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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第一次发情的狗
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秋杳的注意力就放在了程斯聿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上,他指腹的温度很高,紧紧熨帖着她腕间的皮肤。
热度沿着手臂的脉络向上蔓延,秋杳感觉整条胳膊要烧起来了一般。
不同于很多青春期的男生不太注意卫生,然后时常散发出汗臭味,程斯聿身上那股气息很好闻。
说不清是什么香,像雪后初霁的松林,又像冷冽山泉旁生长的薄荷,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沉沉地笼住了她,盈满她的鼻尖。
靠的太近,秋杳脑子里乱糟糟的。即便她自诩一直很讨厌他,但他确实长得好看,第一次看到他,她是对他有好感的。
谁让他那张脸和那双手太有欺骗性,比如方才游泳的时候,他用手扶着她飘在水上,她竟然有点舍不得他松开。
这个人早从一年之前开始,从那个写的好看的名字开始,就在她心里不断犯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一次次得寸进尺,她却总是一忍再忍,底线一退再退吗?
就像此刻,被他这样强势地抓握着,手腕处传来带着他体温的触感,她竟生不出多少想挣脱的念头,身体仿佛比她更早一步习惯了这种靠近。
程斯聿垂眸看她,距离近得可怕。他微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眼睛,最后落到她的唇。
鼻尖近乎相触,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地混在一起。
秋杳觉得额头刚刚退下的热度又汹涌地卷土重来,她气息不稳地“唔”了一声,抬起那只没被禁锢的手,仓惶地挡在了自己的嘴巴前,柔软的掌心正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
程斯聿的头低到半中间,动作停顿,他没有强行拉开那只手,反而顺从地,将头更探下去一些,吻了下秋杳的手心。
这间休息室很高级,“唰啦”一声轻响,是窗帘自动闭合的声音。程斯聿唤醒了智能助手,厚重的遮光帘缓缓合拢,迅速地将窗外最后一点天光隔绝在外。
突如其来的昏暗瞬间笼罩了房间,视觉被剥夺,秋杳刚想推他,后颈就被男生温热的掌心扣住,带着力度将她往刚才躺着的床上扯去。
程斯聿借着这股力道,手臂环过她的腰背,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向后带倒,秋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跌去,纤薄的背脊瞬间陷进床垫里。
柔软的织物承托住她的身体。
未及喘息,程斯聿的身体已沉沉覆压上来。他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迫使她迎向自己,直到四片唇瓣贴合在一起。秋杳感到侵略性,她伸手抵住他,用力推拒:“程斯聿你……”
程斯聿一向没什么耐心,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度吻下去。
舌头撬开她的齿关,然后探进去,与她纠缠吮吸,气息在彼此的口腔间疯狂交换,灼热而混乱。
秋杳只觉氧气被掠夺殆尽,大脑一片混沌。
程斯聿终于察觉到她的不适,体贴地退开寸许,让她得以大口喘息。
只停了几秒,他便像是贪恋她唇齿间的甘甜,再次急切地覆上,更深更用力地把舌头撞进去,唇舌交缠搅弄产生了黏腻的水声。
两人亲着亲着,程斯聿宽松的黑色长裤中央已然鼓起轮廓,硬挺挺地戳着秋杳的裙子,勃发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给了她。
他的肉棒昂扬翘起,粗硕的一根勉强被裤子压在里面,程斯聿已经无法顺利且理智的思考,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只是他现在真的好想和她试试。
可秋杳当然是不愿意的,说不准还会再扇他几耳光,程斯聿打算开始采取怀柔对策。
他垂眸,指尖抚着她的脸颊,低声问:“舔舔行吗?”
秋杳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你上次还说只想玩舌头。”
程斯聿将她散乱在脸上的头发别在脑后,压抑着喘息:“你要是不舒服,就打我出气,打几下都行。”
秋杳看了眼他手上的创可贴和脸上的红印,已经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很自大且幼稚,却总能用一些把柄或者手段想让她就范。
这个人真是又难搞又麻烦,一旦被缠上,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走。
但不可否认,他在她心里,总是不一样的,不管是一年前少女情涩的不同,还是一年后很讨厌的不同。
秋杳徒劳地挣扎一下,两只手攥住自己的衬衫领口,仿佛那是最后的防线。“你又来是吧!”
