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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依靠与享受
我第一次来横店,走在街上不免四处看看街景,而乐瑶只是对街上的一些小吃感兴趣,不时问我想吃些什么。
随着人群向街尾走去,乐瑶忽然将我拉住,指着街边的一个烧烤店说道:“昭阳,咱们去吃烧烤吧。”
我向那个烧烤店看了看,简直人满为患,我说道:“人太多了,换个地儿吃吧。”
“人多证明好吃啊!你不知道吧?这家烧烤店很出名的,范冰冰来横店拍戏时,都在这边排队等了20多分钟,就为了尝尝这家的烧烤。”乐瑶说着将我往店的方向拖拽着。
“等20分钟!范冰冰也这么傻!”我立在原地不肯走,倒不是排斥吃烧烤,就是不愿意等。
“她不是傻,是吃货!”乐瑶纠正了我的说法。
我依旧不肯动。
乐瑶忽然满脸兴奋的看着我身后喊道:“咦!范冰冰耶……”
我下意识的一转头,乐瑶趁机一用蛮力将我拖进了店内,又嘲笑道:“看你那迫不及待转头的模样,脖子没扭折了吧?”
“要真是范冰冰扭折了我也高兴!”我瞪着乐瑶说道,却又一次被她的演技给耍了。
“没出息!”乐瑶说着将我按在椅子上,自己则去排队点餐。
吃饭间,夜已经悄然而至,我们和乐瑶一边喝着雪碧一边吃着烧烤,胃口都很不错,我又喝了一大口雪碧抹了抹额头的汗向乐瑶问道:“你说我吃了这么多,怎么没吃出范冰冰的味道呢?”
乐瑶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答道:“你傻啊,你吃的是烧烤又不是烤范冰冰!”
我一阵无语,半晌说道:“你当我没问……”
乐瑶得意的冲我笑了笑,道:“就爱看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赶紧吃,吃完我们去梦幻谷走走。”
晚上七点半,我和乐瑶来到横店的景点之一梦幻谷,进入景区内,才发现夜晚的这里几乎是一个由光影构成的世界,尽管不是旅游旺季,但依旧热闹非凡,我和乐瑶逛了一圈,最后两人坐在摩天轮下的木制长椅上休息。
我闭上眼睛养神,并不太喜欢这里的灯光迷离,睁开眼时,却发现乐瑶也闭着眼睛。
我推了推乐瑶问道:“你干嘛闭着眼睛?”
乐瑶依旧闭着眼睛表情却憧憬的回答,道:“我把这里想象成一个灯光环绕的舞台,而我化身为星光闪闪的大腕站在舞台的最中央……”
我一直知道乐瑶追求的梦想是什么,也知道机会对一个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新人而言有多重要,其实单纯从追求来说,我和乐瑶天差地别,所以她喜欢这里的光影迷离,而我却迷恋那座城池的晶莹剔透。
摩天轮依旧载着形形色色的人在空中转动着,我看的有些入神……
乐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挽住了我的胳膊,依偎在我的怀里,而我沉溺在她难得的温柔中有些恍惚。
“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乐瑶轻声说道,身子又往我怀里靠了靠。
这次我并没有推开乐瑶,其实让她这么依靠着也不错,此刻对于我来说没有情欲的泛滥,有的是相依为命的温暖。
我好似很依赖这种温暖,也紧紧抱住乐瑶,呼吸间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随着夜晚的清凉被我吸进了肺里,短暂的清醒中又是一阵迷离。
乐瑶坐起身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能亲我一下我吗?”
可能是因为有求于她,我并没有拒绝,直接低头轻轻的吻在她的双唇上。
当我离开时,乐瑶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我的手上,乐瑶开始将我抱的更紧,哽咽着对我说道:“昭阳……在这里我真的很累,很无助……每天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害怕剧组里的勾心斗角,害怕潜规则……只有靠在你的怀里才会有依靠的感觉!”
乐瑶的话让我有些惶恐,我自己都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哪里靠得住。
“昭阳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导演和制片人见到我就肆无忌惮看向我的胸部,制片人甚至私下找过我,要陪他睡,陪资方睡,会为我改变剧本升级成重要角色,昭阳我真的好怕,好怕自己抵挡不住诱惑……”乐瑶靠的我更紧了。
听到这里,我无言以对,明明只是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一个炮友,可此时知道了乐瑶的处境很不是滋味,居然开始恐惧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她。
可我又能怎样,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连自己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又何德何能去拯救她,让她依靠。
我只能用手帮乐瑶擦掉了脸上的眼泪,除了将身体借给她物理上依靠一下,我并不能再为她做些什么了。
一直吹着的风终于小了些,乐瑶离开了我的身体,这才看着我问道:“你这次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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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摩天轮停止了转动,又换了一拨人上去,许久我在乐瑶的注视下点头说道:“嗯,这次来横店找你确实有点事情。”
乐瑶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道:“你肯定不会因为想我来找我,你也根本不会想我。”
“别这么说,弄得我都觉得自己是小人,有事儿才找你。”
乐瑶笑了笑,言语间带着调戏问道:“那你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又来!”
“好啦……不逗你了,说吧,你找我为了什么事儿?”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最近有档期吗?”
“剧组刚开机,基本上每天都有戏的。”乐瑶回答道。
“这么忙吗!”我感叹了一句。
乐瑶点头说道:“嗯,最近的戏排的很密集,今天晚上还有两场夜戏,待会儿我就得回剧组了,不能陪你太久。”
我心中一“咯噔”,知道这次无功而返的可能性很大,又不想勉强乐瑶,她已经很不容易了,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道:“那你先回去吧,我来找你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没时间就算了。”
乐瑶抬手看了看表,对我说道:“我得走了。”
我笑了笑说道:“去吧。”
临走前乐瑶又问我:“你住在哪儿的?”
“小李客栈。”
“哦,那我走了啊,拜拜昭阳。”乐瑶向我挥了挥手,然后小跑着离开。
……
摩天轮还在转动,我却忽然形单影只,躺在长椅上,也不想回旅馆。
我虽然和领导保证过一定会办成这个事情,但更不想勉强乐瑶,既然她真的没有档期,那这个事情便听天由命吧。
之所以这么轻易的便放弃努力,是因为我知道乐瑶的处境,她在剧组只是一个新人,很多时候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而且在剧组戏很赶的情况下,也确实很难空出档期,总不能让剧组停工来配合她吧!
其实我该为乐瑶感到开心,空不出档期也恰恰说明她在这部戏里戏份很重,或许她真的可以一戏成名。
回到旅馆,我洗了个热水澡,缓解了些许疲倦之后躺在了床上,心中不免为自己和方圆的工作前途担忧了起来,只希望是陈景明小题大做了,gucci那边也不一定会死卡着这个事情终止这次的合作。
我迟迟不能入眠,而时间在我焦虑的胡思乱想中已经走到了凌晨,世界渐渐告别了喧嚣陷入到沉寂之中。
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点上一支烟,眺望着窗外的灰色,再次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忽的一阵门铃声传来,起初以为是隔壁的,细听才知道是自己这间屋子的。
我有些疑惑,按道理这样的民宅客栈是不会有什么特殊服务的,那这么晚又是谁在门外?
透过猫眼看了看,发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乐瑶。
我打开房门,乐瑶冲我微笑道:“怎么样,很惊喜吧?”
“只有惊,没有喜!”我确实被乐瑶给惊到了,根本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乐瑶进了屋子,将自己的化妆品和洗漱用品放进了卫生间,又对我说道:“我的戏刚拍完就来找你了,今天晚上我住在你这儿。”
“你很需要吗?”我站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我需不需要不重要!但我知道你肯定很需要!”乐瑶一面卸妆一面对我说道。
乐瑶这话倒是说错了,她大概以为我这次来是专门找她解决生理问题的。
我要是真的想找女人何必坐三百多公里的火车来找压根不能肏的她,虽然我是一个没有钱的穷小子,奈何那东西雄伟,床上功夫也了得,想要找炮友,苏州还是随便能找到的。
最主要的是那天婚礼的卫生间里强上颜妍属实是发泄爽了,让身为色鬼的我,这几天看见各种美女倒没多少欲望。
“人流后一个月不能行房事,我又不是忘了,别勾我火了!”
“做爱又不是只能让你肏!”乐瑶笑着的说道,一边脱下了衣服,露出那那对夸张的巨乳,进入了卫生间。
我没再言语,闲着也是闲着,我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准备再次好好享受乐瑶的口活服务。
……
乐瑶洗完澡后,上了床,躺在我一侧抱着我,躯体和双乳紧贴在我侧身。
我却没有理会她,继续看着我的电视。
“能不能不要看电视了,好好看看我!”乐瑶不悦的说道。
“又不能操你,不看电视干嘛?”我依旧盯着电视看着。
乐瑶找到乐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屋内霎时静了下来,她开始用她那丰满的乳房紧贴在我的手臂上扭动着,她的手渐渐的抚摸到我的裤裆,轻轻地划过我的大腿,大腿间传来的快感让我很自然地撑开腿,乐瑶的手解开我的拉链,一点一点的进入我的裤裆,缓缓的套弄着逐渐膨胀的阴茎,一段时间后快感逐渐增加,我的肉棒也膨胀至大。
乐瑶很快的转到了我的面前,脑袋埋了下去,边舔舐边拉开我的裤子,双手抚摸着我的双腿,并用眼神,那个妩媚的眼神看着我的阴茎,用手暴露出我的龟头。
“我还没洗澡了?要不我去洗洗再继续了。”
乐瑶摇摇头,妩媚的说:“不用了,让我给你舔干净!”
她很自然的开始用舌尖左右舔舐摩擦敏感的边缘部位,强烈的快感让我渐渐放开双腿,自然地顺着乐瑶的动作反应,配合着她的嘴唇。
乐瑶一口气全部含住了我的整个阴茎直接吞咽下去,即使被呛的直咳嗽,还继续往我肉棒更深处含,躺在床上的我诧异的看着她那很小的脸庞,容纳着我的巨物。
乐瑶使劲用嘴唇抵住我的阴茎,并深深地吸吮喉咙中的龟头,之后又慢慢吐出来,一股腥臭味灌满她的口腔。
前天婚礼上内射新娘子后回去和米彩吵完架也没兴致去洗澡,昨天住在罗本家也不方便洗澡,现在他的鸡巴上都还残留着和自己内射给颜妍的精液混合着她的淫水,现在自然是腥臭无比。
乐瑶闭着眼,不顾这股腥臭味,卖力地吸吮起来,左手抓着我的腿,右手轻轻搓揉着两颗沉甸甸的睾丸。
乐瑶又用舌头舔扫我的龟头怒张的独眼,不时的用牙齿轻咬龟头,爽的我抓紧手床上的被子直叫魂。
乐瑶吐出肉棒,又将陆承包裹两颗睾丸最湿最臭的阴囊全部含在嘴里,用舌头不断搅拌吮吸着,更加浓烈的腥臭味充斥着她的口腔。
接下来手开始转移目标向我的屁眼进攻,她用手抱紧我并让我的屁眼暴露在空气中。
乐瑶轻轻的举起我的双腿,我也配合着她的动作,任她服侍。
她趴在我的双腿中间,大幅度屈曲她的身体,并用两手端起我的臀部,用口含住屁眼与阴茎中间的部位,一边慢慢吸,一边调整姿势让我的屁眼全都露出来。
很快的她用舌头添入了我的屁眼,一圈又一圈的缠绕,舌尖的深入让我的阴茎无比的挺拔,乐瑶尽情吸舔着我的私密地带,并更变本加厉地端起探入我的屁眼,大力猛吸让爱液的声音大作,舌头与脸部紧紧地摩擦我的私密处。
她右手抚摸着我的阴茎,让膨胀之极的铁杆稍微感到了轻松,乐瑶伸长舌头,从阴茎下部开始向下舔到肛门一带,压触的力量让我非常有感觉,乐瑶的舌头在肛门来回舔舐,每次舔的时候不忘吸吮,我的快感的瞬间放大。
乐瑶一会又从我的胯下钻到我的面前,迷恋的面部表情让我不禁轻笑,乐瑶灵活的运用舌头挑动并轻触我的龟头的边缘,而不是整支含住,而是以轻舔的方式压抑住了我想射精的冲动。
乐瑶的花样很多,一会又从侧面将我的肉棒含入口中,用舌头舔舐龟头,又用大大的眼睛望向我,抛个小小的媚眼,同时也用脸颊的内侧摩擦小弟弟,我都不知道这样的花样是如何学习的。
乐瑶张大嘴巴,用嘴唇上下摩蹭我小弟的侧面,摩擦和舔舐的力道强弱合适,让我的快感更上一层楼,她含住小弟后一边用舌头舔一边用力吸引,好几次差一点就直接爆发在她的口中。
乐瑶的嘴轻轻的推出了我的阴茎,她休息了10秒钟,然后看着我,说:“你是我的男人,我要好好服侍你。”
乐瑶让我坐在床边,她用垫子并双膝着地在我面前,举起我的硬棒现出我的两个蛋蛋。
用她的灵巧的舌头从我蛋蛋底部径直向上舔,一直到龟头顶部。
我扶着我的小弟弟,看着乐瑶就象是在舔小时候的棒棒糖。
乐瑶用手握住我的阴茎,舌头轻舔睾丸,逐渐令睾丸完全被唾液湿润。
然后将它们全部含入口中,还记得当时乐瑶轻轻的把我的阴毛抚平,并用手间断的按住睾丸与肛门的中间位置,挺拔的肉棒让乐瑶的眼神中带进了欣喜。
乐瑶抬头调皮的对我说,“你的棒棒真的好强壮,我喜欢它!”
乐瑶继续含住阴茎最深处,嘴唇紧裹着阴茎的茎部。
然后她张开嘴巴,吸入空气,同时让嘴慢慢移动到龟头附近。
此时乐瑶继续张开嘴,缓缓呼出空气,同时慢慢将嘴套至阴茎底部。
在吸气时阴茎感觉一丝丝凉意,呼气时热流又使我的阴茎无比的兴奋。
反复动作让我的阴茎一蹦一蹦的跳跃着,终于我忍不住了。
鸡巴开始不断抽搐,一股一股浓浓腥涩的精液猛地射进来,在我的肉棒不住的颤抖超过10次之后,阴茎安静了下来,精液喷射到乐瑶的唇边,眼睑边,脸庞,头发上,她微微地笑了,得意和胜利的笑了。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7章 我们会在一起吗
乐瑶躺在正在不断喘气的我身旁,难得言语认真的对着天花板说道:“说吧,这次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一边说着,伸出一只手把玩起她的巨乳。
“我又不傻,如果只是为了和我睡一夜,值得你从苏州赶到横店?”
“我来也不是为了睡你吧?”
“你好意思吗?让你爽也爽了,你就别磨叽了,告诉我为什么来找我。”
乐瑶的一再追问下,我终于说道:“最近gucci正在和我们百货谈设专柜的事情,gucci那边的一个女代表看了你给我们商场拍的宣传海报,觉得你的形象很符合gucci的产品定位,希望你能为gucci拍一组产品的宣传海报,配合开业宣传……”说完我又补充,道:“你要安排不开档期就算了。”
“那你们公司是不是很重视和gucci的合作?”
“我们百货,现有驻场经营的国际一线品牌7个,加上gucci正好8个,达到顶级百货b类的标准,等于上升了一个档次,是挺重视的。”我答道。
“你看你吧,我不问,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说了?”乐瑶语气中有些埋怨。
“你实在没档期,我说了也没用,你还是以你的工作为重吧,真不用勉强的。”
沉默了一会儿乐瑶问我:“大概需要几天拍完?”
“两天应该能搞定,也可能一天,现在还不确定gucci那边打算怎么拍。”
乐瑶点了点头说道:“那还好,其实来之前我已经和导演说过了,可能要请假,他说可以给我安排出两天的假期,你和gucci那边沟通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拍吧。”
我心中一块石头忽然就落了地,又提醒乐瑶,道:“你可别勉强啊!”
“为了你勉强一点也没什么。”
……
夜深不见底,房间里只留下一盏朦胧的夜灯,乐瑶依旧蜷缩在我的怀里,我们似乎都不困。
“昭阳,我说我那些姿势只是对你一个人用过,你相信我吗?”乐瑶突然开口道。
我不知道乐瑶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难道是觉得我会嫌弃她不是处女,性经历丰富吗?
说认真的,我到底有没有处女情结我不清楚,我玩过的活好的女人很多,处女也不少,但若是真的想要结婚的对象,我肯定还是希望对方的第一次是交给我。
乐瑶说的这话我有些不相信,因为乐瑶的口活要强过我经历任何女人,那些女人甚至不乏经验丰富饥渴的熟女人妻。
虽说也有例外,像那种无师自通,天生的淫娃。
像我第一次搞男女之事,是高中时和校外辍学的大姐头搞的,明明我当时把处男交给那女孩。
那女孩还说我太会玩了,是玩女人的老油条。
真是冤枉,处男就不能有经验吗?
我可是从小到大有无数日本知名前辈和女老师的悉心教导的,‘多才多艺’成绩好一点不行吗?
但要是放在女生身上,我还是不相信的,但我没有像之前那样挖苦乐瑶了,回应道:
“我相信你。”可能是乐瑶刚刚说的那句“为了你勉强一点也没什么”着实让我感动到了,我拿起纸巾为乐瑶擦拭脸上的精液。
乐瑶默默的流下了眼泪。开始紧紧的靠近我:
“昭阳,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吗?”
我愣了许久才回答,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未来是光亮的,我能感觉到你的人生正在上升,而我一直得过且过,现在之所以睡在一起,更多的是空虚和生理需要。”
“或许吧……走上这条路,我就没有再期待过爱情。”
猛然听见爱情这个字眼,觉得是那么的空乏,那么的陌生,一时忘记了还在和乐瑶说话。
我们就这么陷入到沉默中,体会的却是活着的无奈,尽管此刻我们睡在一起,可并不会真的生活在一起,因为我们走的路并不相同,终究有一天会在分道扬镳中看不到彼此。
“乐瑶,我们不要再这么相处了,否则,会成为我们以后的负担……”许久我终于说道。
乐瑶又抱紧了我,沉默了许久,最后语气却平静的说道:“嗯,过了这个夜晚,做朋友吧。”
这个夜,我和乐瑶睡在同一张床上,她一直抱紧我,睡的很安然,我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一个炮友,也不是男朋友,只是一个依靠,让自己不沉没在这厚重的现实中。
那我呢?……也许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过正经日子的女人,巴不得将自己的心交给她去安慰,可她在哪儿?
