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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餐桌之下
清晨,女人悄悄推开门,将迭好的衣服搭在沙发扶手上。
“菲菲……”
玖染菲正要走进浴室,听见男人的声音。
她竖起手指抵在唇边。
“还早,我冲个澡,你再睡会儿。”
女人转身时呼吸还未平稳,额角沁着细汗。
这些天她总说去晨跑。
慕浦按亮床头灯,含笑支起身子。
“菲菲,我醒了,不用这么小心。”
玖染菲轻叹口气:“真拗不过你。”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窗边,指尖挑开一丝帘缝——楼下园丁正提着水管,水珠在朝阳下划出银弧。
“今天的家族宴会别忘了。”
玖染菲扯了下慕浦牵着她的手。
“忘不了,一起去洗手间吧。”
慕浦笑着推她走向浴室,手掌温温热热地贴在她肩头。
洗手台的镜前,男人低头刷牙,泡沫沾在嘴角。
女人坐在一旁的台面上,小腿轻轻晃荡,手里攥着他的洗脸毛巾。
“今天忙什么?”她问。
慕浦含着牙刷点头,声音含糊:“有个项目要谈细节……应该很快能结束。”
他俯身漱口,水声哗啦,抬头时却仍从镜子里望着她笑。
“那正好赶得上晚宴。”
玖染菲递过毛巾时,慕浦忽然用毛巾角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水珠滴落,他眼底映着晨光和她。
“还是你想的周到。”
……
晚上。
宴会大厅金碧辉煌,如同宫殿般奢华。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
宾客们身着定制的华服,佩戴着璀璨的珠宝,他们穿梭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举止间彰显着身份与地位。
少年独自倚在西式旋转楼梯的扶手边,手中握着一只水晶杯。
墨蓝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深海般的暗泽,目光淡淡地扫过楼下往来的人群,指尖偶尔轻晃杯脚。
“踏踏踏。”一连串高跟鞋声清脆地敲在大理石阶上。少年摇晃的酒杯的手一顿,掀开眼皮朝身后看去。
女人一袭流金长裙,耳畔坠着摇曳的珠光,正停在楼梯转角处看他:“不下去吗?”
“等一会儿。”
她举杯将剩余的酒饮尽,从他身旁经过时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慕月言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楼下,慕浦一眼看见玖染菲,含笑走近,自然地将手揽在她腰间。“菲菲,来见见我舅妈。”
他的动作熟稔亲昵,周围有人交换了眼神。
亲近的人多少也看出来了,慕浦越来越离不开夫人了。
舅妈扬起笑容和玖染菲打招呼:“好呀,怎么没有看见月言呀?”
玖染菲笑着说:“月言也来了,他应该就在附近。”
慕月言这时候也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套墨绿色的西装,戴了黑色的钻石耳钉,收到好多名媛投来的惊艳的目光。
慕月言统统视而不见。
慕浦说:“这里也不用你应酬,你还是去找他们小辈吧。”
慕月言点头:“那我先去了,失陪了。”
舅妈:“不要客气,去玩吧。”
见人走后,玖染菲招呼道:“那边有沙发,我们去坐着聊吧。”
舅妈轻轻点头,两人随即在沙发上落座,聊起了新的话题。
不一会儿,她们的身边就聚集了一群富太太,她们或穿着华丽的长裙,或佩戴着璀璨的珠宝。
贵妇们的交往自是别有一番风味,她们低声交谈,偶尔会心一笑,气氛十分融洽。
玖染菲这些月与这个大家族的亲眷们都有交往,她能与每个人都亲切地寒暄几句。
在这个宴会上,慕浦的地位无疑是最为显赫的,他不仅拥有着无尽的财富与权力,更有着令人仰望的社会地位与影响力。
而玖染菲的精致优雅也同样出众,一直备受太太小姐们的喜爱。
因此,这些富太太们对玖染菲的巴结与讨好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她们纷纷围绕在玖染菲的周围,希望能与她拉近距离。
餐桌上,慕家人围坐,谈笑声不时响起。
慕月言安静地坐在其中,偶尔与对面的人低声交谈,指尖轻搭在桌沿。
“慕月言,你手机掉了。”玖染菲开口提醒。
他嘴角微扬,语气如常:“是吗?我捡一下。”
说着俯身下去。
桌布垂下,形成一个隐蔽的空间。
他没有去碰手机,而是无声地靠近她的脚边,手指轻巧地解开她高跟鞋的搭扣,将鞋褪了下来。
玖染菲脚上一凉,猛地一怔,随即屏住呼吸。
少年握着她的脚踝,没有松开。
片刻后,低头将嘴唇贴在她脚背上——是一个很轻、几乎无声的吻。随后又用舌尖极快地舔过她的脚尖。
玖染菲浑身一颤,但依旧端坐。
她先望向慕浦,他正笑着与人说话,并未察觉。她才稍稍低头,蹙紧眉头瞪向桌下的少年。
继子抬眼迎上她的目光,眼里带着笑,似在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然后他松开手,为她穿回鞋,重新坐直,继续用餐,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玖染菲的手指在茶杯沿口停顿片刻,随后缓缓收回手,放在膝上。
慕月言悄悄侧目看她,她却只是望着窗外。
树影掠过她的眼角,她的睫毛低垂,纹丝不动。
他倾身靠近,声音压得很低:“小妈。”
玖染菲没有转头,也没有回应。
慕月言的指节微微发白,但最终只是将筷子轻轻放在碗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口。
没多久,见人起身走向楼梯回房。
他在原地静坐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起身跟上。
他走进她的房间,门在身后合拢,传来轻微的锁扣声。
“为什么不理我……”
女人没有回答,脱了外套,目光直直看着他,缓缓走近,伸手理他发鬓微乱打结的发。
像抚炸毛的猫一样。
慕月言抬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菲菲……”
他的手修长、漂亮、骨节分明,透着养尊处优的傲慢,恍若上帝亲自雕刻的珍品,矜贵而冰冷。
她睨着少年,嗓音刻意冷淡,轻飘飘的:
“跟着继母一起回房间,像什么话。”
女人的眼睛宛若冬日幽谷中清澈见底的湖水,静静地映照着窗外那片深邃暗蓝的天幕。
“出去。”
她缓缓开口,声线清澈而冷冽,不再有往昔那般,即便是再冷淡的话语,尾音中也总会带着点哄。
玖染菲的手轻轻搭在慕月言的肩上,但力度却足以传达出她不容置疑的决意。
她缓缓而坚决地将他推出了房间。
门扉在他们之间缓缓合上,将少年隔绝在了门外。
75秘密约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玖染菲与慕月言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寒冰。
人前,她仍然是庄园的女主人,慕月言的继母,维持着得体而疏离的客气,举止言语皆合乎分寸,任谁也瞧不出异常。
可一旦回到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女人便不着痕迹地退避。
她绕过他常待的地方,错过他回家的时间,甚至连目光都吝于投往他在的方向。
慕月言不是没有察觉,也尝试过示好。
可她始终没有回应。
一个字都没有。
这冰冷的僵局让慕月言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拿起手机,翻到苏芝琪的号码,指尖悬停片刻,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接通,他声音低沉:“琪姐,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所以有了那天,苏芝琪来电邀好友小聚。
玖染菲原本含笑应允,却在对方无意中提到“月言也来”时,骤然静默。
电话那头还在笑着说细节。
片刻,她只轻声回了一个“好”字。
既然他这样费心要见她,那她便去看看
他究竟想做什么。
当天。
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节目,突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发现来电显示是萧肆。
她按了接通。
“你在哪里?”男人低着头,修长结实的双腿跨坐上车身,嗓音磁哑。
“家里。”
“有事?”淡若云烟。
他嗤笑一声,嗓音极淡:“有事,现在就过来,我在摩托俱乐部。”
……
摩托俱乐部工业风的空间里,试车区极为开阔,地面划着鲜明的标线。维修车间沿墙设立,整面玻璃墙透出内部整齐排列的工具与器械。
休闲区设在一旁,吧台、麻将桌、KTV一应俱全。
在整个S市,都是赫赫有名的。
每当夜晚降临,这里便迎来客流高峰。在试车区,一群群狂野不羁的人骑着摩托车在赛道上飞驰,油门轰鸣,震耳欲聋。
车灯如利剑划破夜空,照亮整个试车区,欢呼与喧嚣交织,异常热闹。
过了一会,门口走来了一个袅袅婷婷的女人。
女人妆容精致,一身奢侈品牌的服饰,却绷着脸,只是眉头微蹙,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萧肆正靠在摩托车旁,光线流过他的脸。看见她,他嘴角扬起,笑着迎上去。
他走上前,手臂环上她的腰,掌心贴住她后背,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重,却带点儿脾气:“我好好待在家里,你叫我出来就出来啊?”娇声怒语,“就没见过你这么混蛋的人。”
他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热热地扑进她耳根,“这次绝对不亏。”
萧肆把头盔塞进她怀里,声音扬起来:“戴上,带你去兜风。”
玖染菲白了他一眼,利落地戴好头盔。抬头时,他已跨坐在重机车上,只戴了副防风镜,狼尾短发在风里轻轻晃动。
“你要去哪里?”她问。
声音被头盔阻隔,他没听清,大声反问:“什么?”
她指指头盔,又重复了一遍。
“不会骑太快,别担心。去郊区,没交警。”
玖染菲真想回一句:坐你车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她跨上摩托车后座,双手抓住他衣角,车身便猛地一颤,轰鸣炸响。萧肆向后靠了靠,脊背贴紧她的前胸,体温穿透衣料。
车速骤起,山风扑面而来,混杂着他身上淡淡的气味,掠过她的皮肤,卷入身后无边的黑暗。
车最终停在一处僻静山坡。
萧肆刚熄火,就瞥见玖染菲下意识抱紧双臂。
夜风掠过草尖,带来一阵凉意。
“冷?”