“嘘……”程斯聿俯得更低,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别怕,就是舔舔,我尝尝什么感觉。”
“舔哪里?”秋杳颤着声线。
“你把手先拿开。”程斯聿吞咽了一下,低声说道。
秋杳攥着领口的力道刚刚有一丝松动,程斯聿却已急不可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握住她两个手腕拉开,牢牢按在身体两侧的床单上,彻底解除了那点可怜的遮蔽。
视线再无阻碍地落在那片被衬衫包裹的胸脯上,程斯聿按捺不住,探手抓住了其中一团柔软的丰盈。
他先是用掌心整个包裹住秋杳的乳房,感受其软软的弹性和沉甸甸的分量,随即五指收拢,开始揉捏把玩,柔软的奶肉在他掌下变换着形状,顶端的红尖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迅速变得硬挺,硌着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嘴唇也转移了战场,他一路沿着她颈侧敏感的肌肤游移,最终含住了秋杳的耳垂。
温热的舌尖带着湿意,轻轻扫过耳廓。秋杳被双重刺激激得浑身一颤,想偏头躲开耳朵上传来的痒意,却被他控制住脑袋的方向:
“别动,我先从这里开始舔……”
程斯聿还记得秋杳说刚才口水很脏的事儿,于是先从床头柜扯了几张湿巾,把秋杳被舔过的耳朵仔仔细细擦干净。
然后抬手抓揉起她另一边的浑圆乳肉,继而唇吻沿着她细嫩的脖颈一路向下。秋杳身上的衣服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细致的舔舐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留下一层薄薄的透明水痕。
她胸前两团柔软雪白的乳房形状漂亮,程斯聿拨弄的时候,会像果冻一样,颤来颤去。
秋杳有些慌张地按住了他的手,眉头快打成一个结:“你要舔这里?”
程斯聿“嗯”了声,看着她僵硬的脸色,保证道:“一会儿给你擦干净。”
—— 秋杳的内衣被推至锁骨下方,程斯聿拨弄了下粉红的乳尖,早已硬挺起来的奶头被他两指夹住反复挑弄。
滚烫的肉棒正好卡在秋杳的双腿上,程斯聿故意使坏往上顶了下,蹭到她内裤底的凹隙。
秋杳被撞得一抖,身体的上中下部分都被不断地挑逗侵袭,她肩头塌下去又耸起来,窝在他怀里小声哼唧。
“抖什么,这么不想让我舔你。”程斯聿微偏过头,侧身抬起胳膊,用食指在她奶子上用力勾弄了一下。
“嗯……”秋杳咬着唇,感觉身体传来很奇异的酥痒感,像是轻飘飘悬浮在云里,找不到落点。她秀气的眉蹙起,不知道怎么回答。
被他指间亵玩过乳头还颤巍巍地挺立在空气中,粉嫩的乳晕让程斯聿看得离不开视线,十七八岁的男生,对怀中女孩儿的乳房充满了好奇和一种被本能驱使的沉迷。
—— 他像只第一次发情的狗,彻底伏下去脑袋,虎口抵住乳房下缘,手指捏着乳肉往嘴里挤,随即舌头探出来,先是整个包裹住顶端整片的乳晕,然后像是品尝美食般,用舌尖灵活反复地扫过去,卷缠着粉色的乳尖,最后叼住吸了吸。
秋杳双臂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低头时只能看到男生黑漆漆的发旋,乳头被他那么用力一吮,她感觉全身都开始麻酥酥的,小腹都忍不住泛起痉挛。
“唔……程斯聿,别舔了。”
程斯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吃奶吃的很新奇,也很开心,他觉得他这半个月光顾着逗她,可放着这么漂亮,连乳房形状都长得完美的秋杳天天在身边,不舔舔她实在是暴殄天物。
就是下半身实在硬得快要爆炸,他想让她摸摸它,但那个东西在她眼里应当很可怕。
程斯聿怕吓到胆小的兔子,只好不舍地从乳头上面离开,然后往上亲亲她的唇角,在她脸上到处啄吻,呼吸急促了许多,忍不住喟叹:
“怎么哪里都这么好看……你们那地方竟然能把你养这么好。”
他说完,便抽出湿巾给身下的人擦胸口,秋杳正急切地喘着气,平复着身体里汹涌的燥热,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皱了皱眉。
涉及到自己的家乡,她不由总是听不得程斯聿这种高高在上的轻慢。
情潮在女生细白的眼皮晕出了暧昧的嫣红色,开口时,秋杳推了下程斯聿,声线已经恢复轻泠的冷然。
“所以说你没见识吧,以后还是要去祖国的大好河山多走走。”
