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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2025/08/04 02:00 / 290 / 47 /
【小说】禁庭春色

第1章
  昨夜,陛下幸了身边的宫女。
  春和景明,草长莺飞。
  出了正月,天气日渐和暖,浅草生碧色,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
  刚暖和了几日,夜里就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雨,平添寒意。
  云摇光从前最不耐烦下雨,她爱晴朗的天,爱一望无际的原野,纵马疾驰,嬉笑怒骂。
  可那都是从前了。
  她的身体在十三岁那年的边关战事中伤了底子,纵使这些年尽心修养,却也不如少时康健,一身病弱,若不小心,说不得就会生病。
  这些年,摇光都习惯了。
  甚至都忘了自己健康时是什么感觉。
  就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摇光这一觉睡得分外沉,但第二天清晨,却早早就被吵醒。
  “平安,外面怎么了?”微微蹙眉,她支起身子掀开帐幔。
  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摇光必须睡到自然醒,若被吵醒,就会头脑昏沉,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
  这一点近身伺候的都知道,寻常不会打扰,这会儿这般大的动静,定时有事。
  “娘娘,陛下来了。”宫女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进来说。
  闻言,摇光便要起身。
  “摇光。”她刚刚坐好,周瑾就大步进殿,绕过屏风后见状立即作势阻止,脚下更快三分,过去扶着她的肩坐好。
  “我做了个梦,忍不住就想回来看看你,打扰到你了吧。”他温声解释。
  摇光依偎向他的怀中,闻言微微笑起,说,“无碍,回头小憩一会儿就好。倒是陛下,若是不适,记得叫太医。”
  垂眸间眸光微动。
  皇帝发间尚有潮意,身上带着澡豆的气味,无缘无故,为何晨起沐浴?算算时间,当时可能天都还未亮。
  到底发生了什么?
  摇光抬眸,看了侍候在几步外的平安一眼。
  平安与她主仆十几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意思,见状垂下头,表示知道了,而后借机出去,唤了人吩咐下去。
  “无事,我只是做了个梦,梦中找不到你。”摇光外表柔弱,心中却坚强独立,很少会表现出这般依赖的模样,每每看到,周瑾心中都分外柔软,声音也越发的温柔。
  说话间,他揽着摇光的手紧了紧,犹记当时醒来时满身满心的不安惶然。
  他找不到摇光了。
  摇光……离开他了。
  摇光失笑,伸手安抚的拂过他的胸口。
  “陛下,只是梦而已,梦都是反的。”她柔声安慰。
  周瑾按揉着她的肩,脸颊磨蹭过她的鬓角,附和道,“对,梦都是反的。”
  都是反的,是假的。
  摇光怎么会离开他,这里是皇宫,她是皇后,是他周瑾的皇后。
  他们注定生同衾,死同穴。
  这个清晨因为皇帝突如其来的到访,凤仪宫上下都忙碌起来。
  帝后素来恩爱,往常都是一同就寝,只是偶尔陛下会因为朝事繁忙,歇在紫宸殿,昨夜便是如此,谁知今天一早他就匆匆忙忙回来了。
  宫女们交头接耳,笑帝后恩爱,边小心侍候。
  皇帝一直黏着摇光,连梳妆也在一边帮忙,摇光笑看,越发笃定定是有事。
  皇帝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早上还有早朝,于是他用过早膳就动身离开了。
  摇光没睡好,等陛下离开后,平安和喜乐两人就张罗着让她睡个回笼觉。
  不多时,殿内侍候的宫人都退下,屋内只剩下主仆三人。
  摇光喜欢安静,这些年一直如此,也没人多想。唯有她,早上睁眼看到两人后,就知道她们有话要说。
  两人忽视一眼,平安小心翼翼的上前,垂着头,低眉顺眼的说,“娘娘,奴婢收到消息,昨夜,陛下幸了身边的宫女。”
  摇光动作一顿,抬头死死看向她。
  平安担忧的看着她,继续说下去,“陛下醒来后就命人封了口,下了死令,谁也不让说。”
  至于她们为什么知道,自然是摇光早就在陛下身边安排了人。
  “原来如此啊……”摇光喟叹般道,她倚在床头的软枕上,目光怔怔落向虚无之处。
  难怪他这样反常。
  难怪他看着有些心虚不安。
  难怪啊。
  “娘娘别生气,奴婢这就吩咐人处置了那宫女。”
  “只是个宫女罢了,多的是法子。”
  平安和喜乐忙道。
  摇光抬手制止。
  两人忙收声。
  “是陛下生了心思,没有这个宫女,也会有另一个。难道本宫要将天下所有女人都除去吗?”
  “说到底,若非陛下生了念想,别人总不能逼着他去做。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摇光自来便是恩怨分明,从来不会做迁怒之事。
  平安喜乐默然应是,心道这就是她们娘娘,可,可……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吗?
  摇光只觉浑身无力,往后倚在软枕上,心绪纷乱如麻,但却又有一种诡异的,‘终于来了’的安定之感。
  她十五岁那边,当时尚是七皇子的周瑾前去求娶,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摇光知道所谓的诺言信不过,但还是不由动容
  说不定周瑾就是例外呢。
  彼时尚怀揣着少女情丝的摇光不由希冀。
  之后夫妻两人扶持,一路艰辛,摇光二十岁那年,周瑾登上皇位,她成了皇后。
  随之而来的,就是群臣求扩充后宫,绵延子嗣的奏请。
  第一年,周瑾坚定拒绝。
  第二年,周瑾开始表现出为难的姿态。
  第三年,周瑾开始探她的口风。
  这是第四年。
  周瑾忍不住了。
  她才二十四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并未曾沾染上岁月的风霜,尚不到年老色衰的地步。
  可人心易变,想来周瑾已经看够了她这张脸。
  说实话,摇光并不意外,夫妻两人成婚至今七年,都太了解彼此对方。
  早在去年,她就从周瑾身上隐约看到了不耐和躁动
  甚至还有些不满。
  仿佛无声在跟她说,朕已经是九五之尊了,朕坐拥天下,为什么要守着你一个人。
  或许他还在想,他已经允诺不会给其她女子名分,只是用来绵延子嗣,已经是对她的恩宠了,她还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一直不肯同意?
  她未免,太不识好歹了些?
  想着,云摇光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娘娘…”喜乐忍不住担忧的唤了一声。
  担心她气坏了,不然怎么不怒反笑?她们宁愿她发脾气,也比这样来的强。
  “若不高兴,您只管打骂,别气着自己。”平安劝慰。
  摇光闭上眼,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没了力气般,说,“生气做什么,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如今终于到了,我也能松一口气。”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01:35

第2章    
  “这般等着,也着实磨人。”
  闻言,平安喜乐两人都有些默然。
  皇帝的试探,她们都能看出,又何况是自家聪慧的姑娘。
  “娘娘预备如何应对?”两人中平安总是更冷静些,见她没有失态,立即问道。
  “我要,先好好的睡一觉。”
  事越急,越要冷静。
  摇光现在心乱如麻,根本不能定下心去思考。
  “喜乐,点上安神香吧。”她说。
  摇光觉浅,偶尔会睡不好,特意命人配了安神香。只是是药三分毒,所以并不常用。
  眼下她说要用,可见是难以安眠了。
  平安和喜乐两人心中分明,不由难过,点了香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
  摇光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只觉浑身都沉甸甸的。
  她喘着气扯开被子,才总算舒了口气,可睁开眼后,头脑昏沉,竟比睡前还要不舒服。
  “娘娘,您脸色不太好。”平安一直候在外面,听到动静立即就进来,一打眼就察觉出了不对,忙探手去摸她的额头。
  “还好,没发热。以防万一,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她担忧的说。
  “不必,只是没睡好。”摇光闭目,试图定神,但并不见成效。
  她让人服侍她洗漱妆扮,虽然不舒服,但她睡够了,不想再在床上躺着了。
  喜乐分外小心,上前侍候着边禀报,“娘娘,宁王殿下来给您请安,知道您睡着没让奴婢们打扰,一直在花厅候着。”
  “等多久了?”摇光闭目说。
  “约莫一个时辰了。”
  “请他去正厅吧。”摇光吩咐。
  宫女微讶,忙领命而去。
  摇光不舒服,就没盛装,只是松松挽起发,而后簪了几朵绢花。
  外面阳光正好,昨夜那场雨所带来的寒意只停留了一个清晨,就被随之升起的春日暖阳冲散。
  今天又是一个温暖的春日。
  大丰皇宫沿袭前朝,规模雄伟,恢弘壮丽。
  只凤仪宫,便好似一个园林,内里楼阁无数,亭台起伏。似这样待客的花厅,便有好些个,分男客女客,有些待亲近的,有些待疏远的,各司其职。
  凤仪宫正殿只在重大节日,朝中官眷来拜见时会启用,平时并不开启。
  而寝宫正厅,往往是摇光和皇帝打发时间所在,很少接待外人。
  往常摇光见宁王,都是在花厅,两人感情好,不拘其它,哪个花厅景致好,就在哪儿见。春日在海棠花厅,夏日去赏湖水榭。
  因此,今儿个一听听宫女的话,周瑕就意识到,摇光的心情应该不太平静。
  正厅外有一大棵玉兰,满树玉色,开的正盛。
  周瑕知道这棵树,这是当今陛下特地寻来种在这里,说是玉兰清雅,正配皇后。
  但他更知道,嫂嫂喜欢的,是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花。
  周瑕伸手,将从御花园中过时,特意摘下的那枝桃花放在上座桌案上。粉色的桃花落在乌木檀桌上,越发娇艳芳菲。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靠近,周瑕转身大步走去,刚刚好在门外迎住摇光。
  “嫂嫂。”
  满目春日中,摇光看他垂首见礼。
  眼前人有着与常人不同的银白发色,虽束于冠帽之中,但露出的发在略有些昏暗的室内扔分外现言,仿佛流淌着银白月光一般。他的眼眸暗处瞧着不显,但若明亮些,就能看出那份墨中透出的深幽绿意。
  这般发色和眸色,虽与常人不同,却因那张过分俊美的面容而越加惑人。
  纵使见过许多次,摇光还是不由瞩目欣赏片刻。
  但也只是片刻,晨时发现的事情让摇光心神疲倦,便也就没了耐心赏美之心。
  “你来了。”她说,语气倦怠。
  “昨夜下了雨,我担心嫂嫂身体不适,是以一下朝,禀过陛下后,我就来看望嫂嫂了。”
  周瑕老老实实的如实说道,抬眼关切的看向摇光。
  “嫂嫂面色倦怠,可是不适?”
  摇光欣赏的看去一眼,说,“还好,只是没睡好。”
  说话间她抬步入了屋内,一眼就瞧见了那枝桃花。
  “你摘的?”
  “从御花园路过,见开的好,便折了一枝给嫂嫂送来。”
  “皇帝不是想要一个子嗣吗?那就给他。”
  “不错。”
  摇光落座,伸手捻起桃花。
  一抬眼,平安和喜乐守在门外,别的宫人都离得远远的,给两人留下了说话的时间。
  从这里能看到那树玉兰的侧枝,穿过敞开的门框,景致美的好似一幅画。
  但再美的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摇光低头,欣赏着手中的桃花,说,“你知道了。”
  她说的很笃定。
  “是,昨夜我就收到了消息,陛下酒后,临幸宫女梁芷。我已经让人去查那个女人的出身来历了。”
  “怎么,你不帮我杀了她?”听他说完,摇光却不由想起了早上平安和喜乐的话,不由笑道。
  “嫂嫂要杀吗?我都听你的。”周瑕略有些忐忑,忙道。
  摇光抬眼看着他,忽然笑了。
  “不杀。”她说。
  周瑕心下一定,笑道,“我猜嫂嫂也不会。”
  他的嫂嫂外柔内刚,虽是女子,却恩怨分明。
  这次的事那宫女虽在其中,可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因为皇帝。
  摇光只是垂眸看着桃花,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周瑕便就看着她,安静陪伴。
  “阿瑜。”好一会儿,摇光轻声开口,“做好准备吧。”
  “是。”周瑕一口应下。
  “嫂嫂准备如何做?”
  “皇帝不是想要一个子嗣吗?那就给他。”摇光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周瑕骤然抬眼。
  别人不知,他和摇光却是最清楚的。
  皇帝此生都不会有子嗣。
  “是。”他沉声应道,没有丝毫迟疑。
  皇帝在位三年,朝中已稳,已经尝到了皇权的滋味。
  在后宫,他不愿再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那前朝呢——
  这些年为了给他的皇位扫清壁障,周瑕不知做了多少污糟事,等到不需要的时候,为了安抚那些朝臣,周瑾又会怎么做呢?
  违背诺言,只是个开始。
  即便现在的皇帝信誓旦旦,表示那些女人于他而言只是个消遣,若有子嗣,都会养在摇光膝下,不会损她丝毫尊荣。
  可人心易变,现在的皇帝能违背当初的诺言,那以后的他,自然也可以违背现在许下的允诺。
  与其困守苦等。
  摇光更喜欢,先发制人。
  云家就剩下她自己。
  她不能死。
  她死了,谁还会记得云家。
  记得世代镇守边关,家中子弟个个忠义骁勇的云家。
  她的祖父,父辈,还有兄弟姐妹们只怕都会被人遗忘吧。
  云摇光不允许。
  “喜乐,叫太医来。”待周瑕离开后,摇光唤道,轻轻按着额角。
  近来她不想再应付皇帝,不然她可能会失态。
  刚好她有些不舒服,那就好好修养一段时日吧。
  -
  紫宸殿,同几位尚书商量好朝事,待他们退去后,殿内安静下来,皇帝起身踱步,忽然问,“孟二,你说昨夜的事,摇光会不会知晓?”
  孟二是他的贴身内侍,自幼就服侍在他左右,闻言,心里还真不能确定。
  那位皇后娘娘的心思,他可摸不透。
  但皇帝既然问起,他自然要说不。
  “陛下严令,谁敢乱说!一个个都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娘娘绝不会知道的。”孟二安抚着说,“您放心就是。”
  皇帝一想,的确如此,他不觉得这些侍候的内侍宫女们胆敢违背他。
  “还是要小心,这件事万万不能让摇光知道。”他再次叮嘱。
  “是。”孟二说,心下浮现一句话,却不敢出口。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早晚是要知道的。
  陛下一心只想着隐瞒,若事情揭露,又该如何应对?
  “一会儿让宁王过来一趟。”皇帝走来走去,到底心中难安,又道。
  孟二忙应是。
  不多时,得知宁王自凤仪宫出来,他立即带人去请。
  犹记当年第一次见这位王爷,他还是宁王府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因为传自母亲胡女的白发碧眸被宁王所弃,在后宅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宁王府虽与大丰皇室一并姓周,却不是一家。
  当初开国皇帝打天下,与彼时只是个草莽的宁王相识,后结为义兄弟,待安定了天下,因其战功无双,封为宁王,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虽是异姓王,但其权势无二,便是大丰皇室几经更迭,地位亦稳若泰山。  