二话不说就动手脱自己的外套。拉链滑下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厚重的外套瞬间阻隔了寒风,被他体温烘得微热的衬里贴着她裸露的皮肤,一种独属于他的、带着淡淡机油和烟草的气息将她轻轻包裹。
玖染菲没说话,也没推开。只是任由那过大的外套罩住自己,袖口长得遮住了她的指尖。
萧肆看着女人被裹在自己衣服里的样子,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底那点惯常的散漫笑意渐渐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更专注的温柔。
他喉结微动,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伸出手,用指节极其轻地碰了碰女人被风吹凉的脸颊。
“还冷么?”他声音低了些。
她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之前听到朋友提过一嘴说这里风景不错。”
玖染菲凑近,手心掩着嘴角,悄声道:“没见你开之前的那辆,新改装的摩托车很贵吧!”
萧肆被她的反应可爱到,他笑了下,学着她的样子,压着声音:“是啊。”
男人呼出的气息洒在玖染菲的耳畔,有种撩人的痒,她缩了下脖子。
还未来得及躲开,就被萧肆一把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他半覆在她身上,手护着她的后脑,笑得眼睛发亮。
“菲菲不许躲。”他额头轻抵着她的,呼吸交错,“让我抱一会儿。”
她推他,没推动,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他埋进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像要把她的气息都收进身体里。
无人的山坡上,她伏在他身上,双腿跨开,抵着他劲瘦的腰侧。隔着衣料,也能觉出他身体的硬朗与温热。
他肩背的骨骼线条绷得清晰,她大腿内侧贴着他腰际,随他呼吸起伏。萧肆的手自她腰后滑下,掌心滚烫,将她压着她贴近自已。
她的惊呼还未出口,便被他仰头吻住。
唇瓣湿热相抵,他含吮得深,舌尖顶开齿列,缠得她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淡淡烟草和机车皮革的味道,混着青草与夜风的气息。
玖染菲侧过脸,他却紧追不放,舌尖湿漉漉地探入,缠着她,舔过她上颚、齿龈,叫她浑身发颤。
半响,两人分开。
女人的小脸晕出娇媚的红晕,伏在他胸前轻喘,唇色润泽,颊边染红。
萧肆一个翻身将她压到身下,目光灼灼地凝视她,声音低哑:“菲菲,喊我。”
“不要.....她偏过头。
“叫我。”他诱哄般低语,膝盖轻轻抵开她的腿。
她气息不稳地低喃:“萧肆.....”
“……再换一个,之前没说过的。”
她漂亮的眼睛蒙着一层潋滟雾气,哼唧唧地翻脸骂他:“别乱搞……我等会还约了人吃饭。”
他低笑,唇贴着她耳廓呵气:“喊声’老公.'.....就让你走。”
她抿唇不肯出声。
他便低头,吻得更凶,唇舌滑入她衣领,指尖亦不安分,撩开衣摆揉上腰肢。
女人终于受不住,细声开了口。
萧肆终于听到他满意的,喘着粗气深深吻她,黏糊糊地蹭着她的脸颊耳畔,一遍遍低语:“爱死你了……”
幕天席地的,两人缠在一块,吻得如痴如醉,难舍难分。
玖染菲的手机落在大衣口袋里,一声声地响。
屏幕亮起来,一遍又一遍,显示来自“继子”的消息提示。
但两人草坪上打得火热,丝毫没有发觉。
76未接来电
装饰雅致的餐厅里,慕月言和苏芝琪已经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着女人的到来。
苏芝琪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向正在低头看手机的慕月言,笑道:“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啊,是不是在想菲菲什么时候来?”
慕月言被苏芝琪的话拉回了思绪,点了点头:“嗯,有点担心小妈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别担心了,菲菲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她一定会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餐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但玖染菲还是没有出现。
慕月言拿起手机,看到之前给她发的消息都没有回,想要给玖染菲打个电话。
苏芝琪看出了慕月言的顾虑,她提议道:“要不我们再给菲菲发个信息吧,问问她到哪了?”
慕月言点了点头,他拿出手机,给玖染菲发了一条信息。
……
终于,这次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一条新信息的提示。
慕月言打开一看,是玖染菲的回复:“抱歉,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看到这条信息,他放下手机,看向苏芝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让我们先吃。”
苏芝琪看着慕月言失落的表情,心中也有些不忍。
安慰道:“没关系,下次我们再约菲菲一起吃饭。你也别太担心了,她既然说了有事情要处理,那肯定是重要的事情。”
……
餐厅门口。
“抱歉,来晚了。”
“小妈。”
玖染菲随着发声处看去,看到了两人。
少年今天穿着材质一看就很高档的西装,外搭一件欧式双排扣大衣。
冷色系的搭配,配上胸针的点缀,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豪门贵族少爷的程度。
“……苏苏。”玖染菲眨眨眼,脚步微顿。
慕月言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说不清是开心多一点还是安心高一些。
玖染菲很快就走到这一桌。
“快坐快坐。”
这边两人已经自如地聊上。
慕月言留在原地,低声吩咐服务员重新点菜。
“这一份换成香草味。”慕月言指着平板菜单上的饭后甜点。
服务员依言将那份柠檬味小蛋糕换成香草口味。
“请稍后,我现在去让后厨准备。”
借由等待的空隙将视线稍稍偏移,落到让自己的心不上不下好长一段时间的女人身上。
少年黏腻的目光一直锁着继母,那目光炽热而执着,以至于连正在与玖染菲交谈的苏芝琪都感到些许不自在,她的话语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慕月言自然地在玖染菲旁边的座位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苏芝琪正在问玖染菲为什么说来接她但是又联系不上人,到现在才姗姗来迟。
“……嗯,遇到一点意外。”玖染菲答道,语气有些含糊。
她能感觉到身旁慕月言坐下时带来的细微气压变化,也能感觉到旁边那道黏腻的视线一直锁着自己,“你的慈善捐助怎么样?”她转移了话题。
苏芝琪的眼角余光瞥过施施然坐下的慕月言,没在这个时候纠结:“按时完成。”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桌子上摆满了各式佳肴,热气腾腾。
玖染菲坐在桌边,正与一旁的好友热烈交谈着,笑容明媚。
慕月言在旁边给玖染菲把杯子默默斟满,没插入她们的闲聊。
少年似乎没有感觉到玖染菲极快掠过他眉眼的一眼,对苏芝琪看过来的视线也无知无觉。
饭后,夜色已深。
玖染菲和慕月言一同坐进车里后,司机启动了引擎,车辆缓缓驶向庄园。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像往常那样聊天。
女人靠在车窗边,目光凝视着窗外快速掠过的夜景,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回到庄园,正当她欲关卧室门之际,慕月言突然抓住了门框,看过来的黑眸泛泪光。
“......你再也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
“……我现在不就在搭理你?”
他微微垂眼,小声道:
“不……不是这种——”
自从家宴之后,她的态度一直就是很冷淡。
“啊?”玖染菲没听清。
然而下一刻,他蓦地凑近。
拉住她的手腕,蔚蓝如琉璃珠的瞳孔,泪光附上一层薄薄的水膜。
“对不起……”
“什么?”
少年纤长五指渐渐附上女人侧脸,轻缓揉捏。
一颗清透泪珠滚落,他微微低头。
“家宴那次我不应该那样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女人的脸颊仍被轻轻揉捏,她伸手覆盖在那只手背上,接触的瞬间,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只手下意识地紧绷起了青筋。
慕月言紧紧抱住女人。
他抿唇,似乎有些委屈道:“小妈打我吧,怎样欺负我都没关系。”
“你先给我放手。”
慕月言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答应我不再生我的气,我才放开你!”
“放手!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生气!”
慕月言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紧紧地搂抱着她的腰,丝毫不肯放松,“不放……除非你原谅我。”
就在这时,玖染菲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慕浦的来电。
她看向慕月言,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放手……你父亲打电话来了,你想让他发现我们这样吗?”
慕月言听到了“父亲”两个字,但他还是固执地不肯放手,“不……除非你原谅我,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
玖染菲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决定先回打电话,于是她腾出一只手,拨通了电话,“喂,慕慕……”
慕月言看到她接电话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加大了搂抱的力度。
当女人挂断电话,她抬头看向慕月言,眼神已经变得涔冷了几分“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就不会生气了吗?真是幼稚。”
慕月言闻言,第一次有些慌乱起来。
玖染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放手。”
这次,慕月言终于依言放开了她。
玖染菲迅速与他拉开距离,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声音不平不淡的扬声道,“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先回房了。”
看着玖染菲转身就要走,慕月言想要留住她。
“小妈……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你难道真的不再理我了嘛?”
玖染菲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慕月言看着她直挺的背影,声音中满是委屈和不甘,“可是你还是会关心我,担心我不是吗?”
“你不要误会,那只是继母对继子的正常关心。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就抬步往房间走去。
慕月言呆愣地看着她关上门,长卷的睫毛在瓷白的脸蛋上投下浅浅的淡影,神情极其晦涩。
77自毁式告白
翌日,玖染菲受邀参加了一场备受瞩目的红酒品鉴会。
品鉴会汇聚了众多红酒爱好者和行业专家,一起在这里共同品鉴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红酒。
品鉴会一直持续到夜深。
回到庄园,玖染菲挥退了迎接上来的管家与佣人,自己懒懒散散踱步进去。
月光淡薄,廊下只余几盏壁灯亮着。
本以为已经回房间的某人趴在沙发一侧睡着了。
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少年慢慢醒来。
墨蓝色的头发乱了,睁着惺忪的眼睇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沙发不远处的女人。
少年定了定神,稍微拢了一下衣领,起身过去。
“喝酒了吗?”
他站在玖染菲面前,果不其然闻到了酒的气味。
玖染菲取下帽,微眯起眼不温不凉地看着他,“不会回自己房间?”
“……我在等你。”他眼睛带着湿气,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样子。
“……”
“小妈还生气?”慕月言又问了一次,似乎笃定她刚才就是在生气。
玖染菲交叉手在胸前,问:“我生不生气,你在意?”