程斯聿:“……”
(二十七)lazydog
翌日是周六,阳光透过薄云,懒洋洋地洒在程园里的植被上。
秋杳吃过许菘蓝准备的早饭,坐在小书桌上背单词。夏梨的微信消息发过来,她打算约秋杳去花墟道买园艺课要用的种子。
她们俩已经在系统上提交了本学期决定要选的选修课,就是秋杳心仪的那个园艺课。
下周三开课,老师已经提前布置了任务,让学生各买一株最喜欢的植物苗。
秋杳的目光掠过窗外小花园里那片生机盎然的苗圃,指尖轻点屏幕:【不用费心买啦,你想要的那个波斯菊,我家附近这儿正好有育苗,上课给你带过去。】
夏梨在家闷得慌,索性提议道:【那我们去逛街,然后挑个好看的花盆。】
秋杳想了想,回了个好字,两人很快约了一会儿的碰面地点。
夏梨是秋杳在德瑞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是她在学校固定的饭搭子和厕所搭子,秋杳虽然想趁周末好好追赶学习进度,但也不想拂了好朋友的邀请。
她刚放下手机,门口就传来轻微的动静。
秋杳回头,看到妈妈在小玄关处收拾东西,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比平常略大的米色手袋。
“妈,今天要出门吗?”秋杳轻声问。
“嗯,有点事。”许菘蓝应得含糊,目光快速扫过秋杳,关切地说了句,“杳杳,午饭的话我拜托管家给你送过来,你安心待着学习。”
秋杳刚想说不用,许菘蓝的手机铃声就急切地响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随即很快拉开门,步履匆匆,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佣人房门口小径的绿荫里。
秋杳趴在左边的窗户上一路看过去,发现妈妈上了一辆豪车,旁边一个保镖给她开的门,那辆宾利在门口逗留了两分钟,随即扬长而去。
秋杳的直觉使然,那个车里,应该还坐着程斯聿的爸爸。
她转回视线,觉得这不应该是自己操心的事,她现在属于半路跑出来的女儿,和许菘蓝的情感基础远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母女深厚,有些事情,秋杳虽然心里清楚,但是却不能直接问妈妈。
她知道,许菘蓝已经提供给了她现在这么好的生活,她只需要回报且懂得感激,其余的,保持沉默就好。
———— 秋杳换好衣服,骑着许菘蓝的电动车,很快出了别墅区。因为夏梨和秋杳最近都在学校食堂吃饭,还没去过校外的商业区,所以在时代广场熙攘的人流中碰面后,夏梨便兴致勃勃地拉着秋杳到处逛。
入学以来,秋杳的活动半径几乎只在学校和半山那片安静的别墅区,她从内地来,还没怎么见过这里的摩登大厦和道路,一下从宜南老家那片宁静的田埂,踏入了光怪陆离的霓虹里,秋杳觉得很新奇。
避开汹涌的游客潮,夏梨熟门熟路地领她钻进一家藏在街角的港式茶餐厅,点了一些招牌的茶点和杨枝甘露,边吃边和秋杳聊天。
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秋杳看到很多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行人汇成彩色的河流,对面巨大的奢侈品橱窗里,模特穿着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高定礼服。
抬眼望去,天空都被这些大楼大厦切割成了几何形状。
“杳杳,看什么呢?”夏梨的声音将她拉回。
秋杳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脸颊微红,声音惊叹:“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边好大,很热闹。”
杯中漂浮着柠檬片和冰块,她拿起面前的冻柠茶,小口啜饮着,然后又去欣赏窗外,澄澈的眼底全是惊羡。
夏梨被她这副可爱模样逗笑了,将一笼虾饺推到她面前:“吃饭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港岛好玩的地方可多呢。”
—— 饭后,两人又结伴去了精品店,买了几个长相可爱的发夹还有发圈,但是没看到合适的花盆。
她们推开玻璃门走出商场,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天边便滚过沉闷的雷声。