记得:彼岸,我曾找过,她不在,灯火阑珊处,我找过,她也不在……
次日一早,我便离开了横店,下午时回到苏州,第一时间去了公司,然后将情况汇报给了经理陈景明,而为gucci拍摄宣传海报的事件也就这么随着乐瑶给我的承诺得到了解决。
这个下班后的傍晚,我坐在办公室里久久没有离去,离开了那个住了两年多的屋子,无处可去的恐慌便一直纠缠着我。
其实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我现在的痛苦完全源于习惯,习惯了简薇曾经给我的爱,习惯了那个屋子曾经给的温暖和安慰。
我有点不懂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丢掉生命中弥足珍贵的东西,收获却又那么少?
也许我知道答案,但又不愿意承认,便安慰自己:现在总算在工作上看到一些希望,工作中的进步一定会让以后的生活好过一些,所以收拾心情准备迎接新的生活吧!
离开公司,我并没有去找新的房子,决定暂时先住在罗本那边,至少夜晚时两个同样孤独失意的男人可以聊聊音乐,聊聊这扯淡的生活。
……
一个人晃荡在街上,无聊透顶,便打算去酒吧找罗本,再喝上几杯。
说走就走,我当即拦了出租车去往罗本驻唱的酒吧。
来到酒吧,依旧是熟悉的灯红酒绿,依旧是腰肢乱颤的人群,我只是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罗本提着几瓶啤酒来到我这边,在我对面坐下,又递了一瓶啤酒给我,说道:“我以为你和这儿绝缘了,怎么又来了?”
我四处看了看,开着玩笑说道:“来这儿吸点颓靡的气息,最近活得有点太得意!”
罗本拿着酒瓶和我碰了一个,笑问道:“你就是苦日子过惯了,得意点儿活着有什么不好!”
我也笑了笑,举了举瓶子,说道:“这是生活的境界,小同志你还得慢慢悟……喝酒!”
罗本笑着耸了耸肩,也随我喝了一口,接着问我:“你昨天是去横店找乐瑶的吧?”
“我瞒的这么严实,你怎么知道的?”我诧异的问道。
“今天和乐瑶在微信上聊了几句,她说你去了。”
“其实我去横店还真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gucci不是要在我们百货设专柜吗,非指定乐瑶给他们拍产品的宣传海报,这苦差事就落我头上了。”我说着又喝了一口啤酒。
“难怪乐瑶说白高兴一场,可能一开始还真以为你是专程去找她的。”
“就算专程去找她,也得周末吧。”
罗本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两人又喝掉一瓶啤酒,闲聊了几句之后,罗本便离开了,马上该他上台演出了。
来酒吧里找消遣的人越来越多,我依旧坐在角落里,一口口喝酒,一阵阵失神,和乐瑶在一起的昨夜也若有似无般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因此有些伤感,为什么伤感,或是自己明白了又一个女孩离我而去了。
演出台上,罗本和另一个驻唱的女歌手唱着他自己写的歌,现场断断续续的响起掌声,我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跟着音乐的节奏,打着响指。
罗本是一个很有才华的民谣歌手,只是气节太重,不愿意写一些商业气味重的流行歌,也不愿意参加烂大街的选秀,所以这些年一直默默无闻的在酒吧驻唱,生活清苦,但他自己好似并不太在意这种清苦,他常说:玩音乐不一定要扬名立万,但一定要有心中的坚持。
只是相处了好些年我也不知道他的坚持是什么,但这不影响我欣赏他。
……
音乐声中,手机在我的口袋里震动着,我依旧跟着节奏打着响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后没看号码便接通了。
电话是方圆打来的,他好似听到了酒吧的嘈杂声,对我说道:“昭阳,又在酒吧鬼混呢?”
“好好渡你的蜜月,别操哥们儿的闲心。”我说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跟着音乐的律动随着人群摇摆了起来。
“你在哪个酒吧,我去找你。”
“你不是和颜妍去三亚了吗?”我疑惑的问道。
“唉,别提了鬼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怎么了,才结婚没两天,你们小两口都吵架了?”我顿感不妙,生怕是自己婚礼那天对颜妍的胆大妄为破坏两人的生活。
“等我过来再和你讲……你小子别废话,赶紧告诉我在哪个酒吧。”
“苏荷酒吧,你来吧,请你喝酒。”
“那你得多准备点银子,颜妍也去,还有简薇、向晨。”
听到简薇和向晨的名字我心中一阵乱颤,愣了许久开口骂道:“你他妈结婚不是和颜妍闹矛盾吗,我以为就你一个人,带你老婆让我来调解就算了,你把那俩人带来干嘛?”
“你瞎激动什么,我这不是想让你们一起好好劝劝颜妍吗?况且咱们五个人好几年没聚在一起了吧,再说,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嘛,把她也喊出来一起聚聚,也就别想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算我求你了,你那点破事,真没我现在这事重要。”
我没理会方圆重要什么事是什么而是问起:“你听谁说我有女朋友了?”
“简薇啊,你要没女朋友,我也不可能带着简薇和向晨去给你找不痛快吧,这点分寸我有!”
我这才想起在方圆结婚的那天,我的确在简薇面前谎称米彩是自己的女朋友,没想到这个谎言,此刻像一块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狠狠砸向了自己的脚,躲都躲不掉。
愣神中,方圆又对我说道:“其实我带上他们,是向晨的意思,我们都是从大学走过来的兄弟,别因为感情上的那些事情弄的不痛快……现在大家都成双成对的,一起聚聚不挺好的嘛!”
我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就这么沉默着。
方圆又提醒我,道:“记得把你那个女朋友约出来,我可听简薇说:美的不像话,能让简薇都这么认为,我和颜妍还真想开开眼界!”
我刚想说点儿什么,方圆已经挂掉了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我顿时傻了眼!
……
酒吧里依旧嘈杂,我却坐立不安,方圆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他还真有什么事,他们夫妻两人的事,万一真的和我有关系,我也不能临阵脱逃,这事儿坏就坏在我那天不计后果的乱说米彩是自己的女朋友上,可当时那种情景,我真的就像一个溺在水中的人急需救命的稻草,所以我倒是挺能理解自己当时的做法,可现在该怎么办?
第28章 颜妍的苦衷
六神无主了半天,我终于决定给米彩打个电话,如果她还有那么点儿义气的话,一定会拔刀相助的。
拿出电话,找到米彩的号码,却半天按不下去,犹记得前天搬出去时,我们还因为没买杀虫粉的事情吵了一架,然后她逼着我还欠款,我难堪的留下那把吉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现在这个时候再给她打电话是不是太没有男人的气节了?
“不管了,反正我在她眼里就一人渣,还谈什么气节。”
我嘀咕了一句,随即带着人渣的名声,胆子一壮,按下了拨号键。
听着拨通的提示音,我竟然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是有来由的,我担心米彩会冷嘲我没气节的行为,更担心她不愿意江湖救急。
片刻之后电话被接通,我再次听到米彩不苟言笑的声音:“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江湖救急。”
“江湖救急?你是又准备跳江跳湖了吗?”
我被米彩噎的半死,半晌才说道:“这次不是跳河,你还记得上次在我朋友的婚礼上,我告诉一个女人,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儿?”
我立即顺着米彩的话感叹道:“唉~~!可不就这事儿给我惹祸了吗,我朋友都说要见见你,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赶紧来苏荷酒吧抢救我一下。”
“你这样的人,耶稣都救不了!”
“你就别损我了,真的是十万火急,你要不来,我今天真就无地自容了!”
“谁管你!”
“算我求你,行了吧?”我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姿态急切的说道。
米彩不为所动的回道:“你自求多福吧。”
我怒了:“你灭绝师太投胎的啊!有没有一点江湖义气……靠,以后别让我在苏州见到你……”
电话忽然被挂断,听着“嘟嘟”的挂断音,我彻底傻了眼!
在米彩决绝的挂掉了我的电话之后,我对她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自己作的孽最后还得自己兜着。
其实米彩不愿意来救急,完全是正常的,而我威胁她“别让我在苏州见到她”才是真正的蛮横无理。
一筹莫展中,我挠了挠头,真的想离开这间酒吧,我发自内心的不愿意面对简薇和向晨,这种不愿意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可是今晚我无法逃脱,因为逃脱只能说明我根本放不下简薇。
仅仅过了十分钟,便看到一行四人走进了酒吧内,方圆和颜妍在前,向晨和简薇在后,四人有说有笑的向我走来,我却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简薇身穿香奈儿的时装,手持爱马仕的新款包,一身奢侈品逼的我不敢直视,赶忙将目光定格在颜妍和方圆身上,又点上一支烟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颜妍和方圆坐在我左边的沙发上两人坐的很开,简薇和向晨则坐在右边,我依旧独守中间。
方圆四处看了看异口同声的问我:“你女朋友呢?”
“她今天晚上没空,咱们玩吧。”我应付了一句。
颜妍一脸不悦的语气不满的说道:“你别扫兴啊,再给我打电话约,我们等一会儿没事儿。”
我小心的看了一眼颜妍,她看我的眼神带着怒气,显然是还在发我之前在卫生间强肏她的气。
我不想输了气势说道:“小犟妞儿,你和小爷我较什么劲儿啊!我说她忙就是忙,你非这么死心眼干嘛!”
“别他妈扯犊子,赶紧给你女朋友打电话,我瞅瞅我未来的弟妹什么模样!”方圆踢了我一脚说道。
向晨又接话,道:“昭阳,你就别扫兴了,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把你女朋友约出来玩玩嘛,咱们几个人都是老面孔了,玩起来也没劲!”
我看了看简薇,这个时候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反而显得我放不下,便说道:“我觉得有劲儿啊,我和简薇三年多没见了吧,老面孔也成生面孔了,是吧,简薇弟妹?”
从进来一直没言语的简薇,看着我问道:“你喊我什么?”
简薇这么一问,刚刚我故意做出来的潇洒姿态,顿时土崩瓦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应简薇的话。
方圆赶忙帮我解围,对简薇说道:“昭阳没喊错,严格来说,你算是他弟妹了,等你和向晨结了婚,那就更名正言顺了。”
简薇看了方圆一眼说道:“你瞎激动什么,我说他喊错了吗?刚刚我没听清。”
方圆尴尬的笑了笑,我依旧在沉默中不言语,而向晨将简薇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别人听不见的话,可这个亲昵的举动,又让我的心一阵阵刺痛。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当初我和简薇在一起,毫不避讳的做着亲昵动作时,向晨是什么心情。
我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有点想离开这里,我知道,只要我还爱着简薇,这样的聚会对我而言就是折磨,可是在向晨,甚至方圆、颜妍的眼里,我都已经放下了简薇,毕竟已经两年多过去了,毕竟我有了新的“女朋友”。
服务员送来了方圆他们后点的酒,几个人喝了起来。
我不想众人的焦点始终停留在我和简薇身上,便转向方圆,刻意转移了话题:“喂,今天这聚会的主角不是你吗?快给大家说说,你和嫂子到底闹什么矛盾了,需要我们怎么帮你劝说?”
刚刚还忿忿不平的颜妍,瞬间沉默下来,低着头猛灌了一口酒,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咽下去。
方圆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本来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不应该拿出来给外人说……但你们都是我和颜妍最好的朋友,我也希望你们能帮我劝劝她。”他说着,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盒,轻轻放在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纸盒,上面清晰地印着五个字:左炔诺孕酮片。
气氛骤然凝固。
一旁的简薇最先反应过来,她看向颜妍,声音里带着关切:“颜妍,你……你现在还不想现在要孩子吗?”
喝了两杯闷酒的颜妍,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结婚前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一结婚就要孩子吗?!”方圆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背叛的痛楚,“也正因如此了这个,我拼命的工作买房又买车!我爸妈天天盼着抱孙子!你现在给我来这一出?!你什么意思?!”
“方圆!你声音小一点行不行!”简薇皱着眉打断他,“万一颜妍有自己的苦衷呢?她是个独立要强的女人,还这么年轻,想先拼几年事业,为你多分担一点压力,有什么错?她之前常在我面前心疼你工作太累,你怎么就不能试着理解她一下?”
方圆被噎得一时语塞,只能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地瞪着颜妍,等待她的解释。
而此时我的内心才是不平静的。
他们都不知道颜妍为何突然不想要孩子,但我心里清楚!
婚前他们明明计划好要孩子的,她却突然吃药避孕,还不是因为怕怀上我昭阳的种!
婚礼上还有那次路边的车上,我可是内射了她好几轮,她怕让方圆替别人养了孩子!
“这东西……你从哪儿翻出来的?”我压低声音,故作平静地问方圆。
“家里的垃圾桶。看包装……还有其他的垃圾大概是一周前吃的。”方圆的语气充满了挫败感。
一周前?
我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时间,那正是在我和颜妍那次“车震”之前。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瞥了颜妍一眼——看来,她到底还是有所防备的。
“啧啧,没想到啊方经理,还有翻老婆垃圾桶的癖好!”我强行挤出笑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试图用玩笑冲淡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这时,颜妍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极其迅速地、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后背一凉,立刻噤声,缩回沙发里,不敢再火上浇油。
“颜妍,就算……就算你暂时不想要孩子,”方圆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深深的委屈和不解,“那这两天也没必要对我这么冷淡吧?是,婚礼的筹备我是忙工作没太上心,让你受累了,是我不对。可婚礼那天晚上,是我们最重要的新婚之夜!你……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你让我怎么想?我还是你丈夫吗?”
颜妍依旧沉默着,只是端起酒杯,又将杯中那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用行动表达着拒绝交流的态度。
我心中尴尬的暗道:你老婆不是不让你碰,是她不敢让你碰!
那天下午过后,你老婆屄里包着全都是我射给她的精液!
她要是让你碰了,不就全露馅了吗?
还有,方圆你这家伙也确实不对婚礼不上上心,冷落了别人,这才能让我在婚前和婚礼当天,找到机会奸了你老婆两次。
“方圆,”颜妍终于开口,声音冰冷而疲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今天真的不想谈这个。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不应该拿出来让别人评判和决定。到此为止吧。”
话已至此,我们这些外人自然不好再插嘴。方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瘫进沙发里,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我理解他。
方圆骨子里有些大男人主义,他这么拼命工作,在职场上绞尽脑汁地往上爬,就是为了能给家人筑起一个安稳富足的窝,让父母安心,让妻子没有后顾之忧。
他之前就常跟我说,等他坐上了企划部副经理的位置,就让颜妍把工作辞了,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相夫教子。
他自信地认为,到那时他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家。
为此,他付出了太多。
看着他此刻灌酒的狼狈模样,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份梦想被人破碎后的不甘与深深的迷茫。
就在这时,颜妍忽然挪动身子,朝我这边靠了过来。
我瞬间绷紧了神经,肌肉僵硬,心里警铃大作——她难道想在众人面前想什么鬼点子报复我?
然而,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将身体微微倾向我,轻声细语地说道:
“昭阳,听说你交女朋友了,我真的……挺为你高兴的。”她的声音轻柔,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我的神经,“原本我们还一直担心你走不出简薇的阴影,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这话像是一把沾着蜜糖的匕首,在我心里反复绞动。
我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心祝福,还是在对我之前强迫对她做的那些事的挖苦和嘲讽。
我甚至怀疑,她下一刻就会把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不堪,全部抖落给我那个所谓的“女朋友”。
以米彩那清冷高傲的性子,若是知道我干出这般人渣败类的事,恐怕会恶心到宁死也不愿再与我沾上半点关系。
颜妍见我沉默不语,又伸出手指,轻轻推了推我的胳膊,语气忽然变得轻快甚至带着一丝挑逗:“别发呆了呀!赶紧的,把你那位漂亮女朋友叫来嘛,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以后我又多了一个可以一起逛街喝下午茶的闺蜜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话语间的亲昵和暗示却像无形的绳索,一下子勒紧了我的喉咙。我清晰地感觉到,她仿佛抓住了某个能彻底拿捏我的把柄。
我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脸上挤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连连摆手:“下次,下次一定!今天……今天她真的特别忙,实在抽不开身。”
颜妍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极度的失望,以及一股更深沉且冰冷的怨气。
第29章 我只想私奔
就在这时,酒吧里几乎所有的目光忽然集中在一个款款而来的身影上,她的身材如此之好,走姿更是柔美曼妙,只是晃动的灯光下我不太看得清她的面容,但这不妨碍我判断出她是一个气质美女。
她向我这边走来,一直晃动的灯光终于落在她的脸上,我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来人不是米彩是谁!
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吸引力,吸引如此多的目光。
米彩发现了我,落落大方的向我走来,我赶忙起身,没等她走到众人面前,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不要让你在苏州见到我吗?我就来看看被你见到后,会有什么后果。”米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事儿的,不是帮忙的?”我脸一沉说道。
米彩看着我说道:“威胁我的人是你,怎么说我找你的事情呢?……现在我来了,你动手吧。”
我像一条被米彩掐住七寸的蛇,生怕她在众人面前拆我的台,不得不放软了语气说道:“我那说的是气话,你就别和我计较了,成吗?”
米彩不屑的说道:“刚刚嚣张的气焰到哪儿去啦?”
“姐姐,我错了,以后一定夹着尾巴做人!”
“你这是求饶吗?”
“是吧。”
“再求一遍。”
我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又不能反抗,只得咬着牙说道:“我错了,以后一定夹着尾巴好好做人!”
那边,颜妍坏笑着向我喊道:“昭阳,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赶紧把你女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
“就来。”我看了眼颜妍稍显尴尬应了一声,又向米彩问道:“现在消气了没?”
米彩不言语,好似故意让我忐忑,我这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多么的不好惹,软硬不吃。
我再次压低声音,说道:“你倒是给句话啊!”