女神的超级赘婿
黑夜的瞳
我遵循母亲的遗言,装成废物去给别人做上门女婿,为期三年。 现在,三年时间结束了...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01:59

第3章    
  那时谁也想不到,这尊贵无双的宁王爵位,竟然会落在有胡女血脉的子嗣身上。
  其中多少腥风血雨自不必说,而周瑕承袭宁王爵位,继承了王府权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拥簇当今登上皇位——
  只因为当初他卑弱时,被皇后娘娘遇到,几经援手,甚至还想了法子接到身边教养。
  这么多年一晃眼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可怜,备受天子重用,大权在握,便是身为内监总管的孟二如今见了他,也得恭敬见礼,尊称一声‘宁王殿下。’
  这般际遇造化,真真是奇妙莫测。
  如此大恩,也难怪宁王殿下一心维护皇后。
  一路送了宁王进殿内,眼见着和陛下似有话要单独和宁王说,孟二就退到了殿外,站定没一会儿,有小内侍过来,附耳小声说:
  “公公,那位发热了。”
  “发热?”孟二微讶,转念一想,昨夜陛下酒后纵情,拉着那人在榻上胡闹了半夜,今儿一早就把人扔去了偏殿关着。
  这一番惊慌,又急又怕,又冷又饿,发热也不奇怪。
  他不以为意,说,“急什么,一会儿宁王殿下走了,我去问问陛下。”
  孟二看的分明,陛下并没把那梁芷当回事,顶多是个玩物。别说病了,就算是死了,陛下也不会在意,说不得,还会松口气呢。
  小内侍应是,退到后面等着。
  殿内,周瑾状似不经意的从周瑕口中打探了一下摇光的事。
  周瑕早有准备,略有些忧心的说摇光似乎是没睡好,略有疲倦,别的只字未提。
  周瑾心下一松,笑道,“说来都怪我,早上打搅了她。”
  “嫂嫂身体不好,陛下以后还是小心一些,莫要如此了。”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周瑕很少会过问周瑾的事,但事关摇光,他忍不住劝说。
  因为当初摇光帮他的事,周瑕一向维护她,周瑾都习惯了,便是这会儿听他这样说,他也没在意,只是应好。
  这般说了会儿话,周瑕这才告退离开。
  他身领五军营统领之职务,平日里很是繁忙。
  出了宫门,周瑕叫来近卫吩咐下去,之后也没回王府,而是径直去了城外五军营。
  王府只他自己,没什么意思。
  黑色骏马疾驰而去,街上行人尽皆退避。
  宁王殿下一头银白长发束在冠帽之中,匆匆扫过并不算显眼,然宁王府不论是护卫还是座下骏马皆不一般,这般纵马而来,百姓们一见就知道是谁。
  这些年在宁王手底下抄家灭门的不知凡几,在百姓间堪称凶名赫赫,可止小儿夜啼,敬畏有加。
  五军营五位统领得信后第一时间前来迎接,皆是恭恭敬敬,落座之后便相继禀报了各自营中的事情。
  当年周瑕年仅十六继承王爵之后便接管了五军营,自是没人肯服他,包括当时的皇帝,其实也并没多少信心,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副手,他的存在,更多的是个身份象征——
  但很快,周瑕就展露出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手段。
  武功高强,手腕强硬毒辣,出手从不留情,短短时日就坐稳了这个位置,连皇帝安排的两个人都成了摆设,几年过去,更是早已从五军营中消失不见。
  五军营护卫皇城,拱卫宫城,是大丰最要紧的一只军队。
  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最重要的心腹才能掌控这只军队。当年皇帝一念之差,将周瑕送到这个位置,这些年,未尝没有后悔过。
  但,悔之晚矣。
  这么多年,周瑕发展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彻底扎根在朝野内外,再无人能轻易动摇他的地位。
  即便是龙椅上的皇帝,也不能。
  -
  眼见着宁王离开,孟二忙安排了内侍去送,自己则进殿和皇帝说了梁芷的事。
  皇帝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和梁芷有关的事情,但听孟二说她病了,迟疑片刻,还是让他送了药去。
  至于找太医就免了,动静太大,难免会惊动摇光。
  到底,是他受用过的女人。
  紫宸殿乃天子便殿,平日里同近臣商议朝事,休息小憩都在此处,为了供天子得以舒心,此处楼阁无数,占地极大,尤胜凤仪宫。
  地方大了,难免有一二偏僻的屋舍,往日都是用来惩罚犯错的宫女内侍的,梁芷就是被扔在这里。
  昨夜的动静不小,守夜的内侍宫女们差不多都知道了,当时还有人想梁芷有了大造化,谁知今晨陛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拉下去关起来,又下了封口令,不许外传。
  众人顿时知道,陛下这是无意给她名分,甚至不想被人知道,惋惜不说,更多的是怜悯。
  这种小事,孟二是懒得理会的,随意找了个人让去送药,最后是梁芷的好友想法子接过这个差事,送了好药给她。
  “阿芷,阿芷。”小心推开门,屋内什么也没有,衣衫凌乱的梁芷就那样趴在青石地面,脸颊通红,她慌忙过去放下药后,小声唤她。
  好一会儿,梁芷才迷蒙的睁开眼。
  “陆姐姐。”她小声说。
  “阿芷,我给你带了药,快吃。”陆云舒了口气,扶着她靠在自己怀中,取了药喂给她。
  梁芷虽然没力气,但还是努力吃了下去。
  然后又吃了点东西,她总算有了点力气。
  “陆姐姐,陛下可有说什么?”她看着陆云问。
  陆云摇头。
  梁芷不由抿紧唇,面色惨淡。
  被陛下宠幸纯属意外,她不敢贪心奢求名分。但陛下如此冷酷无情,径直将她扔到这里,让她不由心中惊慌。
  陛下如何对皇后娘娘的,她们这些宫人都看在眼里,堪称温柔宠溺,不免也有人生出痴妄,想着若被那样对待的是自己就好了。
  可没想到,没想到……
  “陆姐姐,陛下会杀了我吗?”梁芷惶然开口。
  陆云慌张的说,“不会的,陛下仁德,只是一时急躁才会如此,他不会杀你的。”
  真的吗?
  梁芷抱紧自己。
  “陆姐姐,我不想死。”她呢喃。
  陆云抱住她,尽力安抚。
  两人是同乡,进宫以来相互扶持,情同姐妹。眼见着梁芷如此,最着急的就是她了。
  “陛下只是没想好怎么做,你看,他只是要将你关起来,没想着杀你,对不对。”陆云安慰梁芷,也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
  梁芷努力勾起一个惨笑,说,“但愿吧。”
  君心难测。
  她想着,却忍不住咬紧牙根,心中生出不甘来。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要经历这些。
  “陆姐姐,求求你,帮我。”她死死抓住陆云的手臂。
  陆云下意识去看她的眼。
  “昨夜那么多宫女,陛下独独只拉住我,可见他是喜欢我的。今日这样对我,不过是顾念与皇后的旧情,不想惹皇后伤心罢了。”
  “但,作为皇后外的唯一一个女人,我对陛下一定是有所不同的。”梁芷思绪飞快。
  陆云神情若有所动。
  的确,昨夜陛下醉酒,侍候的宫女足有十数人,可陛下独独只拉住了梁芷……
  从前,一众姐妹里陛下也总会多看梁芷几眼。
  这些别人察觉不到,但对她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人来说,却格外明显。
  虽算不上喜欢,但梁芷的确是不同的。
  “我不会让姐姐涉险,只求您这段时间照拂我一二,给我送些衣裳饭菜来。”
  “就像姐姐说的,陛下没有第一时间处死我,那就不会让我死,只是不想事情闹大而已。只要我乖乖的,不做多余的事情,等陛下冷静下来,就会放我出去。”
  “陛下到底收用了我,那我对他来说,就绝对不会再是一个宫女,而是他的女人。对自己的女人,男人总是会厚待许多。届时,我一定厚报姐姐。”
  “嫂,嫂嫂…”
  梁芷很清楚,对现在的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就是等,等被陛下放出去。
  可她如今得了病,这春日还冷着却没有被褥,也没有吃食,只怕还不等出去,就一命呜呼了。
  得圣宠又被陛下冷落,满紫宸殿的人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没人会主动来帮她。
  毕竟帮了她没好处,但她若死了,说不定她们就会有机会。
  只有陆云,性格善良又没有野心。
  是最有可能心软被她说动的人。
  梁芷的话说的越来越快,陆云听得晕晕乎乎,但却下意识心动。
  厚,厚报…
  等等,她猛地回神,按下激动无奈笑道,“阿芷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感情,什么报答不报答。”
  “我肯定要帮你的。”陆云握住梁芷的手笑着说。
  梁芷心下微怔,面上笑开,无比感激的说,“谢谢姐姐,如此大恩大德,妹妹永世不忘。”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06:51

