她也清楚——父亲这次伸出橄榄枝,她不能不接。
家族的事,永远不是感情用事那么简单。
厨房恢复安静,只有水流声在响。童汐焰自觉地洗了碗,抹干手,回到客厅。
“要不要看电影,炽儿?”他问。
林炽倚在沙发上剪指甲,笑道:“我这儿别说投影仪,连电视机都没有。”
“iPad也不赖。咱俩把灯关了,氛围感也足。”
“你当我傻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着看着就看到床上了。”林炽做了个“送客”手势,“请回吧,我得背日语单词了。”
童汐焰纹丝不动,直勾勾盯着她,眼眸幽暗深邃:“呵,学霸什么时候成你人设了?”
“随你怎么想。”她耸肩,“我年底还要考日语N2呢。”
他靠近了些,俯身凑到她耳边,嗓音低哑:“那……明晚呢?”
林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明晚也不行,我要直播赚钱。”
童汐焰淡嗤了声,眼里混杂着愠怒、迷恋,以及难以压抑的占有欲。
她就像天上被薄云缠绕的月亮,冷淡而迷人,皎洁却遥远。
他呢,是那只试图捞月的笨猴子,手一伸到水里就破坏了倒影,永远触不到真正的月亮。
童汐焰喉结微动,看着她剪完指甲,眼神倏地沉下去:“你哪天不忙?你不忙的时候也很少主动约我。”
林炽无语。
她怎么可能主动约亲哥哥上床嘛……
就在童汐焰转身要走时,她轻轻喊了声:“哥。”
他回头,略带玩味和期盼的语气:“舍不得了?”
可惜,最终也没听到妹妹说出他朝思暮想的那句话—— “谢谢你帮我打扫卫生。”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郁无比:“炽儿,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讨好我。”
话里带着“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警告意味。
林炽垂下眼帘,无心呛他却又偏偏呛到了他:“那你也不用为我破例。”
童汐焰从牙缝中挤出几声冷笑,收回本已搭在门把上的手,大步来到林炽面前,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当初怎么讨好我的,全忘了是吧?还跟我装无辜……就没见过这么薄情寡义的女人!林炽,你,有种。”
童汐焰盯着那张令人抓狂的小脸,低头狠狠堵住她的唇,舌头蛮横地闯入湿滑的口腔,勾缠着她的小舌,肆意掠夺她的氧气。
林炽被吻得喘不过气,脸颊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本能地推搡他的肩膀,却压根撼动不了他半分。
“你又强迫我!”好不容易挣开一点空隙,她气恼地瞪着哥哥,声音里带着不甘的颤抖。
“别废话。给我肏。”
童汐焰的声音低沉而直接,粗俗的话语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田。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墙壁,眼中写满抗拒。
没等她开口反驳,童汐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一脚踹开卧室门,毫不温柔地将她扔到柔软的床上!
秀发凌乱地披散来开,林炽下意识想逃跑,脚踝却被他一把拽住!
她捂着胸口,知道自己这次逃不过,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认命地闭上眼:“赶紧发泄完赶紧走。”
这话宛如钢钉一般狠狠扎进童汐焰的心。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俊美的脸上闪过阴鸷的光,他俯下身,一把撕开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睡衣,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少女的娇躯完全暴露在他眼前,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浑圆的乳房微微颤动,乳尖嫣红如樱,瞬间打乱了他的呼吸。
“非要跟我顶嘴是吧?”童汐焰嗤笑,双手毫不客气地复上女孩的雪乳,掌心粗糙的触感让她身体一僵。
他用力揉捏着,感受着那滑腻的触感,拇指恶意地刮过敏感的乳尖。
看到妹妹倔强地咬紧牙关不肯吭声,他眼底的怒火越烧越旺。
“呵,待会儿把你肏潮吹了可别叫太大声。”
他低头,张嘴含住一颗挺翘的蓓蕾,舌头绕着顶端打转,吮吸得啧啧作响。
一手滑向她紧绷的双腿间,精准地找到那颗敏感的小核,用指腹狠狠按揉碾压。
林炽不由自主地颤栗,雪白的肌肤很快染上羞涩的粉红,但依然死死咬着牙,连一丝呻吟都不肯漏出来。
童汐焰抬起头,嘴角明晃晃一抹嘲讽的笑。
他直起身,三两下脱掉裤子,肿胀粗大的阴茎弹跳而出。青筋虬结,顶端已经渗出晶莹的液体,散发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男性气息。
强势地掰开林炽的双腿,膝盖抵住她的腿根,滚烫的肉棒在湿润的阴道口来回研磨。
林炽眉头紧皱,明显感受到那股压迫性的存在,身子本能地紧绷起来。
童汐焰察觉到她的紧张,语气难得软了几分:“要不要我帮你舔,宝贝?”
“不要。”林炽僵硬地回绝,“赶紧发泄完赶紧走。”
这话彻底点燃童汐焰心底的怒火,俊美的五官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他冷笑一声:“行,既然你把做爱称之为发泄,那我也不必温柔。”
话音刚落,他再次低头堵住她的嘴,舌尖细细描摹她的唇线,随即又探进口腔。
女孩挣扎着想偏头躲开,却被他一只手扣住下巴,强迫她承受激烈的深吻。
劲腰猛地往前一挺!粗大的肉棒势顺势挤进她狭窄的甬道,湿滑的内壁瞬间被撑开,带来一阵撕裂般的胀痛。
“唔……”林炽忍不住闷哼,身子颤抖着往后缩,试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侵入。
但童汐焰哪会给她机会,双手牢牢按住她的纤腰,哑声吼道:“别躲,给我整根吞进去!”
林炽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咬唇默默承受。
童汐焰没有给她任何适应的时间,腰腹用力,阴茎整根没入她的体内,顶端狠狠撞上最深处的那片软肉!