“记得明天买好杀虫粉,卫生间里的蟑螂和你一样讨厌!”米彩说完在我之前向众人走去。
我半晌没反应过来,随之疑惑,她这是放我一马,救我于危难中了吗?
我确实渴望能有一位英雄能把我从简薇和颜妍之间的泥沼解救出来,而此刻,米彩简直像披着光芒降临的女神,只为救赎我。
米彩坐在了我刚刚坐的位置上,和众人打招呼,我随后也在她身边坐下。
颜妍笑着对我说道:“昭阳,眼光很正啊,你女朋友超赞、超漂亮!”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米彩脸上、身上流转,最后刻意停留在米彩饱满的胸脯上,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试图找出她与我过往那些女伴之间的某种共同点。
“那必须的,我们这叫郎才女貌!”我强迫自己扬起一个春风得意的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忐忑,正式向众人介绍:“给各位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米彩。”天知道身边这几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此刻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
“大家好。”米彩笑了笑和众人打招呼。
方圆、颜妍,向晨,按次序向米彩做了自我介绍,最后是简薇。
米彩和简薇对视着,一样淡然的表情,让我看不懂她们表情之下隐藏的是什么心思。
简薇先开口说道:“我们那天见过。”
米彩只是点了点头,严格来说,她并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在生人面前有些冷漠。
“我叫简薇,是昭阳的前女友。”
我们都是很开放的人,并不意外简薇这么介绍自己,况且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清楚关系,以后相处起来反而坦坦荡荡。
米彩回应了简薇一个礼貌的笑容说了句“你好”没有再多说话,气氛却因为她的淡漠而冷了下来。
颜妍开始活跃气氛,向米彩问道:“你和昭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我们昨天才知道呢!”显然是在揣摩我为什么有这么漂亮的女友,还要拿她发泄。
我紧张地看向米彩,不知她会如何作答。
“有一段时间了。”米彩很模糊的回答,却是一个没有破绽的回答。
颜妍笑了笑,道:“以后我们就把昭阳交给你了,他性子野,你得多管管他。”
米彩点了点头,道:“要管的,他人品是差了些!”
若是以前,颜妍听到这话多半会为我辩解,替我挽回些面子。可今天,她却顺着话说:
“人品对昭阳来说嘛…确实有点像奢侈品,时有时无。他跟女孩子说的话,经常像跑火车,没几句靠谱的。不过你也别因此就嫌弃他,昭阳…倒也不是个完全不负责任的人。”
我有些汗颜,心里暗道:大姐你这话到底是在损我,还是嘲讽我。
在座其他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只当是朋友间的互相打趣。
我赶紧接话:“我女朋友损我一下就算了,颜妍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要损快去损你们家方圆!在座的谁不知道我昭阳人品过硬,有口皆碑!”
说完我又转向米彩,带着几分抱怨的亲昵语气:“宝贝儿,损我的话咱回家关起门来打情骂俏着说,这儿可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你别被他们带坏了。”
“昭阳,你还真是丧心病狂啊!”向晨笑着骂道,“为了抬高自己,不惜把我们一帮人都贬低一遍!”
“我一向擅长这么干!”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这一次米彩主动接话:“那我说你人品差,没说错吧?”
“太对了!”众人附和,随后会心的笑着,又纷纷端起酒杯碰了一个,气氛终于活跃了些。
我一口喝掉了剩余的半瓶啤酒,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却看向简薇,从进酒吧以来,她甚至比米彩还沉默,只是偶尔才和向晨说上几句话。
众人继续聊着天,我虽然紧挨着米彩坐着,却不敢和她有一点肢体接触,因为怕她翻脸,我现在只希望能平静的结束这场聚会,以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参加,此刻,我心中的痛苦只有我自己清楚,我现在只想远离简薇和颜妍。
一个曾深深伤害我的女孩,一个被我深深伤害的女孩。
违心的陪着众人嬉笑怒骂,让我心中充满苦痛,可又逃脱不得。
人啊!戴上一张不合尺寸的面具痛苦的不仅仅是脸,还有心!
远处的罗本终于演唱完毕,他拿着话筒看向我这边说道:“昭阳,上来唱两首,给你的朋友们助助兴。”
罗本的话音刚落,简薇第一个鼓掌,随后方圆、向晨等人也一起鼓掌,吹起了口哨,整个酒吧的气氛也随之嗨了起来。
我目光扫视众人,冲罗本点了点头,随后向舞台走去。
罗本将手中的吉他递给了我,自己又从乐队成员小五的手中接过了一把贝斯与我合作,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要了一首郑钧的《私奔》。
“一首私奔送给你……们。”我说着拨动了吉他弦,闭上眼睛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又浮在了脑海中。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伤,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私奔、私奔、私奔……”
撕裂的声音中,我即兴改编,一连唱出了三个私奔,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在简薇出国前,我们被逼的走投无路,从上海躲回到苏州,又想从苏州私奔到西藏,那时候的我们天真的以为,靠这首歌中的勇气可以私奔到天涯海角,又以为:一把吉他,两个人,一路狂奔就是最幸福的人,更以为:私奔可以让我们从现实的世界里窃取出两个人的一辈子……
重金属的音乐撕裂了渴望,所有世俗的嘈杂全部淹没在这首《私奔》中,我从未如此不能自己的歇斯底里,恨不能撕破世界,撕破虚妄!
音乐的声音渐止,掌声开始雷动了起来,我依然仰着头,许久将吉他还给了身边的罗本,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子里,我的脸上满是水渍,却庆幸终于瞒天过海,顺利的将那些伤痛,憋屈的泪水虚假的掩饰了起来。
曾经,她是我在这座冰冷都市里的信仰,现在,信仰无情的坍塌,于是那些伤的,痛的,渴望的,全部压抑在心底,终于不堪重负在一首歌的时间里变异,绞痛着我的神经。
……
酒吧门外,夜色已深。
众人互相道别,我们三个男人都喝得有点高。
颜妍搀扶着几乎不省人事的方圆走向他们的车,我上前想搭把手。
在搀扶的过程中,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颜妍的手背。
她像被电击般猛地缩回手,险些让醉死的方圆栽倒在地。
颜妍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足足好几秒。我完全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只能默不作声地将方圆塞进马自达的副驾驶,仔细系好安全带。
关好车门,我绕到车头对站在那里的颜妍说:“你在车上等一下,我帮你叫个代驾吧,你今天晚上也没少喝。”
“不用了,回去也就三公里路。”她语气冷淡,“你还是去陪你的女朋友,共度良宵吧。”
“前面三岔路口晚上经常有帽子查酒驾,你别撞枪口上了,酒驾可是要拘留的!”
“拘留就拘留呗,”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正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那里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很容易被帽子和其他犯罪人员欺负的。”
“那如果我被欺负,你会心疼我吗?”颜妍忽然转过头,认真地问我,眼神直勾勾的。
这句话吓得我心头一跳,慌忙四下张望。幸好米彩和简薇离得还远,车里的方圆睡得死沉,车窗也紧闭着。
“我就知道,”见我这般反应,颜妍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讥讽,“在你眼里,我大概……就只是个用来泄欲的工具吧。”
我知道那天婚礼上我的暴行确实真真切切的伤害了她,我这个最要好的女性朋友,曾经相互暗恋过的人。
“颜妍,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当时就是被简薇和向晨他们刺激得昏了头,我不是东西…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颜妍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止不住地发颤,“昭阳,这些年来,你辜负的女孩子还少吗?对你…我自始至终,其实就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可你为什么要让你的不幸福…来这样作践我?!”泪水终于还是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
我喉咙发紧,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颜妍却继续控诉,声音带着绝望的哽咽:“我现在才算看明白了…那天在车上,你说你还喜欢我的,根本就是鬼话!昭阳,我们认识八年了!我在你眼里我不敢说和简薇比,难道…难道就连那个才认识几天的米彩都比不上吗?”
原来颜妍已经知道了,米彩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假装的情侣,甚至看出来我多少对米彩有些意思。
这时,刚把向晨安置好的简薇走了过来。
颜妍立刻收声,没再说什么,甚至没有和简薇道别,猛地转身拉开车门,点火启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夜色,迅速消失不见。
“颜妍怎么哭了?她和你说什么了?”简薇开口问道,她显然瞥见了颜妍脸上的泪痕。
“就…小两口闹别扭呗,看来婚姻对女人影响真大,颜妍以前可没这么敏感。”我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试图搪塞过去。
“她不找我这个好闺蜜哭诉,反倒找你?”简薇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和颜妍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阵阵发虚。
简薇曾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几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我不确定她是否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察觉到了多少。
“当然得亲近啦!”我强装镇定,故意用抱怨的语气掩饰,“我可是一直坚守阵地,陪着这帮老朋友!哪像你和向晨,动不动就玩失踪。”
简薇听出我话里的埋怨,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道:“你女朋友在那边等了很久了。今天就此分别吧。”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的脸,将目光转向路边静静站立的米彩,点了点头。
简薇和我一同走向米彩。她在我们面前站定,目光看向米彩,语气平静地交代:“回去给他泡杯蜂蜜牛奶吧,他胃不太好。”
听到这话,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为什么这些女人个个都有一千个心眼?为什么总要让我绞尽脑汁的去揣摩她们的想法。
第30章 蜂蜜牛奶
米彩点了点头,简薇又看了一眼看着城市街道霓虹灯的我,没有再言语,转身向那边的车走去。
我这才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她已经走了……”身边的米彩对我说道。
“哦。”我麻木的应了一声。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米彩笑了笑说道:“我可答应了你的前女友帮你泡一杯蜂蜜牛奶,我不喜欢失信于人。”
“那走吧。”
……
米彩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子压着城市的光影穿梭在高楼林立间,我有些晕眩,我知道酒劲上来了。
沉默了许久,米彩终于向我问道:“你刚刚那首歌是唱给你的前女友听的吧?”
“她……叫简薇。”
“怎么,你不喜欢别人称她为你的前女友吗?”
我有些不利索的回道:“已经撇清……关系的两个人,干干净净的叫,叫名字不是更好吗?”
米彩笑了笑,道:“恐怕你心里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干净吧。”
我不应答,盯着米彩看了许久,忽然说道:“开快点,我有点想吐。”
“那你下车吐吧。”
“回家吐,你开快点。”我再次催促,言语都变得流利了起来。
米彩一脚踩住刹车,车子顿时停了下来:“下车吐,憋着不难受吗,那边有条河。”
虽然晕眩,但还不至于要吐,之所以说吐只是不想和她谈起简薇,但这个急刹产生的惯性下,差点没让我胃里积存的各种酒喷出来,这个女人似乎总能拆穿我的谎言,然后给予我惩罚。
我打开车门,连滚带爬的跑向了河边然后歇斯底里的吐了起来。
我有些虚脱,呈大字形平躺在地上,看着闪烁的星空又是一阵晕眩。
米彩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张纸巾,用一种责备的语气说道:“让你再喝那么多酒啊!”
“你刚刚不……猛踩那,那一脚刹车,我根本就不会吐。”我依旧不太利索的说着。
“是吗,那你刚刚又是在耍我咯?”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不打自招了,索性装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继续装,我先走了。”
我又想起那个被米彩扔在荒郊野外的夜晚,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道:“别走……”
我死死握住米彩的手不肯松,生怕自己一个人落在这鲜有人车路过的地段。
米彩有些慌张,她一边挣扎一边让我松开,我又死死抱住她的双腿,好似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慰藉,找到了遗失的过去。
“昭阳你赶紧松开,你喝多了,别发酒疯。”米彩的言语更加紧张,这样的肢体接触对于我们而言过于亲密。
“让我抱一会儿,别走……”我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不是简薇,昭阳你清醒一点!”米彩按住我的双肩,剧烈的挣扎,终于将我推倒在地上,夺路向自己的车跑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米彩,可是米彩你为什么也要走,为什么你们全都要离开我,全都不要我……”
泪水已经打湿了我的整个眼眶,我再次躺在地上,我眼中的世界是一片迷彩斑斓,秋天的冷风又将我吹的渐渐清醒,躺了一会儿后起身向米彩的车走去,而米彩心有余悸,坚决不同意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将我赶到了后面。
车子再次启动,带着我渐渐清醒后的失落向前面的一片灯火闪亮驶去。
片刻之后米彩将我送到了罗本的住处,今天我将在这十平米的小阁楼里安生立命。
我依旧晕眩,直奔床而去,随后昏昏沉沉。
眼睛的半睁半闭中,我看到了在忙碌的米彩,她找到了一只电水壶,烧上热水,又下了楼,片刻之后买来了牛奶粉和蜂蜜,给我泡上了一杯蜂蜜牛奶。
“你先别睡,把牛奶喝了。”
我一点也不想动,含糊着说着:“你先放那边,我待会儿喝。”
“待会儿就凉了。”
我挣扎了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米彩将牛奶递给了我,自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我。
刚冲出的牛奶很烫,我喝得很慢,米彩又催促我:“你快点喝,喝完我收拾一下就走了。”
“没什么好收拾的,你要急,就先走吧。”
“洗了杯子,再给你倒上一杯热水,留你口渴了喝。”米彩说道。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说着喝了一大口牛奶,却烫的我咽不下去。
米彩很诧异的反问道:“也就给你泡了一杯牛奶,这就算对你很好了吗?”
是啊!米彩也就不过举手之劳的给我泡了一杯牛奶,为何我却觉得她对很好?
许久,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孤寂了太久,身边也太久没有一个女人陪伴着了,每次喝再多的酒,也只是自己吐,吐完再吐,吐不动了就蒙头大睡,哪里有过一个女人会泡上一杯牛奶送给我。
终于喝掉一杯牛奶,米彩洗好杯子又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这次她却没有催促我喝,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说道:“这杯水放着,你渴了就喝。”
“哦。”
米彩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向我问道:“明天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吗?”
“按时起床上班啊。”我不假思索的答道。
米彩皱了皱眉:“不对。”
“那是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米彩说着走向了屋外,带上门,瞬间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却把疑惑留给了我。
点上一支烟,我坐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明天除了上班之外我还需要做些什么,索性掐灭掉烟头,蒙上被子又睡了起来,既然米彩说的是明天的事情,那就明天再想……
……
次日,我起床时,罗本还在睡着,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必须黑夜白天颠倒着生活,昨天他好似也到凌晨才回来。
简单洗漱之后,在墙角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一碗桶面,泡上当作早餐吃了,便匆匆下了楼等待去公司的公交车。
罗本的住处比较偏,公交车一直在路上晃荡着,于是在路上的这一个小时里我一直想着昨天米彩离开时提醒我的事情。
总算早上比较清醒,想起米彩昨天晚上配合我演了一出戏,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我们之间一定有某个交换条件,顺着这个思路一想,豁然开朗,我今天得帮她买上杀虫粉去卫生间撒上。
我怕自己会忘,在手机上设置了一条日程安排提醒,这才觉得保险。
到了公司后,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泡上一杯茶,便被我们企划部经理陈景明召唤了过去。
我来到陈景明的办公室,他心情似乎不错,招呼我坐下。
“经理,你这一大早就召唤我,是不是我又搞砸什么事情了?”我下意识的问道,工作这两年陈景明找我,基本上都是批评我的。
陈景明笑了笑,道:“你别紧张,这次是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这次gucci在我们百货设柜,让我们宝丽百货正式跨进顶级百货的行列,公司想借助这次的契机,开展一次全方位的营销活动,力求声势浩大,吸引更多的国际一线品牌与我们百货合作。”
“经理,你的意思,这次的活动策划由我来负责?”我在震惊中问道。
陈景明点了点头,很严肃的说道:“没错,这对你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知道,现在传统零售业竞争激烈,这些年又受到网络购物的强烈冲击,生存环境很恶劣,走高端路线,品牌化经营是我们宝丽百货在这个行业生存的根本,我们必须要尽可能多的吸引国际一线品牌驻场经营,强化我们宝丽百货的品牌优势,所以这次的活动,是我们公司核心价值的体现,上面的决策层非常重视,我希望你能担此重任。”
“经理,我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么大的活动你还是交给方圆吧。”
“昭阳,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方圆坐上企划部副经理的职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因为他为公司为企划部做的贡献足够多,别人没有闲话说,你昭阳呢?我想提拔你成为企划文案组的组长,恐怕别人也会有闲言碎语的吧……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陈景明的意思,他是想借助这次的活动名正言顺的让我当上企划文案组的组长,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几年都难得遇到的机遇。
我沉默了半晌终于问道:“那这次的活动什么时候开始筹备?” “gucci和我们百货的进场合同一签订就开始筹备,对了,gucci那边准备在本月15号拍摄开业的宣传海报,你再和那个平面模特确认一下有没有档期,这个事情千万、千万不能出差错,明白吗?”陈景明说话间表情愈发的严肃。
“明白,我马上就给她打电话确认。”
陈景明点了点头,道:“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遇到的。”
“谢谢经理给的机会。”我很诚恳的说道。
从陈景明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我当即给乐瑶打了电话,告诉她拍摄宣传海报的日期,她那边确认没问题,我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我的确应该为自己的人生做些什么了,所以这次的机会我一定要牢牢握住!
这是我不思进取了两年多之后,第一次渴望上进,期待生活发生质变。
……
忙碌了一整天,回过神来时已经七点多钟,街上的各种灯光又开始将这座城市的夜晚渲染的光彩夺目。
坐在晃荡的公交车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即将要筹备的活动营销,陈景明说的没错,这个机会对于我来说千载难逢,我不能有一丝的疏忽大意。
许久,车子还在路上晃荡着,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因为没了电自动关机了。
抬头看了看公交车上的电子钟,已经是夜晚的八点半。
八点半!我猛然想起今天下班后还得去帮米彩买杀虫粉,替她解决那些让她讨厌的蟑螂!