不过几秒,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兜头浇下,瞬间将街道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中。
“哇,又下雨了,这也太突然了吧。”夏梨惊呼,只好拉着秋杳退回商场避雨买伞。
就在秋杳低头扫码支付时,手机“叮咚”一声,企业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发件人赫然显示着:12A班 程斯聿 (IBDP) [加我微信:1xxxxxx] 两人到现在也没加微信,这是程斯聿第一次通过手机联系她。
秋杳加好后,他的消息立刻就跳出来。
lazy dog:【下这么大雨,去哪了?】
秋杳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还是如实回复:
秋天的小苍耳:【和夏梨在铜锣湾逛街,你有事找我吗?】
lazy dog:【没事就不能问?你昨天才刚退烧,大雨天又往外跑。】
屏幕上的字带着一点兴师问罪的质问意味,像是在关心,又好像是在生气。
提到昨天,秋杳不可避免想到,昨天他们才刚刚亲过舔过,潮湿的呼吸,唇舌间灼热的触感仿佛还烙在感官上。
她定了定神,决定浅浅顺一下他的毛,免得回去后,对方又要吵她闹她:
秋天的小苍耳:【雨小了就回,你要喝糖水吗,给你带。】
秋杳知道妈妈今天要出门,不知道其他地方做的糖水合不合这位少爷挑剔的口味。
lazy dog:【不喝,外面的很难喝。】
秋杳真诚地产生困惑,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她绝对有发言权:【不会啊,我们喝这家老字号的就不错,我觉得比我妈手艺差不了多少。】
但她向来不强人所难。
秋天的小苍耳:【要是你不想喝就算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就在秋杳准备收起手机时,一个单字跳了出来:
lazy dog :【喝。】
(二十八)不一样的大少爷
这头,程斯聿烦躁地把手机收起,却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该做些什么事,没有人让他逗,没有人让他亲,他觉得自己过得像隔夜冷茶,索然无味。
早餐是许菘蓝送来的,味道尚可,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上午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倚在露台栏杆上,恰好看见秋杳纤细的身影往出走,她骑着电动车,像只轻巧欢快的小麻雀,离开在蜿蜒的山道上。
一种莫名的空落感堵在胸口,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啧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时间在沉闷中一点点熬过去。直到零星的雨点开始砸在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程斯聿竟鬼使神差地踱下楼,走到那片被秋杳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花圃前。
嫩绿的幼苗在渐密的雨点下瑟缩着,叶片微微颤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眼看就要被接下来的瓢泼大雨打得七零八落。
“啧。”
他皱眉,扬声唤来园丁,“拿把大点的伞棚过来,给这些花撑着。”
园丁动作很小心,看着伞面稳稳罩住那片青翠,程斯聿才觉得胸口无端的烦闷散开一些。
午饭时间,管家送了餐食进来。程斯聿扫了一眼桌上换了的菜色,皱着眉问:“那个做饭的保姆呢?”
“被先生一早叫走了,没说去哪。”
他敛眉,没什么表情的回了句:“哦,知道了。”
—— 下午,窗外的雨从淅淅沥沥到倾盆如注,再渐渐收拢声势,最后彻底平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偌大的房间安静得只剩下中控冷气的低鸣。
程斯聿盯着手机,秋杳那句“雨小了就回”都被他快要盯出洞了,搔得他心浮气躁。
她是被蜗牛载着然后爬回来的吗?