林炽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难耐的低吟,随即用手捂住嘴。
“流了这么多水,装什么性冷淡?”童汐焰咬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妹妹的内壁湿热而紧致,像无数小嘴吸吮着他的性器,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射意。
他不由发出满足的喟叹,喉结上下滚动,开始由浅入深地抽动,每次撤离都带出一股透明的液体,又在下一秒狠狠顶入,撞得妹妹倒吸一口冷气!
“疼……你能不能轻……”
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童汐焰一个深顶打断,化作一声破碎的娇吟。
“慢点?呵,你不是让我赶紧发泄完吗?!”
他冷冷地笑,动作不仅没有放缓,反而越发凶狠粗暴,每一下都撞得极深,故意惩罚她的不迎合。
老旧的床铺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房间里回荡着肉体碰撞的啪啪声和林炽压抑的喘息。
童汐焰望着她逐渐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唇,眼神越发幽深。
凑过来轻咬她的耳垂,粗喘着在她耳边低语:“小骚猫,下面吸我吸得这么紧,还不给我叫出来?”
林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但身体却诚实地回应着他的占有……
双腿本能地环上他的劲腰,随着他的节奏摆动,内壁不受控制地收缩着,死死绞住他的肉棒。
童汐焰爽得头皮发麻,闷哼一声,撞击的动作越发狂野,大手掐住她的腰肢,肉棒一次次顶到最深处,几乎把她彻底贯穿!
“呃啊……顶到最里面了……”她的大脑彻底断线,眼底浮起蒙蒙水雾。
“哼,看你还能忍多久!”他低吼着,汗水自下颌滑落,顺着脖颈滑落至胸肌处。
室内回荡着囊袋拍打在臀瓣上发出的啪啪声,混合着粘腻而淫靡的水声。
林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被撞得颤抖不止,胸前的两团软肉随着哥哥的挺进而浪荡地晃动,乳尖也硬得发痛,泛着诱人的粉嫩光泽。
童汐焰的目光扫过两人交合的部位,想要肏死妹妹的欲望越发浓烈。
他忽然抽身而出,在林炽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将她翻过身来,让她跪趴在床上,翘起圆润的臀部。
一手按住她的后腰,另一手扶住自己湿淋淋的性器,再次对准红肿的小穴狠狠插进去!
“啊啊——”林炽的理智彻底崩溃,忍不住发出尖叫。
这个姿势让肉棒进入得更深,顶端几乎要撞上她的子宫。
狭窄的甬道急剧收缩,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酥麻的快感。
“说,是谁让你这么爽?!”
童汐焰掐住她的臀肉,变本加厉地向最深处肆意撞击,速度越来越快,尽情追逐着极乐。
“是、是哥哥……”
林炽被撞得魂飞魄散。龟头碾过体内最敏感的G点,叫声越来越破碎。双手死死抓着床单,宛如溺水者抓着唯一的浮木。
随着他一记重重顶入,她的身子像触电般弓起,最终再也忍不住,尖叫着达到高潮,潮吹的液体如泉水般喷涌四溅,打湿了童汐焰的小腹和大腿根。
与此同时,童汐焰也低吼着在她体外释放,白浊全部射在她身上!
童汐焰拨开她额角濡湿的发丝,将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尽收眼底,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啧啧,都两年了,怎么还没适应我的胃口?”
阴茎很快又硬了。他低笑着,重新填满她。
第82章 口舌
周末的家庭聚会。
一切准备就绪,连茶点的摆盘都精致得挑不出毛病。
林苗点燃雪茄烟,慢悠悠地吞云吐雾。复古红裙贴身裁剪,每走一步都衬得身段婀娜多姿,像涂了胭脂的美人蛇。
她回到客厅,见林炽倚在窗边发呆,登时火冒三丈。
“我累得腰都快断了,你倒好,吃饭都得端嘴边?!”
林炽置若罔闻,像插在花瓶里的玉兰枝那般俗世不扰。
耳边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架银色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后院的停机坪上,像归巢的鸟儿。
舱门打开,童允雯牵着白子澄从里面走出来,童允武紧随其后。
林苗眯起眼,猛吸了口雪茄,凉凉开口:“哎哟,为了哄那娘儿俩开心,连R44都开出来了。还真是盛情。”
童允雯一向光鲜亮丽,今天也不例外。
一袭蓝紫色礼服裙衬得她肤色透亮,长卷发盘成发髻,发丝间别着亮钻发簪,从容而不掩锋芒,似乎是为了展示她已完全走出离婚的阴影。
她笑意盈盈地进了家门,眼角余光一扫,落在林炽身上,低声说了句:“切,凑热闹不嫌事大。”
顾姨迎上去,殷勤地奉上英式红茶。
童允雯小抿一口,审视着这栋熟悉又陌生的宅子,不由叹息:“这家越来越陌生,我倒像个外人了!还是顾姨对我好。”
顾姨听了别提有多心疼:“雯雯小姐哪儿的话!这里永远是你家,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林苗将雪茄摁灭,慢条斯理地开口:“几个月不见,子澄又长高了呢。”
她笑着伸手去摸小男孩的脑袋瓜,却被他不留痕迹地躲开了。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童允雯望着林苗,眼角眉梢都盛着笑意,却是笑里藏刀:“这孩子只长个不长心眼,特单纯。我不指望他以后娶什么天仙老婆,只求他找个正直善良的,省得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正直善良的姑娘多了去了,就怕这男的愚蠢又肤浅,看人先看脸,被卖也心甘情愿,还觉得自己恋爱了。”
林苗似笑非笑,见小男孩咧开嘴缺两颗门牙,跟小松鼠似的,又补充道:“啧,真是蠢得可爱。”
童允雯眸光微凝,立刻将宝贝儿子护到身后:“嫂子这话倒是有经验,以前在夜场想必遇到过不少蠢男人,赚得盆满钵满的?”