第4章    
  “姐姐您不是想家,想早日回去吗?到时候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她轻声说,语气笃定。
  “当真!”陆云惊喜道,当下顾不上其它,笑道,“多谢妹妹。”
  说了好一会儿话,其实并没用多少时间,外面内侍已经开始催促了。
  只是送药,哪儿用得上那么久。
  “妹妹放心,我一会儿就想办法给你送些衣裳来。”陆云走之前说,不多时,她想办法给看门的内侍送了银子,顺利将冬日才穿的大厚衣服送给了梁芷。
  有这衣服在,她再怎么也不会冻着。
  紫宸殿上下,没有事能瞒得过孟二,这边刚有点动静,那边他就知道了。
  略笑了笑,他没太在意。
  一个小小宫女罢了,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个玩意。
  倒是皇后娘娘,听说凤仪宫那边请了太医,他得赶紧去向陛下禀报。
  皇帝收到消息后,连朝务都无心再看,忙起驾去凤仪宫。
  他去时,太医已经离开,摇光正恹恹躺在床上,看见他后倦怠起身。
  “别动,快躺下。”周瑾忙说活。
  “这是怎么了?”他担忧的问。
  平安上前搭话,说了太医的诊断——
  这些太医,为了以防万一产生疏忽,都是小病大说。
  这次摇光表现很不适,太医自然是郑重以待,一番诊治,先说过年期间摇光劳碌,又道春日气候不定,加之她没休息好,几样加在一起,得出的结论就是,要好生修养一段时日。
  没办法,摇光的身体从来京城后就一直没好过,娇柔病弱,要格外小心才行。
  平日里即便是不生病,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不适,不管是近身伺候的人还是太医们,都已经习惯了。
  说到底,她是伤了元气,身体的底子出了问题。
  这一点,即便是太医也没办法。
  总之一句话,修养心神,好好养着就是。
  这种症状往年也是有过的,周瑾心下一松,叮嘱了人好生侍候,又拉着摇光的手仔细叮嘱,本来还要多说,却见她面上生了倦色,忙又停下。
  “你好好休息,朕不说话了。”他说。
  “无碍的,陛下。”摇光笑着说,只是面色倦怠,总有些勉强。
  “话什么时候都能说,你的身体要紧,快睡吧,朕等你睡了再走。”
  摇光勾了勾唇角。
  温热的触感从被皇帝握住的那只手弥漫,她只觉的心中恶心,让他这样握下去,她根本睡不着。
  “陛下在这里,我哪里舍得睡。”她温声哄劝,叹道,“陛下朝务忙,先去吧,这里有宫人们伺候就行。”
  周瑾听得心软,更加舍不得走。
  可摇光肉眼可见的虚弱,他只好叫来宫女叮嘱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目送他离开,殿内安静下来,摇光取了帕子,狠狠擦拭过那只被皇帝握过的手,面无表情。
  云家世代相传的痴情,她的祖父,伯父,还有父亲们都只有一个妻子,*个个夫妻恩爱,只有彼此。是以她才在察觉到那些皇子在打她的主意后,刻意放出不许夫君纳妾的信。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退避——
  他们想娶摇光,是想得到云家的故旧的支持和好感,但说到底,云家只剩下云摇光一个孤女,即便娶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好处不算太大。
  若要为此只娶一妻,着实划不来。
  唯有当时尚是七皇子的周瑾,百折不挠,甚至发下重誓,便是初时不为所动的摇光,也被打动,这才允嫁。
  可人心异变,当初的皇子成了皇帝,便觉得自己立下的誓言亏了。
  只要一想周瑾握住她的手昨夜触碰过别的女人,摇光只觉得恶心。
  擦拭还不行,她叫喜乐备了水,洗过一遍却依然好不了——
  一想到皇帝昨夜用那只手碰触过别的女子,甚至,做出过更亲昵的举动,摇光心里就止不住的翻滚起来。
  她攥紧被面,俯身欲呕,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娘娘…”平安和喜乐慌张的上前拍扶。
  摇光干呕了一会儿,开始调整呼吸,半阖双眼,不想说话。
  两人有些心疼,皱着眉不由烦恼。
  她知道自家娘娘介意,可有帝后的名分在,以后这种事少不了,总不能一直这么难受着。
  这件事摇光何尝不知,她闭上眼,掌心死死攥住锦被,丝绸略有些凉的,光滑柔顺的触感勉强冲淡了之前温热的触碰,这才总算好了些。
  好一会儿,她将手从被子中抽出,她抬眼看着指尖,忽的扯了扯嘴角,生出了一个想法。
  “娘娘,孟二总管带人送了好些药材补品来,说是陛下吩咐的。总管说本来要向您请安,只是担心打扰了您休息,所以没来,让奴婢代他向您请罪。”
  摇光嗯了一声,闭上眼。
  殿中安静下来。
  -
  五军营中,周瑕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低头看场中将士演武。
  这是营中每天都会进行的比斗,五个营轮流选出一支三百人队伍一起演练军法,以免长久不动武,导致军武生疏。
  眼下场中骑兵纵马,步兵亦是气势如虹,相互冲杀,短时间内估计分不出胜负。
  似这般清醒是正常事,那种一面倒很快就能决出胜负的情况才是少数。
  是以台上的六位统领都很平静,只是偶尔点评一句表现尤为出彩的兵士。
  五军统领是周瑕这个亲王,其它五位统领亦出身非凡,皆是公候之家,世代勋贵。其中最年轻的右哨军施候罗英麒也已是而立之年,便就显得站在他们身前的周瑕越发年轻。
  宁王府世代相传的子嗣身量高大健壮,力气远比其他人要大,偶尔还会出一个天生神力。
  而周瑕似乎被他那有胡女血脉的母亲所影响,偏修长削瘦,因着常年面无表情,眸子冷沉,男生女相的绮丽之外,又添了些非人的诡艳。
  但在场的人一眼也不敢多看。
  无一例外。
  战至正酣,有亲卫从台后上来,附耳过去同周瑕低语几句。
  “什么?”周瑕拧眉。
  “王爷,可是有事?”中军统领周国公宋宏开口问道。
  他曾被先帝选为教导诸皇子武艺的老师,也教过周瑕,同他相处的不错,是五人中最能和周瑕说的上话的。
  周瑕担忧摇光,心中难安,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无事,而后吩咐了亲卫几句。
  五人心中各自思量。
  相处这些年,他们很清楚眼前这位宁王是何等冷漠之人,而迄今为止,能让他失态的,唯有宫中那位。
  发生什么了?
  陛下登基已有四年,宫中还是只有一位皇后,朝中内外不知多少人盯着——
  若能送女入宫,诞下皇子且有幸继位,那就是未来三代的富贵。
  这种情况下,没人会不动心。
  只可惜,皇后虽然母家早已没了人,只是个孤女,却有宁王这个煞星一心维护,这几年不是没有人蠢蠢欲动,但跳的最高的那几个都被宁王给打压下去,如今已经消失在长安之中。
  眼下朝中诸人心中依然分明,只要宁王在一日,皇后之位便不会动摇。
  直到傍晚,各自回家,得知宫中有心,皇后凤体不安,众人才了然,隐约有些失落。
  只是生病……
  皇后,挡了太多人的道了。
  诊不出什么原因。
  这是不是说明,嫂嫂是被气到了。另一边,周瑕想。
  他冷着脸,看的侍候的人心惊肉跳,伺候的越发小心翼翼。
  宁王惯爱用男仆,但权势面前,没人会在意所谓的白发碧眸,也没人会不动心思。前几年没少有人打爬上宁王的床一步登天的主意,但那些人都被宁王命人拖了出去,再也没在王府露过面。
  如此几次三番,侍候的人一个个都老实下来,再不敢动什么心思。
  就这么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周瑕就进了宫。他必须得亲自看看摇光,确定她没事才能放下心。
  -
  梁芷,出身徐州,商户女。
  皇帝登基那一年,十五岁的她采选入宫,因为背景干净,被选入紫宸殿伺候。至今三载。
  平日里本分安生,也没和人有什么不该有的来往。
  只有一条——
  眼看着摇光目光落在其上,周瑕低声开口,“她曾说过,在老家有位邻家兄长,在等她回去成亲。”
  “两人感情不错,每个月都有信件往来,至于徐州的事,还在查。”
  “或许,可以利用。”
  这是昨天周瑕吩咐下去后查到的事情,不多,但也能了解到一个大概。
  “或许。”摇光淡淡道,将手中的信纸折好,递还给他。
  周瑕接过信纸,边问,“嫂嫂这样说,可是事情有变?”
  “得到皇帝看中,便能一步登天,这样的机遇,有几个人会不动摇?”摇光淡淡的说。  

女神的超级赘婿
黑夜的瞳
我遵循母亲的遗言,装成废物去给别人做上门女婿,为期三年。 现在,三年时间结束了...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12:35

第5章    
  “便是你我也未能免俗,何况其他?”
  “也是。”周瑕附和。
  周瑕本就是随口一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一个小小宫女放在眼中。
  他所在意的,只有高坐龙椅上的那一位。
  “嫂嫂身体可好些了?”看着仍有些倦怠的摇光,周瑕关切的问。
  摇光没有说话,似在出神,周瑕下意识随着她垂下的目光看去。
  十指纤纤,肤若凝脂,指尖上浅浅的粉若初荷般娇嫩。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极美的手。
  今早皇帝又来看过她,又握了她的手,虽然已经洗漱过,并且又过去了好一会儿,但摇光似乎还能感觉到被对方触碰时心中翻滚的恶心。
  她将手按在桌案上,但那份冰凉根本无法驱散她心里的难受。
  太难受了,她想再洗洗,或者做些别的,不拘是什么,只要能让她忘记掉那种恶心的触感就好——
  “嫂嫂?”察觉到摇光不稳的气息,周瑕更担忧了几分,略倾身向她,开口唤道。
  被这个声音提醒,摇光抬眼,看向屋中另一人。
  干净,无暇,是个不错的人选。
  “阿瑜,你过来。”她抬手唤道。
  周瑕便就起身,听话的走了过去。
  “近些。”
  看着站在一步之外的周瑕,摇光又说。
  周瑕心中跳起,小心翼翼上前半步。
  这个距离太近了些,近到他一抬手,就能触碰到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他不敢看,垂下了眼。
  然而不待周瑕胡思乱想,种种思绪都在摇光接下来的动作中戛然而止——
  摇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嫂,嫂嫂…”周瑕怔怔的抬眼,看向摇光。
  虽然十多岁才开始习武,但周瑕的天赋很好,再加上他足够努力,练就了一身出众的武功,虽然看着修长,不似寻常武人那般高大,但体质其实很好,体温较寻常人要更热一下。
  眼下甫一握住,摇光就感觉到热意随着指尖蔓延,转眼间流淌至全身。最重要的是,这份触感是鲜活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微微的颤抖。
  之前屡次尝试也无法褪去的恶心触感转眼间就被冲淡,她几乎想要叹息了。
  舒服多了。
  周瑕已经傻了。
  “朕至今已二十有六,膝下空空,皇嗣无继,朝野难免动荡,不安。”
  摇光垂眸看着周瑕,幽幽道,“阿瑜,这只手今早被你皇兄碰过。”
  周瑕心中不由收紧,弥漫起酸涩。
  “我心里不舒服,只好劳烦阿瑜帮帮我。可好?”
  眼前绮丽诡艳的美人猛地抬眼,眸底发亮,似有火光腾的燃起。
  “好。”他几乎脱口而出。
  曾几何时,周瑕梦中辗转,也不过如此,如今终于如愿,怎会觉得不够?
  “能,帮上嫂嫂就好。”缓了缓,周瑕说。
  他的心神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这会儿,全然是在依凭本心说话。
  “那就好。”摇光手微动,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只是还是少了些什么。
  “阿瑜,握住我的手。”她轻声细语,将手贴在周瑕的掌心。
  周瑕下意识听了她的话动作着,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舒展着将那只手握在掌心。
  **燥而温热的触感全数包裹,摇光吐出一口气,连带着好似吐出了心里的郁结。
  “好多了,多谢阿瑜。”她轻声说。
  没有丝毫防备,无数个日夜朝思暮想的美梦降临的突如其来。
  周瑕恍恍惚惚,只是抬着头,呆呆的看着摇光,几乎傻了,哪里还有之前不疾不徐的从容模样。
  摇光撑着脸颊,低头看着他,神思迷惘。
  周瑕的心思其实隐藏的很好,起码至今为止,从未让人发现过——
  除了摇光这个当事人。
  那些眼中不经意的温柔,总是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匆匆赶到的体贴和周到。
  一切的一切,都清楚的告诉了摇光某个答案。
  只是彼时的摇光想的是将一切交给时间,周瑕总会遇见他喜欢的人,这份心思自然会淡化。
  直到现在。
  摇光需要一个人帮她排遣心中的郁结,还得是干净的,不然只会让她更恶心。
  周瑕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般握了一会儿,直到摇光发现他掌心有点潮热,才略有些嫌弃的收回手。
  自袖中取了帕子出来,她开始擦手。
  周瑕盯着她的动作,唇角微抿,有些委屈和忐忑。
  嫂嫂这是嫌弃他吗?
  嫂嫂是不是后悔了,以后,以后……
  “自己擦,你手出汗了。”撇他一眼,摇光把手帕扔给他。
  他生就一张男生女相的好样貌,平日里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稳重样子时,尚能称得上一句温润,稍一露出这种小脾气,就格外的鲜活。
  只是这样小小的委屈,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了。
  周瑕面上一热,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掌心出汗了,他接了帕子擦手,边小心觑着摇光的神情。
  “嫂嫂……”他低语,略有些迟疑的,他慢慢的说,看着摇光的眼带着希冀:
  “以后我每日都来给您请安,可好?”
  摇光垂眸看着他,片刻后,应了个好字。
  “我这儿没什么事了,退下吧。”
  “是。”
  周瑕欲言又止,略抿了抿唇角,起身后退一步,半转过身忽然又顿住,转身看向摇光。
  “嫂嫂,我很快活,从未这样快活过。”
  摇光正虚虚看着一处,有些出神,闻言下意识看向他。
  春日正好的阳光从门外落进来,笼在周瑕身周,银白的发上光华流淌,让他几乎在发光。
  再加上那张绮艳的脸,似仙,似妖,非人之美。
  她一直都知道周瑕生的好,男生女相加之非人的艳丽,面对外人时尚能靠他的冷漠疏离压下大半,在她面前却是从无掩饰,言笑自若,便是她都被晃过好些次。
  可纵使如此,周瑕也鲜少笑的这样灿烂过,乍然一见,便如枝头盛放的花,靡艳至极。仿佛一伸手,便能轻易采撷。
  见摇光目光微怔,周瑕嘴角便就又勾了勾,带着些满足,“嫂嫂,我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低语罢,他略垂了垂首,方才转身走了。
  屋内只余下摇光自己,她再次垂下目光,出神许久后,慢慢抬起自己的手,凝目看着,徐徐叹了口气。
  云摇光,你真是造孽。
  她心中对自己说。
  那是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孩子,当初到她身边时,才十三岁,不通礼仪文墨,浑身透着一股野性的凶狠,活像个刚从山林里抓回来的狼崽子。真的很难想象,竟然能从天下最堂皇富丽的京城,从权势显贵的宁王府中看到这样的存在。
  摇光半是怜悯,半是打发时间,寻了法子将他带到身边,找了人一点一点教他,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才终于将人养成这幅矜贵高雅,从容不迫的模样。
  在摇光的预期中,他会娶一位情投意合的淑女,有家有子,过好余生。
  对这个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孩子,她总是要更偏爱许多。
  当然,想法只是想法,或许他会有别的人生。
  但无论如何,都不包括如今这种——
  被她拖到这一滩污糟事中,搅了他的余生。
  摇光闭目,心中的懊悔丝丝缕缕的升起,越发的浓郁厚重,最后萦绕在她心中,让她的心无法安宁。
  她不该一时冲昏了头,做出这种事的。
  今日天气极好,摇光心里不舒服,便想着出来吹吹风,于是择了杏花林中的小楼见周瑕。
  自二楼窗户向外看去,只见枝头杏花芳菲,入目大片大片的花簇开的热闹极了。
  见罢周瑕,摇光心情非但没能转好,反倒又乱了些。
  “平安,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自小楼下去,平安和喜乐迎上来,她低语一句。
  “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对错,”平安虽然不解,但还是第一时间笑着安慰,说,“不过短短几十载,活的高兴就行。”
  摇光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知道她这是在安慰她,但是——
  “罢了。”她说。
  懊悔有,但摇光更多的是后悔不该沾染周瑕,而不是后悔寻了别的男子。
  皇帝既然变了心肠,那她又何必再守着他。
  有来有往,如此才公平。
  至于阿瑜……
  阿瑜这些年一直护着她,早就被皇帝看在眼里,又哪里能独善其身。
  摇光平静的想。
  深深吸了口气,摇光抬手折了枝垂下的杏花,往回走去。
  -
  “阿瑜?”正说着话,皇帝发现周瑕又表现出那种有些失神的样子,不由扬眉,按下心中不悦道,“这是怎么了,朕瞧着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开局被甩,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19:37