“我是害怕小妈不喜欢我了。”他语气委屈,睫毛低垂。
玖染菲面无表情,只淡淡反问:“你觉得我喜欢你么?”
少年像是刻意遗忘了先前的种种不愉快,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妈会关心我,知道我的口味……之前还说过我好看。”
“我昨天晚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那都是你自己多想的。”
慕月言的神色明显暗了下去。
空气凝滞了片刻,直到他轻轻叹息:“心里好难过……还以为菲菲喜欢我呢。”
“我什么时候给你这种错觉的?”
他静了半晌,唇角扯出一丝自嘲的弧度:“也对……所有人都对我敬而远之。菲菲,你也是这样吧。”
他声音渐低,却又猛地抬起眼,“但你为什么还要来接近我?明明可以像他们一样,只站在一旁就好……为什么要向我靠近?”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眼底翻涌着浓稠的黑暗:“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为什么让我习惯你的存在?”
为什么让我贪恋你的温暖?”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见到你……只是希望你的目光能为我停留。”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哀求,“哪怕只有一瞬间……只看着我就好。”
玖染菲迎上他偏执的目光,语气依然清淡:“我是人,不是物品。”
他忽然靠近,双手捧起她的脸,声音里带着脆弱的执拗:“是嫌弃我?觉得我丑,才不愿意么?”
她轻轻别开脸,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跟这些没有关系,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不要!”他骤然失控,声音撕裂般地拔高,“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说罢,少年潋欲的眸子暗下来,委屈的酸楚再也顶不住,大滴大滴地眼泪决堤,跟倒豆子似的,扑扑簌簌地往掉。
多数划过流畅的下颚线,沿着轮廓分明的锁骨淌,还有的落到地面上。
明明在哭,可表情却是在笑,扭曲又勉强,“没错,我就是疯了,你满意了吧……”
“慕月言……你都不会累吗?”
“不……不累……”
玖染菲听到他闷着声,断断续续还倔强着说不累。“只要是你,我永远都不会累……我那么……那么喜欢你啊……”
她不自在蹙眉,拍开他的手道:“别哭了。”
“不要。”他被拍掉手,哭得更加汹涌。
“慕月言,你需要冷静一下。”
慕月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而是缓缓伸出右手,那是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但在月光下却显得格外脆弱。
他轻轻摩挲着右手腕上的皮肤,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既然小妈不愿意和我和好,那我……就用这只手,来换取小妈的原谅吧,好不好?”
他猛地松开她,后退半步,右手却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而锋利的水果刀。
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没有看刀,而是死死盯着玖染菲。
女人大惊失色,连忙喊道:“慕月言,你疯了吗?!”
她惊恐,连忙冲上前去,试图夺过他手中的刀。
然而,慕月言却紧紧握住刀柄。
玖染菲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从未见过如此偏执的人。
尤其是在自己明确表示后,对方竟然采取了自残这种极端手段来威胁她。
她深吸一口气,“慕月言,你这样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靠你伤害自己来维系的。”
慕月言仿佛完全听不进她的话:“菲菲,我只想要你和我和好,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慕月言,你这样做值得吗?”
慕月言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值得,只要菲菲能原谅我,能和我和好,我做什么都值得……”
接着在玖染菲惊恐的目光中,刀光冷冽一闪——他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少年的衣袖和手指。
他竟在笑,笑得满足而绝望。
“你看……现在你永远都忘不掉我了。”
玖染菲气得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慕月言已经陷入了某种偏执的境地,无法再用常理来劝说。
她推开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慕月言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泪水再次滑落脸颊,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这次他真的做错了。
“这都几天了,少爷还没醒吗?”
“是啊,自从从手术室出来,少爷就一直没有醒过来,我看再这样下去,怕是不行……”
“你说少爷还能醒来吗?”
“希望能醒吧,不然……”
病房外,小声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两人想到什么,纷纷叹息。
整个房间明亮无暇,床头柜上的仪器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声响。
雪白的病床上,躺着的少年仿佛只是在熟睡般安详。
只不过他带着氧气管,脸色苍白的宛若透明,衬得眉眼漆黑如墨。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乍一看去,仿佛一个破碎的琉璃娃娃。
病房内的气氛沉重而压抑,窗外的阳光虽然明媚,却似乎无法穿透这层厚重的氛围,为这间病房带来一丝生机。
病房外的走廊上,管家与医生低声交谈。
管家的声音虽然尽力压低,但仍透露出一丝焦虑,“这都几天了,少爷还没醒吗?”管家再次确认。
医生轻轻摇头,眉头紧锁。
“是的,自从手术结束后,慕少爷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根据我们的监测,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康复,只是何时能醒来,确实是个未知数。”
管家闻言,继续问道:“那少爷有没有可能自己醒来?”
医生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当然有可能。有时候,病人的意志力会成为他们醒来的关键。”
听到这里,管家心中稍微有了一丝安慰。
他转身看向病房,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少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78破碎身影
少年的身影在雪白的床单上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病房内的仪器依旧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突然,一个细微的动静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少年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紧接着,他的眼皮也开始微微颤动。
“我……这是在哪里?”慕月言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少爷,你终于醒了!”管家激动地走上前,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医生也走上前来,为少年进行了简单的检查。
“看来慕少爷的身体状况正在好转。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管家点点头,立即联系了董事长。
病房内,灯光昏黄而柔和,却难以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不安。
一大堆医生围绕在慕月言的病床前,他们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对病情严重性的担忧。
医生中的一位,面色尤为为难,似乎想要继续开口说明病情,但刚一张口,就被慕浦抬手轻轻制止了。
慕浦缓缓走上前,“月言,饿了没?你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爸爸让人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给站在一旁的管家。
管家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快步离开病房,去安排食物。
然而,终于从昏睡中醒来的少年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一手勉强撑着床沿,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扣住刚刚被慕浦轻轻触碰过的肩膀,那力度大得仿佛要将自己的血肉生生挖下一块来。
他的头低垂着,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嘴里不断呢喃着:“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慕浦的心如刀绞,他看得出来儿子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与挣扎。
他试图靠近一些,想要安慰慕月言,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加剧儿子的不安。
于是,他只能隔着几步的距离,焦急而温柔地呼唤着:“月言,月言,你在听爸爸说话吗?”
但慕月言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充耳不闻。
他只是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医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终于忍不住开口:“慕少爷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这样下去可能会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严重的伤害。我们需要给他打镇静剂,让他先平静下来。”
慕浦闻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明白,如果不让儿子先平静下来,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于是,他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医生的提议。
很快,护士准备好了镇静剂,小心翼翼地为慕月言注射。
随着药效的逐渐发挥,少年的身体终于不再发抖,呢喃声也渐渐平息。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慕浦站在病床旁,看着儿子平静下来的脸庞,心中却难以平静。
不知道什么事情对慕月言的打击这么大……
病房内,少年在镇静剂的作用下陷入了沉睡,呼吸变得平稳而规律。
慕浦坐在床边,紧握着儿子的手,他轻声对身边的医生说:“拜托你们了,一定要让他好起来。”
医生沉重地点点头,表示会尽全力治疗。
随后,病房内恢复了平静,只有管家偶尔替慕月言调整枕头,或是轻轻为他掖好被角的声音。
慕月言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儿充斥在鼻尖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菲菲呢……他还记得失去意识前她决绝的背影。
不顾手上的针口,他挣扎想着要撑起身子。
“少爷,别乱动。”
守在一旁的管家在他要起身的时将他按住。
少年眨巴几下眼睛才看得清老管家此刻的模样。
他不知多久没合眼了,眼角微红,面容疲惫,就连下巴也冒出一点不明显的青色胡茬。
慕月言恍惚地想,管家肯定偷偷哭过了,要不然眼睛怎么会这么肿。
“我睡了多久了?小妈她……来过了吗?”
管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少爷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夫人……没有来过,但是先生过来过,还让人送了一些水果过来。”
慕月言闻言,心中一阵失落。
“扶我起来吧。”慕月言挣扎着说道,“我想喝点水,然后……算了……。”
管家拗不过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又递给他一杯温水。
慕月言接过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护士端着食物进来。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了头,那双眼睛晦暗死寂,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不是……她。
慕月言重新躺回病床上,痴痴的看着天花板,眼底满是血丝,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管家跟着走过去,他瞬间转头瞪过来。
管家忙说:“少爷是我。”
少年收回视线,他一开口,声音沙哑非常:“别吵我。”
这一刻管家连呼吸都放轻了。
满肚子劝慰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少爷,大概不需要任何人劝他。
最后他只说了句:“您安心养病,庄园里有我看着。”
少爷没出声,直勾勾的盯着天上。
不知道听见没听见,或许听见了没在意。
管家最后到底是没忍住,劝道:“少爷,您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若是先生和夫人知道您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他们心里也会难受的。”
或许是‘夫人’两个字刺激到了慕月言,他眼珠子麻木的转了转,沙哑的说:“她要是心疼我,就应该前几天过来看看我。”
少年的语气听起来仿佛要哭了一样,管家不忍多看,悄然离开。
咔哒一声,当房门轻轻合上以后,整个病房瞬间重新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79脸红心跳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慕月言接连消失了半个多月,玖染菲难得耳根子清净一些。
到是盛明锦、萧肆和虞棠三人恨不得天天都得跑一趟玖染菲那。
这天,盛明锦发消息给她:“菲菲,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玖染菲回了:“好啊,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
当晚。
当玖染菲推开包间的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里面的三个男人。
盛明锦今晚穿了一身定制西装,深蓝面料上暗纹浮动,在灯光下隐约流淌。酒红领带衬着银质领带夹,既张扬,又沉稳。
男人起身时眼角弯起,笑意像盛夏阳光般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愈发显得眉眼深邃、气质夺目。
他自然地牵起女人的手,引她入座。
玖染菲轻笑,声音压低了些:“别装了,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在外是狼,到我这儿就装小羊。”
谁不知道S市的盛家掌门人手段凌厉、说一不二?对待对手从不手软,多少人光是听见他的名字就心生寒意。
可偏偏到了她面前,他仿佛换了个人——眉梢眼角都是柔软,所有锋芒尽数收敛。
盛明锦嘿嘿一笑,双眼弯成了月牙的弧度,眼眸深处闪烁着暗红的光泽。
“那可不,我只对菲菲你好。”
盛明锦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揽过女人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亲了亲她的耳朵。
玖染菲被他这黏糊糊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推了他一下,但并没有真的挣脱。
瞧着这架势,站在一旁的经理很有眼力见,马上把菜谱放到那个漂亮到晃眼的女人面前。
玖染菲手一摆,“你们看着上吧,我又不熟悉这。”
男人们都笑起来。
“菲菲,你就放心享受吧,这里的菜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话的男人有一张妖魅的脸,眼窝略深,眼尾带痣,一头柔顺的长发。
“既然菲菲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就别客气了。”
盛明锦起来拍了拍经理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开始安排了,“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让我们好好尝尝。”
经理闻言,连忙点头应是,然后转身吩咐服务员去准备菜品了。
四人围坐在由名贵的红木精心雕琢而成的圆桌旁。
地上铺着的是来自波斯的手工编织地毯,柔软而细腻。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每一道都是精心烹制的艺术品。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服务员们身着统一的制服,手中端着精致的餐具,上面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每当一道新菜上桌,服务员都会轻声介绍菜品的名称与特色,声音柔和而清晰。
几个男人不停地给玖染菲夹菜,还不忘调侃几句:“多吃点,你太瘦了。”
玖染菲翻了个白眼,“那你们还天天折腾我?”