林苗一点儿不恼,反倒像听了什么有趣的事,轻轻摇了摇指尖上的白金婚戒:“你错了!为美好的事物付费不叫愚蠢,叫文明。”
林炽扯了扯嘴角,像看戏一样欣赏两人过招。
林苗不愧为林苗。
即便对方话中带刺,她也能心平气和地把那些刺捋顺,还能顺便给你编成串送回去。不发怒但也不让步,气势丝毫不输,甚至略占上风。
这时父亲进门了,招呼姑姑去楼上聊。
林苗懒得自讨没趣,去厨房监督厨师做菜。
白子澄留在客厅,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然后呲溜着鼻涕走到表姐跟前,摊开肉手说:“给我糖果!”
林炽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不好意思,我没糖果。”
似乎早就预料到表姐会这么说,白子澄笑着说“穷鬼!”从茶几果盘里抓起一把糖果,丢石子似的砸向林炽,毫不客气。
或许是吃准了她不敢反击,又或许是隐隐约约意识到父母离婚和她有关,小男孩的恶意愈发明显,最后直接抓起玻璃烟灰缸砸过去!
幸亏他没什么力气,烟灰缸在空中飞了一秒便落在地上,啪的摔个粉碎。
童允雯闻声赶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气得大吼“子澄——”
白子澄眼瞅不对,扯开嗓门放声大哭。
童允雯扬起手,又放下,还是没舍得打屁股,抱起孩子哄他吃饭,临走时撂下一句狠话:别靠近我儿子,否则有你好看!
林炽面无表情,连眼睫都没颤一下。
餐厅飘来饭菜的香味,隐约能听到林苗和顾姨在厨房忙前忙后的脚步声。
她静静坐在窗边,双臂抱膝,脸埋进臂弯。
很累。心里空落落的,一点食欲也没有。
黄昏接近收尾,天色由亮转暗,手机屏幕亮了几下,天气预报提醒:今晚有雨,注意保暖。
寒风穿过半开的纱窗打在身上,凉意渗骨。鸟雀偶尔低鸣,提醒她这个世界仍在运转,距离考大学的日子越来越近。
片刻过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这样会着凉的。”
每个音节都清冽而富有磁性,犹如敲动心田的鼓点。
林炽浑身一激灵,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
“……怎么啦,大小姐?”
白锦煊蹲下来,不解地注视着她,眼眸沉静如海。
眉宇间泛起轻微的褶皱,为他俊朗的五官增添一分恰到好处的忧郁。
她答非所问:“你头发怎么湿乎乎的?”
“我刚游完泳。”少年笑着揉揉后颈,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懊恼,“可惜你没看到我完美的鲨鱼线。”
“……比起鲨鱼线,我更想看鲨鱼。”
他轻笑,手指轻弹她脑门:“恩~真是个有趣的靓女。”
林炽别过视线,心脏不受控制地撞击胸膛。
像是突然被抛至浅滩的游鱼,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白子澄一哭就停不下来,吵得餐厅像煮开了锅。
林苗哄他吃饺子,他扔掉筷子,嚷着要吃汉堡薯条,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一旁的童允雯抱臂冷笑,笑她不懂规矩:“又不是过年,吃什么饺子呀……”
林炽靠在椅背上,内心烦闷得厉害,但在长辈面前又不得不维持表面的礼仪。
见她一副失去耐心的样子,童汐焰扬起唇角,起身走到白子澄身边,弯腰附在小孩耳边低语几句。
白子澄先是一愣,继而猛地点头,哭声戛然而止,干饭的积极性也提高不少,抓起盘中的可乐鸡翅大口大口嚼,像被施了咒似的。
他特别擅长对付这些小祖宗,三言两语就能化敌为友,比任何哄娃神器都管用。
待室内静下来后,童允武才轻描淡写地说:“雯雯,你对医美行业了解多少?”
童允雯为他斟一杯酒,眼睛亮起了光:“你想投资医美呀,哥?”
“是你嫂子想投资。”
“……哦。”
她倏地收起笑容,缓缓看向林苗,眼底多了几分凉薄。
林苗顺势打开手机,向众人展示她的商业计划书—— “我计划在市中心开一家整形医院,从韩国高薪聘请主刀医生……装修、设备和服务都向日韩看齐,面向滨城的高端消费群体。”
童汐焰和林炽默契地对视一眼。
原来这才是今晚家庭聚会的正题……
林炽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非要挤进上流社会,还甘之若饴。
出身差、起点低在这个圈子里就是原罪,少不了来自童允雯这类白富美的冷嘲热讽,摆明了看不起你。
而林苗不仅照单全收,还想创业当老板。
一没高学历,二没管理经验……不知该说她是勇气可嘉,还是不自量力。
童允雯粗略翻完PPT,摇头叹息。
“嫂儿,做生意可不能光靠灵光乍现。医美行业的确发展迅速,前景广阔,但竞争也非常激烈,需要大量的市场调研,了解同行情况,制定宣传推广策略。”
林炽默默听着,心里替林苗捏把汗。
林苗却全程面带微笑,看上去胸有成竹。
“我有我的优势,雯雯。滨城的医美业主要分为公立医院和私人机构,收费参差不齐,但都是国内医生掌刀。一些追求韩国审美和技术的客户会专门飞去韩国整形,如果我直接将韩国医生聘请过来,不仅迎合这部分人的需求,还能和同行差异化竞争……”
童允雯不悦地打断她:“嫂儿,你懂医美技术吗?”
林苗回:“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你能做什么?”