把手机扔开,他忍不住又看向窗外,雨棚下,那些被秋杳刚移栽不久的花花草草被保护得很好,叶片青翠,连点泥星子都没溅上,大雨没有摧残到它们。
程斯聿左看右看,觉得很满意,又不满意。
不满意的有很多,不满意花园里没有那个沾着一身泥的土气背影,没有她身上清浅的,像雨后青草般的味道,没有她好看的头发,没有她漂亮的眼睛。
而现在他的心情,被这场雨和迟迟不归的人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 待秋杳拎着打包好还尚带余温的糖水回到程园时,暮色已染上天际。
她先回自己的小房间里放下买的其他东西,才上楼走到程斯聿的房门前,轻轻叩响。
“程斯聿,糖水带回来了。”
里面一片沉寂。
她又敲了敲,声音放得更软:“白果的,起来喝一点?还温着。”
“不喝。”
门内传来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回答,显然人是埋在被窝里。
“……”
秋杳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拧动了门把手,她踏进来,发现房间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光线昏暗。
程斯聿面朝下趴在宽大的床上,半边脸深深陷在蓬松的鹅绒枕里,只露出线条优越的高挺鼻梁和紧闭的眼睫,身上覆着的一截薄被滑落,几乎要垂到光洁的地板上。
从小受外婆的耳濡目染,秋杳平时干活儿利落,看不得东西七零八碎地落在地上。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微微弯腰,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截快要落地的被子捞起,然后堆回床沿,还下意识地掖了掖。
“你干什么。”
程斯聿翻身坐起,动作带着一股燥意,柔软的头发被他蹭得更乱,几缕呆毛不驯地翘着。
等人等不到,他下午困得睡着了,此刻正睡眼惺忪,直直射向床边的人,语气冷淡。
“你和夏梨是去逛街还是环游世界了,雨都快下第二轮了。”
秋杳“……”
被他突如其来的起床气惊得后退一小步,秋杳双手捏紧。她有些茫然,又觉得他这无名火发得实在没道理。
莫名其妙的,她就算出去一整天,许菘蓝都不会说什么,他在这起个什么劲儿。
心底那点因昨日亲密而生的涟漪和悸动瞬间被冲散,秋杳不想理他,安安静静的垂着头,没有吭声。
程斯聿确实有些不开心,在对上她这副安静隐忍,甚至又透出疏离的姿态时,他烦躁的质问卡在喉咙里。
他想,自己今天大概是把脑子扔了,心底竟然喷发出一股疑似委屈的情绪,太阳穴突突乱跳,跟鬼附身似的。
心烦意乱地,程斯聿抬手抓了一把空荡荡的睡衣领口,带着点别扭的试探:“喂,你们出去,没碰到坏人吧,那个变态外教老师有没有偷偷跟踪你们。”
程斯聿这一整天都很无聊,他甚至头脑发散地想,那个变态既然能干出泼水的事儿,万一在秋杳的作业里偷偷安装个微型定位器什么的,也不无可能。
秋杳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她摇摇头,声音平静:“没有,他要是再敢,我就直接报警好了。”
程斯聿确定秋杳没有因为他刚才突然发脾气而不开心,轻咳一声,慢悠悠说:“没事,你不用管了,我已经找到了其他证据,还让我爸秘书联络其他家长联名写了举报信,下周就会递到校董会,到时候……”
就在他喋喋不休时,秋杳忽然朝他走近一步。她微微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
这个整天满嘴跟她跑火车的家伙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
而且,似乎是经历了昨天的亲昵,他今天对她的态度,变得很不一样。
她想说谢谢,又犹豫了一下,最终,她先伸出手,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拍了拍他裸露在睡衣外的小臂。
少女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奇异的电流。
“好啦,”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带着安定的力量,“你没事了吧?我回去写作业了,晚上还得浇花呢。”
她可不像这位大少爷一样闲。除了堆积的功课,花园里的小苗等着喝水,因为许菘蓝不在,她还想分担家务,把一周攒下的里外衣物和鞋子都刷洗干净,自己小房间的卫生也要打扫,晚上和外婆还要例行电话……
她有一堆事儿呢。
“糖水记得趁热喝,我妈说你爱喝这个口味的。”
察觉到她真的要转身离开,程斯聿胸中那股无名的烦闷像是被一泓清泉当头浇下。
噗呲——噗呲—— 瞬间偃旗息鼓,只余下几缕无形的青烟从他头顶冒出去,消失不见。
矜持傲慢的少爷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有些狼狈和可怜,他飞快地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正要抽离的手腕下方一点的手心。
秋杳脚步顿住,低头。
握住她的那只手,骨相极好,指骨修长分明,腕骨细而劲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力量感。
她察觉到,对方握住她的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轻,像是挽留。
秋杳没说话,也没挣开,而是缓缓转过身。
坐在床上的程斯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个被遗弃的大型犬搭了个潦草的窝,几缕呆毛倔强地翘着。
他仰着头看她,因为刚睡醒,眼尾还有点倦懒,额发潮湿的黏在一起,喉结上有层汗液,唇比平时还要红,清隽张扬的脸廓被薄光拓得格外精致好看。
手的主人清了清嗓子,薄唇翕动了下,问她:“那你……晚上还上来吗?”