“天地良心,我们哪敢啊……”
“就有,”她轻哼一声,筷子轻轻点着碗边,“昨天是谁大中午的非要拉我去骑马,晒得我头发都快焦了?”
正当说笑间,萧肆忽然转了话题,声音压低几分:“说起来,慕家那位小少爷,好像有些日子没见着人了?”
他斜倚在椅中,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的劲儿。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指间夹着的烟燃起一缕细灰,在灯光下明明灭灭。
“我听说他病了,”萧肆顿了顿,烟雾自唇间逸出,“病得不轻,已经在医院躺了快半个月。”
女人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住院了,还挺严重的。”
虞棠闻言,眉头微皱:“真的吗?之前还见到过他,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盛明锦眸色一变,随后漫不经心抓着玖染菲的手指玩,慵懒音调问道:“他得了什么病?”
玖染菲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没去医院看过,只是听家里佣人说的。”
虞棠看着女人,笑着问她:“那菲菲打算去医院看看他吗?”
玖染菲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淡然:“其实,我和他只是继母和继子的关系,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虽然知道他生病了,但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生命中的过客。”
话题很快转向别处。
长发男人夹起一块精致的点心,放入口中,品味片刻后笑道:“说起来,菲菲,你最近是不是喜欢上画画了。”
玖染菲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果汁,唇角漾开一抹浅笑:“是呀,画笔握在手里的时候,心里特别宁静,感觉很美好。”
盛明锦闻言,眼睛一亮:“绘画?听起来好有趣,他不自觉地倾身向前,轻轻拽着女人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期待地撒娇:“那……下次能不能也给我们看看你的画?”
玖染菲被他这副模样逗笑,点头应道:“好啊,下次聚会我就带几幅过来,让你们点评点评。”
……
吃饱喝足后女人瘫在盛明锦怀里,而虞棠刚从外面打电话回来。
“菲菲,这就吃饱了?”虞棠的笑容温润清冷,一副禁欲洁净的绅士模样。
他今天穿了身粉色的西装,没有戴领带,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是解开的。
一头长长的的黑发飘拂在他的脸庞,发梢间微微泛着金色的光泽,微微一笑,透着侵略的气息。
玖染菲心里的坏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她像猫儿玩闹一样滚到了虞棠怀里,双手交迭,趴在对方胸膛上。
虞棠急忙放下手机,有些欣喜地环抱住玖染菲。
“棠棠……”玖染菲眨巴着他那双似笑非笑、水汪汪的桃花眼。
“我在呢……”
虞棠应了一声,将玖染菲抱的更紧了几分。
萧肆微微动了动手指,旁人不懂,虞棠很明白,扭过头。
“菲菲。”一手微抬示意她过来。
玖染菲缓步走近,萧肆伸手将她揽到怀中,让她自然地坐在自己腿上。他的手掌轻扶在她腰间,而她则含笑环住他的脖颈,目光转向桌边另外两位男子。
不知为何,这一幕竟让包厢内的服务生们都有些失神。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对身影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氛围所牵引。有人耳根微微发热,有人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一对璧人身上,脸上竟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心跳也随之加速。
空气中流淌着若有似无的亲昵。
玖染菲纤细的手指轻搭在萧肆的手背上,时而低头在他耳边私语,时而侧首听他说话,睫毛轻颤间漏出细碎的笑音。
服务员看着两人原本交迭的手渐渐十指相扣。
红发男人带着玩味的笑意凑近说了句什么,引得几人低笑出声。
坐在另一侧的长发美人目光温柔地望着他们,伸手将女人垂落的发丝轻轻捋至耳后。
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而细腻,像是在呵护着一朵娇嫩的玫瑰。
这一切,那样自然,却又那样撩人。
服务员们看着这一幕,满脸通红。
他们心里有点怕,却又忍不住用余光悄悄追随;脑子里不想去想,可又控制不住自己。
慕月言醒来后的半个月后办了出院,在家里休养了将近一个月,身体才恢复的好一些,不至于三步一喘,两步一咳了。
外人眼中,慕家的少爷似乎并未发生太大变化,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但事实是,慕月言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总是会出神地盯着某处发呆,直到佣人多次呼喊,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扯着嘴角勉强一声“嗯?”
管家看着少爷也发愁,少爷又连着好几日不吃不睡了。
这么下去人怎么可能熬得住?
管家想找医生,少爷不让。
他其实也清楚少爷的病找医生根本没有用。
慕月言现在的模样宛如一个蒙尘的宝石,失去了光彩与生机。
谁也无法预知他何时会像宝石一样从高空坠落,化为碎片。
如果说白天清醒时慕月言还能强撑着,那夜晚,白天所压抑的情绪便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总之,睡觉很不安稳。
80理智崩溃
但玖染菲没有那个闲心去管慕月言。
自从上次过后,她就没有再和他说过话。
在偌大的庄园里,两人也极少数地狭路相逢过一两次。
她偶尔能在能在慕月言放学回来的时候见到他。
少年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一早,慕月言拉开窗帘,外头天光大亮。
他穿上熨烫好的校服,下了楼。
细碎光亮斜入落地窗,将女人姣好面容镀上光晕。
她端坐在由纯银餐具点缀的餐桌上,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套裙。
颈间佩戴着璀璨的钻石项链,手指上套着一枚耀眼的宝石戒指。
整个人珠光宝气。
女人把慕月言当成空气,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用餐。
慕月言默默经过。
“少爷,您今天没吃早饭啊?”一位身着整洁制服的佣人迎面走来,眼中满是关切。
她手中拿着一块洁白的抹布,刚才正忙碌地擦拭着楼梯的扶手。
慕月言停下脚步,看向佣人:“没事的,王姨。我今天不饿,就不吃了。您忙您的吧。”
老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的,少爷。您要注意身体啊,别饿坏了。”
“好。”
在慕月言走了不久,玖染菲也准备出门了,她今天约了和李太太还有王太太一起去逛街。
出门前,她细致地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都喷了防晒,随后拎起一只漆皮手袋,走向车库。
她选了一辆铂金色的保时捷卡宴——这个颜色正好搭配她今天的衣着。
车子驶向国金中心,几位太太陆续会合,一家一家逛起来,细细看着本季新款的服饰。
有几件心仪的单品暂时缺货,需要调货之后寄送到家;其余看中的,吩咐店员打包寄回。
逛得有些累了,她们便说笑着转场至预订的餐厅。
席间她们聊起近况,笑声不断,氛围轻松惬意。她们点了几道精致的菜品,举杯小酌,闲话家常,惬意地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
……
晚餐接近尾声时,手机轻震,是慕浦发来消息,说要来接她。玖染菲放下手中的酒杯,把定位发了过去。
她含笑向两位太太说道:“等我先生过来接我,咱们下次再约。”
“好呀。”她们也微笑着回应。
没过多久,慕浦的车到了。几位太太相互道别,在夜色中挥手作别。
……
加长版豪车平稳地行驶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车内空间宽敞而私密。
玖染菲坐上车后,腰间被细心地垫上了柔软的垫子,让她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自然放松的状态。
女人的双腿笔直而白皙,宛如艺术品般优雅地伸直,在车内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诱人。
她的头轻轻倚靠在男人坚实的肩膀上,脸上懒洋洋的。
慕浦揽住妻子的肩膀,轻声问道,“逛了一天,累了吧?”