“开拓客户。”
童允雯冷哼道:“那你考虑过风险问题没?那韩国明星毁容的大把,说明韩国医生的技术也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好。万一手术失败,后续的赔偿就不说了,医院口碑会严重受损,到时候谁敢找我们做手术?只能关门大吉!”
“做什么没风险?买股票还有可能血本无归呢。我们先从轻医美入手,把风险降到最低。”
这话在童允雯听来着实讽刺,尽管林苗并不知晓她投资股票亏损的事。
她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呵,既然你什么都懂,何必问我意见!”
童允武捏了捏小外甥的胖脸,瞥她一看:“你的投资公司不也在找新项目么?”
“哥——”童允雯惊呼,“公司得开会研究可行性,哪儿有这么容易!”
“试试看吧。就算亏损也没什么。”
意思是大不了我兜底。
林炽听出来了。
童允雯冷冷地盯着童允武,语气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一招顺水推舟。可惜,我没兴趣!”
童允武一如既往地平静:“行,那回头我研究一下。”
童允雯脸色骤变,拖着哭腔质问道:“哥,她女儿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居然还帮她……”
一瞬间,四周寂静得仿佛能听见银器碰触瓷盘的清脆声响。
童汐焰很有眼色地喊来顾姨,让她带白子澄去楼上看小奶狗。
林炽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母亲林苗。
林苗不动声色地夹了块鲈鱼肉,镇定得近乎冷淡,仿佛这一切与她毫无干系。
“不是帮,是投资。”童允武放下酒杯,“雯雯,那件事咱们私下已经谈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谁像你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雯雯!说话要过脑子。”
“童允武!!”她“啪”的拍桌,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大骂,“这一老一少两个贱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敢指责我?!”
窗外一声惊雷,炸得人耳膜发麻。紧接着雨声骤起,密密匝匝地拍打窗棂。
林炽感到胸口憋闷,像压着块石头般喘不过气。
她放下筷子,说我先回了。随即便转身匆匆离席,脚步仓皇,几乎是落荒而逃。
童汐焰瞥了眼挂钟,后脚就要跟上,却被童允雯厉声喝住:“阿焰,回来!”
他脚步一顿,没应声。
童允雯不紧不慢地合上窗户,拉上窗帘:“她这么大一人了,还需要你瞎操心?有时间不如给子澄补补课。这孩子谁都不服,就服你。”
“好,待会儿补。”他随口应付着,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字,发了条消息出去。
“你要还认我这个姑,今晚就哪儿都别去!!”
童汐焰回过头,对此嗤之以鼻,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毅然决然朝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白锦煊起身拦住他的路,轻拍他的肩:“我会护送她回去。”
“喂,你干嘛多管闲事!!”童允雯正要发作,却被他一记愠怒的眼神封住了嘴。
白锦煊披上风衣,抄起玄关处的两把伞,一头扎进门外的暴雨中,很快被无边的夜色吞没。
【待续】
第八十三章耳光
天地间一片模糊,像被打翻的墨瓶。
寒风呼啸而过。
林炽走得很快,就那么让雨水肆意洇湿发丝和衣角。
“林炽——”
她回头望去,只见白锦煊拿着伞从后面赶来,肩膀湿了一半,风衣被雨打得贴在身上。
“你疯了?”她皱眉,“不关你的事。”
“是啊,为你疯得不轻。”他走上前,把伞举到她头顶。
她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我明天就要回金沙了。”他眉眼含笑,“所以你可别感冒呀。”
林炽一怔,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雨水顺着发丝滑进她脖颈,冰凉刺骨,而他掌心的温度却格外温暖。
“刚才那桌饭,我看得出来你有多不自在。他们说什么你都得忍着,连离席都跟逃跑似的。”
林炽倔强地仰头,眼中腾起淡淡的雾气:“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白锦煊喉结轻滚,忽地伸手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纠缠。
“如果你想找人聊聊的话……我随时都有空。”他轻声说。
林炽心头猛然一震,轻轻推开他,说我和你不熟。
他却低下头,额头几乎贴上她的,说一回生二回熟。
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林炽咬着唇没出声,眼睫湿漉漉的,像盛着碎雨的蝶翅。
雨点拍在伞面上噼啪作响,白锦煊的心跳却更响:“怎么办呢?你越是逞强,我越想了解你。”
……
那晚,林炽没有参加成瑶组织的万圣节派对。
当同学们身着浮夸的Cosplay服装,伴随着劲爆的DJ乐曲嬉笑起舞、醉生梦死时,她独自躺在安静的公寓里。
卧室昏黄温柔,白锦煊给她的那把透明雨伞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光泽。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但风声依旧。
她缓缓起身走向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热咖啡。
林炽其实不太能接受咖啡的苦味,每次都会往杯子里加上好几勺糖。
但她喜欢咖啡滑过舌尖那一瞬间的滚烫,随后习惯性地抬起手,目光落在虎口处浅浅的伤疤上。
……
第二天清晨,雨虽停,天却未晴。
厚重的云层在空中缓慢游移,灰得像揉皱的抹布。空气中带着水气和些许寒意。天气预报提示这周还会持续降雨。
林炽穿上冬季校服,搭乘地铁前往滨城国际学校。
走廊里,万圣节的装饰还未来得及拆除,南瓜灯、鬼脸贴纸、骷髅头和蜘蛛丝在风中轻晃。空气中依稀残留着圣诞节的喧嚣气息。
许多同学顶着黑眼圈靠在座位上打盹,教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哈欠声。
校园广播忽然响起,一连串的名字被点到,通知他们前往教导主任办公室面谈。
周围人顿时躁动起来。
林炽本无意理会,直到最后一个名字响起——“林炽。”
她微微蹙眉,在满室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站起身,沉默地离开教室。
推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童允雯居然坐在里面。一身都市丽人范儿的米色西装,波浪长卷发披肩,妆容得体。
她对林炽笑了笑。
那笑容太温和,温和得让林炽背脊发凉。
童允雯对她厌恶至极,如今却仍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关怀晚辈的模样。
林炽向来不擅长与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打交道。
她镇定自若地拉开椅子坐下,嘴唇紧抿如线。
教导主任处理完其他学生的事,关上门,坐回办公桌前,扶了扶眼镜,翻开桌上的档案夹,语气拖长:“林炽啊——我记得你开学那会儿就旷课两周,现在又兼职做什么线上直播,你不会真把学校当摆设吧?”