第6章    
  “御前奏对也敢如此,你说,朕要不要罚你?”他玩笑似的说。
  周瑕不喜欢皇帝叫他‘阿瑜’,他生来就被生父给了一个瑕字为名,连他这一代排下来的宥字都没入。
  周瑕周瑕,他是宁王府的瑕疵。
  他其实无所谓,一个名字而已。但嫂嫂将他接到身边后,却为他取了这个小字。
  “瑕不掩瑜,甚至有些玉,因为所谓的瑕疵而与众不同,愈加珍贵。”
  “你没有小字,那以后,我就叫你阿瑜吧。”时隔许多年,周瑾还记得当时嫂嫂说这句话时含笑的眼。
  到如今,能叫他小字的人只有两个,他喜欢嫂嫂这样叫他。但皇帝…他宁愿他叫他宁王,也好过如此污了他的名。
  “陛下见责,是臣弟的错。”稳住心神,周瑕利索的认错,心下漠然。
  这种玩笑说着责罚的话,这两年皇帝说的越来越多。
  帝位的日渐稳固,已经让他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臣民身上施展帝王的威严了。
  这些都没关系,周瑕本就是从泥里爬出来的,他并不在意。
  但是皇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嫂嫂伤心。
  “你呀,”皇帝点他一下,宽容的的揭过刚刚之事,并未计较,自觉十分大度,又问,“遇到什么事了?”
  周瑕垂眸,担忧道,“嫂嫂身体不好,我有些担心。”
  闻言,皇帝面上也有了些忧心。
  “摇光这身体啊,朕也不放心。”他道,一想起今早去见摇光时,她满身的倦怠,就十分担忧。担忧之余,不免又有些心虚忐忑——
  他总怀疑摇光是不是知道了他宠幸宫女的事气着了才会如此。
  皇帝这般心中揪着,竟有些慌乱不安。
  “你同你嫂子关系好,每天去见见,好好哄哄她高兴。”心中一转,皇帝叮嘱。
  “自然。”周瑕一口应下。
  便是皇帝不说,他也是如此打算的,只是如今有了他这句话,更便捷些。
  话说到这里,皇帝倒是又想起今日早朝上的事情,不由起身踱步,道,“今日早朝,礼部尚书进言,又说起皇嗣一事,朕不免忧心。”
  “朕至今已二十有六,膝下空空,皇嗣无继,朝野难免动荡,不安。”
  “可你嫂子的身体,”说着,皇帝叹了口气。
  “真是让朕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瑜,你可有办法?”
  周瑕淡淡道,“皇兄还年轻,身强体壮,作甚担忧皇嗣的事。”
  瞧他说的轻描淡写,皇帝心下有些不满。
  他提及这件事,本意是想叫周瑕帮着他在摇光那里说说话,好好劝劝她,而不是这般搪塞。
  “皇嗣是国之大事,还是要担心的。”皇帝声音微沉。
  “陛下说的是。”周瑕应得恭恭敬敬,但始终都未曾说出皇帝想听的话。
  皇帝看他一眼,心中不耐的厉害,几乎想要直说,只是当年他亲自立下的誓言梗在嘴边,让他说不出口——
  若说了,岂不是显得他背信弃义,是个小人。
  这个时候,皇帝就格外怀念那些催促他纳妃好绵延后嗣的朝臣们,若他们在,他们来说,正正好。
  思及此,皇帝看着周瑕时,更添恼怒。
  之前在他的纵容下,有好些朝臣们都闹腾起来,眼看着他就要被逼不得不应下,谁知周瑕竟在这个关头出了手,打压下了闹腾的最厉害的那几个,一番杀鸡儆猴,骇的剩下的诸人都老实下来。
  他的盘算随之落了空。
  男子娶妻纳妾,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何况他是天子。
  偏摇光拿住当初的誓言,怎么也不肯松口。
  每每想起,皇帝心中的恼怒都更多了一分。
  一番言语,最终不欢而散。
  周瑕告退离去,留下皇帝一抬手掀翻了手边高高堆起的奏折。
  “狗东西。”他恼怒。
  周瑕有今日,全是因为他,可他呢,丝毫不知感恩,不知为他分忧也就罢了,竟敢如此推搪,含糊了事。
  早晚有一天——
  孟二悄然上前,小心翼翼的在旁说,“陛下息怒,息怒啊。”
  皇帝怒火正炽,听他开口更添烦躁。
  “息怒息怒,除了这些你还会说些别的吗?”
  孟二缩着头,一时惊慌。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胆子不大,只想安享富贵,不想冒险。可皇帝身边多的是胆子大,只要能上位能豁出一切的人,有些事他不做,自然有别人做。只他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蠢蠢欲动的人了。
  一想起那几个混账东西,他就恨得牙痒痒,但愤恨之外,更多的是惶恐。
  身为皇帝身边的近身内侍,他树敌不少,若是失去了皇帝的宠信,那他的下场……
  思及此,再加上昨天听人说的一些话,孟二一狠心,上前道,“陛下,别的老奴不敢说,可若是皇嗣,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吗?”
  “哦?”皇帝看向他,心中没多少期待,却也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孟二笑着说,“您还记得那梁芷吗?”
  “她已经承宠,若是运气好,说不得龙种已经在肚子里了。”孟二凑近,谄媚低语,说,“皇后娘娘之所以不同意,不就是担心失宠嘛。可若到时候陛下您将皇嗣过继到她膝下,不给那些女人名分,照旧待她,这般一来二去,娘娘自然知道您的心意。”
  “届时,皇嗣有了,您还和皇后娘娘好好的,岂不两全其美。”
  说白了,其实就一个先斩后奏,打的是云摇光不能拿皇帝怎么样的主意。
  可偏偏就说到了皇帝心坎里。
  脚下站定,皇帝若有所思,意动十分明显。
  关于那宫女的事情,他这两天很是为难了一番,留下吧,他不知该怎么和摇光说,可若是杀了,又有些迟疑。但若按照孟二的说法,岂不正好可以两全其美?
  “不错,你总算是说出个像样的话了。”他赞了一句。
  “对陛下有用就行。”孟二顿时高兴的笑起来。
  他心里清楚,皇帝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只是需要借别人之口说出来。
  毕竟,这样违背诺言的事,怎么能是尊贵的皇帝陛下所想所做的呢,自然是被人劝说,无奈之下才会如此。
  “若要有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皇帝想了想,说,“那就,先把那梁芷放出来吧,一直关着也不好,容易引人揣测。”
  “是。”孟二应声,心道回头可得让那梁芷好好谢谢他,才不枉费他这一番话。
  另一边,周瑕才懒得理会皇帝如何生气,他大半神思都在自己的手上,只分出些许,漠然讥诮的想:
  皇嗣,这位陛下可真会做梦。
  当初皇帝尚是七皇子,依附于先皇后和太子,鞍前马后,事事听从,一直到后来太子和对手斗的两败俱伤彻底失势,他这个不起眼的七皇子才得以出头。可皇后也不是傻子,岂会不防备他,更何况他还娶了嫂嫂,得以和云家故旧联系上。
  是以,早在成婚前,先皇后——
  也是被皇帝追封的太后,就已经暗中给他下了绝嗣的药,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当年斗的最激烈的时候,自家嫂嫂探得了这个消息,当时的嫂嫂毫不迟疑,一把将这个消息按下,捂得死死的,再无其他人知道——
  皇位不会交给一个注定无嗣的人,而彼时的他们已经搅入夺嫡之争,只能进,不能退。
  “若让这个消息传开,你皇兄定会大受打击,心气全无。”当时摇光曾说,“可是阿瑜,我们输不起。”
  周瑕并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男人会因为无嗣这种事大受打击,在他的想法中根本没有绵延子嗣的概念,更不觉得那些只会吵闹的孩子有什么好的。
  当然,嫂嫂的孩子除外。
  待到后来皇帝上位,嫂嫂先是担心皇帝伤心,后来眼见着他被朝臣说动,心中伤心,便也就不愿意说了。
  如今……
  不过,如此也好。
  周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想着,他忍不住摩挲指尖,试图回味之前的触感,但再怎么挽留,依旧渐渐淡化,心中不由失落。待想起摇光当时隐约的悔意,周瑕心中更添沉坠。
  嫂嫂想找人排遣,但这个人选大约不是他,而是别人。
  不行,他不允许。
  只是一想,周瑕心里就酸涩难当,几乎恨不得拔剑杀人。
  好在,摇光在宫中,寻常也接触不到外男,于是周瑕心中又庆幸起来。
  这般阴晴不定,一时欢喜一时烦恼。
  抬眼看一眼天色,周瑕只恨时间过去的太慢,恨不得马上就是明天,又能去见嫂嫂。
  可谁知,待第二日入宫,周瑕再次去请安,摇光却未见他——
  “殿下,娘娘神思倦怠,不欲见客。”平安含笑,对周瑕较外人更多了些亲昵,只以为摇光不见是不想让人怀疑,话中还多了些安抚,说,“娘娘让奴婢告诉您,这些天都不必来请安了。”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31:06

第7章    
  周瑕站在那里,满心的欢喜期待被凛冽的寒风冻住,抬眼看向凤仪宫深处。
  昨日一时冲动,嫂嫂果然后悔了。
  可那又如何。
  他不同意。
  眼见着周瑕没说话,平安只道他担心,便就多说了一句,解释说,“太医叮嘱过,娘娘这些天要好好休养,不能太过劳累心神。”
  “今日不行,你去通传,我见嫂嫂有事。”周瑕道。
  闻言,平安心中一紧。
  多年的相识让她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周瑕的话,不敢耽搁,立即进去通传。
  摇光正在侍弄花草,花木土石的触感很好的消磨了皇帝留下的痕迹,只是她心里的痕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消散。
  厌恶,恶心,还有种种冲动在她心中翻滚,几乎要灼烧尽她的理智。
  这是事发后的第三天,皇帝依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待她更关切体贴了三分。
  他就那样温柔的,用那碰触抚摸过别的女人的手来碰她。
  摇光闭了闭眼,攥紧了手中的土,只觉这土都比他干净。
  可不管再怎么做,她那波澜起伏的心绪也不能停息半分,她的悲伤,愤怒,不甘,怨恨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平息,甚至随着越发汹涌,也让她越发的痛苦。
  一旦安静下来,摇光就仿佛劈成了两半。
  一半疯狂的宣泄着被背叛的愤怒,一半冷漠的旁观,一遍又一遍的说——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皇帝动了别的心思,早就知道他不是你想要的一心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你该松一口气才是。
  这一天终于到了,你也就不用再那样煎熬了。
  可她还是痛苦,越来越痛苦。
  任心中沸反盈天,摇光面上也不露分毫,她听到平安的脚步声进来,而后禀报,“娘娘,宁王殿下说有事,坚持要见您。”
  动作顿了顿,摇光看着自己的手,说,“请他进来。”
  摇光知道所谓的有事是周瑕的借口,也知道他见自己为的是什么。
  她想,最应该做的是不见,但她太痛苦了,这份痛苦轻而易举就冲散了她之前的想法,让她迫不及待想去做点什么。
  她阻止过了,摇光漠然的想,是阿瑜要坚持。
  怨不得她。
  “娘娘,您还好吗?”眼见着摇光有些倦怠失神,平安忙问,满目担忧。
  这就是平安最担心的事情。
  她自幼服侍摇光,最清楚她的性格。不管是少时的风风火火,还是后来日渐的安静,但她的脾性从未变过,稳重不迫,有事若是发泄出来还好,如果搁在心里,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介意痛苦,不得安宁。
  这次皇帝的事情发生后,已经好几天了,摇光始终保持着面上的冷静,也不知心里该难受成什么样。
  “我没事。”摇光说,听着耳边平安的脚步声离去。
  外面,眼见着平安出来,周瑕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去。
  平安心神一动,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态度中的那份微妙的不同。
  “殿下,娘娘吩咐奴婢请您进去。”她止步见礼。
  周瑕心下一松,一路入内,进屋前先打发了人,说,“没有我和皇后娘娘的吩咐,不得靠近,都退下。”
  平安一挥手,引了众人退至远处。
  周瑕抬步入内,进屋后一眼就看见正坐在锦凳上侍弄一株芍药的摇光。
  她低着头,没有看他,这让他心里更多了些不安。
  “嫂嫂。”周瑕在摇光三步外的地方站定,低声唤道。
  摇光不紧不慢的继续摆弄着花草,头也不抬的说,“什么事?”
  “没事。”
  “没事就——”回去吧。
  周瑕打断,“我只是想见嫂嫂。”他固执的看着她垂眸的侧颜。
  “若不这样说,嫂嫂只怕不会见我。”
  摇光手下微顿,几乎想要叹气了。
  “阿瑜,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在乎。”周瑕答得毫不犹豫,摇光还要再说,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在摇光身侧,坚定而执着的握住了她的手,取出帕子,一点一点将她葱白玉指上沾染的泥土擦拭掉。
  摇光猝不及防下,手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周瑕握住,她回神后,抬眼看去,只见到他认真专心的眉眼。
  “你真的知道吗?”摇光再次问。
  周瑕依然那样坚定执着,“我知道。”
  柔软温热的触感取代了泥土的潮湿,源自‘其他’男人的碰触成功驱散了皇帝给与她的恶心反胃,甚至带来了一些隐秘而刺激的快慰——
  仿佛在无形中,她报复了背叛她的皇帝。
  摇光没再动,任由周瑕将她的手擦干净,而后牢牢包裹在掌心,抬头看向她。
  “嫂嫂,我不会放弃的。”他知道摇光的顾虑,但那有什么关系。
  “嫂嫂,我昨夜一夜都没睡好。”没给想要开口的摇光机会,周瑕看着她笑,说,“我生怕一闭眼后发现,这只是个美梦。”
  “我知道嫂嫂你要说什么,我都不在乎。”
  不外乎是外人的臆测,史书上的骂名,可那些都不重要。
  “权势,富贵,享乐,都无所谓。我知道一无所有是什么样,从不畏惧失去。对我来说,这人世间所值得在意的,唯有嫂嫂而已。”周瑕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都刨出来给摇光看,好让她相信他的心意,相信他是认真的,相信他绝不会如皇帝那样负心薄情。
  “若要有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若不能,这跟让一个濒临渴死的人看到水却喝不到有什么区别。”
  “嫂嫂,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求你。”
  周瑕哀求。
  除却一开始想要开口外,摇光保持着安静听他说完。
  末了,她叹了口气,而后看着他说,“我给过你机会了。”
  若他今天没来看她。
  若他没有执意要来。
  若他听了她的话离开。
  三次机会。
  “我知道。”周瑕低下头,捧着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眉心,虔诚而真挚。
  “矢志不渝,此生不悔。”
  摇光并不在意所谓的誓言,这种东西,相信一次就够了,两次就太傻了。
  她将手从周瑕的掌心挣脱,缓缓抚摸着他的脸,最后勾起他的下颌,眼瞧着掌下的脸颊红晕弥漫,如美玉生晕,在她的指下舒展脖颈,抬起头。
  “嫂嫂……”周瑕心跳快的厉害。
  他几乎以为垂眸看着他的摇光会给他一个梦寐以求的吻,但并没有。
  眼瞧着摇光收回手,周瑕心中不由失落。
  “起来吧。”摇光移开眼,吸了口气平复自己变快的心跳。
  无关其他。
  实在是这小子生的太过犯规了些。
  一个男人,生的比女子还美。
  选了他,她倒也不算吃亏。
  或许还赚了。
  摇光漫无目的的想,说,“昨夜皇帝将那宫女放出来了。”
  周瑕晓得,摇光这样说是表示要说正事,不提其它,他隐约有些遗憾,却还是乖乖将口中未尽的*话咽了回去,说道,“孟二还是有点用的。”
  这句话点明他是从孟二那想的办法。
  摇光了然。
  孟二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这种时候,就得有人逼上一逼,才能下定决心。
  “后宫的事情好说,要注意的是前朝。”摇光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后宫和皇嗣的位子,为了达成目的,那些人一定会想尽办法。
  周瑕应声说,“嫂嫂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也要小心。”摇光转而道,“皇帝开始按捺不住了。”
  “我知道。”周瑕说。
  两人合作多年,一开口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就事情要注意的地方商量了一番后,眼看着时间过去不少,周瑕起身告退。
  “嫂嫂,我明日再来。”临走前,他按捺不住,对摇光说。
  似是请求,又像是约定。
  摇光嗯了一声,转头看着他,花房满屋的芳菲之中,一身紫色亲王服上绣着团龙纹,玉带束腰,虽还未到及冠之年,但早在他入朝之时,摇光便已经提前为他加礼束冠,冠帽上无多少装饰,只嵌着一块莹润的白玉,雍容却也不失素雅。
  “明日穿白色吧。”她说。
  周瑕生的白,肤色莹润如玉,白发碧眸,穿白衣最是好看。
  只是他嫌白色娇贵,素日里不爱穿。
  “好。”周瑕立即答应,待回去后,就让人找出了自己的白衣,因为他不喜白色的原因,并无多少,但好在绣房制衣时未免遗漏,倒也制出了不少。
  于是,第二日的周瑕便就穿了白色锦衣入宫。
  上朝之时,满殿侧目,便是皇帝也不由多看一眼。
  他惯来知道这个弟弟生的好,只是男生女相,太过妖了些,再加上平日总穿朱紫一类的艳色,便就越发的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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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36:00