“嗯……确实逛了好久,真的好累哦。”女人微微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甜腻的软糯,宛如蜜糖般融化在心间。
“不过和太太们买了那么多好看的东西,也值了。”
“我的宝贝辛苦了,来,让我给你揉揉腿。”
他说着,掌心已温柔地覆上玖染菲的脚踝,缓缓向上揉捏她的小腿。动作又轻又稳,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一点点化开酸胀,让她不自觉放松下来。
玖染菲闭上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垂下。
慕浦仔细地揉着她的腿,目光却始终流连在她脸上,从睫毛到鼻尖,再到微微翘起的唇——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生怜爱。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动作,轻轻拿来薄外套盖在她腿上,又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车窗外霓虹流转,而他的世界只剩下怀中这个昏昏欲睡的她。
卧室之内。
少年躺在床上,汗水浸湿了额头,双手紧握胸前的被子,不时发出微弱的呜咽,像是在低语,嘴唇翕动。
他身体蜷缩,心脏剧烈疼痛,呼吸变得艰难,空气似乎变得异常稀薄。
脸色白得吓人,指尖泛着白,床单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又做噩梦了。
夜幕如墨,房间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一盏摇曳的台灯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少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
清冷的月光洒在二楼那间房间的窗户上,白色的窗帘上映着一个静止的身影。
慕月言睡不着坐在窗边,墨蓝色的柔软头发无力地垂落在额前,几缕发丝随风轻轻摇曳。
他的手指细长而苍白,轻轻摩挲着那只已经凉透的茶杯,茶杯上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模糊不清。
一辆银色私家车开进庄园,停在大门面前,车前立着一个小金人。
楼下。
驾驶司机从车上下来给后面开门,恭敬地对她说道:“先生,夫人,到庄园了。”
车上下来一个怀里抱着人的男人。
男人紧紧抱着人下车,完全没管后面的司机,女人如一朵娇艳的花依偎在男人怀中。
她身披黑色貂皮,脚踏高筒靴,双腿细长笔直,面容被貂皮大衣的领口半掩,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慕月言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靠在椅子上,脑袋枕着椅背,紧闭着眼睛,额头冒出细细的一层薄汗,神情似乎很痛苦。
菲菲……我的菲菲……!!
痛苦——好痛苦。
女人的身影像一根根银针似的刺进他的心里,割着他紧绷的神经,折磨着他。
霎时,他睁开了眼睛,一把抓起桌面的小刀,想要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痕迹。
然而,当他看到右手腕上贴着的止血贴时,停下了动作,紧紧抓着刀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
最后,他用刀刃轻轻划过手臂,未干的血迹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淡红的痕迹。
看着那些被血痕覆盖的淡蓝色血管,他紧缩的心脏才稍稍放松,再次能够顺畅地呼吸。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靠你伤害自己来维系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道声音。
玖染菲,是他理智近乎失控时——唯一的解药。
不行。不行。不行。
慕月言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把小刀扔在桌面上。
他瞥见右手沾染的血迹,随即起身步入浴室,拧开水龙头,奋力搓洗双手。
不久,血迹被水流带走,露出他修长且白皙的手掌。
他捧了一鞠凉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少年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墨蓝色的额发还在滴着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充满迷茫和懊恼。
下一秒,他蹲下来,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微微耸动。
水龙头没有关紧,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白瓷砖上,激起细小的水花,像极了少年在抽泣。
等玖染菲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看着这个庄园安安静静的,就知道他们都去上课和上班了。
“李姨。”女人慵懒地倚在庄园客厅的沙发上,突然轻声喊道。
目光穿过宽敞明亮的客厅,落在那边正细心擦拭着茶几上精致茶具的老佣人身上。
“慕月言这几天没事吧。”
老佣人闻声抬头,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少爷恢复的很好,夫人您不用担心。”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将茶具摆放得井井有条。
玖染菲闭上眼睛,显然对恢复此事漠不关心,只要他还活着就行。
就在这时,“叮铃铃”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女人缓缓睁开眼,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熟悉的号码。
她微微挑眉,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女声,“菲菲,你最近在家干什么呢?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喝个下午茶呀?”
玖染菲微微一笑,“行呀。”
“嘻嘻,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法式甜品店,特别好吃,我们去那呀?”
81病月垂泪
玖染菲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呀,正好我也想尝尝新鲜。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稍后就到。”
挂断电话后,女人踏上西式旋转大楼梯,推开衣帽间的门。
这里摆满了精心挑选的名牌服饰和包包。
从经典永恒的爱马仕到限量版的香奈儿,从璀璨夺目的珠宝到精致小巧的发夹,还有各式各样的项链和手表,可以说应有尽有。
其他地方装的则是定制的高级礼服、华丽的套装。
这些年来,玖染菲早已超越了单纯的购物,转而收藏艺术品与珠宝,时常出入拍卖行与私人沙龙。
不仅拥有私人飞机与游艇,更是名流圈与慈善晚宴的常客,与各界精英相交甚笃。
她的指尖掠过一排丝绒衣架,最终落在一只鳄鱼皮手袋上。皮面泛着幽微的光泽,金色搭扣上雕刻着洛可可风格的繁复花纹。
“就它吧。”她轻声吩咐,佣人戴着白手套取下皮包。
……
法式甜品店店内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与甜蜜的糕点气息。
玻璃柜中,精致的法式甜品摆放得错落有致,马卡龙小巧精致,巧克力慕斯浓郁丝滑,都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靠窗的座位上,两位女士正悠闲地对坐着。
桌面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法式甜点,从经典的提拉米苏到浓郁的巴斯克蛋糕,琳琅满目。
其中一位打扮时髦的女人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执小银叉,轻戳面前的蛋糕。她指间的钻戒在阳光下不时闪烁,映出细碎而夺目的光芒。
她们刚聊完圈内几桩不大不小的传闻,话题便转到了即将举办的马球赛。
“苏苏,过几天我们去看马球吧。”戴着钻戒的女人说道。
“好呀,”苏芝琪抿唇一笑,“看完正好可以去卡地亚转转。”
这几乎是整个上流社会心照不宣的日程——马球赛从来不只是竞技,更是一场盛大的社交盛宴。
盛夏的社交季节,往往就从这一杆击球开始,一路喧嚣至七月底。
之后,名流富贾们便会纷纷动身,前往世界各地的度假胜地,享受属于他们的悠长假期。
店内古典乐低回,与她们的谈笑交织成慵懒的背景。
窗外树影微动,微风拂过叶片,也捎来几分属于夏日的宁静与惬意。
……
苏芝琪买完单,皱了皱鼻子,依依不舍看着玖染菲,站起来,跟抱小孩似的朝她张开手。
“菲菲,好舍不得你呀。”
玖染菲笑着回抱住她,指尖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下次再约,可不准迟到哦。”
“知道啦~”苏芝琪拖长了语调应道,眼角弯成了月牙。
她们离开甜品店,玖染菲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
司机身着整洁的制服,见到玖染菲出来,立刻微笑着为她打开车门,“夫人,请上车。”
……
回到庄园,女人懒洋洋地窝进了沙发里。
过了一会儿,管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银耳羹走了进来。
“夫人,红枣银耳羹已经准备好了。”管家轻声说道,将红枣银耳羹放在了女人面前的茶几上。
玖染菲睁看了一眼那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枣银耳羹:“嗯,都先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叫。”
“是,夫人。”管家和佣人们应声退下。
玖染菲拿起小勺子,轻轻地舀起一勺红枣银耳羹送入口中,那细腻的口感和浓郁的香气瞬间在舌尖绽放开来。
她一边品尝着红枣银耳羹,一边翻阅着手中的时尚杂志。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玖染菲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显示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虞棠。
她微微一笑,接起了电话:“喂,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男人黏人的声音。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指尖还停留在杂志的某一页,偶尔她被逗笑了,便回两句“好啦好啦”、“知道啦”。
……
慕月言放学回家,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穿着整齐的校服,还没来得及脱下,只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和半张精致的脸庞。
少年的肤色异常白皙,即便是与大多数女性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隐约能看见脖子上青色的血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玖染菲正悠闲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枣银耳羹,细细品味着。
她听见了慕月言进门的声音,对电话那头柔声道:“……先不说了……嗯……回头再聊。”
慕月言换完鞋就准备径直上楼。
玖染菲结束通话,将手机自然放到一旁,端着碗走到他身后,轻轻咳了一声。
慕月言一眼便看见了她,眼中顿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本能地想要靠近,却又在一步之外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不行,她会不开心……他黯然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玖染菲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慕月言,你站住。”
娇冷中含些甜的声音。
少年沐浴在昏黄的霞光里,黑白校服令他清贵气质愈发隽冷。
净白的一张脸略显病态,但别有一番风味,看过来的那双眼睛雾沉沉的。
他敛着眸子,微微垂头,视线范围内只有冰冷的地板。
“看都不敢看我?怕我骂你?”
一只白色家居鞋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
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制服的少年带着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眸子中情绪零零破碎。
黑眼圈很重,看起来这些天都睡眠不好。
只用一种有些难过又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见人不应,女人唇角微微勾起,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哑声:“呵呵……怎么不回答我……”
听到声音,他动了动手指,仍不抬头,紧紧盯着那只白鞋,朗声稍哑:“你不是生我的气吗,再也不理我了……”
少年嗓音清淡,因为虚弱而染上了几分软意。
“我生气了不能找你啊,小鬼。”
“我不是小鬼……”
“你就是就是,你挑什么时候不行,偏偏是那么多人的家宴,你就想想让我出丑是不是?”
“我没有那个想法,我只是……想要你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他一向挺直的脊背不断下弯,直到与她平齐,手想去抱她却不敢,只能死命扣住门板,双手绷出突兀的青筋。
“你哭了。”
“我没有哭。”
“那你脸上的是什么啊?”
慕月言缓慢抬头,眼睑一颗一颗积聚的泪珠连串掉,眼膜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他听那道声音继续质诉:“成吧成吧,我就是想让你严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看来你已经认识到了.......右手的伤口还疼吗?”