林炽没有回避他透着威压的目光。
“主任,直播是MCN公司给我规划的业务,我不会让它影响学业。旷课是我不对,但落下的作业我都补上了。”
虽然作业都是白锦煊帮她补上的。
“我们学校虽然鼓励学生自由发展,但自由过了头就乱套咯。我要求你尽快停止网络直播,不要对其他同学造成不良影响。”
林炽觉得好笑:“主任,我只是业余直播画画而已,怎么就造成不良影响了?”
教导主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哼!一些家长都投诉到我这儿了,说你心不在学习上,整天搞些乱七八糟,生活作风有问题……”
周围同学的父母都是成功人士,每天忙得飞起,谁有功夫搭理她?不会又是童允雯瞎编的吧。
这种可能性很大。
林炽安静地收下所有负面评价,懒得辩驳。
生活是自己的,只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哪怕别人不理解,也无需向他们过多解释。
教导主任见林炽不为所动,当场做出一个比惩罚她更恶心的决定:请童允雯给林炽做心理辅导。
他和童允雯简单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留她们两在办公室。
多云天,没有开灯的室内昏昏暗暗,令人感到有点压抑。
童允雯长叹一口气,直接坐到主任的座位上与林炽面对面。
她背对着窗户,整张脸被镀上一层阴影。
“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厚脸皮。”允雯敛去笑容,“你跟你妈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什么事我先回教室了。”
“你们不过是我的替代品……少在那得意忘形!”
说完猛地扬起手,随着空气一阵颤动,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林炽右脸上。
童允雯力道十足,顿时在她脸上留下清晰的指印。
她忍着疼痛捂住脸颊,狠狠瞪着童允雯,一字一句地说:“我妈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疯子!放心,明年毕业后我会走得远远的,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好啊,也请你转告你那厚颜无耻的妈,识相的话就赶紧滚,不要赖在童家恶心我!”
啪!林炽冲上去也给了姑姑一巴掌。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她会以牙还牙,惊愣地瞪大双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下咱俩扯平了!”
什么狗屁心理辅导。
林炽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教室,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在空荡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
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四周的空气宛如深海旋涡,吞噬着她的精气神。
教学楼宽敞明亮,通体落地玻璃映出她憔悴的身影。
她路过几间教室,听见外籍老师郎朗的英语授课声。
这里曾是她遥不可及的世界,光鲜、有序、昂贵,是她梦中无数次幻想过的乌托邦。
本以为跟随母亲搬进童家意味着雨过天晴,和过去荒唐不堪的日子告别,未来总会好起来……
但事实证明,豪门并非庇护所,而是人生的另一个战场。
此时的林炽还不懂所谓的“替代品”是什么意思,只能把姑姑莫名其妙的恨意都归结于自己私生女的身份。
有什么办法呢?她这辈子注定背负着这个烙印,无论多么努力掩饰,终究还是被挑剔的目光撕开。
冷眼、误解、背刺、谣言……她统统受够了!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读大学,重新开始。
化学课已进行到一半,教室里两人一组进行金属与酸反应的实验。
林炽走进来时,孤零零的成瑶眼睛亮起了光,朝她猛招手,语气中是压不住的雀跃:“来,快点放铁片进去!你看看它会不会咕噜咕噜冒泡。”
“好。”
林炽接过盐酸,将一小片铁投进盐酸的烧杯,看着水面迅速泛起密集的气泡,仿佛终于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低头在实验本上记录反应现象,神情专注而娴静。
成瑶凑近了些,见她右脸隐隐泛红,笑容倏然僵住,轻声问:“你……是不是被人打了?谁这么没素质?我帮你教训他!”
林炽摇头说没事,已经不疼了。
外籍老师管得不严,课堂气氛很轻松,学生们边做实验边交头接耳,像极了自由活动时间。
她们两就这么守着冒泡的烧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林炽挺喜欢和成瑶相处的。
这姑娘永远挂着微笑,牙齿白得晃眼。那是发自肺腑的笑,毫无城府,与童允雯那种虚伪的双面人截然不同。
成瑶左右瞟了一圈,神秘兮兮地问:“我看韩舒怡跟你哥走得很近啊。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林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神片刻,不知该如何形容比较合适。
烧杯里的反应刚好进入下一阶段。硝酸遇铁,升腾起一缕淡淡的红棕色气体。
她眯起眼,过往的回忆逐渐浮上心头。
“高一那会儿我英语很差,韩舒怡帮助我很多。她在整个年级都很有威望,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她吧。”
“啧啧,那就是万人迷咯?”成瑶嘴角下垂,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服,“切,我就不喜欢她。”
林炽微微挑眉,望着她,似笑非笑。
“哦?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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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章拥吻
成瑶抓了抓头发,眼神飘忽不定:“我想想啊……中文该怎么形容好呢……她和异性相处没什么分寸感。”
“没分寸感?”
她的话瞬间勾起林炽的好奇心。
韩舒怡在学校里人缘极好,没有任何负面评价——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韩舒怡。
成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我知道她跟童汐焰、萧凯源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问题是,萧凯源现在不是单身了啊,她还经常和我对象说说笑笑,完全不避嫌。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吗?”
林炽想了想,说:“他俩确实关系很铁,时不时还会约着一起来童家玩。但据我观察,她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和萧凯源沟通过这事吗?”