第8章    
  只是没想到,今日穿上白色,竟多了些出尘飘逸之感,不像妖,反倒像仙神。
  “怎么今天想起来穿白衣了?”皇帝忍不住问。
  摇光就那样静静的听着殿内的动静,
  周瑕含笑,说,“随便选了件,便就穿上了。”
  皇帝不怎么相信,常年不做某件事的人若是忽然做了,定时有其它缘由。
  只是见周瑕不准备说,他就也没问。
  左右只是件衣裳。
  朝会过后,皇帝往往要和六部尚书一起,商议一些大事,这个会议周瑕大多也是要参加的。
  入了紫宸殿,殿内侍候的宫女内侍们便就一一忙活起来。
  周瑾目光一扫就看见了梁芷,能被选到御前伺候的自然都是美人,或是明艳,或是清丽,梁芷出身水乡,娇柔清艳,是其中最出挑的几人之一,便是穿着宫女们统一的碧色衣裙,也让人眼前一亮。
  但也只是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余光划过周瑕,担心被他看出了端倪。
  好在,周瑕垂眸落座,并未发现。
  想嫂嫂了。
  也不知她在做什么。
  看到他穿着白衣,又会是什么反应?会欢喜吗?
  议事罢,几位尚书离开,一众殿中伺候的宫女上前收拾茶杯等。
  梁芷低着头,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疏忽,生怕招了宁王的眼,宁王素来维护皇后,若知道她和陛下的事情,难保会做出什么。
  她并不觉得皇帝会保护她,毕竟,宫中像她这样的宫女多的是,没了她,还会有别人。
  直到收拾完,随众退出去后,梁芷这才心下一松。
  周瑕不欲再次多待,眼见着几部尚书退了,便道要去看望嫂嫂。
  “朕同你一起去。”说起这件事,皇帝也起了念。
  这段时间摇光身体不适,他多是歇在紫宸殿,只早晚去看望摇光,每次去也没能多待,都被摇光担心过了病气给他等由头早早催了他离开。
  越是如此,皇帝就越是惦记摇光,分明早膳就是早紫宸殿用的,可只一个早朝的时间,现在竟又有些想念摇光了。
  闻言,周瑕嘴角微不可查的往下压了一下。
  认识心中再如何不耐,他也不能阻挡皇帝前去探望摇光。
  帝后名分再次,皇帝前去探望是名正言顺,他这个只能偷偷摸摸的,哪有那个资格。
  想着,周瑕心中越发的酸涩。
  他自知自己贪心,往常只可远观的时候,他想着能靠近嫂嫂就已经极好了,待到现在得以更进一步,却又贪念更胜,想要更多。
  连……皇帝也觉得碍眼了。
  凤仪宫。
  皇帝要来的消息先一步传来,摇光到殿门去迎接,遥遥瞧见两道身影靠近,一朱红,一玉白锦衣。
  本朝以红为贵,天子朝服常衣多是红色,上绣团龙,其所代表的权势和地位往往一眼夺目,尊贵无匹。
  但今日,却在那玉白之侧变得暗淡。
  “陛下。”只一眼,摇光不动声色的收回眼,上前对皇帝见礼。
  “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歇着。”皇帝一看她就满目联系,忙上前几步扶住她。
  摇光垂眸,掩住眼中的不耐冷意,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收回手,轻声说,“太医不是说了,我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皇帝还是不放心,又叮嘱好几句。
  摇光满心漠然,从前种种不必说,如今再听他的满口缱绻情意,只觉讥嘲。
  只是听着都觉得作呕。
  略笑了笑,摇光看向周瑕,眼见着他缓缓而来,一身玉白锦衣,广袖飘动如云,哪里还有之前的诡艳,满是缥缈出尘的仙气。
  “我家阿瑜莫非是仙人临世?”她不由赞叹。
  “嫂嫂过誉了。”
  周瑕被夸得红了脸,被摇光这一句话哄得昏头转向,不知所以。
  没人会不喜欢美人,摇光瞧见他这个样子就欢喜,只是这会儿不是时候,她只得收回眼,与皇帝携手入了殿内,闲谈起来。
  这般好一会儿,摇光看了眼天色,道皇帝还要看折子,便用满口关心体贴,为他着想的语气将人送走了。
  皇帝满心不舍,但摇光说的也是正理,只好离开,只周瑕借口还有事,留下了。
  两人一起将皇帝送到了门外,周瑕落后摇光半步,目送皇帝离去。
  皇帝走出几步,心里惦念着摇光,回头看了眼,入目便是两人仿佛并肩而立的身影,脚下不由的一顿,心中升起些莫名的滋味。
  他分不清,辨不明,只觉得有些不舒服,可再一想,周瑕从小就亲近摇光,也没什么,最后只得归咎于自己想多了。
  于是这个念头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眼见着皇帝离开,摇光让平安和喜乐带人退下。
  殿内只剩下两人,她闭目吸了口气,伸手向周瑾。
  “阿瑜,帮我。”她语气倦怠。
  周瑕先用湿帕子给擦拭一遍,而后大手严严实实的将她的手包裹其中,直至烘干,末了垂首在指尖落下了一个吻。
  指尖微的颤了一下,摇光垂眸看向温顺弯下腰背的人,抬手勾起他的下颌,手指舒展,抚摸过他的脸。
  他眼中的依恋爱意如此分明,可她心中却在想:
  人心易变,往往得到过,拥有过一段时日后,爱意就会消散,随之产生厌倦。
  皇帝就是如此,当初他求娶时的满心喜爱是真的,可现在早已忘了当初的种种甜蜜。
  那周瑕呢?
  他的这份爱意,又能维持多久?
  但那又如何。
  现在是真的就够了。
  “嫂嫂。”周瑕的声音有些颤,被摸的身体发热,脸颊滚烫,看着她的眼不由浮现了些许渴望。
  摇光略笑了笑,随之收回手,眼见着看周瑕眼中失望起来,移开了目光。
  这小子也不知道一天天在想什么,这才几天,越发的贪心了。
  现在就是这样,等开荤了还了得——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跑偏了,摇光轻咳了一声,说起了正经事。
  周瑕默默看了她一眼,强按下躁动的身体,认真附和着摇光的话说了起来。
  他总是都听摇光的,不论是什么。
  时间倏忽过去,感觉只是一眨眼就进了三月,满园桃花竞相开放,热闹无比。
  摇光的病也断断续续的修养了半个月。
  又是一夜,周瑕从五军营回王府,用罢晚膳,又处理了一些事物,就上床休息了。
  他不爱享乐,不赴宴,也不在意锦衣玉食,整日除了忙于公务和私事外,生活堪称枯燥。而这样的生活,从他开府到现在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曾经还有人试图给他送女人,周瑕直接忽视,几次之后,就没人再触霉头了。
  躺在床上没多久,周瑕怀揣着期望入睡。
  他从未如此期待明天的到来,那样就可以见到嫂嫂了。
  “王爷,宫中急信。”
  周瑕刚睡着没多久,外面亲卫便轻轻扣响了房门,低语道。
  他瞬间睁开双眼,满目清醒。
  “进来禀报。”他说,起身利落的穿上衣服。
  亲卫推开门,只见屏风之后人影晃动,他低下头不敢多看,说了刚刚加急送出来的消息——
  皇后在紫宸殿同皇帝大吵了一架,而后负气返回凤仪宫。
  周瑕眼中一沉,立即吩咐,准备进宫。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摇光起身,命人给她穿戴好,起身往紫宸殿去。
  平安先动身,拖住了孟二,等他回神,就见摇光已经站在了紫宸殿门外,正静静的听着。
  门外侍候的宫人一个个都跪在地上,别说说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娘娘……”孟二匆匆走过去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行止之间慌慌张张,连声音都不由上扬。
  他很想借这个声音提醒殿内正寻欢作乐的皇帝,但很可惜,殿内的情事已经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女子的吟哦急促拔高,显而易见的,皇帝根本听不到殿外这微不可查的动静。
  又或者说,接连半个月的放纵让他彻底放松,已经遗忘了刚开始的小心和忐忑。
  “闭嘴。”孟二还想再说,就听摇光抛下一句话,他抽了口气,像被掐住脖子一般,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再不敢开口了。
  犹记当年,陛下登基,皇后入住后宫,以雷霆之势扫清了前朝留下的乱局。之后几年,更是软硬兼施,将后宫牢牢握在手中。
  最近几年进来的宫人不知道,但他们这些老人却还记得当初满宫的哀嚎和血腥气。
  头一年,宫正司的牢房几乎都住不下。
  便是当初的陛下都震惊,没想到宫中竟然掺有这么多别有用心的人。
  陛下对皇后的宠爱只会让人艳羡小心,足够让宫中这些人敬畏的,只有皇后本身的手段。
  谁能想到,外表温柔甚至有些病弱的皇后,竟有这样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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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52:12