记得早上,我生怕自己忘记还特地在手机上设置了日程安排提醒,可手机却恰巧没电了,这种巧合足够败光我的人品,让米彩彻底厌恶我。
公交车还没停稳我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张望着等待出租车,偏偏天不遂人愿,路过的尽是已经载了客的。
我越来越相信:自己和米彩的相遇并不是一个美妙的安排,而是躲都躲不掉的折磨。
终于等来了一辆出租车,马不停蹄的向农贸市场驶去,我记得那里有小摊贩会卖一些杀虫粉,而超市里卖的那些杀虫剂一般是杀不死蟑螂的,所以只能拜托这个时候那些小贩还没有收摊。
来到农贸市场,漆黑一片,别说小摊贩,连里面的商铺都已经全部歇业了,我有些惆怅,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可这个夜晚注定是买不了杀虫粉了。
无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去超市买了一瓶杀虫剂,企图蒙混过关。
……
来到那个陈旧的屋子,已经是夜里的10点,这来来回回的一个多小时可把我折磨的够呛,只希望米彩别发现我带去的只是杀虫剂而不是原先说好的杀虫粉。
敲了敲门,小一会儿米彩便穿着睡衣给我开了门,嘴里似乎还吃着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问道:“你吃的啥?”
“车厘子。”
“车厘子是啥?”
米彩似乎很满意我今天的遵守约定,很耐心的为我解释,道:“车厘子就是樱桃,你先去洗手,那儿还有不少呢!”
“你是要请我吃?”
米彩点了点头,我当即向卫生间走去,心里头有点儿喜滋滋,米彩此时对我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所以做个靠谱的人没什么坏处。
我从卫生间出来时,米彩已经将装樱桃的盒子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自己抱着一本书边看边吃,吃姿优美,神态悠闲。
我在米彩的身边坐下,看了看盒子,盒子很精美,这才发现是正宗从智利进口过来的樱桃,可不是超市里那种打着进口名号的水货,这一盒至少上千。
我一下捡了两只樱桃塞进嘴里对米彩说道:“你说我们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凭什么你活的这么奢侈啊?”
“什么?”米彩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我说你活的奢侈,从我妈把我生下来我就没吃过这么贵的水果!”我说着又捡了两只扔进了嘴里。
“朋友送的。”米彩应了一句,注意力又放在自己正在看的书上。
“那你说,怎么没有朋友送我这么贵的水果,说到底你们这个阶级就是腐败,就是奢侈!社会主义的大蛀虫。”我说完恨恨的又捡了好几只扔进嘴里。
米彩似乎心情很不错,也不和我较劲,只是说道:“你要喜欢你拿回去吃好了。”
“必须拿回去。”我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找了个方便袋就将盒子装了起来。
这个时候米彩也终于放下了书向我问道:“你的杀虫粉买好了吗?”
“要没买杀虫粉,我好意思来吗?”
米彩很认同的点头,道:“你要没买还敢来找我,那就是骚扰!”
“买了、买了,说什么骚扰,败我名声。”我“不耐烦”的说道,又从公文包里将买好的杀虫剂拿了出来准备瞒天过海。
米彩盯着杀虫剂看了看,皱眉说道:“你不是说杀虫粉吗?这个不太像啊!”
我心头一慌,随即说道:“当然不像,这是最新研制出来的杀虫剂,杀蟑螂有奇效。”
米彩一脸怀疑的看着我说道:“我在书上看过,蟑螂的抗药性很强,一般的杀虫剂根本没什么效果。”
“你就别教条主义了,我这是一般的杀虫剂吗?不和你吹牛逼,就我手上这一罐,能把这个屋子的蟑螂满门抄斩,简直惨无人道!”我信口胡说道。
米彩依旧是一脸不相信的神色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像江湖骗子?”
我有点心虚仍怒道:“我是为了你好,杀虫粉毒性大,一不小心毒死一只老鼠什么的,你恶不恶心?”
米彩被我吓住了,赶忙对我说道:“那你别站着了,做你该做的事情。”
“你要进来观摩吗?”
米彩连连摇头,我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子,然后得意忘形的向卫生间走去,此刻我有一种收复城池的快感,心里乐道:“傻姑娘,再来拆穿我啊,来啊……”
……
我手中提着米彩送给我的樱桃和她告别,此刻已经11点钟了,回到罗本那里至少得12点,心中不免感慨这是个多么折腾的夜晚。
临走时我叮嘱米彩:“那个卫生间你今天晚上别用了,喷完杀虫剂,有毒物质太多了。”
“知道了。”
我很无聊的问道:“那这一夜你能憋得住么,我感觉够呛,我一般一夜都得上好几次厕所。”
米彩果不其然的皱眉说道:“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我是担心你好吗!”
“我今晚不住这里就是了。”
米彩的话又一次引起了我的好奇感,从她的话里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在这座城市还有其他房子,可是为什么非要买下这里,然后住下呢?
我终究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因为米彩不会告诉我,上次我便问过了,再说知道答案除了满足好奇感之外对我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了做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不问也罢。
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樱桃扔进嘴里,对米彩说道:“那我走了啊,以后在这个屋子或者小区里有搞不定的事情给我打电话。”
“嗯。”
我咳嗽了一声,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随即转身离开。
“昭阳,等等。”
我转回身很意外的看着米彩问道:“你不是打算让我留下吧?这儿卫生间都不能用,我可憋不住!”
“带走你的吉他。”米彩说着转身回到我以前住的那个屋子,从里面拿出了吉他。
我不想从米彩手中接过吉他,沉默了许久说道:“我说了你找个懂行的人,这吉他绝对能卖出个好价钱,我现在也没钱还给你!”
“我那天让你还钱,是被你气的,吉他你带走吧,它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你和简薇,至少是一段记忆。”
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吉他和简薇有关?”
“吉他上刻着你和她的名字。”米彩的语气很平静。
一段极长的沉默之后,我不看那把被米彩立在墙角的吉他,低声说道:“我不想要了。”
米彩笑了笑:“你是丢得掉一把吉他,可心里却丢不掉那段记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不言语。
“拿去吧。”米彩将装吉他的盒子放在了门外,随即关上了房门。
第31章 空城里
带着这把失而复得的吉他,我心情沉重的回到了罗本的住处,恰巧在楼道口碰到了罗本,和他带着的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
女人摘下头盔从罗本那辆改装过的赛道摩托车上跨了下来,随后罗本也摘下了头盔。
我当即明白这是罗本带回来的炮友。
罗本搂着妖娆的女人向我介绍道:“昭阳,这是我朋友莉莉。”
我笑了笑,道:“不碍你俩事儿吧?要不我去住旅馆。”
“不碍,不过夜,一会儿就行。”罗本说道。
“那成,我在楼下坐会儿……你帮我把吉他先带上去。”
罗本从我手中接过吉他,拍了拍我肩膀,示意很快搞定之后,便搂住女人向楼上走去,我坐在楼道口,打开了从米彩那里带回来的樱桃又吃了起来。
坐在楼道口等了将近四十分钟,罗本也还没完事儿,我被秋天的冷风吹的有点招架不住,想上去催催他。
刚起身,那个叫莉莉的女人便从上面走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水气味。
“完事儿了?”我掖了掖衣服问道。
莉莉瞥了我一眼不满地说道:“要不是你,我今天晚上就在这儿过夜了。”
“罗本明天还有好几个酒吧要跑呢,你就别折腾他了。”
“搞不懂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干嘛!”莉莉仍有不甘的对我说道。
“我也就在这借宿一段时间,找到房子就搬走。”我有些过意不去的向莉莉解释。
莉莉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我钱包忘带了,给我50块钱打车。”
我有点诧异:“你刚刚怎么不和罗本要啊?”
“刚刚忘记了,懒得再上去,你就别磨叽了,快点。”莉莉又向我做了个要钱的动作。
“你丫不会是小姐吧?”
莉莉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见过出柜的小姐只要50块钱的吗?”
“说的也是。”我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翻了半天也没找到50的,莉莉直接抽了一张100面值的,在我面前晃了晃,好似是我睡了她一般。
莉莉离开后,我觉得在罗本这里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不太方便,离公司也远,房子还是得继续找。
……
回到屋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精液和淫水的味道,我下意识的往床上看了看,被子却还是叠着的。
“怕你睡着不舒服,没在床上干。”罗本向我解释道。
“辛苦了!”
罗本笑了笑:“不辛苦,睡着,站着都一样。”
我将从米彩那儿带来的樱桃放在了桌上对罗本说道:“朋友送的,你尝尝。”
“哟,还是从智利进口的,你哪个朋友这么奢啊?”罗本说着捡了一个扔进了嘴里。
我半晌没回答,意识到称呼米彩为朋友有点一厢情愿,实际上我们顶多也就比陌生人强一点,至少很多时候米彩是很厌烦我的。
“就一朋友。”我含糊的应付了一句。
这本来就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罗本也不追问,从吉他盒子里取出了吉他,拨动吉他弦,一脸陶醉,又向我问道:“这把牛逼的吉他你不是拿去抵债了吗?怎么又回你手上了?”
“她又还给我了。”我如实答道。
“她是哪位?”
“我他妈要不要写一本书回答你啊?”
罗本用一种了解的眼神冲我笑道:“淡定……”终于不再追问我,随即拨动吉他弦,一首《灰姑娘》乘着夜晚的秋风从十平米的小阁楼里飘了出去。
……
夜静的像一潭死水,我和罗本两人躺在床上,一人手中捏着一支烟,同样的茫然,同样的沉默。
窗外一阵风忽然卖力的吹来,顿时将屋内弥漫的烟雾驱散。
我和这阵野风较上了劲深吸了一口烟重重吐出,屋内又开始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一支烟很快被我抽完,掐灭在烟灰缸里,终于向罗本问道:“本儿,想啥呢?”
“想姑娘。”罗本说着也深吸一口烟。
我调侃道:“你不是刚和莉莉睡过吗?”
罗本笑了笑掐灭掉手中的烟,又从烟盒里抽上一支点上,半晌才说道:“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样。”
“想她就和她联系吧,就当老朋友关心一下。”
“你和简薇分手了两年多敢和她联系吗?”罗本反问我。
“你扯我和简薇干嘛。”
“一样的道理,联系了又能改变什么,就这么想着吧!”
“我就是替你委屈,明明还爱着,明明是被她父母逼的,最后却在她心里留下个背叛的臭名。”
“只要她过得幸福,我这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我也又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陷入到沉默中,没有再怂恿罗本去联系那个北京姑娘。
“睡吧,天都快亮了。”罗本将只吸了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对我说道。
我往窗外看了看,好似看透了黎明来临前的所有暗黑,不免心中感叹:人活着,真是一道无解的难题,是是非非,真真假假……
……
次日,又在忙碌中过完一天,这种忙碌是我在公司前两年里所不曾有过的,主要还是因为方圆的工作暂时落在了我的身上,但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如果我有幸成为企划文案组的组长,那么现在正是一个提前适应的过程。
除了忙碌了一天,我还有其他收获,今天终于发了工资,于是在临近下班时,我便计划着怎么去消费这个月的工资。
思量了许久,我决定这笔钱的第一次消费先用来请米彩吃一顿晚餐,犹记得前些天我借吃饭的名义将她骗去方圆的婚礼上,她是多么的恼火,毫无疑问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欠考虑,所以,今天晚上这顿饭我必须用最真诚的态度去邀请她,一来赔罪,二来感谢前天晚上她在酒吧配合我演的那一出戏,让我不至于在简薇面前无地自容。
我找到米彩的电话拨了出去,小一会儿她才接听,语气依旧很平静,道:“喂,有事吗?”
“晚上想请你吃个晚饭,赏脸吗?”我特诚恳的说道。
“这次又是你哪个朋友结婚?”
我有点无语,她总是这么平静的将我噎得半死,顿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次真不是朋友结婚,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哦,今天算了吧。”
我有点失落,但仍坚持道:“来嘛,今天我发薪水了,第一个就想到你,我这么盛情你就别拒绝了。”
“我的车送去保养了,这边也不太方便打车,下次吧。”米彩这次终于给了我一个不来的理由。
“这个好办呐,我有车,我去接你,你人在哪里?”
“你有车吗?”米彩疑惑道。
“有啊,和你那车差不多,你就给个面子呗,今天晚上带你去个特有意思的餐厅,保证你喜欢。”
米彩想了想终于答道:“嗯,我在柳岸景园,你过来吧。”
“你住在柳岸景园!”我感叹道,因为这是本地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应该是昨天卫生间喷了杀虫剂不能用,米彩才去柳岸景园住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米彩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我笑了笑并不在意米彩的态度,我早有预料她在苏州还有其他的房。
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我对隔壁还在忙碌的赵里说道:“赵里,你那辆奥拓小王子今晚借我用一下。”
赵里抬起头警惕的看着我,问道:“你要干嘛?”
“用完给你加满油,赶紧的。”我不耐烦的说道。
“你说的哦,可别耍我。”赵里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递给了我。
……
天色渐黑,我开着赵里的奥拓向“柳岸景园”小区驶去,这次我真没忽悠米彩,我现在开的车和她的那辆的确差不多,她的叫奥迪,我的叫奥拓,同样是惹眼的紫红色。
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到达现在住的“柳岸景园”,而米彩已经站在小区外的一棵梧桐树下等着我。
秋天的落叶在空中盘旋着下落,灯光映衬着她的身姿,美得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安静、淡然。
我按了按车喇叭,米彩向我这边看来。
我冲她笑着说道:“上车,咱们去吃饭,晚了就不一定有座位了。”
米彩向我走来,打开车门在副驾驶座位上坐了下来,也没在意我开的是什么车,倒是我有些心虚的说道:“怎么样,我这车不错吧,小排量、低碳环保。”
“是不错,就是和你一样有点猥琐。”米彩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很猥琐吗?”我问道,随即扒下车内的镜子不自信的打量着自己。
“猥琐不一定指外貌,我说的是你的人品。”
我又将镜子复位,也不想和米彩斗嘴,反正我人品差的形象已经先入为主的刻进她的心里,就算我把自己包装成救国救民的民族英雄她还是会觉得我猥琐。
米彩有点意外我的不还击,而我只是冲她微微一笑,随即启动车子,我想:米彩她不太懂一个有内涵的男人,往往是沉默寡言的,以这个为准,显然我是一个很有内涵的男人。
……
奥拓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最后在一个已经快要拆迁的老街上停了下来,随即我和米彩下了车,我要带她去的那个店,会经过一条狭窄的巷子,车子是开不进的,我们只能步行。
这条狭窄的巷子里只有寥寥几盏路灯很是昏暗,米彩紧紧跟在我身后有些紧张的问我:“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一个世外桃源,不过得先穿过这段幽暗。”我答道。
走过这段幽暗的小巷,对面的空间顿时大了起来,一盏明亮的路灯下,“空城里主题音乐餐厅”出现在我米彩的面前。
我点上一支烟,对身边的米彩说道:“就这个餐厅了,是我一个玩音乐的朋友开的,里面的音乐氛围很好,不过主打川菜。”
“那很混搭啊!”米彩打量着店招说道,一般音乐餐厅都是西餐为主。
“嗯,老板娘是重庆姑娘,你能吃辣吗?”
“可以的。”
我和米彩说话间走进了餐厅内,老板娘cc正坐在一张可以升降的吧台椅上唱着歌,身边放着一杯扎啤,手上还捏着一支没有吸完的烟。
cc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的到来,趁着音乐的间隙向我打了个响指说道:“好久不见,昭阳。”
我点头冲cc竖了竖大拇指示意她唱的很赞。
cc笑了笑,示意待会儿聊之后,又随着音乐的节奏继续唱着那首张悬的《模样》。
我和米彩选了个位置落座,米彩似乎很喜欢cc的歌声,也不和我说话,安静的听着。
我点好了菜注意力也沉浸在cc的歌声中,在cc有些沙哑却极具感染力的歌声中,我又想起了一些片段。
三年前,我和简薇因为她父母的疯狂反对从上海逃到苏州,两人都身无分文,生活困苦的难以坚持,我便在cc的这间音乐餐厅里驻唱,每天会有一些收入维持我们的生活。
那时候的简薇每天都会守候在餐厅里听我唱歌,也帮顾客端端盘子接接水,赚取一些小费,每每到餐厅打烊,我会习惯性的抽上一支烟,她帮我背着那把吉他,两人牵着手走过那段幽暗的小巷,我会在转角处的小摊上给她买上一支烤红薯……
那年的冬天,有时候风很冷,有时雨雪很大,但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却让我至今都觉得温暖!
“昭阳,这个餐厅为什么叫空城里?”
米彩的突然发问打破了我脑海里的画面,一时回不过神,愣了许久才答道:“每个人在刚出生的时候,心里都有一座空空的城市,随着时间推移,随着自己的长大,浮躁、冷漠、世俗的名利便填满了这座空城,从此变得臃肿不堪,叫空城里是为了纪念那座纯真的空城吧。”
“这是你的理解吗?”
“这是cc告诉我的。”我说着向正在唱歌的cc看了看。
米彩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凉茶又继续聆听着cc的歌声。
……
cc终于唱完了一支歌,她将麦克放回到支架上向我们这边走来。
cc是个很另类的美女,她的五官并不算特别好看,但凑在一起却动人心魄,让人过目难忘,所以她走来的这一路,吸引了不少吃客的目光。
cc端了一大杯扎啤放在我面前笑了笑说道:“请你喝的。”说完又招呼服务员给米彩拿来了一大杯可乐。
“我开车了,今天就不喝了。”
米彩接话道:“喝吧,待会儿我帮你开车。”
cc这才看着米彩向我问道:“这个姑娘是……你的新女朋友?”
我看了看米彩,她表情平静,便壮起胆说道:“是啊,是我女朋友。”
cc耸了耸了肩,我知道她是为我和简薇遗憾,但最后还是笑着和米彩打了个招呼,称赞她倾国倾城。
餐厅里的灯光黯淡了些,桌上的老式烛台却亮了起来,整个餐厅随之点点星光,弥漫着淡淡的香薰蜡烛的味道。
三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后,cc向我问道:“对了,最近罗本在忙什么呢?好久不来这里了。”
“他能忙什么,整天跑场子呗。”
“有空约他来坐坐,我挺想他的。”cc言语中有一丝无奈,一丝忧伤,她喜欢罗本,可罗本一直想着那个北京姑娘。
“行啊,约个时间咱们一起聚聚,就在你这边。”
“你得和我保证!”