“当然沟通过。”成瑶无奈地耸耸肩,“还吵过架呢!他说谈恋爱不能妨碍正常社交,他和韩舒怡就是铁哥们……可关系再铁她也是个异性呀。”
她停顿两秒,眼神有些犹豫,又有些受伤:“你觉得呢?是他们越界了,还是我太敏感?”
感情这种事太复杂,林炽当下也不好判断。
她只能安慰成瑶:“如果你真的介意,就和萧凯源好好谈谈,让他多考虑你的感受。”
那天放学后,成瑶说萧凯源和齐鸣西约好在滨国的操场踢球,死缠烂打要拉她一起去。
林炽起初并不情愿。她对足球没兴趣。
但终究还是被成瑶拽过去了。
到了球场,林炽发现韩舒怡也在。
女孩安安静静坐在台边上观战,微风拂过她齐肩的短发,手里握着一瓶依云矿泉水。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如茵的球场上,一群男生大汗淋漓地朝球门奔去,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炽站在旁边,眯起眼看着。
随着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萧凯源快步跑到看台上,向韩舒怡伸出手。
对方很自然地把水递过去。
他没有喝,而是直接拧开瓶盖,将半瓶水泼在自己脑门上,随意甩了甩头发,朝她咧嘴一笑。
成瑶顿时没了笑容,拉住林炽的胳膊望那边走去,嘴里嘟囔着:“这不是女朋友该做的事吗?我感觉自己好多余……”
林炽一时无言。
她和萧凯源不熟,没资格评价他和其他朋友的相处方式。
两人刚到看台,齐鸣西便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喊道:“哟,老萧,你的妞来了!”
萧凯源朝成瑶挥手。其余几个男生在场上看热闹似的朝这边瞄来,视线里掺着些微妙的意味。
林炽站在成瑶旁边,手插在校服外套兜里,有种置身事外的平静。
她转过头,看向满天翻滚的乌云。
快要下雨了吧。
成瑶正欲发作,韩舒怡却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安:“林炽,你知道汐焰在哪儿吗?中午他接到一通电话后就离开教室了。我联系不上他。”
林炽一怔,忽然意识到整个下午都没见到哥哥的身影。
确实不太寻常。
她试着拨通童汐焰的语音,却一直无人接听。
她又给家里打电话,顾姨说哥哥没有回来,也没叫司机师傅去接。
她拨通父亲的手机,却提示关机。
最后林炽只得联系林苗。电话那头嘈杂喧闹,麻将声、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
“哼,那小子鸟都不鸟我,他去哪儿我怎么会知道?”林苗满不在乎地说,“你爸正在公司开会,别去烦他啊!别管童汐焰了,人想回家自然会回。”
此时,天空开始落雨。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溅起层层水花,噼啪作响。
操场上的男生一窝蜂地朝更衣室跑去。
韩舒怡撑开雨伞,眉头紧蹙:“既然这样,我们分头去找吧。童汐焰今天不太对劲,我怕他出什么意外。”
成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会被绑架吧?”
林炽摇头:“不可能,滨城又不是纽约。这里治安很好。”
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童汐焰不是那种随便玩失踪的人。他向来冷静沉稳,做事有分寸,比绝大多数同龄男生都要成熟。
林炽给董姐发了条微信,说今晚得请假,明天再去公司直播。
董姐问原因,她简短地回复:我哥失踪了。
对方秒回一个“擦汗”的表情包。
他们几个分头行动。成瑶和萧凯源去各大体育场和图书馆找人,韩舒怡和齐鸣西则去市区的商场。
齐鸣西给林炽发来几家西餐厅和咖啡馆的定位,让她顺路看看,都是童汐焰常去的。
林炽犹豫了。
她很清楚:哥哥若是心情不好,根本不会选择吃东西——他那种人宁愿饿着肚子去吹海风,也不会随便进一家餐厅排解郁闷。
毕竟,绝食抗议这种戏码,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她招手上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往海边开。
窗外阴雨蒙蒙,车内气氛沉闷。
林炽一路打了好几通电话,全都无人接听。
正当她思索着要不要打电话问童允雯,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更大胆的猜测,比看海更在情理之中。
她拍了拍前排座椅:“师傅,更改路线!去将军山墓园!”
“……”司机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惊恐和警惕,像在思考这趟行程会不会出事。
抵达将军山时,天色已然暗下来,空旷的墓园被笼罩在一片铅灰色中,朦胧神秘得像盖了层薄纱。天地间只有雨声在耳边无休止地回响。
林炽撑着伞踏进潮湿的园地,一路穿过树丛和墓碑,视线落在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童汐焰。
他立在生母的墓前,像雕塑般一动不动。身上的制服被雨水浸湿,肩背却依旧笔挺。
从后面望去,身影修长如松。
林炽徐徐走上前,望见雨水沿着他的发丝滑落,一缕淌过高挺的鼻梁,另一缕擦过线条利落的下颌。
她举起伞为他挡雨。
他这才侧头看向她,灰棕色的瞳孔深处透着浓浓的颓然与落寞。
“大家都很担心你,哥。”林炽轻声开口。
“……抱歉。”他嗓音干哑,应该是很久没喝水的缘故,“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他低头,看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
“今天我接到莫斯科那边的电话。”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快到母亲的忌日了,他们希望将骨灰迁回祖宅科兹洛夫庄园。”
简素年的俄罗斯名字,叫Tatiana Kozlova。
T.K。
“你同意了?”
“嗯。其实我早该同意的。”童汐焰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庄园里有一片清澈的小湖,湖心有座长满鲜花的小岛,承载着她所有的童年回忆。她曾在那片花丛中自由地奔跑,累了就坐在湖边,把脚浸进清凉的水里玩乐……那里才是她应长眠的地方。”
林炽感到喉咙有点发紧。
沉默片刻,她忍不住问:“你……舍得吗?”