那伤口被纱布包裹着,一向修长漂亮的手缠了几圈碍眼的白色绷带。
那天血染的场景玖染菲还历历在目。
“.......不疼。”
胡说。
眼睑上的泪被女人冰凉指尖一一擦干,视线终于清晰。
这些天他不怎么吃饭,瘦了好多。
女人摸了摸慕月言瘦削的脸蛋,顺带拿下他的口罩:“疼就直说,还有戴一天口罩你也不闷。”
少年眼下青黑一片,冷白的灯光打在脸上显得没有什么血色,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冷冰冰的直线。
凉风吹扬黑发,他抿掉唇珠上晶莹剔透的水滴。
目不转睛凝视她的脸色,道:“真的疼。”
“但是心更疼……”呢喃自语停顿。
鼻尖泪珠被抿掉,女人接过慕月言手里的纸巾,一点点帮他擦干净,“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我的丈夫,但我同样不能失去你……所以放心吧。”
“不要再试探我了,除非你不想继续了。这个爱哭包,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说真的,我有点烦你了,喜欢闹变扭,时不时还会生气,又爱哭又爱作。”
他眼神闪烁,无措地小声嘟囔:“哼……我没作。”
余光瞥到小疯子一脸委屈可怜又失落的模样,干脆利落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少年的某一根脆弱神经似乎被这个突兀的举动所触动,他骤然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这无声的泪水蕴含着无尽的无奈、困苦、自我挣扎。
看着慕月言这个样子,她又揪着他的衣领扯过来。
踮脚含住少年的唇,舌尖探他的口腔,唇舌交缠的水声掺进起伏不均的呼吸。
她这次吻得有些急,掺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窜燎着烧得慕月言不知所措。
“和好吗?”
哭的鼻子红彤彤的小疯子愣了一下,随即唇边绽开一抹笑,“嗯!”
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只觉得心里有烟花在炸裂,整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地厉害,连拥着她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她像朵云一样飘走。
薄薄的肌理下,玖染菲听见某人心脏疯狂鼓噪的声音,像是要替不敢开口的爱意说到极致。
82雾夜情灼
后来,玖染菲和继子的关系又和好如常。
可只有慕月言自己知道,那层得体的外壳之下,翻涌着怎样不见天日的暗潮。
他们常在无人处放肆纠缠——少年滚烫的唇掠过继母战栗白皙的肌肤,每一次触碰都滚烫如偷尝禁果,每一次深入都伴随着理智崩裂的声响。
明知是深渊,却甘愿沉沦,在背德的快感中一次次将灵魂焚尽。
如此放纵而隐秘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今,玖染菲已俨然融入慕家,成了这个家庭里不可或缺的支柱。她太聪明,也太漂亮,仿佛天生就该是慕家女主人的命。
也正因如此,家中的父子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她身上寻求着慰藉。
“小妈不在家?”少年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清朗,在挑高的大厅里荡起细微回音。
佣人接过书包,恭敬地垂首:“少爷,太太她出去聚会了。”
“嗯。”慕月言应了一声,视线掠过玄关处那个插着新鲜百合的水晶花瓶。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是刚换的。
玖染菲又不上班,平时空闲时间很多,几乎每天都去健身、购物、美容、喝咖啡。
说聚会,其实也就是和几个富家太太相约喝茶聊天,偶尔还会打打麻将、一起逛街。
她们贵妇人的生活大抵如此,眼下晚饭时间将至,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慕月言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手中握着一本厚重的教材。
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杯未动的热茶,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质地优良的白色衬衫嵌入少年劲瘦修长的腰间,干净整洁,没有掺杂多余的装饰。
一如既往的清贵。
……
过了很久,玄关处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她戴着参加宴会的黑色小礼帽,一条精致的纯铜翻领链悬挂在长外套左侧的上方,随着女人的轻微动作,轻轻摇曳。
从帽檐抬起的脸美得过分,手里还拎着一个绑了丝带的礼袋。
“小妈回来了。”慕月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小礼帽,又帮着她脱下外套。
“等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说着,玖染菲示意管家将晚餐准备好,然后拉着继子的手一起走到宽敞而豪华的餐厅。
少年被玖染菲牵着,像一只傲娇多年突然开窍温顺下来的猫咪,黏人得紧。
女人轻启朱唇,吃了几口之后,不经意间侧目,才发现身旁的少年正以一种异常安静的姿态坐着。
餐厅内,淡雅的百合花香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他眼帘半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幽暗,整个人蜷缩着坐在那里,筷子静静地摆在桌上,未曾夹起过任何食物。
这时,慕月言见女人终于看向他,便赶紧委屈地把藏在口兜里的手取出来,放在她面前。
一只苍白且修长的手映入眼帘,上面缠绕着洁白的纱布,好似冬日凋零的花瓣,十分引人注目。
他轻轻垂动着湿漉漉的睫毛,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手疼得厉害……难用筷子夹食物。”
“……”
玖染菲瞥了他一眼。之前还自己吃得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可是看着少年的漂亮的眼中氤氲着雾气,眼尾委屈的染上一抹红,还病恹恹的垂着睫毛压抑的咳嗽了两声。
被连续冷落数天后,慕月言显然是在渴望她的关注和疼爱,那副委屈又急切的模样,让女人最终轻叹一口气。
“好吧……我喂你吃。”
玖染菲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嫩豆腐,递到慕月言的嘴边。
少年微微张开嘴,轻轻地咀嚼着。
“好吃吗?”
慕月言点点头,“好吃,小妈喂的都好吃。”
玖染菲又叫佣人端来了粥,轻吹几下,舀了一勺递到了他的嘴边。
瓷器的汤勺还有瓷碗相撞间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放心吧,不烫的……”
慕月言张嘴把那勺子含在了嘴里,乖乖把粥吃了进去。
在玖染菲想把勺子抽出来时,却被他紧紧咬住,“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半晌后又松了松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嘴里的粥果然像她说的那样,温度刚刚好。
吃完饭,玖染菲叫他上楼。
去的路上,女人问,“最近还做噩梦吗?”
她记得之前有几次他做噩梦了,求着要亲亲。
“小妈这是在关心我吗?”慕月言一边嘴角上扬,死沉双眸片刻含悦。
玖染菲抬脚向前,随意摆手:“只是顺便问问。”
“你就是在关心我。”他长腿很快跟上,语气抑不住开心。
慕月言跟着她上楼,刚进书房,手里忽然被丢过来一个东西。
“礼物。”
慕月言低头一看,是原本被玖染菲拎着的小礼袋。
打开看,是一个银色手镯。
墙上挂着的复古挂钟轻轻摆动,发出细微而有节奏的声响。
少年低垂着眼帘,“我很喜欢……”
“什么?”
慕月言眼底发热,把自己埋在她脖子的发间,贪婪的闻着她的气味,这才感觉到了这是真实的,“我很喜欢……”
“那还不赶紧谢谢我……”
还没到女人说完,慕月言就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仰起头,唇,吻上她的颈项,吻上她的下巴,吻上她的脸庞
玖染菲顺势抱着他,两个人一起倒在办公桌上。
女人闭着眼,任他吻,她的手一如既往轻轻呵护的抚摸他。
慕月言声音带着哭腔,有些激动:“小妈……小妈……”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我不喜欢这些天你离我远远的,不喜欢你不跟我说话,不喜欢你不关心我……我就想你爱我……”
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说话也变得乱七八糟。
玖染菲静静地听着,然后微微歪头,嘴角上扬了一点点,伸手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还再计较这件事情呢,不是都原谅你了吗?”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玩笑的意味。
“……我,我就是不敢相信。”
慕月言任由她擦着泪,手紧紧地揪着她的袖子,声音哑哑的。
“我无法忍受你的疏远,你的冷淡,你的不在意…”
“我想留在你身边……也不想离开你……”
慕月言垂下眼帘,将自己卑微的情感展露无遗。
他既自卑于自己可能不配得到玖染菲的爱,又贪婪地希望拥有她的爱。
得不到时,他会失控,会哭泣,会发疯,此刻,慕月言紧紧捏住她的手,生怕这只是自己的幻想。
他抬头,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却看见玖染菲正用温柔而含笑的眼神注视着他。
那一刻,心猛地一颤,泪痕在脸上凝固。
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过了许久,慕月言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微微颤抖着:“你……笑什么?”
“因为你在乎我呀,让我觉得你特别很可爱。”玖染菲直言不讳。
他安静垂着眼,沙哑的声音里夹杂了一点哭腔,仿佛真的要哭出来了。“爱我……我需要你爱我……”
玖染菲见他比先前憔悴了不少,有些同情和可怜,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好,爱你……”
双耳灌满了她对他说的话,仿佛有烟花砰砰在耳边蓦然炸开!
在这一刻,心脏从高空激烈地远远抛出一丝弧线。
他再无任何回旋余地。
女人有些灼热的呼吸缠绕在慕月言的唇间,带着甜糜的香气,令少年的心变得更乱了。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奔腾的轰鸣,根本无法做思考……
夜月交融,初冬雾起。
窗外的雨点还在落下,风声却停了歇,雨势相较比之前更大了一点。
雨声掩盖了缠绵声响,却盖不住肌肤相贴的黏热触感,温度节节攀升。
书房中的两个相依的身影放肆交缠着。
83隐秘欲望
十年后。
窗外,母鸡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啼鸣,而树影随风轻轻摇曳,为这景致增添了几抹宁静与怀旧的色彩。
瓦房,这座满载回忆的建筑,尽管已破旧衰败,但房内的摆设仍保留着玖染菲离开时的样子。
旧箱子、老柜子、传统的桌椅,每一件物件都似乎在倾诉着过去的故事。
青砖瓦房,是玖染菲遥远的快要忘记的记忆。
如果她此刻能够回到这个曾经的小家,或许会有一种时光穿越的错觉。
墙上的挂历虽已泛黄陈旧,却依然挂在那里。
老式的收音机安然置于原处,好像随时都能重现那些熟悉的场景。
她昔日最爱的那件衣服,挂在门后随风轻轻摆动,低语着往昔的温馨与美好。
池朔音,这个在瓦房中出生、长大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洗衣做饭、读书写字,甚至是一个人入睡。
尽管有爷爷奶奶的悉心照顾,在缺失母爱环境中成长的男孩,内心深处其实对母爱有着无尽的渴望。
这种渴望,很大程度上源于他目睹了父亲对母亲那份深沉而执着的爱。
父亲实在太爱母亲了。
自他记事起,父亲便时常沉浸在对母亲的回忆中,那些片段如同破碎的镜片,拼凑出一个既清晰又模糊的母亲形象。
也正因如此,池朔音对玖染菲的情感始终复杂难言。
他爱她,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他也恨她,恨她为何狠心离开,让他们父子俩承受如此多的痛苦和折磨。
但,在这爱与恨的交织中,更多的是对母亲深深的渴望和思念。
他常常在梦中幻想,幻想母亲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微笑着向他走来,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可每当醒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父亲那无尽的幻想,他只能默默地流泪,将那份对母爱的渴望深埋心底。
这些年,父亲曾经为母亲栽种的小树,已经茁壮成长,枝叶茂盛。
尽管正值酷暑,但池朔音对这棵树的记忆却横跨四季,见证了时光的流逝。
大雁成群掠过天际时,父亲总是独自站在落雪的庭院,固执地守候着那个永不会归来的女人。
小时候的池朔音曾经问过爷爷:“爷爷,妈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她真的从未想过回来吗?”