第9章    
  便是皇帝也没想到。
  虽然没说,但作为皇帝贴身近侍的孟二隐有察觉,在当时发现皇后有这一面时,陛下……隐约是有些戒备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皇帝的目光开始落向别的宫女身上。
  今夜月光极好,照的紫宸殿外一片月白,直到殿门前,才被暖黄的灯火覆盖。
  摇光就那样静静的听着殿内的动静,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里面要到最关键的时刻,她一伸手用力推开了殿门。
  吱呀声来的急促而尖利,伴随着春日夜晚尚有些冷的风呼啸而入,惊得正作乐的两人下意识停下,转头看去。
  “摇光!”
  眸光尚未凝定看清,皇帝就从那熟悉的身影中看出了来人的身份,顿时起身,边扯住衣服往身上套,边惊慌的唤道。
  梁芷红润的脸颊霎时惨白,蜷缩着扯住衣服将将拢住自己,顾不得太多,手忙脚乱的穿上。
  摇光就那样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
  白花花的身体交织,丑陋油腻如同缠在一起的过夜生肉,让她恶心的几乎要吐出来。
  她甚至都不想进去。
  太脏了。
  “陛下,你违背了你的诺言。”摇光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在这安静的连众人呼吸都听不到的夜色中,却分外清晰,平静而漠然。
  “你负了我。”
  “金口玉言,原是不过如此。”
  话罢,她转身离去。
  “摇光,摇光!”周瑾下意识追出两步,但衣衫不整,只得停下。
  他慌张的看着女子纤弱的背影,心神大乱,几乎已经六神无主。
  摇光惯来冷静,几乎从未有过情绪剧烈起伏的失态时候,甚至连生气,她都是冷静而理智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情况会更好。
  初成婚时,两人也曾争执过,彼时的摇光越是冷静,就代表着她越是生气,若是争执吵闹上几句,反倒说明还好。几次下来,周瑾已经养成了习惯,一看她冷漠的样子,就心慌。
  完了,完了,摇光这样生气,只怕是不会原谅他了。
  该怎么办?
  “狗奴才,还不快去跟着娘娘。”皇帝常服繁杂,平日里宫人们伺候着穿尚要不少时间,更何况现在只有他自己,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被人伺候的,哪里自己穿过衣裳,这会儿手下手忙脚乱生疏的忙着,边对外面惶惶不安的宫人们怒斥一声。
  忙活中他的目光扫过梁芷,眼底一冷。
  “你进去好好劝劝你嫂嫂,帮朕说说情。”
  孟二一挥手,立即安排了人跟上去,边快步进屋,眼神避开了梁芷,轻巧的伺候皇帝穿衣,小声说了刚才的事情——
  非他失职,而是皇后娘娘来的突然,他也没办法啊。
  “一群废物。”周瑾心中恼恨侍候的人不中用,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先压了下去。
  待到终于草草穿好了衣服,周瑾带着人就往凤仪宫赶去,只余下紫宸殿一片狼藉。
  被遗忘的梁芷跪在其间,满脸苍白的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失了仪态,追逐皇后离去,攥着衣服的手紧的发白。
  皇后发现了,皇帝会怎么处理她?
  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梁芷惊惧的几乎忘了呼吸。
  她不想死。
  夜色里,摇光脚下飞快。
  她有些痛快,终于说出了这段时间强忍着的话,却又忍不住越发的怨恨愤怒,忍不住的一遍遍回忆刚刚看到的身体交缠的一幕幕,越是回忆越是恶心,却怎么也止不住。
  后面紫宸殿跟来的人不敢说话,静悄悄的跟在后面,直到最后被拦在寝殿门外。
  谁也没让进去,摇光自己关了殿门,嘭的落了门闩。
  连带着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的周瑾也被关在了门外。
  “摇光,摇光,你开开门。”他急切的唤。
  门外侍候的一众宫女们低着头瑟瑟不安。
  皇帝越发的着急,上前拍着殿门,正要说些服软的话,忽然想起,先挥退了门外等着的宫人们,“都退下。”
  众人如逢大赦,立即起身脚下匆匆退至远处。
  孟二亦是如此,一直退到只能遥遥看到寝殿大门的地方,目之所及,只见陛下正拍着门说些什么。而门内一片昏暗,只烛火三两盏,没有丝毫动静。
  “平安姐姐,你可是害苦了我。”孟二看着一同过来的平安和喜乐,苦笑着叹气。
  平安和喜乐是先云家老将军为自家女眷训练出来的女兵,经过当年蛮夷扣关,云家死的只剩摇光一个孤女,这些女兵也所剩无几,大多都被她带进了京,因为两人细心冷静,所以被摇光选中跟进了宫。
  这么多年相处,孟二和两人已经很熟悉了。
  平安脸色也不太好,反过去问怪,说,“孟总管这可就是恶人先告状了,陛下宠幸宫女这样的大事,竟也不知道同我们通通气。”
  孟二忙解释说,“这样大的事,我怎么敢瞒皇后娘娘,只是陛下担心娘娘,不让我们说。”
  听着这话,平安和喜乐几乎都想要冷笑了,好不容易才忍住。
  “紫宸殿那么大,人多嘴杂,这种消息,岂是不让说就传不出来的。”越说平安的脸色越难看,说,“近几天,凤仪宫收到不少风言风语,娘娘信任陛下,始终不信。直到今天晚上再次听到的消息,险些晕过去,几乎失了态,这才去了紫宸殿。”
  “娘娘修养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好些了,这么一来……”平安不敢说怪罪皇帝的话,只好提起摇光的身体。
  说什么担心娘娘,若真的担心爱重,岂会做出宠幸宫人这种让娘娘伤心的事。如今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真是不要面皮。
  孟二立即满脸担忧起来。
  “摇光,摇光,你快开开门,让朕看看你。”周瑾很是担心,深知越想越不安,摇光身体不好,会不会是气晕了?
  “摇光你还好吗?你不高兴来跟朕说,别气着自己,快开门。”
  “摇光,”周瑾口中絮絮不断,半晌也不见摇光说话,一咬牙道,“摇光你是不是不舒服?朕这就找人把门撞开。”
  “不。”空荡荡的寝殿之中,摇光坐在上坐,一抬眼就是寝殿大门,听到皇帝如此说,她才开口。
  “摇光!”周瑾心下一松,愿意开口就好。
  “摇光,是朕不好,朕,朕喝醉了,一时忘性才会如此。”周瑾立即解释,将原因全数推到了酒上——
  他也是真的这么想的。
  那夜若不是酒醉,他绝不会忘性纵情。
  摇光只是冷笑一声。
  “陛下,你同那宫女的事,已经半个月了吧?”她道。
  莫说她根本不认什么酒后忘情的说法,再退一步,总不能这一连半个月,皇帝天天都醉酒吧。
  脆弱如纸般的借口被戳破,皇帝不由有些羞恼,忍不住想摇光太过咄咄逼人了些,不如其她女子柔顺。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多年的情意在,他仍是满心忐忑不安,关切担忧。
  “是,是我不好。”周瑾吞吞吐吐的说,“一个宫女,只是个玩意罢了,摇光,你若不喜欢,我处置了她便是,你别生气了。”
  他说的轻松自若,显然并不在意,还带着些讨摇光欢喜的语气。
  重要的从来不是宫女,而是皇帝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宫女有什么要紧,没了她,还有别的,这天下,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摇光心中讥诮冷嘲的反驳着,几乎想要说——
  玩意,那她也找一个这样的玩意,皇帝可以接受吗?
  毕竟有来有往,如此才公平。
  不是吗?
  但摇光也知道,按照世俗的眼光,自己的想法堪称惊世骇俗,有悖常理。
  天下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女子谨守闺训,以夫为天,是正道。男子受用美人,那是为了绵延子嗣,是正理,可若女子接触夫君之外的男人,那叫红杏出墙,是罪过。
  可她不认。
  不管多少人这样同她说,世道本应如此,摇光就是不认。
  她不认。
  更何况,皇帝答应了她的。
  他自己立下的誓言,请天地见证,如今违背誓言,不管他有多少言语,都是他的错。
  “没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摇光幽幽的说,声音在殿中回荡,她不合时宜的想,现在的自己,真像一个幽怨的女鬼。
  “玩意……”摇光冷笑。
  “陛下,你还记得当初求娶我时,我说过的话吗?”她道。
  门外,周瑾想了无数的话准备用来安抚哄劝摇光,可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却不由的沉默下来。
  他当然记得。
  摇光徐徐道,“我虽然渴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不会强求,当初你求婚时,我问过你三次。”
  “第一次,我问你,你会不会后悔,陛下,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  

榻上欢:皇叔,有喜了!
尼图
女扮男装的小皇帝竟然被皇叔睡了,为堵住二人断袖的悠悠之口,皇叔决定为皇帝纳妃。“皇叔,朕不举,无法纳妃。”“无妨。”“皇叔,朕膝下无子,无人送终。”“无妨。” “皇叔,朕的洞房花烛夜你怎能进来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2:54:25

第10章    
  周瑾张口欲言,却说不出口。
  摇光毫不意外,眼中嘲讽,说,“你说你绝不会。”
  “第二次我问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嫉妒。”
  “你依然说不会。”
  他还哄她开心,说,女子嫉妒,是因为在乎夫君,他只会更开心,周瑾在心中默默的想,不由就浮现了细密的悔意和惶恐来。
  “第三次……”摇光没再继续说下去。
  第三次,摇光问彼时尚是七皇子的周瑾,若你做不到怎么办。
  周瑾指天立誓,道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至此,摇光方才开口允嫁。
  “陛下,是我太苛刻了吗?”说道这里,她始终冷静漠然的语气才终于出现了波动,带着痛苦和泣意。
  “是你答应我的。”她说,却又像在诘问。
  一番往事,勾起了周瑾的回忆,当初种种欢喜甜蜜尚历历在目,可现在却……
  他忍不住心虚,愧疚。
  再怎么用自己已经是皇帝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周瑾依然清楚的知道,是他违背了誓言,是他不对。
  若摇光咄咄逼人也还罢了,可现在她如此的悲伤难过,教他酸涩又心痛。
  是他负了摇光。
  是他的错。
  “摇光,是我不好。”今晚直到现在,周瑾说了许多话,但总是在推脱辩解,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的无辜,直到现在,他的语气才终于有了厚厚的歉意和愧疚。
  “摇光,是朕的错,朕辜负了你。你骂朕吧,不行,你打朕几下出出气。总之你别自己生气,你身体不好,不能生气,偏你又爱生闷气,这样不好。”
  他说的认真又恳切,显然是真心的。
  摇光闭了闭眼,有泪水滑落。
  纵使贵为帝王,皇帝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不是什么品德端正的君子,却也没坏的彻底。
  他会受不了诱惑违背誓言,却也会在违背誓言之后心虚不安,懊悔愧疚。
  摇光要做的,就是勾起他的愧疚。
  如今皇帝的权势之心越发的重,不喜人违拗,更不爱被落了面皮,若执意争执出个对错,只会让他恼羞成怒,越发恣意。
  那是她不想看到的。
  还不到时候,她要做的是在拒绝皇帝碰触的同时稳住皇帝。
  皇帝话音落下,殿中再次沉默下来,他等的有些心焦不安,又唤了声,“摇光?”
  殿内,摇光轻声道,“陛下,我不怪你。”
  她面无表情,眼睛冷的像冰。
  可声音中却带着泣音,似无限委屈和哀怨,说,“你是皇帝,哪有守着一个皇后过日子的道理,再加上朝中百官催促,我知道你为难。”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周瑾只觉摇光这句话正正好的搔在了他心头,分外舒适。
  “可我难受。”摇光又道。
  “我心里难受,陛下。”
  听了摇光体贴自己的话,再听她如此苦痛,周瑾心中的怜惜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了。
  “摇光,我,我心里只有你,那宫女就是个玩意,我这就处置了她。”他说的毫不迟疑。
  殿内,摇光眼中讥诮更盛。
  皇帝寡情如斯,真是,让她毫不意外。
  “陛下,我舍不得你为难,可我心里过不去。”摇光幽幽叹道,说,“陛下,让我静静吧,让我好好想想。”
  “也不必为难那宫女,终究是条无辜性命,有个人照顾你也好。”
  摇光如此体贴,自己经受着苦痛,周瑾越发心疼,连着朝思暮想的念想终于完成的高兴都来不及细细品味,赶忙在殿外安慰,可不管他怎么说,摇光都不想见他,只说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可他怎么舍得,便就不住的寻她说话,想让她开了门。
  宁王请见,已经入宫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递来的。
  他久扣殿门不开,得知周瑕要来后,心中一喜,忙让人去请。
  周瑕是摇光一手教养长大的,最是体贴,总有法子能哄摇光高兴,这会儿来了正好。
  不过,他这会儿来见,定是收到了消息。
  莫非是摇光递出的消息?
  这个念头多多少少让周瑾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暂且顾不上那些。
  当初皇帝登基,作为他忠实拥簇的宁王便就有了不论何时何地都可直入皇城之权。
  是以,他顺利的进了宫,前面内侍已经加紧去通传了皇帝。待走到御花园时,前面通传的内侍已经到了,让他去凤仪宫。
  周瑕脚下飞快,一路行色匆匆,只恨这宫城太大,不能让他立时赶到。
  如此好一会儿,才终于到了。
  孟二和平安以及喜乐几个贴身近侍站在寝殿门远处,见了他立即行礼。
  周瑕脚下不停,直接走过,到了殿门外,行礼见过皇帝。
  “陛下。”他拱手见礼。
  周瑾看他一眼,说,“阿瑜,快,快哄哄你嫂嫂,她跟我生气,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殿好一会儿了。”
  “嫂嫂,你还好吗?”周瑕立即去扣了扣殿门。
  殿内,摇光一直垂着眼出神,只觉外面皇帝的声音吵闹,**交缠的一幕不停的在她眼前出现,让她心中作呕。
  直到听到周瑕的声音,才抬了眼看去。
  “阿瑜,你怎么来了。”摇光喟叹道。
  周瑕说,“紫宸殿的动静不小,不止我,只怕其他府也都收到消息了。”
  是紫宸殿传出去的?皇帝眉微皱,心下不喜,孟二是怎么做的事?
  难怪摇光会收到消息,真是废物。
  “是这样啊。”摇光的声音很轻,满是倦怠。
  “嫂嫂,生闷气对身体不好,会难受的。”周瑕劝说。
  “正是。”周瑾立即附和。
  摇光闭了闭眼,听到皇帝的声音她就心中烦躁。
  “阿瑜,你进来。”她起身开门。
  “陛下,夜深露重,你回去休息吧。”她又道。
  “没事,没事,我就在这儿等你。”周瑾一听就知道摇光这是不想见他,忙拉住周瑕压低了声音说,“你进去好好劝劝你嫂嫂,帮朕说说情。”
  “过来。”她说。
  周瑕随口应了一声,推开殿门进去,摇光随之将殿门关上,避开目光,始终没看外面目光殷殷的皇帝。
  “嫂嫂。”看着摇光面无表情的脸,周瑕担忧的说。
  摇光没说话,而是抬步,缓步回了上座锦榻,裙摆如水般垂落,朝他招手。
  周瑕心跳的飞快,靠近过去。
  “就是这里,我当时推开门,就看到皇帝和那人纠缠在一起。”
  紫宸殿和凤仪宫寝殿规格相似,都是上座正对大门。不同的是,紫宸殿一眼就能看到上面处理折子的桌案,而风仪宫绕过隔着的屏风,才能看到上坐的锦榻。
  摇光说着,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软倒伏在了榻上,捂着胸口作呕,泪水滚落。
  “嫂嫂。”周瑕心中一痛,单膝跪在榻边,小心的扶着她。
  摇光闭目,哀泣道,“阿瑜,我要他死。”
  只有死,方才能抹灭她的痛苦。才能让她的痛苦真正终结,让她彻底摆脱掉这一切的一切。
  周瑕说:“好。”
  他应得轻描淡写,毫不迟疑,仿佛摇光所说的不是弑君的妄悖之言,而是再随意寻常不过的话。
  “嫂嫂,别哭。”
  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摇光,说话间取了帕子,轻轻擦拭掉摇光面上的泪。
  “阿瑜,我好难受。”摇光抬手握住了周瑕的手。
  对上她的目光,周瑕下颌微绷,喉间滚动了一下。
  “嫂嫂……”他担心会错了摇光的意思。
  摇光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过来。”她说。
  “应该,不用我教你吧。”她漠然的脸上轻轻的,轻轻的勾起了一个笑。
  周瑕听得了自己心中沉沉的,嘭的一声的心跳。
  他俯身上前,几乎是颤抖的去吻摇光的唇。
  摇光按住他的后颈,别过脸送上自己的侧颈,那个吻便这样落了上去。
  对,就这样。
  吻我,取悦我。
  周瑕跪在她身侧,举止间小心翼翼,吻似乎都带着轻颤。
  他虔诚如信徒般侍奉着自己的神明。
  烛火摇晃,隔着屏风是寝殿的大门。
  有人影来回,那是皇帝。
  名为报复的快感霎时将她心中充盈。
  门外,周瑾来回踱步,忽然想起,朝远处的孟二招了招手。
  孟二忙过去,弯着腰分外小心翼翼,就听皇帝让他查皇后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心里立即闪过许多人的名字,在他看,最有可能的就是梁芷外的其她宫女,心怀嫉恨,将消息捅到了皇后处。只是紫宸殿极大,伺候的宫人约有数百,宫女就有百余。虽说近身伺候的没那么多,可这人来人往,关系难免冗杂繁复,谁知道是从谁那儿走漏的消息。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开局被甩,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3:09:23