“我妈万里迢迢嫁来滨城,得到的却只有孤独和眼泪。除了我,没人在乎她。她应该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我不能因一己之私把她留在我身边。”他微微攥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墓园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莫斯科明天会派人来接收骨灰。”
原来如此。
即便内心万分不舍,童汐焰也衷心期望生母的灵魂能得以安息。
于是他一声不吭地来到将军山,在简素年墓前守候了一下午,作为最后的诀别。从此只能在梦里相见。
林炽鼻头一酸,也跟着难过起来。
雨伞微微倾斜。她鬼使神差地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主动贴上他的唇。
童汐焰微微怔住,随即把手放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提,毫不犹豫地回吻,感受着妹妹温暖的慰籍。
亲情和爱情是必须分开的吗?他有一瞬间的困惑,但很快就被澎湃的心跳声淹没。
他爱她。
哪怕生活中有那么多悲伤和不如意,至少他还有她。
雨伞掉落在地。两人紧紧相拥,舌尖在口中相互纠缠,吻得热烈而忘情。
雨终于停了,夜幕降临。
云层稀薄的地方,寥寥几颗星星在黑暗中闪烁着光,像地上人们的泪。
返程路上,童汐焰给萧凯源他们报了平安,手肘靠着车窗,默默打量窗外的街景,眉眼间有化不开的疲倦。
他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平时嫌顾姨做的红烧肉太油腻,今晚却就着米饭全部吃完。
然后一头扎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睡衣,抱起胖乎乎的小奶狗AA撸啊撸,精神头似乎又回来了。
林炽从冰箱里拿出冰袋,躺在沙发上敷脸。
童汐焰来到客厅,随手把小奶狗放她怀里,头发随意披散着,湿润的发尾贴在脖颈,嘴里嚼着糖。
雨中的沉郁模样早就褪去,又变回那个悠闲惬意的少年。
他这十八年的人生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自然练就出超强的情绪调节能力。
他盯着她,眉头一挑:“你脸怎么回事?”
林炽扯了扯嘴角,示意他猜。
“林苗打的?”见她摇头,他神色顿时冷淡几分,“……难不成是姑?”
“Bingo。”
“那你倒是打回去啊,怎么就认怂了?”
林炽是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毫不偏袒他姑。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当然打回去了。我才不会白白受气呢。”
童汐焰望着她,抬手亲昵地拨开她鬓角的碎发,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冰袋边缘。
“炽儿。”慵懒的声线缠上她的耳膜,夹杂着一股深沉的威慑力,“放心,有我在。她不会嚣张太久了。”
既是安慰,又是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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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成瑶
初冬的细雨从夜里一直落到天明,丝丝缕缕地渗进骨头缝里。
成瑶睡觉不爱关窗,嫌屋里空气憋闷,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早晨被冷风吹醒,鼻尖发冷,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滨城的寒气比起纽约来真是半点不逊色。
“起床了。”
耳边传来母亲大人的催促声,一句比一句清晰。
她装聋作哑,连眼皮都懒得抬,熟练地把被子蒙到头顶。
特厚脸皮。
成婕推门进来。
兴许是考虑到成年人的体面不能随意碾压,她今天格外克制,没有骂她slob(懒虫),只是提醒:“快到上中文课的时间了。”
成瑶无精打采地翻个身,埋在被窝里说:“老师感冒,这周的课取消。”
她以为自己可以暂时逃过一劫。
结果下一秒被子就被毫不留情地掀开,冷空气一股脑灌进来。
“那也不代表你可以无所事事。妈下午三点要去工作室开会,敲定秋冬系列海报的单人模特。你陪妈一起去。”成婕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开会干嘛要我陪,我又不是你助理……单人模特肯定要选林炽啊,没有比她更合适的。”
“你是我女儿呀,正好可以在时尚和媒体业的大佬面前刷个脸,分分钟能给你安排暑假实习。不论你以后往哪个行业发展,人脉都是基础。”
母亲大人为她的前途操碎了心,她十动然拒,选择缩在被窝里装死。
成瑶天生就不是那种“有冲劲”的人,这辈子的理想就是当一条快活的咸鱼。
这也不能全怪她。
父母过于能干:一个高盛合伙人,一个着名时装设计师。两个本该独自发光的人,却执意凑在一起生了她,还把一整套“人生Buff”从出生就打包塞给她——
美国绿卡,曼哈顿高层公寓,几乎刷不完的信用卡额度。
甚至连信托基金都提前规划妥当了。
她这辈子就算躺着也能活得比大多数人精彩,那还努力干嘛?地球又不会因此而给她颁发一个“努力奖。”
她在纽约上东区纸醉金迷地长大,踩Louboutin在中央公园遛狗,穿香奈儿泡大都会博物馆,整个一真人版绯闻女孩。
光鲜亮丽,习以为常。
今年回滨城老家,是成婕对外宣称“凯旋归国,开拓市场”的高光时刻……可成瑶心里再清楚不过:还不是因为婚姻触礁呗。
成婕在某个“艺术收藏交流群”里结识一小鲜肉,对方温文尔雅、学识渊博,最终以虚拟货币投资的名义卷走她几十万美金。
妥妥的杀猪盘。
闹出这种事,夫妻感情能不受影响吗?到最后都懒得吵了,两口子一拍两散,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
媒体口中的“传奇归来”听着高大上,实则都是哄人的。
美国佬喜欢称呼成瑶这类女生为“It girl,”本土化之后则是“白富美。”但她自己倒不怎么在意这些标签。
她的确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她经常晒太阳,皮肤不白;她虽然爱玩,但不滥交;性子直,却不嘴贱;她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收养流浪小猫。
名媛圈里烂人太多,乌烟瘴气,她倒是活成了一股清流。
所以她从来不缺自信。