我笑了笑做发誓状说道:“我保证。”
cc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第32章 人渣也有爱
cc离开后,我和米彩总算有了单独相对的空间,我端起扎啤向米彩示意,米彩也端起可乐和我碰了一个,两个人各自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两个人向店内走来,打开门一阵冷风被带了进来,随后我看清了来人正是简薇和向晨。
一瞬间各种情绪翻涌让我措手不及,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和米彩安静享用晚餐的夜晚,我厌烦这样的见面,也害怕这样的见面,更憎恨这样的巧合让我们尴尬的碰在一起。
我的表情开始变的不自然,对面坐着的米彩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看了看我又回头看去,于是和简薇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米彩的性子有些冷,简薇生来骄傲,这么实实在在的打了个照面,两个人竟然没有和彼此打招呼,倒是向晨冲我挥了挥手,道:“昭阳,带女朋友吃饭呢!”
“嗯,正好你们来了一起拼个桌吧。”尽管心中不愿意碰面我还是很客套的邀请着,这种客套让我觉得很别扭,但又不得不做。
简薇挽住了向晨的胳膊摇了摇头说道:“不拼了,我们坐那边的位置,省得挤。”
向晨惟命是从,对我笑了笑后挽住简薇向另外一边的桌子走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相信这次意外的巧遇后,简薇和向晨应该绝对相信我和米彩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今天我和米彩是单独约会,享受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晚餐。
这让我刚刚还失衡的心情稍微好受一点。
……
这应该是简薇回国的几天中第一次来“天空里”用餐,所以cc骤然见到简薇时表现的非常意外,同样也给简薇和向晨赠送了扎啤和可乐,只是却没有提及过去,因为此刻我和简薇在她眼里已经各有新欢,说起过去太不识趣,也太破坏气氛。
用餐过程中,我和向晨又隔着好几张桌子的距离聊了几句,我问向晨,他和简薇怎么还待在苏州,向晨说,苏州是我们上大学的地方,这些年却很少来,就趁着他和简薇都有时间,在这边多玩几天,但再过几天简薇要随他去南京的。
向晨的回答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我当然知道简薇去南京是为了见向晨的家人,或许要不了多久我真的会收到他们的结婚请帖,然后再一次将我撕扯的支离破碎。
……
吃饭的过程中,我一直坐立不安,却始终不向简薇那边看,也不多喝酒,我一遍遍的告诫自己:我们那些过去,早就被岁月的流水冲淡,再多的不舍,再多的自我折磨也不会再改变什么。
我深知:从简薇戴上向晨送给她的水晶钻石项链时,我就已经生活在一个独立的世界里,砌上一道最坚实的围墙,将自己密闭起来,不看,不想,不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向晨和简薇已经在我们之前用完晚餐,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先行离去,而我一直目送他们走进那条小小的巷子里,却已经看不到曾经可以在冬天的夜晚买到烤红薯的那个转角处的风光。
这个夜有点冷。
米彩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将我从失神中唤醒,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原本只属于我和米彩的晚餐,抱歉的笑了笑向米彩举起杯,一口喝掉了杯中剩余的扎啤,却仍然很清醒。
晚餐依然在继续,不是我和米彩吃的慢,而是简薇和向晨离去的太匆忙,我又要了一杯扎啤,不是想把自己灌醉,这样的扎啤也灌不醉,只是想借助这冰凉的酒液清醒一些。
半个小时之后我和米彩结束了这顿晚餐,和cc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带着米彩离开。
“昭阳,你还没买单吧?”米彩说着拉住了我。
“都是这么熟的朋友了买什么单啊?”我说着继续向前走,却只是和米彩开了个玩笑,实际上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我们沉默居多,并没有交流多少,行将离开时逗逗她,也让这个夜晚至少看上去不那么沉重。
米彩又加了一分力气拉住了我,平静了一晚上的脸,满是怒色:“你这个人就是没有德行!都像你这样,你朋友的餐厅还怎么经营?”
“你喝多了吧!稀奇了,可乐也能把人喝醉吗?”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米彩说道,此时她激动的样子和平常简直判若两人。
米彩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再和我纠缠,拿出自己的钱包向吧台走去,这一刻我更加了解米彩是多么厌恶我的品行恶劣,甚至厌恶到不顾自己的仪态,大庭广众之下和我拖拽。
我快步跟上,拽住了米彩,对她说道:“说好我请你的,怎么能要你买单呢!”
“我不想与你这样的人渣为伍,别和我说话。”
“呵呵,和你开玩笑的,买单的地方不在吧台,在那个角落里。”我转过米彩的身子让她看到角落里那个箱子。
米彩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她吃饭的时候一直背对着那个箱子并不了解情况。
我笑了笑解释道:“你没有看到我们点的菜单上都没有标价格吗,在这里吃饭,全凭自觉,走的时候把钱投进那个箱子里就行了。”
“随便投多少吗?”米彩很惊讶的看着我问道。
“对啊,这里不会有人监督你的。”
“可这……”
我拉住米彩来到摆放箱子的角落从钱包里抽出300元放进了箱子里,然后对米彩说道:“来这里消费的人,心中都曾经有过一座纯洁的空城,没有人会用世俗的物质去亵渎这座空城的,所以这个店已经经营了很多年,并不亏损……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处干净的地方,那一定是这里!”
……
回去的路上米彩开着轻巧的奥拓穿梭在这座真实的城市中,但她似乎仍对那间“空城里音乐主题餐厅”感兴趣,又向我问道:“昭阳,难道那间餐厅这么多年所有来消费的人都很遵守这个规则吗?”
“当然不是,这间餐厅刚开张的时候有很多来蹭饭、逃单的人。”
米彩并不意外我的回答,因为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一些爱沾便宜,不劳而获的小人,她又追问:“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人都遵守这个规则的呢?”
我回忆了一下,答道:“当时我们都劝cc放弃这种理想化的经营方式,因为太不切实际,可cc执意如此,最后入不敷出,难以经营下去,终于有一天在餐厅的公告栏上张贴了停业公告。”
“然后呢?”
“就在停业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仍有很多人拖家带口来吃不要钱的晚餐,我们心都凉了,埋怨cc太傻,这种理想化的经营方式,最后揭露的只不过是人性的丑陋而已。”
米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打开车窗点上一支烟继续说道:“那天晚上结束营业后,我们真的很失落,几个朋友关上门喝了很多酒,因为过了这个夜晚,便不会再有空城里这座餐厅!”
长长吐出口中的烟,笑了笑又说道:“或许真的有绝处逢生这一说吧,在我们和cc开箱子结算当天的营业收入时,竟然发现里面有整整10万元的现金……我们很惊讶,却谁都不知道是哪位顾客放进去的。”
“所以这间餐厅也因为这10万元继续经营了下去?”
我点了点头,道:“嗯,这10万块钱给了cc继续经营的动力,准确说,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动力,为了那个不知名的顾客也不能关了空城里,后来我们把箱子换成了透明的,每个人吃完饭给多少钱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只扔几个硬币进去的小人,我和几个朋友就把他们堵在巷子里揍一顿……久而久之那些爱沾便宜的人便不来了,不过cc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如果她知道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干的……又过了很久,cc把透明的箱子再次换成了不透明的,但已经基本上不会亏损了,当然也不排除还有浑水摸鱼的!”
听完我的叙述后,一向淡漠的米彩竟然同仇敌忾的说道:“打得好,那些缺德的人就该打……不过你们这么滥用私刑,那些被打的人不会报警吗?”
“当然会报警,但是我们哥们儿中有一个是在这片做片警的,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呗,再说我们又不敲诈钱,下手也有分寸,就是以警告为主,只要那些人渣不来,餐厅能维持正常经营就可以了。”
米彩看着我,忽然就笑了……
我诧异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听你骂别人人渣就莫名觉得好笑……!”米彩笑着解释道。
“……谁规定人渣就不能骂别人人渣了?”
“这次我可没说你是人渣。”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当我傻,听不出来吗?”
米彩“哈哈”大笑,相处的这么多天中,第一次看到她笑的如此开放,这一刻开朗的她,愈发美得动人心魄,于是小奥拓更加轻快的穿梭在城市的光影中,少了些现实的厚重,多了一串美丽的笑声。
米彩驱车将我送回到罗本的住处,这个夜我并没有喝得太多,所以告别也变的简单了起来。
米彩解下安全带,对我说道:“谢谢你今天晚上的晚餐,那个餐厅我很喜欢。”
“喜欢就经常去吧,不过别企图逃单,我会带着一群正义之士,把你堵在巷子里痛扁一顿的。”我笑着和米彩开起了玩笑。
“如果我真这么做,我会心甘情愿接受你们的审判。”
“你很有觉悟!”
米彩没有再多言,打开车门下了车,张望着等待过路的出租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站在米彩的身边陪她等待,半晌推了推她,玩笑似的说道:“和你商量一个事情呗。”
“什么事情?”
“让我再回去做你的房东,你做我的女房客,好不?”
“很不切实际的要求!你可是刚刚才搬走。”
“可是我对那个屋子的想念却与日俱增!”
米彩决然的说道:“收起你的非分之想……我并不喜欢我的房子里住进一个男人。”
“那你之前不也收留我了吗?”
“那是因为你很可怜的在求我。”
“那我再很可怜的求你一遍。”
米彩没有再像从前那般厌烦我的死缠烂打,很耐心的对我说道:“一男一女住在一起真的很不方便,这么大的城市有很多选择,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那你以后也不和你男朋友生活在一起吗?无论谁活着,总避免不了一男一女生活在一起的。”
米彩淡淡一笑,道:“你说得对,所以我只和我的男朋友生活在一起,而不是你。”
终于一辆没有载客的出租车驶来,米彩伸手拦下,随即坐进车里,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对着夜色自语道:“你说得也很对,可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逼我做你的男朋友,然后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呢?记得上次我就和板爹说起过,你不是我的菜,所以请你也赶紧收起对我的非分之想!”
忽然自己就笑了,我真是无可救药,骗了女孩子就算了,现在连自己都骗!
我是喜欢和米彩在一起的……
第33章 不要和我一起腐烂
进了罗本的屋子,里面依旧空荡的连个电视机都没有,这个夜注定乏味、无聊,我从床底拖出几只箱子找到一罐啤酒,这很不错,喝上一罐啤酒,再拿上吉他唱上几首歌,也算是不错的消遣。
阳台上的风依旧吹的很野,我抱着吉他坐在护栏上岿然不动,我并不畏惧这一阵阵野风,可却害怕见不到那座“天空之城”,于是拨动的吉他的弦,声嘶力竭的唱了起来,似呼唤,似乞求,呼唤那座远去的城池回到心中,从此安定,从此不必漂泊。
罗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忽然从身后给我递了一支烟,然后也纵身跃上护栏,又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我将吉他放在一边,将烟点燃,吸了一口对罗本说道:“我今天去cc的餐厅吃饭了。”
“是嘛。”罗本特机械的应了一声。
“cc说她想你。”
罗本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也说道:“今天微信上和乐瑶也聊了几句。”
“是嘛。”我机械的应了一声。
“乐瑶说她想你。”
我笑了笑,道:“我是摸着良心把cc的话转给你的,你显然是在扯淡。”
罗本也不和我废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让我看他和乐瑶的聊天记录,果然白纸黑字,铁一样的证据。
我忽然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拿起身边的啤酒喝了一口半晌才说道:“你和cc很久没见了吧,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她的餐厅聚聚。”
“带上乐瑶,咱们一起。”
“你没事儿老扯上乐瑶干嘛?”
“昭阳小兄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笑了笑又说道:“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明白,其实男人的心并不大,能装下的也只是最初的那个女人,在这点上,至少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摇了摇头说道:“罗本,你和cc其实真的挺合适的,至少有一样的理想,一样的爱好,一样的品格,而我和乐瑶明显分属两个世界,她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我,准确说只是一段时间里的依赖,所以真的不要这么牵强的放在一起做对比。”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这些只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不说这些,今天有点儿累,先睡了。”罗本拍了拍我的肩膀,翻下了护栏。
我冲他喊道:“最近抽个时间去cc那边聚聚的啊。”
“再说吧。”
罗本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之后便离去了,我知道他是不忍带着一颗不爱的心用身躯去亵渎cc,毕竟cc和那些可以随意带回来睡觉的女人不一样,在这一点上罗本有自己的原则。
其实我能理解罗本,可心中还是有些惋惜。cc这样好的女孩子,还是天生尤物,罗本不去把握,只能便宜其他人了。
……
次日,我较平常起的稍晚一些,因为今天不必乘公交车,赵里的车还在我这里。
来到公司,将将赶在九点前在前台打完卡,后脚赵里也从另外一部电梯里匆匆走了出来,踩着风火轮似跑到打卡机前,刚准备将卡插进去,时间却好死不活的跳过了九点。
赵里哭丧着脸和我抱怨道:“昭阳,都怨你,我还以为自己有车呢,一觉睡到八点,结果……唉!我这个月全勤奖没了!”
我将手中的车钥匙扔给了赵里,不在意的说道:“不就一个全勤奖吗,多大事儿,我上个月不也没拿到嘛。”
“你从上班有拿到过吗?”
我被赵里问的很不爽,脸一沉,赵里赶忙转移话题,问道:“你说帮我车加满油,加了吗?”
“放心吧,加的很满。”
赵里终于得到心理平衡似点了点头。
我又补充,道:“对了,在你车上发现一张中石化的加油卡,我顺手递给加油的人了。”
赵里面色顿时大变,仍抱着最后的希望说道:“你又不知道密码!”
“不就潘晓云(赵里的女朋友)的生日嘛,我知道的。”
“昭阳,你这个畜生!……我洲里所有的大红也是你卖的吧!”
……
进了办公室之后,赵里依旧用不共戴天的仇恨目光看着我,我则无视他,下次有需要时,他那辆小奥拓还得乖乖给我用。
准备去休息间泡上一杯咖啡提提神,却又收到经理陈景明的召唤,让我立刻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随即去了陈景明的经理办公室。
“坐。”陈景明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对我说道。
“不坐了,经理你有事情就直说,我很忙的。”
陈景明抬起头笑了笑,随即放下手中的文件对我说道:“这次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协调。”
“还是gucci那边的事情?”
陈景明点了点头说道:“拍摄宣传海报的日期有变动,调整为这个月的10号,你通知一下那个平面模特儿吧。”
“不是说好15号的嘛,人家那边也不是无业游民,随时都有时间配合的,你知道和剧组协调出档期有多难吗?”我带着火气说道。
陈景明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gucci那边临时做出调整我也没办法,说是摄影师15号有其他工作安排,只能提前到10号了!”
“他们的姿态可真高啊!说用哪个平面模特,我们就得帮他们找,说调整时间,我们就得配合!”想到那个威胁我的女代表我就愈发火大,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不如身边的女人一根毛。
“行了,昭阳……你是领着公司薪水的,这是上面给你的任务,你必须完成。”陈景明也终于带着火气对我说道。
我讥讽道:“是不是领着公司的薪水,公司说天上的月亮不错,我就得造一架航天飞机,把月亮给摘下来献给公司啊?”
陈景明被我说的哭笑不得,又有求于我,半晌放轻语气对我说道:“gucci临时改变拍摄日期我也很恼火,可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皮吧,人家可以选择设柜的商场很多,可我们找第八个国际一线品牌却太难……唉!人总要跟着形势走的……昭阳,想在职场这条路上走得更高、更远,忍耐和妥协这四个字,一定要学会,牢牢放在心上。”
陈景明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继续火下去,其实他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上司,在公司的这两年多,他给我的照顾不少,只是我自己不太上进。
我不想让陈景明为难,他有他的难处,这件事情的利害我也清楚,沉默了许久,我对他说道:“我和她联系吧,但是后天就是10号,时间这么紧,能不能再协调出档期,这次我真的不能保证了。”
陈景明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尽力沟通吧,告诉她:如果10号她能参加拍摄,我个人愿意出三倍的劳务费用对她进行补偿。”
我再次沉默,深深体会到陈景明的不易,这个事件,公司的高层一定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他和我不一样,毕竟已经做到这个职位,而我反正是基层,干的不舒服大不了换一家公司便是……或许他的无奈和妥协正是职场残酷的体现。
……
离开陈景明的办公室,我在复杂的情绪中拨通了乐瑶的电话。
乐瑶似乎还没有起床,拨通后许久她才语气朦胧的接通了电话:“喂,昭阳,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啊?”
“你还睡着吗?”
“嗯,昨天晚上有两场夜戏,拍了将近一个通宵,好困!”乐瑶说着又打了个哈欠问道:“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我有点难以启齿,沉默了半晌才说道:“gucci那边的拍摄计划有调整,提前到10号了,也就是后天,你时间能再协调一下吗?”
电话那头的乐瑶沉默,而沉默也足以证明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多么为难的事情,因为之前她已经和剧组申请15号请假,那么剧组对她的戏肯定有所调整,这种调整会涉及到很多其他的演员,这个时候再调整,其他演员一定有很大的意见。
“我现在去找导演吧,能不能协调下来,我第一时间给你通知。”乐瑶对我说道。
“嗯,这次真的很不好意思了!”
乐瑶笑了笑说道:“说这些做什么,如果能协调下来,你今天下午得来横店接我,坐火车太无聊了!”
“没问题。”
“嗯,那你等我消息。”
结束了和乐瑶的通话,我当即去卫生间抽了一支烟,心中觉得堵的慌。
几次亲密做爱,即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下来,我现在已经不是把乐瑶单纯当做一个炮友了,而是真正的把对方当做一个朋友看待。
我深知乐瑶作为一个新人,三番五次的和剧组提要求影响有多坏,可她还是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我,这让我心里又甜又苦,真的希望别给她造成什么麻烦才好。
大约中午时分,正在吃饭时,手机一阵震动,看了看是乐瑶发来的短信。
“昭阳,剧组已经批假了,一共3天,你快来接我吧。”文字后附加了一个笑脸。
我做了个深呼吸,紧张的心情终于缓解了些,随即给乐瑶回了信息,而这个下午我将赶到横店去接乐瑶回苏州。
……
我再次去了陈景明的办公室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他,他和我一样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当即将他的车钥匙给了我,又给了我2000元现金,让我代表他先在横店请乐瑶吃一顿饭,等乐瑶回苏州了他再单独款待。
陈景明还告诉我:gucci那边的中国区副总裁也将在拍摄宣传海报的那一天来到苏州正式和我们百货签订进场设柜的合同,这意味着企划部和招商部忙碌了数个月的gucci招商计划终于完成,宝丽百货也因此正式达到顶级百货b类的标准,于我个人而言,我得到了一次晋升成为企划文案组组长的机会。
希望这次是真的圆满,不会再有变故。
……
从办公室出来后,我当即开着陈景明的那辆奥迪a4赶向了横店,到达时已经是下午的4点多钟,我没有找酒店而是直接去了乐瑶拍戏的景区,我和她约好,在景区外等她拍完今天下午的戏。
秋风吹走了黄昏,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乐瑶还没有从片场出来,点上一支烟,我习惯性的看着景区的出口处一阵阵失神。
乐瑶终于出现在出口处的灯光下,她的步子走的很慢,右手捂着自己的面颊,我不太看得清她的表情。
我起身向她走去,我以为她会立马跑上来抱我或是亲我,她看了看我,却只是杵在原地,没有像以前那样表现的很亲昵。
我笑了笑,问道:“你是牙疼吗,干嘛捂着脸?”