爷爷当时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被温柔所取代。
“朔音,有些事情,大人们也很难说清楚。你妈妈有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她的决定。但她是否想过回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从未放弃过希望。”
池朔音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声音哽咽地说:“可是,爷爷,我……我一直都很想妈妈。每当看到别人有妈妈陪,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每当邻里从家门前经过,投来那种似怜悯又似审视的目光时,他总是忍不住低下头,脸上烧得发烫。仿佛周围人都在对他们家指指点点,嘲笑不已。
爷爷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池朔音的肩膀,安慰道:
“朔音,你并不孤单。你有我,有爷爷奶奶,还有这个家。我们都在你身边,陪你一起成长。你妈妈虽然不在,但她也是你的妈妈,她也在某个地方关心着你。”
池朔音抬起头,看着爷爷坚定的眼神,他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说:“爷爷,我知道了。”
爷爷拉着池朔音的手,一起走到那棵为玖染菲种下的树下。
他指着树说:“朔音,你看这棵树,它是你妈妈离开那年你爸爸种下的。现在它已经不一样了,就像你一样,也在不断地成长。无论未来怎样,我们都要像这棵树一样,坚韧不拔地生活下去。”
小时候的池朔音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随着年岁的增长,池朔音的性格逐渐变得阴郁而沉默。
他不再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而是变得寡言少语,仿佛将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心底。
墙角那辆早已生锈的叁轮童车,是池朔音童年时期唯一的慰藉。
他小时候常常骑着这辆童车,在院子里追逐着天空中的鸟儿,仰望着飘落的黄叶,享受着那一刻的自由与快乐。
如今,这辆童车也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成为了过去的回忆。
那些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玩耍之地,也已长满了青苔,见证着岁月的无情与变迁。
男人忙碌的身影在厨房与餐桌间穿梭,他熟练地操作着锅碗瓢盆。
不一会儿,叁菜一汤便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特意摆上了筷子,其中一双,是为媳妇准备的。
“菲菲,这是你爱吃的韭黄炒蛋。”男人的声音轻柔而充满爱意。
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将这道菜夹到那个永远属于媳妇的空碗里。
动作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虔诚。
男孩坐在餐桌的另一侧,低垂着睫毛,安静地吃着饭。
“什么?有这么好吃吗?”池诸绍与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只要你想吃,我天天做给媳妇吃。”池诸绍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与温柔,仿佛媳妇真的就在身边,能听到他的承诺。
“放心,儿子可懂事了,一点也不会让你操心的。”池诸绍边说边看向儿子,眼神中充满了骄傲与期待。
这原本该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家叁口啊!
餐桌上摆满了爱意的菜肴,空气中弥漫着温馨。
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玖染菲的离开,让这个家变得支离破碎。
池诸绍在这场自导自演的戏剧中,既是主角,也是观众,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无法自拔。
池朔音讨厌这个家,讨厌这个充满幻想和谎言的地方。
他渴望逃离,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环境。
吃完饭,池朔音就回了卧室。
他坐在床上,拿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他之前悄悄溜进父亲房间,在抽屉深处找到的。
面容俊美的男孩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照片,脸上没有表情,神情不悲不喜。
他托举着之前躺在掌心里的照片,握紧的动作带着小心翼翼,像是掠夺来的稀世珍宝。
攥在掌心里捧起来,放在鼻尖。
贪恋地嗅闻。
母亲……
眉眼撩起,往不远处的茶色玻璃上轻轻一瞥。
玻璃上倒映着他的影子。
男孩脸庞上泛起不寻常的潮红,为那张本就漂亮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异样的魅力。
脸颊和耳廓泛着桃粉的漂亮脸庞,完美继承了母亲的颜值,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男孩低垂着眼眸,凝视着手中的照片。
他轻轻地抚摸着照片,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
心中那份对母爱的渴望便愈发强烈……
“母亲……母亲……”随着他叫唤的频率,呼吸也变得越发的急促。
最后……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的安静。
他微微喘着气,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灯光突然亮起,驱散了黑暗,他向床柜前的毛巾伸出手,用毛巾擦掉了手上的那片粘濡。
毛巾准确无误的被他扔在了桶里,他唾弃的轻摇着头。
仿佛是在自我嘲笑,嘲笑着自己心里阴暗处的那一抹邪恶。
84逆袭登冕
在S市,流传着无数关于成功与荣耀的故事。
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始终是那个女人的传奇。
她凭借出众的才华与不懈的努力,在时尚界锋芒毕露;更因那一场轰动全城的天价婚礼,成为许多人羡慕与议论的焦点。
十年前,她以一种近乎奇迹的方式,嫁入了S市最显赫的豪门。
消息传出,整座城市为之哗然。
豪门本就难进,更何况是像玖染菲这样——年纪尚轻,出身平凡,背后并无倚仗。
可她,偏偏做到了。
二十出头,便身披价值百万的婚纱,如童话中的公主一般,步入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婚姻圣殿。
那场婚礼,堪称S市史上最奢华的庆典之一。
慕式集团董事长包下整座五星级酒店,宴请八方宾朋,名流云集,熠熠生辉。
现场布置如梦似幻,每一处细节都极尽精致,每一秒光影都写满昂贵。
当她身着璀璨婚纱,在众人的注视与祝福中缓缓走向新郎时,许多人不禁屏息——她美得惊人,也遥远得如同幻影。
老话常说,女人一生有两次投胎: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婚姻。
玖染菲仿佛牢牢握住了第二次机会,完成了许多人不敢想象的阶层跨越。
她的故事,也因此成了S市茶余饭后,最常被提起的现代童话。
此刻,故事的女主角正在慕氏集团大楼内。
董事长和股东们正在外面的会议室里开着会。
玖染菲则在里头的休息室给他补衬衣掉了的一个袖扣。
耳朵里放着耳机,边听歌手的歌。
“你让爱一点一滴汇成河,在心底时时刻刻流淌着……”
她刚抿了一口咖啡,随手搁在桌上的手机便亮了起来。
打开聊天界面,是慕月言发来的——一个没头没尾的表情包,这实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玖染菲此刻心情尚好。她心情好的时候,倒也愿意哄一哄人。
于是她耐着性子,回了一条消息。
那边秒回,“想你,超级超级想。”
“什么时候下来,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可怜)”
慕大少爷在外看着这么正经,私底下谁知……
“我在休息室,就隔着几层,很快就过去。你乖乖的,别胡思乱想。”
慕月言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我想你了,你能不能早点过来陪我?我一个人真的好无聊。”
她没立刻回复。
目光从手机移向桌上的衬衫,拿起针线时,嘴角很轻地动了一下。她穿好线,低头咬断多余的线头。
“知道了。”她回过去叁个字。
接着又补了一条:“等着。”
她放下手机,指尖捏着细针,仔细地将最后一针穿过纽扣孔,拉紧,打了个结。
……
开完会,男人正坐在办公室处理着手头的文件。
敲门声响起。
“进。”
“董事长,刚刚Jamp;F的人打了电话过来,邀请您去后天的宴会,问您需要几张邀请函。”
董事长看着女人在沙发上一脸看电影入神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一点烦恼也没有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
“菲菲,你想去吗?”
靠在沙发上的女人抬眼正好对上慕浦那双明亮的眼眸。
“想去。”
男人微微勾唇,他就喜欢她有话直说的性子。
“好,你回话说要两张邀请函,夫人跟我一起去。”
“明白。”
玖染菲从慕浦办公室离开,发消息给盛明锦他们叁个。
刚出电梯,秘书就神秘兮兮的到她面前,“小慕总说让您去他办公室。”
玖染菲差点忘了。
大的才去完,怎么小的又叫他去办公室?
到底有没有完,能不能让她稍微休息一会儿?
就连那耕田的牛,也还有停下来吃口草的时候呢。
他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
玖染菲推开门,径直走进慕月言几百平的办公室。
办公室以灰色调为主,墙壁采用了高级的哑光灰色涂料。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一整面的落地窗。它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空间,可以从高处俯瞰繁华的街道、穿梭的车流。
落地窗旁的办公桌,采用了深灰色的实木材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笔筒和台灯,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严谨与品味。
男人从休息室走出,西装外套随意地挂在衣架上,额前的发丝还带着水珠。
他没有系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没系,白衬衫的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
“过来。”
“不了。”女人站在原地,“有什么事吗?”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还是就这样说吧。”她的声音很轻,却一步未动。
慕月言缓步走近,停在她面前。“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真的不用……”
话音未落,他已经俯身将她轻轻抱起。
“慕月言……”她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肩。
“别乱动。”慕月言抱着她稳步走向里间,小心地将她放在休息室的白色床铺上。
休息室的窗帘都是拉上的,黑漆漆的,只有刚刚慕月言用过的浴室亮了一盏柔和的灯。
慕月言去关了灯,现在只有门口照进来的光了。
男人抬手解扣子,单膝跪在床上,俯身靠近她,嗓音清淡,“菲菲……要不要待会再走?”
“……不用了小慕总。”女人往旁边一滚。
慕月言抓住她白皙娇嫩的脚踝,“小妈你跑什么,我身体你哪处没看过……现在好意思跟我在这装什么不熟?”