语调疏疏懒懒的,最后一个尾音,像是带着勾子,向上扬起。
……
两人都没松开手,秋杳的唇线微微抿起,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行程安排。
过了好一会儿,她很轻地“嗯”了一声,如若无事地又补了句。
“再说吧。”
(二十九)我今天还想舔你
傍晚的天光被层层迭迭的枝叶筛过,落在小花园里的长廊上,只剩下斑驳温吞的暖金色。
许菘蓝还没回来,秋杳搬了个小小的塑料凳,缩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膝盖上摊着作业平板。
国际学校的作业,大多都是全英文的冗长题干和分析解释,对她来说是有障碍存在的。挣扎了一会儿,秋杳决定先看一眼最前面的答案选项,再试着反推理解,指尖在平板上戳戳点点。
程斯聿在楼上左等右等,因无聊而生了烦躁,感觉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忍也忍不住,他索性趿拉着拖鞋,套了件宽松的睡衣,慢悠悠晃荡下来,踱到那间小小的佣人房前。
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他视线扫过窗外,轻易就捕捉到了廊下那个熟悉的背影。秋杳坐在小凳上,背对着他,正全神贯注地对着平板戳弄。
她不论做什么事,背脊都挺得很直,专注时微弓下来,显得单薄又脆弱。乌黑柔顺的长发被随意地拢在脑后,扎成一个松垮的低马尾,侧边别了个可爱的白兔子发夹,几缕碎发散落,随着她低头看平板的动作,轻轻拂过白腻的脖子。
晚风带着草木湿润的气息拂过,勾勒出少女纤细腰身的轮廓。
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夕阳下,程斯聿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像怕惊扰了栖息在光影里的蝶。
从她背后看到的就是,秋杳怼着手机上的界面,非常专注地勾画答案。
他站人背后端详了一阵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你在抄答案?”
秋杳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平板,转头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程斯聿看,看清来人后,她紧绷的肩蓦地松垮下来:
“我没有,我是写完才对答案的。”
程斯聿的目光掠过她平板屏幕,恰好瞥见一道翻译题,题干要求英意译中,原句是“Many hands make light work.”他一眼就看出来是中国谚语:众人拾柴火焰高。
而秋杳显然没反应过来,答案栏里工工整整写着:团结会让工作充满希望。
他立刻从鼻腔里逸出一声不加掩饰的嗤笑:“哦?那你到底怎么想的,翻译地这么土。”
秋杳被他噎得脸一热,干脆不理他,扭回头继续在平板上勾勾画画,只留给他一个写着“不想理你”的后脑勺。
程斯聿也不恼,慢悠悠地踱到她旁边的石头长凳边。长凳冰凉光滑,他也不嫌凉,松洋洋地坐了下去,两条长腿随意地向前伸展着,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向后微仰,神情懒散又怠慢。
他双手撑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目光就落在秋杳毛茸茸的发顶和那截白皙的后颈上,嗓音也恢复常态。
“啧。”他装模作样地咂嘴,试图吸引秋杳的注意,“怎么办,现在又被我抓住抄作业的把柄了吧,学妹。”
秋杳现在已经有点免疫了。她知道这人就是整天闲得慌,懒狗一只,到处在她这儿找乐子,既不会去告状也不会勒索她,顶多就是嘴欠。
她头也不抬,声音平平:“所以呢?”
程斯聿失笑,做出一脸恶人相道:“把柄这种东西嘛,自然是多多益善,”他顿了顿,故意凑近了一点,眸色晦深,“不然,我怎么跟你‘谈条件’?”