乐瑶沉默不语,继续向前走着,这样反常的举动让我满是疑惑。
我随即跟上了她,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让我看看你的脸。”
“没事儿。”乐瑶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声音却已经哽咽。
我一把扯住了她,随即强行拿开了她捂住脸颊的手,霎时惊住了,只见她白皙的脸上落着好几条鲜红的指印。
我怒火中烧:“哪个傻逼打你了,我他妈弄死他。”我说着就向景区的入口处走去。
乐瑶在身后死死的拽住了我:“昭阳,不要去。”
“你起开,我他妈不抽他,我不是男人。”我已经无法控制愤怒的情绪,我隐隐意识到,乐瑶被打一定和我临时让她改假期的事情有关。
乐瑶被我甩开后,又坐在地上死死抱住我的腿,哭泣着说道:“昭阳,我求求你,别闹事……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这儿人多,我们回酒店说。”
我极力的控制自己,看着周围已经向我们投来的目光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我跑进把事情闹大无非是让乐瑶雪上加霜,除非她什么都不在乎,放弃这部戏,显然这对她来说完全不可能,此刻为了乐瑶,我能做的也只有忍耐。
我也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在于我,是我多次对她提起种种让她难以应对的请求,这一刻我才知道乐瑶是真的有多喜欢我,不仅是那单纯的想要依靠我。
我将乐瑶从地上扶了起来,心中还是泛起一阵阵无法发泄愤怒的抽搐,拿出纸巾帮乐瑶擦掉眼泪,尽量放轻柔语气说道:“我们先回酒店,但你得先把事情说清楚。”
乐瑶点了点头,轻轻挽住我的手臂,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
酒店的房间里,乐瑶坐在我的身边,我用冰袋帮她捂住淤红的地方,心中仍是一阵阵冒火,我咬着牙向乐瑶问道:“哪个傻逼打你的?是不是你们导演?”
乐瑶摇了摇头,泪水又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沉默许久才对我说道:“是我们剧组的一个女演员……她说我是狐狸精,陪导演上了床,所以导演才这么照顾我,两次帮我安排出档期,害的她们都没得休息,可我……”
乐瑶没有说下去,已经泣不成声,而我的心像被刀绞着一样,我估计的没错,的确是我的事情给乐瑶惹来了这个麻烦,恨不能现在就找到那个女演员帮乐瑶把耳光给扇回来。
“她们平常都这么欺负你的吗?”
乐瑶点了点头,道:“这个圈子很复杂,我只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新人,很正常的,昭阳你就不用替我生气了。”
“那个女演员是谁?”我皱着眉问道,心中仍想帮乐瑶要个说法。
乐瑶拼命摇头,死活也不肯告诉我。
我心中涌起一阵阵无法发泄的憋屈,更怨恨自己让乐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乐瑶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轻声安慰我:“别想了,她打我只会让我更加的努力,我一定会比她走的更高、更远,说不定以后我还得感谢她今天给我的这个耳光呢!”
我咬着牙叹息,心中又想起陈景明早上对我说的话,是的!
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在演艺圈,都必须要学会忍耐和妥协,因为挣扎在底层的我们没有发作的资本和权利,如果冲动,如果学不会克制,付出的只能是更大的代价,所以乐瑶才拼了命的阻止我去帮她要说法。
可是,因为我们的卑微,就必须要这么毫无尊严的活着吗?
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就不会有一座晶莹剔透的“天空之城”吗?
我们也回不到人性最初的那座空城里吗?
难道任由所有纯净的人被这充满污秽的世界慢慢玷污,变成像我如今这般腐烂吗?
与其这样,不如将罪魁祸首一起拉下地狱吧,我心中暗自决定要找出欺负乐瑶的女演员是谁,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
第34章 如果我有了女朋友
夜更深了,屋外的秋风变的肆虐了起来,酒店的房间,暂时成了一个没有险恶的地方,乐瑶依旧靠在我身上,有些失神的看着空调的出风口,我也一样,两人谁都提不起吃饭的兴致。
许久我往乐瑶的脸上看了看,指印终于消了一些,对她说道:“咱们出去吃饭吧,或者你不想出去,我打电话订餐。”
乐瑶摇了摇头,道:“出去吃吧。”
“嗯,我来的时候我们领导给了我2000块钱,让我请你吃饭呢!”
乐瑶终于笑了笑说道:“剧组的盒饭我都吃腻了,那今天咱们就奢侈一回,吃最好的。”
我重重点了点头:“嗯,吃最好的,不够,再管领导要,吃穷他,让他见到咱俩就害怕。”
“你可真坏!”说完,两人苦中作乐的相视一笑。
……
夜风“呼呼”的吹着,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乐瑶穿着厚实的粉红色羽绒服走在我身边,我们虽说要奢侈的吃一顿,可乐瑶最后还是带我一人吃了一碗面,她说锦衣玉食的浮华不如一碗面的简单。
但我看出来,乐瑶是想要为我节省,罗本应该在手机上给乐瑶透露过我这段时间的窘迫,在她看来,一顿两千块的大餐换成热腾腾的面就能让我住上一个月温暖的房子。
面食店里,乐瑶摘掉了口罩,拿出小化妆镜看着自己的脸,有些担忧的对我说道:“后天就要拍海报了,也不知道这些指印能不能消掉。”
“还有明天一天呢,应该会退掉的。”我安慰道。
乐瑶点了点头:“回去再用冰袋敷敷吧。”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乐瑶,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有点懊悔曾经不该如此不耐烦的对她,厌恶她给我带来的一个个麻烦,其实她对我很好,只是这种好却是在我有求于她时,才被自己发现,在这之前我却把她当做一个会咬人的肉便器,这让我很是自责!
有时候人真的不该片面的去看待另一个人,尽管乐瑶是一个麻烦的女人,会干预我的生活,向我索取各种情绪价值。
但她也有她的好,和她做爱,我只用心无旁骛的享受她热情的爱(当然只要不怀孕的情况下),乐瑶还很有朋友间的义气,否则她不会情愿自己委屈,也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帮助我。
单纯的朋友里,也只有乐瑶愿意为我这样了。
吃饭间乐瑶和我聊起了身边的朋友,她问我:“昭阳,罗本和cc最近怎样了,他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吧。”
“那多可惜啊,cc可是一个好姑娘,虽然性格有点理想主义,但罗本也很理想化的啊,我觉得他们在一起挺好的。”
我点了点头,认同了乐瑶的话,却又无奈的说道:“你应该知道罗本心里有道坎过不去,他不想带着这道坎去和cc相处,反正我是挺能理解他的。”
“那你呢,你走出心里的那道坎了吗?”乐瑶忽然将话题又转移到我身上。
我心中有答案,却陷入到沉默中,这一刻我真的希望有一个人路过那座“天空之城”,回来告诉我,我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跨过层层阻碍,再次登上那座“天空之城”与我心中的那个女子相见……但我知道,那个在“天空之城”等待的女子却已经不是简薇了。
见我许久不言语,乐瑶笑了笑说道:“你已经用沉默代替回答了。”
我没有否认,只是带着一些失落说道:“快吃吧,面都快泡烂了。”
乐瑶低下头吃了一口面,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道:“这次回苏州,我们去cc的餐厅里聚聚吧,好久没去那里吃饭了,怪想念的。”
“嗯,就明天晚上吧,喊上罗本一起。”
……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余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我们并排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隔着无形的壁垒——两套被子,一人一半,泾渭分明,谁也不会越界。
这是上次与乐瑶达成“只做朋友”的约定后,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瞪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毫无睡意。
并非因为身边躺着乐瑶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而是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叫简薇的女人。
她此刻在做什么?
是不是已经和向晨离开了苏州,踏上了去往南京的路?
她会不会……正依偎在向晨怀里,像从前对我那样,撒娇索取着爱与温暖?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痛。
我猛地闭上眼,试图将她从脑海里驱逐,然而另一个身影却趁虚而入——是米彩。
我仿佛看见她在“我们”的那间屋子里,手足无措、惊慌失措地躲避着地上蟑螂的尸体,那副又怕又强装镇定的模样,竟有些可笑。
“昭阳,你睡不着吗?”乐瑶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清醒的鼻音。她侧过头,黑暗中,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映着窗外透进的微光。
“还好,应该快睡着了。”我含糊地应道。
“要不要……我帮你弄出来?”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试探性的、暧昧的温柔,“不过我脸还有点疼,不能用嘴了……我可以用这里帮你。”说着,她微微拉下被子,抬起手,隔着轻薄的丝绸睡衣,有意无意地托了托、轻轻摇晃了一下那对饱满傲人的胸脯。
柔软的布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她又来了。在她眼里,我昭阳难道就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离了性就睡不着觉的动物吗?
我摇了摇头,压下心头一丝莫名的烦躁:“不用了。你脸上还肿着,好好休息才对。况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只做朋友吗?”
“朋友之间……也应该互相帮助的嘛。”乐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多少愉悦,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和苦涩。
“那帮来帮去,不就又倒退回炮友的关系了?”我反问,语气有些生硬。
“不一样的,昭阳……”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脆弱,“作为你的朋友……可以比作为你的炮友……离你的心更近一点……”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沉重。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谁会这么晚打电话来?
我起身,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一怔——米彩。
我对床上的乐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快步走向房间外的阳台。
刚接通,米彩那带着明显不悦的清冷声音便传了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
“我都睡了一觉了,本来睡得好香的,硬是被你吵醒了。”我面不改色地扯着谎,夜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
“你打完杀虫剂,现在卫生间里到处都是蟑螂的尸体。”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强忍着的厌恶和无奈,“你现在有空过来帮我清理掉吗?”
我简直要气笑了。她可真行,连死了的蟑螂都怕?这么晚特意打电话,就为了让我去给她当清洁工?真把我当24小时上门服务的杀虫公司了?
“大小姐,我在横店出差呢,等我回去再给你清理行不行?”我没好气地回道。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想去洗手间都没法去。”她的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撒娇的抱怨。
“要不你先找别人帮帮忙?”
“算了,等你吧。这么恶心的事情,不想麻烦别人。”她拒绝得干脆利落,好像我就活该被她麻烦一样。
“那你要拉屎放尿该怎么办?”我故意粗俗地问,想膈应她一下。
“我马上回柳岸景园,今晚住那边。”她似乎毫不在意我的用词,冷静地安排了Plan B。
“那……半夜开车注意安全。”我干巴巴地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记得回来第一时间就过来帮我清理蟑螂。”米彩说完,不等我回应,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哭笑不得。
她可真行啊!
不就欠了她点钱没还嘛,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把我当长工使唤,什么恶心活都能名正言顺地派给我。
我摇了摇头,给她回了条信息:
“穷人的命苦啊,活得没尊严,没幸福感啊……!”
几乎是立刻,她就回了过来:
“少抱怨!好好做人,好好工作。”
看着这条带着她特有风格的、一本正经又有点刻薄的回复,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觉得好笑,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能想象出她打出这行字时那副皱着鼻子、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模样。
我赶忙回了句“晚安”,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不少。
刚转过身,想回到房间,目光却透过阳台推拉门的透明玻璃,猛地对上了坐在床上的乐瑶的视线。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裹着被子,默默地看着我。
这玻璃门显然隔音效果极差,甚至可能形同虚设。
刚才我和米彩通话的内容,她极有可能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甚至……她可能也看见了我刚刚那不由自主露出的笑容。
我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沉了下去,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我硬着头皮拉开门,走回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那个……叫米彩的女孩吗?”乐瑶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你怎么……”我刚想问你怎么知道,随即想起,乐瑶是见过米彩一面的。
那次我在罗本驻唱的夜店里把人打进了医院,是米彩花钱把我从局子里捞出来的。
乐瑶当时听说我出事赶过来,正好撞见了米彩。
那时候我对乐瑶态度极其恶劣,为了气走她,还故意骗她说米彩是我的新炮友。
刚才我和米彩那通电话,听起来确实太过熟稔自然,甚至有点像同居情侣之间的琐碎对话,乐瑶她……想必是更加误会了。
“是她。她是我之前租那房子的房东,让我回去帮她清理一下蟑螂。”我解释道,语气有些干涩。
“你们……已经开始交往了吗?”乐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但还没等我组织好语言解释,她又飞快地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甚至有些破碎的笑容,语气故作轻松,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释怀”,“其实……挺好的。”
“怎么可能?”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她那种目空一切的人,能看上我这种穷小子?你可别被她外表骗了,她那人……唉,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她根本不是我什么炮友,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么多。
明明我和乐瑶现在只是朋友,我和哪个女人有什么关系,根本无需向她解释。
但看着她那副强颜欢笑、故作大度的样子,我心里就堵得慌,总觉得不说清楚,她会难受。
况且,我是真的无法想象米彩那种高高在上、浑身散发着“尔等凡人莫挨老子”气息的女人,会和我这种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有什么超出债务关系的发展。
“我相信你,昭阳。”乐瑶轻声打断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被角,指节泛白,“你要是以后真的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我……我一定会真心祝福你们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真诚和卑微。
“我会的,乐瑶。”我心里五味杂陈,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我以后……也不会再骗你了。”
乐瑶没有再说话,只是顺从地低下头,任由我的手掌停留在她的发间。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滑进被子里,背对着我,轻声说:“睡吧。”
她似乎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但我却毫无睡意,心里乱糟糟的。轻轻起身,又摸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
尼古丁吸入肺里,稍微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乐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如果我有了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会是谁?
绝不可能是简薇了。她早已属于别人,是我无论如何也追不回的过去。
也不会是乐瑶。
即使我们现在关系缓和,甚至可以彼此倾诉取暖,但我心底始终有一道清晰的界限。
她于我,更像是危难中相互依偎取暖的伙伴,可以分享痛苦,却无法承载爱情。
再近一步,对她,对我,可能都是更深的伤害。
思来想去,脑海中竟然只剩下米彩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却偶尔会流露出些许笨拙和较真的脸。
这念头荒唐得让我自己都想笑。
我最爱的简薇,于我而言曾是一种强大的控制力,她拽着我向前跑,我拼尽全力追赶,慢一步就会被她无情抛弃,爱得疲惫而卑微。
最爱我的乐瑶,于我而言则像是一种沉重的依赖,她像一个需要我指引的盲人,将我视为依靠,让我不敢行差踏错,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带她坠入深渊。
唯有米彩……我和她的相处,吵吵闹闹,互相嫌弃,却又莫名其妙地纠缠不清。
她强大、独立、近乎完美,却会在我面前露出怕蟑螂的笨拙一面。
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古怪的、动态的平衡,不涉及沉重的爱恨纠缠,更像是一种……平等甚至有些“健康”的拌嘴互损关系?
虽然她总是想用各种理由压我一头,指使我干这干那,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压抑,反而有种奇异的轻松感。
只有米彩与我是平等且健康的相处模式,几乎完美无缺的她,缺的可能就是我这块残渣。
第35章 生活的高手
次日,我便带着乐瑶回到了苏州,她在苏州租的房已经退掉,我帮她安排了酒店,又约在晚上一起去cc的餐厅聚聚,当然还得叫上罗本,这是我答应过cc的事情,像我这么有原则的人,自然是言出必行。
回到公司向陈景明交了差后,又继续忙碌了一个下午,直到快傍晚时,我才脱离了工作状态,躺在椅子上休憩了片刻,终于拿出手机翻到了罗本的号码拨了出去。
罗本很快便接通了电话,我直切主题的问道:“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传来剃须刀转动的声音,罗本忙里偷闲的对我说道:“待会儿准备去酒吧上班了。”
“别去了,今晚去cc那儿聚聚,我请客。”
罗本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说了不去,你丫就别给我添事儿了,行吗?”
“你上次不是说,我带着乐瑶,你就一起去吗?”
“是这么说过。”
“算话么?”
“算,可乐瑶不是在横店拍戏吗?”
我笑了笑说道:“我不把她接回来,怎么请的动你罗大腕啊!别磨叽了,赶紧过来……对了,把我那把吉他也带出来,今晚咱俩帮cc撑撑场子。”
夜晚如期而至,疲倦了一天的肉体终于得到释放,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夜晚给了我们无尽的孤寂,也让我们肆意的放纵,或许只有夜晚,才会释放最真实的自己,在真实中痛苦,在真实中享乐,在真实中无力的看着青春一点点淹没在岁月的奔流中…… 因为乐瑶的关系,陈景明的那辆a4,这几天便成了我的私车,结束了和罗本的通话之后,我便驱车去酒店接了乐瑶,然后马不停蹄的驶向了cc的那间“空城里音乐主题餐厅”。
在我们到达后,罗本也背着我的吉他,骑着他的那辆改装过的赛道摩托车出现在那个巷子的入口处。
停好车后,我和乐瑶一前一后从车上走了下来,乐瑶见到罗本很是高兴,老远就和他打起了招呼。
两人走近,罗本手搭在乐瑶的肩上,开着玩笑说道:“乐大腕,好久不见了!”
乐瑶并不介意罗本和她勾肩搭背的行为,看了看他身后的吉他问道:“罗大腕,今天晚上是准备开金口了么?”
“这把是昭阳的吉他。”
乐瑶又看着我问道:“待会儿打算即兴来几首吗?”