从小到大从就没被男生拒绝过。没办法,硬条件摆在那儿呢——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性格又好到让人挑不出毛病,到哪里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童汐焰是她有生以来栽的第一个大跟头。
……
所有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成瑶觉得说这话的人简直天才。
九月一日,成瑶作为转校生来到滨城国际学校。
开学第一天,教室里热热闹闹。同学们久别重逢,聊得火热。
唯独成瑶谁也不认识,也听不太懂周围人语速飞快的中文,傻子似的趴在窗边发呆。
像只迷途的海鸥,孤零零栖在错位的季风里。
她连同桌名字都没记住,就被外面打马球的童汐焰勾去了全部注意力。
文艺点形容,大概是惊鸿一瞥吧。
成瑶一向注重内在美和精神契合,以往的交往对象长相不算惊艳,但灵魂绝对有趣,能陪她聊电影、聊晦涩的音乐团体和流派。
然而,这不俗的择偶标准在转校当天就被童汐焰彻底击溃。
他骑马的动作敏捷漂亮,肩宽腿长,五官凌厉,鼻梁挺直。灰棕色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璀璨,仿佛盛着满天星河。
微卷的发丝垂在硬朗的眉骨上,余下的扎成小揪,痞帅而洒脱,帅得毫不做作。
随着他干净利落的一击,球应声入网,成瑶的心也跟着“咚”地一声沉下去。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击中神经……沦陷了。没救了。
一整个草场的男生,她眼里只能装下他。其余人全体打码,沦为模糊背景。
她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也是个俗人。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冲锋号角。成瑶毫不犹豫地冲出教室,直奔草场,硬生生打断了马球比赛。
她停在那匹高头大马面前,气喘吁吁地对上面的人说:“同学你好,请问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周围男生开始起哄,笑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搭讪方式过于单刀直入明目张胆,但成瑶丝毫不感到尴尬——她从不搞扭扭捏捏那一套,该出手时就出手。
男生握着球杆的手骨节分明,喘着气,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潮红,汗水顺着线条流畅的脖颈流向锁骨,性感得令人血压飙升。
成瑶光是看着就不禁两腿发软。
他的视线落在成瑶身上,神色闲散。
“童汐焰,高三五班。”
靠。
声音清冽而富有磁性,真TM好听,跟春药似的。
成瑶脑子一热,想得到他的念头无比强烈:“我叫成瑶,碰巧和你同班,刚从纽约转来。”
帅哥迟疑片刻:“……哦。”
她步步紧逼:“童汐焰,我喜欢你。当我男朋友吧。”
“卧槽!这么直接的吗?” “不愧是ABC啊!”周围男生纷纷惊呼。
童汐焰拨开额前湿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礼貌而疏离:“抱歉,我心里有人了。”
成瑶愣了一下,但很快稳住阵脚:“你们俩在一起了吗?”
他很干脆地表示:“是我单恋她。”
她松了口气:“既然她不喜欢你,我条件也不差,不如你和我交往试试嘛。说不定你很快就不喜欢她了。”
他笑着摇头:“她是……比喜欢更重要的人。”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直球少女惨遭滑铁卢。
成瑶没吃过情场失意的苦,被人当场拒绝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她心里那个不服气啊,那个不甘心啊,恨不得直接把天菜绑回家,请高僧做场法事感化他。
好在童汐焰还给她留了点颜面,在她锲而不舍的追问下给了她微信。
但……加了又怎样?
对方朋友圈一片空白,消息发过去永远已读不回,根本撩不动。
他就像一道高冷的铜墙铁壁,隔着屏幕都透着十级戒备。
于是,她转头去撩了他哥们萧凯源。
也是个会打马球的帅哥,个儿高人俊,单身加健谈,加了微信后聊得有来有往。成瑶开门见山问要不要处对象,人小伙大大方方说OK。
对啊,为什么不呢。
这才是正常人的社交逻辑。
某次周末派对上,她一边喝果酒一边跟萧凯源吐槽:“你那哥们神秘兮兮的,朋友圈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发。”
萧凯源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提醒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给你分组可见了?”
成瑶脑中嗡一声,顿时如梦初醒!一把抢过萧凯源的手机划开屏幕——
WTF!
童汐焰的朋友圈并不空,甚至颇有生活气息。分享的音乐链接、晨曦街角的光影、家里养的捷克狼犬、新买的PS5游戏……
原来不是天菜闷葫芦,而是自己被屏蔽了!
这个杀千刀的童汐焰。
他心里有人是没错,可为什么自己连围观他生活的权限都没有啊!
哪个女孩子这么大魅力,能让天菜为她立一座超高的贞节牌坊?!
最初她以为是韩舒怡——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同是学生会干部,马球校队训练她也每场必到,看起来挺黏童汐焰。
听同桌说童汐焰和韩家走得近,偶尔去韩家吃饭啥的。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成瑶特别纳闷:这两人永远相敬如宾,连句暧昧的玩笑话都没有,根本不像是见家长的关系!
放学铃声响起,成瑶眼瞅着童汐焰揣上背包,被制服裤包裹的大长腿就这么经过她的座位,走到后排的林炽面前,指节敲了敲桌面:“走,去图书馆给你补英语。”
“单词听写错了可以不罚抄吗……?”
林炽把课本和笔袋收回包里,眉头微皱,一副很苦恼的表情。
“呵,不可以。”
“老师都没你这么严格。”
由于看不到童汐焰此刻的表情,成瑶只能从声音判断出他的愉悦心情,连上扬的尾音都比平时更性感。
“严师出高徒。好啦,结束后我请你吃甜品。”
救命,天菜的意中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成瑶好奇得快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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