秋杳握着电容笔的手顿了顿,凝神看了他几秒,又低头看看屏幕上那个被嘲笑的句子,突然像个小老太太似的,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程斯聿被她这模样逗乐了,指尖随意地伸过去,将她膝盖上的平板往两人中间拨了拨。
屏幕上的字迹映入眼帘,虽然写得有点快,略显随意,但重点字词都用不同颜色从原文里圈划出来,条理清晰。
最吸引他目光的,是那些英文单词和句子的书写,漂亮优雅,满满的熟悉感。
他纯粹出于好奇,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自己膝盖上,侧头看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说:“喂,说真的,你这字,模仿得真挺像啊。连我自己都快分不出来了,怎么练的?”
秋杳怔忪一瞬,一把夺过来平板,掩饰道:“不是说别问了吗?”
程斯聿其实猜了个大概,无非就是他那些作文有时候被送出去参赛,也许被她们那犄角旮旯里的学校拿出来当模板字帖之类的让学生临摹。
他原本也没那么想知道,但看人一副藏着掖着不可说,之前还煞有其事跟他谈条件的模样,一下子起了点逗弄的劲。
“咱俩字这么像,以后你可以帮我写作业。”
秋杳头也不抬,手下看题的动作不停,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他。
“问你话呢。”程斯聿伸出脚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小塑料凳。
秋杳终于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就是没事的话不要坐在这里影响她学习。
“没事,”程斯聿答得理直气壮,抬手揉了揉自己其实没什么不适的太阳穴,声音故意带上了点蔫蔫的鼻音,“就是感觉喝了你买的糖水,好像发烧了。”
他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吸了吸鼻子。
秋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秋杳继续埋头做题,把他当空气。
“咳——咳咳——”
直到有沉闷的咳嗽声传来,她才抬头。
“不信你摸。”程斯聿立刻抓住机会,把脑袋往她跟前凑了凑,拉住她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前。
“我不要。”秋杳挣脱着想缩回手。
“没良心的。”程斯聿指控她,“要不是我,你那些宝贝花草早让大雨拍趴下了。”
“原来是你遮的啊。”秋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大伞棚立在她的小花圃跟前。
自从那次甩了他一耳光,秋杳就隐隐摸到了一点门道。她渐渐发现这位大少爷看起来脾气又臭又硬,但似乎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真的会拿她怎样,性格虽然不太好吧,除了脑子里那点黄色废料总用在她身上,人倒是不算很坏。
秋杳一直就不排斥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她现在在程斯聿面前的胆子确实大了不少。
程斯聿不说话,就用泛着湿润的眼睛看着她,又把额头凑近了些,他发量很多,头发毛茸茸的,靠过来时,像只执着于寻求安抚的柴犬。
秋杳被他看得有些动摇,伸出手用指尖飞快地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
……好像……真的有点烫?
她迟疑道:“要不要先喝个药?”
程斯聿想也不想就皱起眉,嫌弃之态溢于言表:“不想喝,胶囊吞不下去,冲剂苦得要死。”
秋杳觉得这位少爷真的是挺娇生惯养一个人,跟温室里的小花似的,估计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风吹日晒的,天气一有个变化就扛不住了。
“那你回房间睡一觉吧,捂捂汗,睡醒就好了。”
程斯聿等的就是这句。他眼底飞快地掠过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依旧蔫蔫的,声音也懒洋洋地拖着:“行啊,那你陪我,我就去睡。”
秋杳:“……”
她深吸一口气:“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不能明天写?”