我点了点头,道:“嗯,很久没在cc的餐厅里唱过歌了,挺怀念以前在这里驻唱的日子。”
“怎么听见怀念这个字眼,我就觉得酸呢?”罗本说道。
乐瑶附和道:“因为怀念可耻,咱俩可都是抬头向前看的人,是吧,罗本?”
罗本点头:“有道理,就只剩下昭阳还时不时的情愿可耻,也得回头看看。”
我笑了笑,此刻罗本与乐瑶一唱一和着对我的调侃,更像是一种掩饰和逃避,但我不会拆穿,他在人前伪装的再完美,可夜深人静时,所有为了掩饰而涂抹上的伪装,依旧会被全部被撕裂,因为夜最不喜欢装比的人。
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穿过那条幽暗的小巷向cc的餐厅走去。
推开餐厅的门,先传来的依旧是cc熟悉的歌声,这次她唱的是一首许巍的《时光》,她唱的很投入,甚至没有发现我们三人的到来。
我们没有打扰cc,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然后聆听这首让我们有许多感慨的《时光》。
当cc唱到那句“你是记忆中最美的春天,是我难以再回去的昨天”时,我和罗本几乎同时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我不知道此时罗本是什么心情,但我心中却充满那些关于过去的怀念,恨不能再回到那个春天,纵身跳进她的河流中,一直游到爱的尽头……
cc带着笑容向我们走来,同时招呼服务员给我们拿酒和菜单。
对于cc的到来,罗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叼着烟,给吉他调着音。
cc在罗本的身边站着,许久才说道:“好久不见了,罗本。”
“坐吧,一起喝几杯。”罗本说着给cc让出了空间,可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cc点了点头在罗本身边坐下,也点上一支烟向罗本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
对于罗本应付式的回答,cc一脸无奈,可罗本对她一直如此,她是没有一点办法,随后陷入到沉默中。
服务员先将酒和饮料送了上来,各自将杯中倒满,我们三人抛开罗本聊了起来。
cc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向我问道:“昭阳,今天怎么没带你女朋友一起来玩玩。”
我闻言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
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乐瑶,只见她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僵住,一双美眸带着惊诧和隐隐的不悦投向我,那眼神分明在质问:你又骗了我什么?
我心里暗叫不好,只能硬着头皮,挤出几分干涩的苦笑应付CC:“她啊……忙,整天忙得不见人影。”至于乐瑶这边,只能等会儿找个机会再单独解释了,这局面简直一团糟。
话音刚落,身旁一直沉默调着琴弦的罗本也抬起头,犀利的眼神透过额前几缕碎发扫向我,语气带着明显的诧异:“你有女朋友了?”
这一刻,我真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个信口开河对CC胡说八道的自己。
一个谎言果然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当初为了在方圆、简薇他们面前撑场面,硬把米彩说成是女朋友,便也只能这样延续着介绍给CC。
“……算吧。”我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企图蒙混过关。
罗本的眉头立刻拧紧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我身边的乐瑶,眼神变得复杂而纠结。
他是最清楚乐瑶对我用情有多深的人,乐瑶也一直把他当作值得信赖的朋友和与我之间的纽带。
罗本心里,大概是真心希望我和乐瑶能有个结果的,之前也没少明里暗里地撮合我们。
乐瑶感受到了罗本的目光,却飞快地垂下了眼帘,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故作镇定地端起桌上的气泡水,小口地抿着——她人流后还没满一个月,不能喝酒。
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过于用力的握杯动作,泄露了她此刻极不平静的内心。
罗本见乐瑶这副反应,像是明白了什么,语气顿时带上了几分替乐瑶不平的愠怒:“呵,原来乐瑶已经提前知道了啊?昭阳,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天天蹭住在我那儿,我他妈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今天要不是CC提起,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拿我当外人啊?”
我被他的话堵得难受,一股烦躁混着羞愧涌上来,索性破罐子破摔,用一种近乎轻佻的语气掩饰心虚:“不就是找个女人玩玩嘛,又不是找结婚对象,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广而告之吗?行了行了,别提她了,没劲!先搞正事!”
说着,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把抓起桌上那把已经被罗本调好音的吉他,逃也似地站起身,脚步有些仓促地朝着对面那个灯光迷离的小舞台走去。
我不敢回头去看乐瑶此刻的表情,我只想立刻把自己埋进音乐里,用喧嚣的节奏和嘶吼的歌声,掩盖住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内心深处那抹不愿承认的畏惧——畏惧去面对乐瑶那受伤的眼神,更畏惧去厘清自己这一团乱麻的感情。
我刚在舞台的椅子上坐下,罗本也随我站在了舞台上,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无奈,我是害怕乐瑶,罗本则是害怕cc。
罗本和音响师又要了一支麦,随后对身后的乐队说道:“来首黑豹乐队的dontbreakmyheart。”
乐队找准音后向我们示意,我和罗本做了个ok的手势,随后闭上眼睛,陶醉在歌曲的前奏中。
整首歌我都非常投入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尾声时才睁开,下意识的向我们刚刚坐的座位看过去,竟发现米彩不知道什么来到餐厅,正和cc坐在一起,给我和罗本鼓掌,而吃客们的目光也随之聚集到她们那边。
一个美女就已经非常难得,此刻米彩、乐瑶和cc三人坐在一起,自然无限放大了美女效应,吸引着吃客们的目光,可我却在这种美女效应下一阵阵心慌,生怕乐瑶和cc真的把米彩当作了我的女朋友,随后米彩很不给面子的拆穿,虽然这样就能证明给乐瑶我并没有欺骗她,可我在cc和罗本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将吉他递给罗本,示意他继续,自己匆忙走下了台,来到三个女人的身边,刚准备开口,乐瑶却对我说道:“我去接你的档,好久没和罗大腕一起合作过了。”说完向小舞台走去,好像不敢面对米彩,又或许是将我大度的留给米彩一个人。
我在米彩身边坐下,趁着cc的注意力在舞台上,压低声音问米彩:“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你,有空就去帮你清理掉那些该死的蟑螂了吗?干嘛这么急!”
米彩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许久问道:“你觉得我是来找你的吗?”
我这才意识到处于紧张中的自己是多么的自作多情,记得上次米彩和我说过她很喜欢cc的这间餐厅,那么自然会来吃饭消费,所以今天纯粹是巧遇。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我厚着脸皮向米彩问道:“刚刚我唱的那首dontbreakmyheart挺不错的吧?”
“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唱的很赞,没关注你。”米彩和我说话,却托着下巴看着台上的罗本,似乎很期待罗本的下一首歌。
我捂住胸口,扭曲着脸做了个疼痛的表情说道:“oh,dear,我的心太痛了,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的心碎了!”
“无聊。”
米彩的态度让我心中暗松一口气,如果她很不给面子的拆穿我,就绝对不会只是一句“无聊”这么简单了。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随即也将注意力放在小舞台上,等待着乐瑶和罗本的合唱。
小舞台上罗本拨动吉他,乐瑶跟着音乐的节奏唱了起来,我则一边喝啤酒,一边心不在焉。
半晌我对cc说道:“乐瑶还真是一线女演员的胚子啊!”
cc不解的看着我问道:“怎么说?”
“你见过杨幂和范冰冰唱歌好听过的吗,显然以唱歌为标准,乐瑶成为一线女演员指日可待!”
cc笑了笑,道:“昭阳,你可真缺德,拐这么大弯调侃乐瑶,她知道能气死!”
我好奇心突起,推了推身边的米彩说道:“待会儿你上去玩玩,还没听过你动人的歌声呢!”
“我只喜欢听别人唱。”米彩摇头拒绝。
我有点无趣,喝了一口啤酒,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歌唱的乐瑶身上。
一小会儿后,cc让服务员拿来了相机,离开座位,选了个好的位置将小舞台上乐瑶和罗本的身姿用影像记录了下来。
我对回到座位的cc说道:“你还真是偏心啊,刚刚我唱的时候也没有帮我拍张照片,记录下我伟岸的身姿。”
cc笑了笑将刚刚拍好的照片给我看,又说道:“拍得不错吧,说不定这会成为一张有特殊意义的照片呢!”
我点了点头,又向台上的乐瑶和罗本看了看,或许有朝一日他们真的会在娱乐圈名声大噪,那么两人成名前的合唱照片自然有特殊的意义,可是,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又有谁会知道,他们成名的背后,曾走过无数个艰难的昨天和今天。
这是个简单的夜晚,简单到只是我们几人轮流去小舞台上唱歌,而米彩更是简单,从头至尾几乎没说什么话,只是托着下巴安静的听着,或许每一个来“空城里”的人都把这里当作一处可以停留歇息的海滩,简单的听听音乐,简单的享受人性的温暖。
这顿晚餐本来说好是我请客的,最后米彩却于我之前拿出了1000块钱投进了那个彰显人性的箱子里,我对此大为得意,在众人面前炫耀,我的“女朋友”是大款。
众人则戏称我是被米彩养着的那个“小白脸”。
不过笑闹里,只有乐瑶是强颜欢笑。
……
离开cc的餐厅,米彩和众人告别,第一个开车离去,之后是罗本,而我得将乐瑶送回到她住的酒店。
路上,没有喝酒的乐瑶开车,我打开车窗,点上烟,习惯性的看着夜幕下的这座城市。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一阵蒙蒙的细雨,秋风有些清凉。
乐瑶忽然变道,调转车头向反方向驶去,她对我说,道:“时间还早,酒店太闷了,我们去护城河边坐坐吧。”
“嗯,刚好我也有话想要跟你讲。”
片刻之后,我们来到护城河边,紧挨着彼此坐在已经被小雨淋得微湿的草坪上。
坐了一小会儿,我仰面平躺在草坪上,任绵绵细雨打湿自己,情绪在秋风的清凉中完全放空。
乐瑶在我身侧轻轻躺下,温软的身体贴着我,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胸膛上。她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昭阳,你真的不用再刻意跟我解释什么。我说过,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再骗我了。而且……”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淡然,“我自己也看得出来,那个米彩,根本就不是你的女朋友。”
我有些惊讶,侧过头看她近在咫尺的脸庞:“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乐瑶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浅笑:“女人的直觉呗。我看得出来,她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没有那种光……男女之间的喜欢,是藏不住的,没有,就是没有。”
她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我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气球。
我不禁感叹女人在这种事上的敏锐,点了点头,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苦涩:“嗯,你看明白就好。其实……那次是因为碰巧遇到了简薇,我不想在她面前显得太落魄,太狼狈,头脑一热,才硬拉着米彩充场面,说她是女朋友的。”我对着她,也对着自己,坦白了这桩可笑又可悲的虚荣。
“简薇回来了?”乐瑶的语气瞬间充满了讶异,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相比于米彩,简薇这个名字,显然更能触动她。
“是啊……”我长长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结都呼出去。
摸索着又点上一支烟,重重吸了一口,然后将手臂垫在脑后,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绵绵不绝的、如同愁绪般的雨丝。
乐瑶似乎感到了寒意,又或许是心冷,她更紧地抱住了我,温热的身躯几乎完全依偎进我怀里。
她在我耳边轻声问道,那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和某种深藏的期盼:“昭阳……你还想着要挽回她吗?”
我抬起手,无意识地、轻轻抚弄着她散落在我颈间的柔软发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她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也选择了全新的生活……我拿什么去挽回?”
“你会这样说,就证明你心里……根本还是放不下她。”乐瑶一针见血,声音里带着了然的叹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
“还是你了解我。”我没有否认,也无力否认。
“了解你又有什么用呢?”乐瑶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嘲的意味,“以前,你总喜欢在我们这些朋友面前,咬牙切齿地辱骂抛弃你的简薇……就像后来我怀孕了,你也用最恶毒的话来辱骂我一样。我都清楚,那些辱骂其实是你的一种伪装,是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带给你的伤痛,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面对我带给你的麻烦和压力。你只是习惯了用刺来保护自己。”
“对不起……乐瑶。”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能说出口的,只剩下这苍白的三个字。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我。
乐瑶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脸颊更紧地贴住我的脸,冰凉的肌肤相触,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复杂的情绪。
我们就这样依偎着,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沉默了许久。
过了好久,她才再次开口,声音轻却坚定,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昭阳,别再想着简薇了,好吗?好好为你自己的人生奋斗吧……我们都不要再做那个被现实轻易打败的人,行吗?”
手中的烟不知不觉已经被飘进的雨水打湿熄灭了。
我下意识地又重重吸了一口,吸到的却只有潮湿焦苦的烟丝味和雨水的腥气,那味道让人极其不舒服。
我不禁在心中问自己:我真的能彻底忘掉简薇吗?
真的能从一个腐烂的人渣败类成为一个游刃有余的“生活高手”吗?
但这一次,我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不管能不能立刻忘记,我都必须、也应该去好好奋斗了。
我比谁都清楚,眼下工作中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是乐瑶承受了巨大委屈和牺牲,才为我换来的。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我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乐瑶,无比认真地说道:“是啊,我是该好好奋斗了。就从今天起,尽快搞定自己这一团糟的生活……努力做一个能掌控生活的‘高手’。”
“嗯。”乐瑶轻轻应了一声,手臂环住我的腰,更紧地往我怀里缩了缩,“……昭阳,抱紧我,有点冷。”
窗外的雨依旧绵绵地下着,不知疲倦。
楼下不远处,一处低洼的地面终于汇聚起一小摊浅浅的积水。
昏黄的路灯光晕柔柔地投射在那片水洼上,随着细微的涟漪轻轻晃动,光影交织,朦胧间,竟仿佛折射出了一座悬浮于尘世之上的、虚幻而美丽的——“天空之城”。
第36章 毁约
与乐瑶暂时告别后,我回到了那个阁楼,打开门,发现罗本正坐在天台上,手中抱着吉他,却没有练歌,身边凌乱散落着的啤酒罐,让他显得有些颓废。
我递给他一支烟,也纵身跃上护栏,点燃烟,倾听着雨水滴落在雨篷上的声音,好似一阵悲伤的呜咽,呜咽着淋湿黑夜,等待黎明。
“怎么又颓了?”我笑了笑问道。
罗本撕开一罐啤酒递给了我,好似我们的夜晚只剩烟和啤酒,他说:“每天都颓。”
“那你颓着吧,哥们我已经决定做个积极向上的男人。”
“是吗?千万别举而不坚。”
虽然罗本调侃着我,可我并不在意,笑着回道:“也举,也坚。”停了停又正色说道:“这都毕业了3年多了,还是一事无成,看着身边的同学、朋友们一个个忙着、赶着的结了婚,心里也挺空的。”
罗本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只是扔掉手中的空啤酒罐,重重吸了一口烟。
我从护栏上站起,对着身下那座偌大却被夜色死死笼罩的城市大喊,道:“我他妈不玩了,我要每天工作,买个房子,娶个漂亮的姑娘,每天回家有人说话,有人睡觉……”
罗本忽然拨动吉他,一首《别傻了》从他嘴里哼了出来,这才发现,罗本也他妈够损的!
……
第二天,我特意整理了一番,带着乐瑶准时来到了公司。
会议室内,陈景明早已等候,见到我们进来,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
而那位钦定要乐瑶作为封面模特的GUCCI方代表——赵女士,则端坐在主位,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下巴微抬,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扫过我和乐瑶,最后落在陈景明身上,鼻腔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陈景明搓了搓手,面色为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昭阳,乐瑶小姐……有个情况,需要同步一下。GUCCI品牌方那边……经过综合评估,决定暂时搁浅和我们宝丽百货的这次秋季推广合作。”
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所以……原定的封面拍摄计划,也……也随之暂停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和乐瑶同时愣住了,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中,大脑一片空白。
暂停?
搁浅?
随意调换时间不说,昨天还好好的,一切都在推进,乐瑶甚至为了他不惜三番两次的改变假期,打乱剧组安排,得罪了导演和同事,甚至还还被……
下一秒,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怒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乐瑶为此,牺牲了多少,为此遭到了同组女演员的排挤和欺辱!
还有方圆和我们整个企划部的同事们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与努力,我猛地向前一步,眼睛赤红,几乎要冲上去揪住那个姓赵的女人质问!
“昭阳!冷静!”陈景明和旁边的同事赵里吓得魂飞魄散,死死地拦腰抱住了我。
“操你妈的!你他妈有没有点契约精神呢?!你们他妈的说改时间就改时间,暂停就暂停?!你们知道我我们为了迎合你加班改企划,还有她为了这个广告推掉了什么?牺牲了多少吗?!你他妈知道吗?”我挣扎着,指着乐瑶,对着那个依旧气定神闲吐着烟圈的女人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
赵代表这才慢悠悠地掐灭烟蒂,瞥了我一眼,眼神冰冷而轻蔑:“陈经理,看来贵公司的员工素质,确实很有问题。这就是你们合作的诚意?满嘴污言秽语,冲动易怒?这更坚定了我们暂缓甚至取消合作的决心。”
陈景明脸色惨白,一边死死按住我,一边连声道歉:“赵代表息怒,息怒!昭阳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他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我拉出了会议室,按在走廊的墙壁上。
“昭阳!你他妈疯了吗?!你知道你这情绪做会给公司和我们企划部带来多大损失吗?!”陈景明压低了声音,额头上青筋暴起,“你之前在公司茶水间口嗨,骂她更年期、心理变态那些话,不知道被哪个孙子捅到她耳朵里去了!她大发雷霆,说我们公司管理混乱,员工缺乏基本尊重,合作态度极其有问题!”
他喘着粗气,更凑近我耳边,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这姓赵的女人,来头不小!她是GUCCI大中华区总裁的亲侄女!能量大得很!你把她往死里得罪,我们整个项目都可能被她一句话搞黄!”
听到这层关系,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怒火中烧!
操他妈的!
又是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货色!
明明最初是她强人所难,用合作威逼陈景明必须让我搞定乐瑶的档期。
现在我他妈豁出脸面求爷爷告奶奶,甚至让乐瑶做出了巨大牺牲达到了她的要求,她转脸就用这种莫须有的理由来刁难?
这分明就是故意来搞我的!
而且,公司里怎么会有人把我私下骂人的话精准地传到她那里?
这摆明了是有人不想看到我因为这个项目成功而晋升组长,或者是不想看到这个项目的核心负责人——我方圆——凭借此功晋升企划部副经理!