第11章    
  这事儿可不好办,但孟二什么也没说,甚至应得格外干脆。
  当主子的可不会理会奴才们有多少苦楚,做不到只会觉得你没用,直接换下一个。
  挥退了孟二,又过了好一会儿,周瑾一直竖着耳朵听殿内的动静,但一直安安静静,也不知是不是去了里面说话。
  周瑕那小子也算机灵,应当能哄好摇光才是。
  也不知两人都说了什么?
  这般转来转去,好一会儿了,周瑾几乎都有些不耐烦,才总算听到脚步声,周瑕打开了门出来,又反手关上。
  他探着脑袋去看里面,却也没瞧见摇光的身影,这才看向周瑕。
  烛火通明,但比起白日终究是有些昏暗。
  皇帝隐约瞧见周瑕的神色似有些飞扬的意味,但只是一瞬,周瑕微微皱眉,一脸为难,说,“陛下,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以为自己看错了,周瑾没有多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带过,说,“你嫂嫂现在怎么样?”
  稍稍动了动,周瑕微微垂首,免得自己有些热的唇被灯火照到。
  会不会很红?他有些漫不经心的想。
  有些担忧,又有些雀跃。
  “就那样,怏怏的,不想说话,没什么精神。”他语气维持着担忧的说,“比起生气,更像是心死若灰。”
  说着周瑕看着皇帝,隐约有些不满的说,“陛下,你执意如此也就算了,怎么也没个成算,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让嫂嫂发现了,她岂会不心神震动,这大喜大悲之间,最是伤神。唉……”
  “朕也没想到。”皇帝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可将近半个月下来,摇光都没有动静,近几日他几乎有些得意忘形了,谁知摇光突然就发现了。
  他现在都不知道摇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
  “嫂嫂现在没什么精神,只想静静,连话也不怎么想说。”周瑕直接道,“我好一番安慰,才让嫂嫂有了些精神,只是嫂嫂说了,暂时不想见您。”
  周瑾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又是烦恼。
  “嫂嫂说了,您也别在这儿等着了,明天还上朝呢,特意叮嘱了我请您回去歇着。”
  “我不回去。”周瑾立即拒绝。
  “陛下您明日还要上朝。”周瑕劝他,说,“这会儿已经子时*,您再不好好歇着,白日里肯定没精神。若让朝臣们知道了,只怕要怪罪嫂嫂。”
  “不管他们。”周瑾一挥袖。
  周瑕按下心中不耐,继续说,“陛下你在这儿等着,嫂嫂说不得会越想越气。何苦来哉。不如给嫂嫂留下些时间,让她好好平复心绪,岂不正好。”
  周瑾这才有些迟疑,叹息道,“好吧。”
  “摇光,朕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他又对殿内说。
  殿内,摇光随意披着衣裳,倚在那里闭目养神,只当没听到皇帝的话。
  “我走了。”皇帝又道,见殿中还是没动静,这才离开。
  平安和喜乐率着一众凤仪宫宫女行礼目送皇帝离开,之后安顿好一众宫人,让她们不许乱说,这才推开殿门进去。
  隔着屏风,影影绰绰可见锦榻上的人影,待到绕过去,两人俱是一惊。
  娘娘的衣裳……
  “娘娘!”喜乐的声音都抖了。
  摇光嗯了一声,说,“备水,我要沐浴。”
  喜乐尚有些怔,平安已经稳住了,立即开了殿门让人准备,而后折回来就见喜乐没了之前的怔忪,小脸发亮。
  她微讶,又觉得果然如此,两人之中,喜乐的胆子一直更大,在关键时候也更有决断。
  “娘娘,您,您和宁王……”喜乐按捺不住问道,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期期艾艾。
  摇光抬眼,瞧见她发亮的眼,暗藏着激动。
  不由的,她笑了。
  “总要找些事,让自己开心开心。”摇光手指点在自己唇上,不由回想起当时落在自己身上的,一个又一个的吻。
  还有周瑕那青涩但又灼热的反应。
  的确……很让人喜欢。
  摇光刻意控制住自己不再去回想当时在紫宸殿看到的那一幕幕,而周瑕留下的痕迹也很好的引开并且放松了她的思维,让她短暂的从那种痛苦和愤怒中挣脱出来——
  “梳洗吧。”她说。
  这一夜,总算要过去了。
  另一边,周瑕虽皇帝返回紫宸殿,刚一进殿,就见满地狼藉中,一个宫女正跪在其间,惶恐的看向皇帝。
  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人是谁,漠然的收回了视线。
  这世间的一切生灵,草木,猛兽,人类,甚至连男女都不需要分,周瑕都不感兴趣。
  他所在意的,只有嫂嫂而已。
  嫂嫂是不同的。
  这半夜的手忙脚乱,皇帝早就把梁芷忘在了脑后,见了她先是惊,甚至忍不住下意识看了眼周瑕,隐约有些羞恼难堪,眼见着他没反应才平静下来,而后又是恼怒,正要斥责,就对上梁芷那双怯怯不安,又有些依赖的眼,心下一顿。
  罢了,今天这事到底和梁芷没关系。
  梁芷的心早在听到脚步声就揪紧了,她很清楚,自己的生死是在皇帝一句话中,便就先示弱,眼见着皇帝没有立即发作,心下微的一松,清楚的知道,看来自己应该不会随意的死掉了。
  她流了泪,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不安和柔弱,轻声唤,“陛下……”
  “你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下去。”种种心思只是转瞬,她刚一开口,皇帝就已经反应过来,挥袖斥道。
  “是。”梁芷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叩首领了命后便就踉跄着起身,往外退去。
  从皇帝走之后她就一直跪在这里,腿早就麻了,只是这会儿事关生死,她不敢有丝毫放松,甚至还强撑着加快了脚步,直到到了殿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孟二等在殿门外,刚才种种是一直看见了的。
  关于梁芷如何处理的事情他也不清楚,眼下看她囫囵出来,眼睛撇着一扫,说,“你倒是运气好。”
  “总管。”梁芷惊魂未散,苍白着脸恭恭敬敬的唤了句,说,“全赖陛下仁善,奴婢感激不尽。”
  这种奉承话孟二听得多了,相比起来梁芷这根本不算什么,他连在意都不曾,说,“既然你出来了,那就好好想想平日里都有哪些不对付的人。”
  梁芷听了,心中一动,立即意识到孟二想问知道的是什么。
  但片刻之后,她苦涩的笑了笑,说,“总管您这可就为难我了,自从蒙陛下恩宠,我身边一个个姐妹们都亲热起来。这不对付的人,还真没有。”
  这话是真的,但谁有敌意,梁芷自然能感受出来。
  可无凭无据,说着话只会让她得罪人。左右这是孟二的事情,他总能查出来。
  孟二哼笑一声,也不说信或不信,看她不想说就挥挥手让她走了。
  陆云一直躲在暗处,眼下见梁芷能出来,大松一口气,眼见着她走到人少处就身子一软,忙过去扶住,边口中庆幸说,“还好没事,多亏了陛下宽仁,这次实在太危险了。”
  谁也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忽然就来了,当时看陛下紧张的样子,不少人都觉得他会处死梁芷好哄皇后娘娘开心。
  一众人议论着,几乎以为梁芷要死定了,谁知她竟然活着自己从紫宸殿中走了出来。
  死里逃生,梁芷只觉浑身发软,但头脑却是空前的清醒,闻言笑了一下,有些僵硬,有些迷惘,亦有些庆幸。
  “哪里是陛下宽仁……”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她说的很轻,轻到陆云都没听清楚,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什么。
  “阿瑜,去为我寻一个名医。善于调养身体,使女子更易孕产的……名医。”
  梁芷却没再说,有些话,就算关系再亲密也是不能说出口的。
  有些事陆云没想到,但梁芷想的很清楚。
  她清楚的知道对皇帝来说,自己只是个玩意,若是要杀自己,或许他会有一点不舍,但连半分犹豫都不会有。甚至,当时在被皇后娘娘看到之后,她清晰的感觉到了皇帝的杀意。
  当时皇帝是真的想杀死她的。
  当时梁芷就想,若之后皇后娘娘在同陛下争执的时候,说过一句不喜她的话,她都绝对活不下来。皇帝会毫不迟疑的杀了她。
  可如今她却活下来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皇后娘娘没有怪罪她。
  那位尊贵的,高高在上的,像晨曦朝阳一样的皇后娘娘,竟然不怪她吗?
  亦或者是不在意?
  梁芷很希望是后者,这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可她又莫名的觉得,应该是前者。
  这几年,朝臣们催皇帝纳妃,紫宸殿中貌美的宫女无数,皇后频繁往来,却从没有苛责迁怒过她们。
  不管那些宫中的老人们如何诉说皇后娘娘的厉害之处,梁芷却总觉得,皇后娘娘其实是个好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3:14:26