他的掌心太烫了,手劲大,一下就把女人给拖了回去。
看他要脱衣服,玖染菲连忙挡住。
“……我忽然想起来,我上次过生日,菲菲你上次不是说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的吗?”慕月言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低头俯视她,“那句话现在还作数吗?”
虽然他们两人的身体没有半点接触,可玖染菲就是被控制的无处可逃。
头顶是床头,两边是慕月言的手臂,下面还是他的腿。
太暗了。
玖染菲看不清慕月言的神色,以及他眼中翻涌的欲望。
她说,“小慕总,有句话叫做过期不候。”
“好遗憾啊……”慕月言脑袋逐渐埋低,试探性的靠近玖染菲。
“慕月言——”
“那现在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慕月言俊朗的脸与她面面相觑,“小妈求你了。”
“菲菲……”
玖染菲冷声,“你再发情我就走了。”
慕月言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随即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温柔起来,手在玖染菲的脸上轻轻摩挲,有些失神地亲了她一口。
“能遇见你……真好。”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散在空气里,眼底却翻涌着某种沉郁的执念,“菲菲不要走,我会很乖的。”
又发病了。
玖染菲沉下脸色:“你要发疯,别找我。”
他却不退反进,无声地又贴近几分,用气音重复:“我只会找你。因为我这辈子……只剩下你了。”
她不留情给他一巴掌,力道不轻不重:“不要犯贱。”
慕月言偏回头,蔚蓝瞳目更加明亮,眉花眼笑:“贱?你早该知道…从你走进这个家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打算放过自己,更没打算放过你。”
“小妈对我来说,是唯一的。”他抬手,抚摸她冷凝的眼尾,似呢喃般低语:“这个世界,我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他微微偏头,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真奇怪,明明你是我的继母,可为什么……我的每一刻都在想你?”
“知道吗?每次你以继母的身份坐在餐桌对面……我都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吻你。”
手指缠绕上她一缕长发,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毫无温度的脸,缱绻音调蕴含缥缈尾声:“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最后他缓缓起身,眼底满是浓稠的执念:“你休息。”
玖染菲也起身。
慕月言见她下床,不理解,“床是干净的,只有你睡过!”
女人丝毫不怂,“我一个人睡你休息室,你让其他员工怎么想?”
“这么多年都睡过了,还怕这一回?”慕月言凶巴巴地说。
玖染菲却笑了,“小慕总的休息室尊贵无比,我无福消受,小慕总自己休息吧。”
男人黑了脸,“哼——”
玖染菲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小慕总,别生气嘛。”
她转身欲走,却被慕月言一把拉住。
“你给我站住!你以为谁都能睡的我的休息室吗?我的休息室是什么地方,垃圾场吗?”
女人闻言,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会比喻啊。”
说完,她挣脱慕月言的手,潇洒地离开了休息室。
他还能把她怎么样?
纸老虎一个。
85突来之人
集团大厦矗立在城市中心,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天光。
此时,男人正站在公司的大厅中央,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身着笔挺西装、神色恭敬的下属和高管。
“董事长,关于下季度的市场规划,我们已经做好了初步的方案,请您过目。”一个身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
男人接过文件,只是轻轻一扫,便准确地指出了其中的几个关键问题。“这里,还有这里,需要再调整一下。”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落地,“我们要的不是数据,是影响力。”
他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领结一丝不苟。
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都微微屏住了呼吸。
……
集团外。
一个身形消瘦修长的人影逆着光,从僻静的小巷子中缓步走了出来。
男孩的肤色是死寂的苍白。
宛如冬日的白雪,又像是清晨的冰霜,只一眼就能让人感到钻入骨髓心肺的冷。
男孩站在慕式集团巍峨的大楼前,手中紧握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柔,是他记忆中母亲的模样。
日光穿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光斑,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沉寂。
“妈妈…”他低声自语。
他能找到这里,是因为某个路人在看到照片后认出了她——那位常出现在报刊杂志上的集团董事长夫人。
门口几位身着黑色制服、神情冷峻的保安拦住了他试图迈进大门的脚步。
“小朋友,这里是公司区域,没有预约是不能进去的。”一个保安用冷硬的声音说道,没有表情。
男孩急了,“我……我很重要的事,必须见找董事长,他就在里面!”
众多周知,董事长只有一个儿子,能力非常的出色,年纪轻轻却已经是父亲的得力干将。
作为唯一一个孩子,董事长在少爷小时候给他的关心很多,但后来他越来越忙碌,就不再亲自带孩子,也没有时间与他沟通。
自然而然地,慕少爷对父亲的感情逐渐淡漠,相较之下,他甚至与继母亲近得多。
保安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他,这个男孩看起来很年轻很年轻,小巧的薄唇却好像没有血色一样。
一整个身体看上去颇为孱弱,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之色,眼珠黯淡无光,有种阴郁的感觉。
身穿一件略显旧色的棉质T恤,搭配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踏一双已经磨损的布鞋。
他的衣着与周围光鲜亮丽、身着名牌服饰的都市精英们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是从另一个时代穿越而来。
保安们相视一笑,谁也没把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放在眼里,并不相信这个衣着破旧的孩子能与集团董事长有什么关联。
另一个年轻些的保安显然没了耐心,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董事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别胡闹了。快回家吧,再不走我们可要‘请’你走了。”
男孩咬紧牙关,决定不再等待。
趁保安们不注意,猛地一冲,灵活地穿过了他们之间的缝隙,冲进了大厅。
“哎!站住!”
“喂!那个孩子!拦住他!”
身后传来保安惊怒交加的喊声和急促追赶的脚步声。
但男孩不管不顾,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个被一群人簇拥着、马上要进电梯的中年男人。男人气场强大,不怒自威,周围的人都对他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男孩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他凭借着一股豁出去的猛劲,在那些惊愕的人们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已经冲破了无形的人群屏障,猛地刹停在了那位中心人物的面前。
男孩剧烈地喘息着,小脸因奔跑和激动而涨得通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仰起头,用那双清澈却充满急迫的眼睛直视着对方,声音因气喘而断断续续,却异常响亮地问道:
“请……请问……您,您就是这家集团的董事长,慕浦先生吗?”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一下。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不速之客的孩子身上。追赶而来的保安面露惶恐,正要上前强行将男孩带离。
被突然拦下的慕浦先生微微一怔,脸上的商业式微笑凝固了片刻。
他低头看着这个气喘吁吁、眼神炽热的孩子,没有预想中的不悦或恼怒。他抬手,轻轻制止了正要上前的手下和保安。
随即,他脸上露出了真正和蔼而带着些许好奇的笑容,甚至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男孩平行,温和地回应道:
“是的,我是慕浦。小朋友,别着急,慢慢说,你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男孩抬头望向董事长,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摩挲得边缘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一位年轻女子巧笑嫣然,眉眼温柔,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我……在找我的妈妈。”男孩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寂静的大厅里激起层层涟漪。“有人告诉我,她……她可能是您的夫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些原本神色恭敬、或手持文件准备汇报、或低头耳语的下属和高管们,此刻无一例外地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中央这个胆大包天的男孩,窃窃私语声低低地响起。
慕浦脸上的和蔼笑容在看清照片的瞬间微微一滞,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震惊。
他下意识地低头,更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男孩——那眉眼,竟真的与妻子的容颜有着惊人的神似。
慕浦沉默了片刻,周围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
然后,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轻柔,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是……菲菲的儿子?”
池朔音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角,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未到来。慕浦微微倾身,温暖的大手轻轻落在池朔音的头上。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魔力,“你先别急。我明白你的心情,孩子。”
他走到池朔音身边,不再是居高临下,而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轻轻拍了拍男孩单薄却紧绷的肩膀。“这件事就先交给我吧,我保证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放心。”
说完,他倏然转身,面对身旁一位等候指示的高管时,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果决与威严,但内容却石破天惊:
“立刻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带这个孩子去做亲子鉴定。要最快,最保密。”
高管眼中闪过一丝极大的诧异,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是,董事长!”随即迅速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压低声音开始紧急安排。
慕浦重新看向池朔音,眼中的威严已然褪去,只剩下长辈般的温和。
他伸出手,不是命令,而是邀请:“孩子,别怕。我们一起去确认一下,好不好?”
池朔音看着眼前的男人,再次点头。
这一次,他紧跟着慕浦的步伐,在所有人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大厅。
亲子鉴定的过程并不复杂,但等待结果的时间却显得格外漫长。
男孩坐在沙发里,手指绞在一起,嘴唇抿得发白。
慕浦坐在他旁边,偶尔拍拍他的肩,讲些轻松的话,声音温和。
报告终于送来。
“董事长,亲子鉴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一位高管恭敬地走进办公室,将一份报告递给了慕浦。
空气一下子静了。
池朔音屏住呼吸,目光锁定在慕浦的手上——看着他拆开文件袋,取出那几页薄纸。
纸张翻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慕浦的视线快速掠过前面的数据,直落向最后一行。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难以言喻——有惊愕,有了然,有许多来不及整理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一片深沉的怜惜。
时间像被拉长的弦。
他抬起头,望向身边几乎僵硬的男孩,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孩子。”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报告证实了,你的确是菲菲的儿子。”
稍作停顿,他语气转为坚定: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
……
同一栋大厦的高层。
宽阔的办公室黑灰两色为基底,简洁干练,处处透着极致的奢华与简约。
男人坐在办公桌前,背对整面落地玻璃,一身合身的纯黑手工高定西装,衬出他落拓匀称的身材,禁欲感十足。
墨蓝色的柔软头发,眉眼俊美矜贵,神情漠然,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威严。
此刻他正垂眸看着手里的策划书。
男人的手很白,手背透出青色筋络,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像是女娲精心雕琢出的艺术品。
敲门声响,他也不抬只冷冷的说了声进。
“小慕总,今天出现在集团的那个男孩的身份查到了。”特助快步走进。
“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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