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陈景明看我脸色变幻,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昭阳!冷静点!今天她既然还愿意来公司,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地步!但这个项目要是真黄在你手里,别说你的晋升,方圆的晋升肯定也没戏了!公司投入了这么多资源,要是因为你的个人行为导致合作破裂,造成重大损失,你被开除都是轻的!你觉的自己烂命一条无所谓,那方圆呢?你对得起他吗,他现在还在往上海赶,去GUCCI总部求人!”
陈景明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我的熊熊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后怕。
是啊,我可以不在乎这份工作,可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烂泥,但我不能连累方圆!
他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有着大好的前途,绝不能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而毁掉!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帮助我压制着几乎要沸腾的情绪。
几分钟后,我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衣领,深吸一口气,重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乐瑶担忧地看着我,我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虽然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走到赵代表面前,尽可能让语气显得平静而诚恳:“赵代表,刚才是我太冲动了,非常抱歉。所有的言论和行为都是我个人的问题,与宝丽百货公司无关,更与其他努力付出的同事无关。我希望您能再慎重考虑一下,不要因为我个人的错误而否定了整个合作项目。”
赵代表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眼皮都没抬一下:“个人行为?那也反映了贵公司对员工的培训和管理存在巨大漏洞。这也是我们决定暂缓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一横,对陈景明和乐瑶等人说道:“陈经理,乐瑶,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单独和赵代表谈谈。”
陈景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其他人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她。
门一关,我直接摊牌:“赵代表,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如果你觉得公司开除我能让你消气,能让合作继续,我现在就可以写辞职报告。我那些同事,尤其是为了这个项目加班加点、付出无数心血的同事,他们是无辜的。希望您……高抬贵手。”说到最后,我甚至弯下了腰,对着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低下了我从不肯轻易低下的头。
为了方圆,为了乐瑶不白跑一趟,这屈辱,我认了!
看着我低头认罪的样子,赵代表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近乎残忍的笑意。她站起身,踱步到我面前,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开除你?那倒也不必显得我们太不近人情。”她拖长了语调,“合作嘛……也不是完全没有继续的可能。”
我心里刚刚升起一丝希望,却又听她说道:“不过呢,我今天公司还有事,没空在这里跟你耗着。如果你真有诚意道歉……可以私下单独找我聊。”
我愣了一下,道歉不都是公开场合澄清恢复名誉吗?私下道歉算什么?但我还是立刻接话:“好的,您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都可以。”
“嗯……”她故作思考状,然后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我有点想吃西餐了。”
我有点懵,这话题跳转得太快,但我马上反应过来:“您想吃什么餐厅?我请您!”
“那就今天晚上吧。”她回答得飞快,像是早就等着我这句话。
“好的,您看想去哪家?”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没有直接回答,拿起自己的手包,推开会议室的门,只留下一句:“你看着定吧,到时候亲自来接我。”说完,便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
我先送乐瑶回了酒店。一路上,乐瑶忧心忡忡,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话岔开了。我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牺牲白费了。
离开酒店后,我立刻掏出手机,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竟然是米彩。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就像那种知道哪里有好餐厅的人。
电话接通,我直接问道:“米彩,苏州哪几家西餐厅比较高档,味道和环境都不错的?”
米彩报了两三个名字,然后很自然地问我:“怎么?你想请我吃西餐?不用这么破费,那几家对于你来说不便宜,而且我对西餐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不是请你。”我在出租车里,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把今天发生的破事简单跟她说了一遍,“……所以,现在得请那个祖宗吃饭道歉,得找个体面地方。”
米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没看出来,你这种人还会为了工作向别人低头。”
“我这是为了朋友!”我强调道,“对朋友,我昭阳从来都是两肋插刀,舍己为人!”顺杆爬是我的强项,我立刻话锋一转,“对了,米彩,再帮个忙,借我点钱呗?这顿饭肯定不能走公司报销,公司还有内鬼盯着呢,只能让我自己出血,才能让对方看见我道歉的真心,可我刚发的那点工资就几千块,怕是不够那女人造的……”
出乎意料,米彩这次没骂我没出息,也没多问,只是干脆地说:“把你银行卡号发给我。” 我挂了电话,把卡号发过去。没过几分钟,手机就收到了银行短信提示——账户转入20,000.00元。
看着这条短信,我心情复杂地啧了一声。这女人……倒是爽快。反正债多不压身,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打车来到那个名为“云顶”的西餐厅。
光是看着餐厅内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雪白挺括的桌布和擦得锃亮的银质餐具,我就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对我这种习惯了烧烤摊和大排档的人来说,这种地方更像是用来参观的,而不是吃饭的。
据说这是苏州新开不久、最难预约的顶级西餐厅之一,人均消费高得吓人,通常需要提前好几周预订。
倒是米彩将他的会员黑卡借给我,这才能定到一个今晚的会员预留位子。
我翻开餐厅门口菜单那些拗口的菜名(像是“低温慢煮什么什么配什么泡沫”)、我已经能预感到自己待会儿拿着好几套刀叉不知所措的窘迫样子了。
离开西餐厅,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回一趟公司。
我得去找陈景明借车——总不能打车带那位难缠的赵代表去“云顶”吧?
那也太掉价了。
顺便,也得从他那里拿到赵代表的联系方式,具体确认一下见面时间和地点。
到了公司陈景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昭阳,稳住,我们企划部今年年底能不能好过就看你了!”,然后把车钥匙和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签纸推给了我。
走到公司楼下停车区,我一眼就看到了方圆那辆熟悉的马自达在他的固定车位上。
看来他回来了。
我快步上楼,直奔销售部的办公区,想去和他打个照面,或许还能从他那里再汲取一点“低头”的勇气。
然而,到了他的工位,却是空的。只有邻座的赵里正在埋头整理文件。
“赵里,看到方圆了吗?”我问道。
赵里头也没抬,随口回道:“昭阳啊,刚下楼,说是又要赶去南京找Gucci的项目经理洽谈,好像挺急的。”
听到方圆已经如此积极地为项目奔走,全是为我的冲动擦屁股,我更加给自己打气:为了方圆为了大家,我昭阳低一次头,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都是为了朋友,为了工作,为了生存!
目光扫过方圆的办公桌,我忽然瞥见他之前用来记录重要会议内容的那枚伪装成普通金属别针的微型摄像头,正静静地别在一叠文件上。
我心念一动,趁没人注意,迅速地将别针摄像头取下来,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万一……万一今晚的会面有什么意外情况,这玩意儿或许能派上用场,也算是个保险。
虽然我知道这想法有点阴暗,但面对赵代表那种人,我不得不多个心眼。
刚坐进奥迪车里,乐瑶的微信消息就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屏幕亮个不停。
“昭阳,见到人了吗?如果对方故意刁难你,就别忍着了,直接回来!”
“我们不想这个封面了也行,我真的不想看你受委屈!”
……
我看着屏幕上充满担忧的文字,心里一阵暖意,又夹杂着酸涩。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她:“放心,我已经到了。没事的,我能搞定。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我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而且这不仅仅牵连着你我,本来就是我的原因,若是我不能挽回,会影响很多人的,好好等我消息吧。”
合作能够重新回到正轨,乐瑶才能不至于为我白跑一趟,而且gucci封面拍摄对她的职业生涯也是有很大用处的。
第37章 羞辱
安抚好乐瑶,我拿出陈景明给我的号码,拨通了赵代表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夹杂着女人的说笑声和轻柔的音乐。
“喂?”一个略显慵懒又带着点居高临下味道的女声传来。
“赵代表您好,我是宝丽的昭阳,关于今天晚餐……”
“哦,是你啊。”她打断我,语气平淡,“我知道。四点整,到‘魅指尖’美甲沙龙来接我。地址我短信发你。”说完,根本没给我回应的时间,就直接挂了电话。
四点差十分,我开着陈景明的奥迪,准时停在了“魅指尖”美甲沙龙门口。
只看门面就知道价格不菲: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里面是丝绒沙发和水晶吊灯,穿着统一制服、妆容精致的女孩们微笑着为客人服务。
我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甲油胶和香薰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
店内,赵代表正坐在最里面一张宽大的美容椅上,一只手伸着,一位美甲师正小心翼翼地为她镶嵌着亮片。
她身边还围着两三个看起来同样养尊处优、衣着光鲜的年轻女人,正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不时发出娇俏的笑声。
赵代表今天穿了一件香槟色的真丝衬衫,领口系着飘逸的丝带,下身是一条剪裁合体的白色窄身裙,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
脸上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和耳朵上闪耀的钻石耳钉。
整个人看起来既干练又昂贵。
她瞥见我进来,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对我招了招,像是召唤服务员。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
“来得挺准时的嘛。”她笑了笑,然后目光转向旁边一位刚刚空闲下来的美甲师,示意了一下她桌上那些琳琅满目的打磨工具,“喏,既然来了,也别闲着。我这边还要一会儿,你先帮我把这只手的指甲简单修磨一下。”她说着,晃了晃那只已经做完复杂样式、正在照灯的手。
我愣住了。周围那几位富家小姐也停止了说笑,都用一种好奇又带着玩味的目光打量着我,仿佛在看什么新奇表演。
“赵代表,这……我不会。”被几个女人当小丑一样看着,我感觉很是尴尬。
“哎呀,又不是要你修出多好看的花样,”旁边一个穿着粉色小香风外套、抱着泰迪犬的女孩嗤嗤地笑起来,“最重要的是这个‘形式’,表明小帅哥你的诚意嘛,对不对,雅芝姐?”
原来这贱女人叫赵雅芝啊。
另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妆容更浓艳些的女人也附和道:“就是,让我们也看看宝丽的男士,服务意识有多强。”
赵雅芝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等待。
我感觉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但想到乐瑶,方圆还有企划部的同事们,我咬了咬牙。行,形式是吧?诚意是吧?我忍!
我走到她指定的位置,那个美甲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赵雅芝的眼神示意下,将一把小小的指甲锉刀递给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半跪在她椅子的侧面,小心翼翼地托起她那只保养得极好、白皙纤细、涂着精致底油的手。
她的手很凉,手指纤细柔嫩,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显然长期享受着精心的护理。
而我,一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此刻却要像对待易碎品一样,笨拙地拿着小小的锉刀,在她光滑的指甲边缘小心翼翼地打磨。
我的动作僵硬又生疏,生怕弄疼了她。
赵雅芝显然很享受这个过程。
她一边继续和姐妹们谈笑风生,聊着最新款的包包和海外旅游见闻,一边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瞥我一眼,嘴角始终挂着那抹胜利者的、愉悦的笑容。
其他几位女士也不时地发出轻笑声,点评着我的“手法”。
“哎呀,轻一点啦,小帅哥,我们雅芝姐的手可是很娇贵的。”
“你看那边角没磨平呢……”
“啧啧,看来业务不太熟练呀,得多练练。”
我就这样在一片莺声燕语和调侃声中,像个蹩脚的学徒,服侍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直到赵雅芝两只手都做完了华丽复杂的美甲,她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像个女王一样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然后对我示意:“走吧。”
坐进奥迪车里,我报出“云顶”餐厅的名字时,语气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讶和赞许:“哦?你订了‘云顶’?没想到你品味还不错嘛。他家口碑很好,看来……你这次道歉,还算有点诚意。”
听到她这话,我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毫米。
进了云顶餐厅,环境确实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天鹅绒座椅柔软舒适,银质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步履轻盈,低声细语。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氛与食物精心烹调后的混合香气。
我绅士的将服务生拿来的菜单递给赵雅芝,她对着服务生点了几道菜,和一瓶红酒,看来她已经在这里吃过。
红酒喝一盘盘精致的菜品不久便送了上来。
我竭力回忆着贫瘠的西餐礼仪知识,笨拙地操控着面前繁复的刀叉组合,切割牛排时尽量避免瓷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喝汤时小心翼翼不发出吸溜声。
然而,比起这些,更让我难堪的是赵雅芝层出不穷的、刻意刁难的要求。
她优雅地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然后微微蹙眉,将盘子轻轻推到我面前:“昭阳,帮我切一下这块牛排吧。今天的餐刀似乎不太顺手,切着费劲。”——那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吩咐一名贴身侍从。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盘中那块明明已经被她切了一角的牛排,又看了看自己手边一模一样的刀具。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忍”,然后默默地将她的盘子端过来,拿起刀叉,像个机器人一样,替她将整块牛排细细切成均匀的小块。
她能感受到我动作里的僵硬和屈从,嘴角那抹愉悦的弧度愈发明显。
没吃几口,她又“哎呀”一声,带着一丝娇弱的懊恼:“我餐巾不小心掉地上了。”她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要自己弯腰的意思。
我看着那落在光滑地板上的雪白餐巾,像看着一个无声的命令。
四周似乎有若有若无的目光投来。
我放下刀叉,站起身,在她带着笑意的注视下,弯腰捡起了那块餐巾。
服务生立刻想上前更换,她却摆了摆手,示意我递给她即可。
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在强调:这是“他”该为我做的。
这还没完。
她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又不满地放下:“昭阳,帮我拍张照。要显得腿长,背景要把那个最大的水晶灯拍进去,构图要好哦。”她摆出慵懒的姿势,将手机递给我。
我并非摄影新手,但此刻却像个被审查的学徒,在她的各种挑剔指导下——“角度低一点”、“哎呀显胖了”、“灯光太暗了”——来回调整,拍了十几张她才勉强满意。
她看着照片,轻笑道:“技术还有待提高嘛,不过……勉强能用。”
在整个用餐期间,她的盘问也从未停止,像一场居高临下的审讯。
从我的大学专业、在宝丽百货的工作内容、业绩考核,甚至细致到我的家庭背景、父母职业、感情状况。
我强压着心头的不适,本着“真诚道歉、挽回合作”的卑微心态,除了最核心的隐私,能说的都尽量如实说了,包括和简薇那段刻骨铭心却无疾而终的过去,试图用坦诚换取一丝可能的谅解。
她也告诉我她叫赵雅芝,29岁,家里是做进出口贸易的,现在在GUCCI做商务代表只是为了积累经验,提升自己,未来终究要回去负责家族企业与各大零售商的对接业务。
这番话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炫耀和施压,提醒我我们之间地位的云泥之别。
看着桌上那些分量精致、价格惊人、我却食不知味、几乎没怎么敢放开吃就已见底的盘子,我内心无比焦急,只盼着这场酷刑般的晚餐快点结束。
终于,在她放下甜品勺的那一刻,我抓住了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用尽可能诚恳的语气,看向她:“赵代表,”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压抑而显得有些干涩,“关于我在公司我对你的那些不当的、极其愚蠢的言论,我再次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那完全是我的个人错误,是我口无遮拦,缺乏职业素养,绝对不代表我们宝丽百货的态度,更绝非针对您个人。”
我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只是慢条斯理地用着餐后甜酒,看不出喜怒。
我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知道,仅仅口头道歉远远不够,也无法弥补我造成的恶劣影响。但我真心希望您能看在我今天……以及我们宝丽百货一直以来诚心合作的态度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乐瑶小姐在她们剧组也只是一个新人,为了这次拍摄两次修改假期,就为了确保拍摄工作顺利完成,她非常专业,也极其重视这次合作。恳请您……能让这次合作重回正轨。”
我说完,感觉后背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赵雅芝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闲谈。
她抬起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最终,她露出一个算不上热情、但至少不再冰冷的笑容:“嗯,这顿饭我吃得还算愉快。昭阳,你今天的表现……马马虎虎吧。道歉呢,我收到了。至于合作和拍摄的事情嘛……”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我脸上无法掩饰的紧张。
“……我会酌情考虑的。毕竟,我们GUCCI只是想看到你们的诚意和态度。”她终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却足以让我看到一丝曙光的回答。
我叹了口气,明天对方能不能让合作继续,我只能听天由命了,做出如此地步,我已经尽力了。
此刻的我恨不得立刻插翅飞离这个鬼地方,远离这个变态女人,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我招手叫服务生结账。
账单用一个精致的皮夹子送上来。我打开一看,尽管有心理准备,心脏还是猛地一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一顿饭,一万九千八百多!
那瓶她点的、我根本没喝出什么所以然来的红酒,就占了八千多!
要不是这家店是米彩之前随口提过、我自己亲自打电话艰难预约上的,我简直要怀疑赵雅芝是个高端酒托女了!
肉痛地刷了卡,感觉心都在滴血。但面上还得保持微笑:“赵代表满意就好。”
赵雅芝拿起她的限量款手包,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行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宝丽的方案……我会酌情考虑的。走吧,送我回去。”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和一丝危险的诱惑。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些汗湿,奥迪平稳地行驶在苏州灯火阑珊的夜色里。
副驾驶上的赵雅芝微闭着眼,假寐,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
终于抵达那家五星级酒店,璀璨的水晶吊灯将大堂映照得如同白昼。我停下车,如释重负地说道:“赵代表,到了。”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像是没有一丝醉意,清亮得吓人。
“嗯。”她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侧过头看我,“我头有点晕,你送我上去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心里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已经卑躬屈膝到了这个地步……我咬咬牙,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
下车,为她拉开车门,像个尽职的管家般跟在她身后。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荡,每一声都敲在我的神经上。
我们沉默地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她身上那股侵略性的香水和酒精混合的气息几乎让我窒息。
她透过光可鉴人的电梯壁看着我紧绷的脸,笑意更深了。
电梯直达顶层总统套房区域。厚重的羊毛地毯吞噬了脚步声。她拿出房卡,刷开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门内是极尽奢华的景象。
宽敞的客厅,落地窗外是苏州璀璨的夜景,真皮沙发,波斯地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薰味道。
这哪里是酒店房间,分明是一个宫殿。
“就送到这里吧,赵代表,您早点休息。”我站在门口,半步不愿踏入。
赵雅芝却转过身,倚在门框上,挡住了我的去路。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像是打量一件即将到手的玩具。
“进来坐坐吧,昭阳。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合作的事情呢。”她特意加重了“聊聊”两个字,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我瞬间明白了。
原来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拿专柜项目各种刁难我,搞出这么多羞辱人的名堂,根本目的不是吃饭,不是要我道歉,而是要潜规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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