第12章
  殿内,周瑕也没什么话要和皇帝说,虽然竭力冷静,但他三魂七魄仍有大半被之前的种种所牵绊,堪称魂牵梦萦,想入非非,魂不守舍,简而言之就是魂飞了。
  总之,他现在没心情听皇帝如何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自己的背信弃义。
  皇帝这会儿也余惊未散,拉着周瑕也只是想说一说摇光的事,好安慰自己定定自己的心。
  因此,倒也没发现周瑕的不对劲。
  草草应付了皇帝,周瑕找了借口留在宫中夜宿,皇帝没在意,随口就同意了。
  周瑕离开后,皇帝依然没能冷静下来,他来回踱步,忐忑之余,又想起消息泄露的事,有心想找出那个胆敢将消息泄露给摇光的狗东西处理掉,但时间太晚,困意上涌,他便将孟二叫来骂了一顿,让他早点把人找出来,便就自己去睡了。
  余下孟二自己,叫来自己的心腹,想着早日找出人,好到陛下那儿交代。
  可不管怎么说,这一夜的兵荒马乱,总算结束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关于这次的风波,其实才刚刚开始。
  登基之后,为表亲近,皇帝在宫中给周瑕留下了一处居所,摇光亲自选定,就在紫宸殿后的一处宫殿,名为长庆殿。
  夜深人静,周瑕躺在榻上迟迟不能入眠。
  他不由的想起之前种种,越是回忆,越是心声如擂,越是激动难耐无法入睡。
  如此辗转许久,才在明日还有正事要做的情况下终于艰难的生出了些睡意—— “阿瑜,去为我寻一个名医。善于调养身体,使女子更易孕产的……名医。”临走前,嫂嫂叫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
  周瑕乱七八糟的心跳渐渐沉稳下来。
  为她。
  为嫂嫂。
  凡是有关摇光的事情,他总是忍不住百般辗转,反复琢磨。
  皇帝此生不能使女子有孕这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嫂嫂要这个所谓名医做什么?
  如麻的思绪中,周瑕渐渐入睡。
  - 紫宸殿的消息是瞒不住人的,尤其是在摇光有意放松了对宫中消息的控制好,这不,夜里发生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勋贵重臣们,差不多都知道了。
  早上上朝时,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意味深长。
  只是看一眼站在众臣前面的宁王,谁也没说什么。
  皇帝宠信宫女,对一众心心念念要送女入宫的朝臣们来说,是一个无比清晰的信号,这意味这大家一直期待的机会,到了。
  但事不能急,免得被宁王那个疯狗盯上。
  慢慢来,毕竟,他们都是看陛下的意思。
  如此,一个早朝安安生生的度过。
  下朝后,皇帝照旧留下了六部尚书和周瑕以及另外几个心腹往紫宸殿去议事。周瑕漫不经心的听着—— 一副对朝政不感兴趣,只是敷衍了事的样子,即便是在皇帝开口询问他的意思后,他大多数时间也只是附和皇帝。
  这种表现让皇帝很放心,虽然不喜,但仍旧觉得周瑕忠心,可堪一用。
  而事实上,周瑕的确对朝务不感兴趣,他之所以留下,是为了掌控住皇帝和几部尚书的动向。
  免得……某些事超出了意外。
  小朝会罢,周瑕向皇帝请辞,表示要去见摇光。
  皇帝忙开口想要一起去,被他劝下。
  “嫂嫂现在余怒未消,看见陛下你,难免又想起不高兴的事情,这会儿,正该少见面才是。比起过去,陛下你不如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嫂嫂欢喜开怀。”
  周瑕自然不愿意再让皇帝去恶心嫂嫂,遂不动声色的说,“我再想办法在嫂嫂那儿为您说说好话,慢慢的,嫂嫂肯定就没那么生气了。”
  皇帝一听,想起昨夜种种,深觉周瑕说的话有道理,便就按下担忧不舍,隐约又有些松了口气,同意了。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但一想到要面对摇光的失望幽怨,他就不由的心虚,下意识就想要逃避。
  不见,也好。
  待过些日子吧,届时周瑕哄好了摇光,她心绪平稳了,平静下来,就好了,皇帝如是想。
  相较往日,今天的凤仪宫要安静许多,往来的宫人眼瞧着越发的小心翼翼。
  喜乐出来引路,目光忍不住的往周瑕身上飘。
  周瑕敏锐的察觉到,心下一个辗转,就生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猜测,眸中不由一颤。
  嫂嫂,没有瞒平安和喜乐吗?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他眼底不由的就浮现了喜色。
  刚要开心,周瑕就听喜乐说,“刚刚裕太妃同九公主来找娘娘,这会儿正在花厅说话呢,娘娘说了,让王爷先稍等片刻。”
  “是为了九公主选婿的事?”周瑕有些不高兴,淡淡道。
  他想见嫂嫂。
  “正是。”
  先帝膝下子嗣兴旺,皇子皇女加起来足有三十多个,这会儿大多都已经成家嫁人,但排行靠后的却还要靠摇光这个皇后嫂嫂操持。
  九公主去岁及笄,裕太妃就开始挑选驸马的人选,但由于裕太妃出身不高,对宫外的事情又不太知晓,便就造成了有心迎娶公主的她瞧不上,她看得上的没这个意向的窘境。
  这会儿忙忙活活一年也未能定下,最后只好求到了摇光这里。
  花厅内,看着裕太妃满脸殷切,一腔慈母之心,摇光多少有些动容,而后笑道,“太妃之意,我知晓了,只是不知您想给九妹妹,寻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裕太妃面上顿时一喜,笑着道,“无须如何出挑,只求家庭和睦,性情宽厚就行。这孩子性子老实,应付不来那些复杂的事情。”
  “好,我会让阿瑜帮着留意一二的。”
  “若有宁王相助,自然再好不过。多谢皇后费心。”闻言,裕太妃稍的迟疑之后,就欢喜起来,堪称喜笑颜开。
  宁王凶名太盛,但如今大权在握,知道的青年才俊也更多,若他愿意费心,那自然再好不过。
  摇光笑笑,说,“小事罢了,太妃不比如此。”
  周家皇族多出美人,九公主生的自然不会差,容貌随了裕太妃的秀丽温婉,大约因为母妃不受宠的缘故,性子略有些软糯,总之垂着头,安安静静的。
  这会儿听了摇光的话,面上已经飞上了红晕,被裕太妃轻轻拍了一下后,慢慢抬头,轻声说,“多谢皇嫂。”
  摇光对她笑了笑,对于乖巧的孩子,她总是要更喜爱上一分。
  “这样好的时节,也该多做身新衣裳,回头我就叫尚服局的人去,给妹妹们都添置几身。”
  女孩子都是喜欢衣裳首饰的,闻言九公主的面容也多了些生动的喜色,又谢了一遍。
  先帝不是个长情的人,后宫嫔妃众多,喜爱的时候多宠一宠,珍宝华服随意赐予,不爱了就抛在脑后再想不起来。
  但不论如何,到底是自己的女人,逢年过节,先帝都有赐予,是以一众嫔妃们倒也衣食无忧。
  可如今,一朝改天换地,周瑾自然不会对父皇的女人们多加照顾,年节时气的,按照规矩给点东西,平日里都是拿俸禄过日子。再想像当初那样锦衣华服,随意享用,自然就不可能了。
  或许那些位份高,当初受宠的能凭着手里的东西过得还好,但那终究是少数。
  似裕太妃这种,被先帝抛在脑后,等待周瑾登基,才加恩晋为太妃的自然不在其中,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尚服局按例做的,虽不难看,但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中规中矩罢了。
  之后又闲话几句,裕太妃略有迟疑,说起一件事。
  “本没想着打搅皇后娘娘,还是今天早上宜太妃提醒,我这才想起来。当时宜太妃还说,宫中适龄的公主不少,若能举办一场宴会,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我想着聚宴到底费心费力,不敢劳烦。只勉强厚颜来求皇后援手。”
  相较裕太妃这个被周瑾加封的太妃,宜太妃在先帝时是有正经的妃位的,只是周瑾登基,为了表示仁达孝道,凡是有子女的俱都加封一品,可妃之上加无可加,所以都只是加了俸禄。
  至于真正的原因,自然是皇帝深深厌恶先帝身边那些位份高的妃嫔,当初没少给他使绊子,所以用这些小事来恶心人。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裕太妃一向是关起门老老实实过日子,是以根本不知道昨夜的事情—— 虽然当时的确动静不小,但也不是谁都能打听到的。
  不过再不知道,她也知道素来和自己交情淡淡的宜太妃不会忽然就关心起自己,这其中必有缘由。
  是以,这会儿和皇后说完,只是稍加迟疑,立即反手就将人卖了。
  摇光眉梢微动,略笑了笑。
  说实话,她并不在意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而怎么处置,早在听裕太妃开口后,她就想好了。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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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公司濒临倒闭,秦安安被后妈嫁给身患恶疾的大人物傅时霆。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变成寡妇,被傅家赶出门。 不久,傅时霆意外苏醒。 醒来后的他,阴鸷暴戾:“秦安安,就算你怀上我的孩子,我也会亲手掐死他!”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4 03:26:57

第13章
  裕太妃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其中果然有事,心下多少有些不安,也没有多留,这就起身告辞,而后便带着九公主离开了。
  宁王来的时候有宫人进来禀报过,虽然没听清,但她也知道是有人来找皇后,便也就没多耽搁。
  待出了门,两人就瞧见正站在院中桃花树下,仰首赏花的周瑕。
  银发雪衣,出尘绝世,如花中仙。
  “是宁王啊,你来看望皇后?”对于这位如今大权在握的王爷,裕太妃不敢大意,含笑温和的说。
  小时候不提,近几年来周瑕凶名赫赫,再加上小时候没少忽视这位兄长被人欺负,这会儿见了周瑕,九公主就不由的害怕,悄悄往裕太妃身后躲了躲。
  在对摇光之外的人时,周瑕大多数都维持着面无表情,冷淡漠然且疏离,自然而然给人一种傲慢之感,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正是。”周瑕转身间随意撇了一眼,应声时抬步就往屋里走,可一抬眼,却见摇光正在门口,便就止住了脚步,原本漠然的神情霎时就生出了暖意。
  “嫂嫂。”他不由笑道。
  毕竟他好哄的很。
  九公主忍不住睁大眼,裕太妃也不由多看一眼。  虽然两人都不是第一回看到宁王这般变脸,但每看一回,都忍不住侧目。
  眼见着周瑕显然不准备搭理两人,裕太妃也不想讨嫌,又朝摇光微微颔首,而后就带着九公主离开了。
  摇光收回目光,朝平安抬了抬手,举步往桃花树下走去。
  凤仪宫中有好几处花林,杏花,桃花,海棠,眼下已经三月,桃花开得正盛,摇光便想着多来看看,所以选了此处。
  平安抬手,让一众宫女退下,她则和喜乐一起守在外面,保持着既不会打扰到两人,有能注意到外面动静的距离。
  “有些人太心急了。”摇光驻足的桃花树下,随口道。
  周瑕接道,“嫂嫂是说裕太妃?”
  摇光嗯了一声,“有人从她这旁敲侧击,想要以为公主选婿为由,在宫中举宴。裕太妃老实安分,却也不傻,只托了我为九公主选个合适的人选,便就全盘托出。说是,宜太妃。”
  “嫂嫂觉得不是她?”周瑕闻弦歌而知雅意。
  宜太妃家世不显,膝下只一女,排行十二。她没什么脑子,能封妃全凭着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被先帝宠爱,手底下没什么得用的人手,朝中更无势力,这会儿第一个冒头,只怕也是被人利用。
  摇光唔了一声,表示她就是这样想的。
  “看来有人不安分。”
  “一转眼也有几年了,再清理一遍吧。”摇光轻描淡写的说。
  周瑕垂眸,应是。
  没再提这些小事,周瑕小心上前拉住摇光的手,见她没有反对,心下顿时欣喜又安然,乖巧安静的站在那儿陪她赏花。
  摇光伸手一点枝头开的正盛的那枝桃花,问,“阿瑜,你看,那枝花好看吗?”
  “好看。”周瑕从来都不会反驳摇光,虽然他从来懒得欣赏花木这种娇弱且脆弱的东西,但摇光说好看,他就认认真真的想出了好几处赞扬的地方。
  连带着,也将刚才的问题压下,既然嫂嫂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帮我摘下来吧。”摇光说。
  “好。”周瑕脚下一点便就轻而易举的上了树,踩着枝干,准确的寻到摇光要的那枝花折下。
  树下,摇光后退几步,赞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花妖乎?不,更像花仙。
  “嫂嫂。”如枝头落花般,周瑕的身影飘然站定,笑着将花枝递给摇光。
  摇光伸手去接,指尖似无意般划过周瑕的指尖,而后抬头看着他招了招手,说,“过来。”
  周瑕心跳微快,抬步靠近。
  摇光伸手,从他的冠帽和肩头取下粉色的花瓣。
  平安和喜乐在落后几步外的地方看着这一幕,宁王俊美出尘,摇光端丽明艳,实在是赏心悦目。
  尤其是经历过昨夜的事情,两人不由生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周瑕垂眸,乖巧安静的由着摇光的指尖在他身上划过,只觉每一处都仿佛有火苗点燃般,灼的他骨髓都滚烫起来。
  “花落在身上了。”将花瓣一一摘下,摇光摊开掌心给周瑕看。
  周瑕心中怦然,“谢谢嫂嫂。”
  摇光笑着低头吹落了掌心的花瓣,看着它们缓缓飘落在地上。
  “阿瑜,你怕吗?”她抬起头,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看着眼前人。
  他才十九,正该是轻狂的年岁,却全然一副冷酷幽深的心肠,唯有在她面前,才展露出些许亲昵柔软来。
  有时摇光想让他更有这个年岁的少年意气,快快活活的,有时又觉得,他这样也好。
  生在这样的家世,如今又是这样的地位,心思深些,总比死的不明不白来的好。
  昨夜之后,摇光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最深刻的那个念头就是,他与她有了这样的关系,若是一着不慎,她输了,他的下场……
  他尚年少,只有满心的欢喜期盼,全然想不到—— 或许想到了,但他还意识不到,那真正意味着什么。
  她更年长,也想的更清楚,却也正是她,昏了头将他拖进这个泥潭之中。
  “我不怕。”周瑕一如既往的说的坚定,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想努力让嫂嫂看清他的真心。
  然后周瑕失望的发现,摇光依旧笑的轻柔,她显然认真听了,但并没有真的当真。
  甚至,还有些无奈和担忧。
  他似乎达到了反效果。
  “阿瑜,你该怕的。”摇光看着周瑕的眼,说,“畏惧从不是坏事,那会让人更加小心,更加谨慎,也更加清楚,不能输。”
  “进而,拼尽全力。”
  “你记住,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条路,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败,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周瑕肉眼可见的神情一震。
  他不怕死,但他怕摇光会死。
  摇光成功的用这句话在他心中烙下了恐惧的痕迹,周瑕眉目凝重,说,“我知道了,嫂嫂。”
  摇光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说,“乖。”
  周瑕或许的确与常人不同,但不是外表,而是内里某些更深的东西—— 从将他带到身边起,这么多年,摇光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敬畏,不论是对失去,对生死,亦或者是对皇权,他都是淡漠的。
  当年情势最严峻的时候,这小子甚至想过弄死所有皇子,强逼先帝让位。
  冷漠对应的,是毫无节制的疯狂。
  摇光并不赞成这一点。
  但无奈周瑕似乎天生就没有这种情绪,任她想尽办法,也不能让他长出来,只好时时提醒,再三小心。
  - 当天下午开始,西苑诸位太妃太嫔等处,以及别处许多宫人一个个接连被以各种错处叫走,按照罪名的轻重责罚,又以治下不严的过世重重问罪了各处宫殿的掌事姑姑或者嬷嬷们,狠狠的下了一批诸位主子的颜面。
  她的手腕委婉,但又足够强硬,霸道的表示,我不管是你们谁做的,既然不老实,那我就让你们老实下来。
  那些被抓走的宫人,全都是各宫用来和外界联络的人,消息就是这么送出去的。
  当初周瑾刚登记的时候,摇光清理过一批,但这种人就像旷野里的杂草,只要有利可循,随时随地就能长出一批来。
  她之前是懒得计较,毕竟宫中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但现在不同了,这些人,也该清理了。
  不然,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坏了她的事。
  先帝留下的诸位太妃嫔们如何恼怒自不必说,反正也不敢问到摇光面上,毕竟是她们理亏。
  摇光借着这个由头,将宫中清理了一遍,心里也舒服多了。
  紫宸殿处,皇帝知道了消息,惊讶过后,略有些出神,而后将种种情绪掩下,带着些许希冀的对孟二说,“摇光发了这么大一顿脾气,应该没那么生气了吧?”
  孟二自然连连附和,只当没看到皇帝刚刚神色中的复杂。
  这世间知道陛下如何忌惮皇后的,怕是只有他了吧。
  很显然,他们这位陛下,并不想要一个太厉害的皇后。
  与此同时,周瑕的人手暗中从禁军之中揪出了一批人,或是出意外,或是犯错被处置。
  禁军宿卫宫城,宫内外若想勾连,免不了要过这一关。
  如今既然摇光要动手清理,那他自然配合。
  时隔许久两人再次联手,让众人再次想起了当初皇帝登基前的那些腥风血雨。刚刚因为皇帝接纳女色而躁动起来的心,再次老实下来。
  宫中上下皆因皇后的雷霆手段噤若寒蝉,一个个再三小心。
  但在这件事之外,凤仪宫却始终平静,唯一不同寻常的是皇后坚持不肯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