“明天有明天的事。”秋杳试图讲道理。
程斯聿的手指蓦然捏住她的掌心,指腹在她腕间皮肤上暧昧地摩挲了一下,“那我今天也有今天的事情,我今天还想舔你。”
秋杳还没习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就不要脸地说这些混话,但想到自己仍在人家屋檐下,不好直接伸手再抡过去一巴掌,只咬着牙勉强开口道:“你以后在外面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咱俩还是学生呢。”
程斯聿非但没收敛,还故意装作听不懂,揉着她手的动作不停,懒洋洋抬眼:“什么措辞,你难道不想吗,我舔得舒不舒服。”
“……”
秋杳不说话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抱着平板站起身往屋子里走。
程斯聿看着她的背影,忍俊不禁,他扬声,朝着她消失在廊口后的方向道:“我回我房间等你。”
(三十)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秋杳推开程斯聿房门时,他正歪在电脑椅里看游戏视频。
少年欣长的身子半抵着椅背,两条腿有些孩子气地盘在椅子上,宽松的裤腿滑下去一截,露出清瘦的脚踝。
一个视频正好播完,程斯聿慢吞吞地掀起眼皮朝门口望来。
斜侧的台灯光线淌进来,落在他眸色偏浅的瞳仁里,像给琥珀蒙了层薄雾。
秋杳看着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老家屋檐下那些见不得强光的蕨类,叶片总是湿漉漉地蜷着,稍不注意就枯了边,娇贵得很,得时时惦记着浇水遮阳。
目光扫过他头顶那撮没压下去的呆毛,秋杳脑子里冒出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金贵的大少爷每天都在想什么,精神寄托是什么,是不是也得需要有人给他浇水施肥呢?
视线撞上的瞬间,她飞快地别开脸,耳根有些发烫。
与此同时,程斯聿的眼睛也黏在她身上没动。同样的光线无差别地笼罩着她,女孩儿的发梢都染上了毛茸茸的金边,那条简单的吊带裙服帖地垂着,更衬得人纤细单薄。
他不自觉地想起在学校休息室,她被他困在怀里,亲她舔她抱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很软,带着点不自知的温顺。
她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柔软,干净。
像草,也像茉莉,像阳光,也像和风。
程斯聿最近从她身上联想到了很多种自然物,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眼睛一刻没有离开。
想着想着,他就出神了,再回神时,秋杳端着小瓷盘子,走的近了些,正满脸不情愿地看着他。
“管家让佣人给你切了苹果,我正好碰到,给你端上来。”
程斯聿哼了一声,眼皮懒懒地撩起,瞥了眼碗里切得整齐的果肉,是本地常见的富士苹果,然后失望地撇撇嘴:“不吃这个,太涩了。”
他平时吃的都是空运来的淡雪草莓苹果,清甜无渣。
秋杳觉得他真是难伺候到极点,干脆不接话,自己捏起一小块苹果,“咔嚓”一声咬下去,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程斯聿看她,发现秋杳眼睛很大,吃东西的时候,黑色的眼珠会下意识眨动,像一颗剔透的黑珍珠,一闪一闪的。
看她的手抓着苹果,熟练地往嘴里送,小口小口地吃着,腮帮子一鼓一鼓,他的视线又落到她发间那个有点幼稚的兔子发夹上。
“跟个兔子似的。”
秋杳咽下苹果,没好气地呛回去:“兔子怎么了?又白又可爱又活泼。”
“嗯,”程斯聿拖长了调子,眼底漫上一点的笑意,“是挺可爱的……”话音未落,他盘着的腿倏地放下,长臂一伸,直接将“兔子”拽进了怀里。
电脑椅猛地一晃,他脚下蹬住桌脚稳住。
秋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腿上,被他圈得动弹不得。
她今天穿的是吊带裙,两条细细的肩带卡在锁骨周围,白皙圆润的肩头全裸露着,胸前撑起桃尖似的弧度,少女发育诱人的曲线显露出来。
程斯聿喉结滚了滚。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脑子里该有的念头一样不少。
怀里温软的身体贴上来,他觉得自己可能真要发烧了,但这次是下面发烧,一股燥热冲到下腹的肉棒上。
“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秋杳语气不怎么好,伸手想推开他过于贴近的胸膛,声音带着恼意。
“写什么作业,”程斯聿嗤笑,手臂收得更紧,下巴几乎抵着她头顶,“真惦记作业,你压根就不会上来。”
“那是因为你不要脸。”秋杳有些气堵,“我要是不上来,你肯定又要下去找我!”
许菘蓝还不知道几点回来呢,秋杳生怕被妈妈撞到她和雇主家的儿子拉拉扯扯的样子。
“你还挺了解我。”
程斯聿已经低下头,含糊地说了句,便急不可耐埋进秋杳的脖子间嗅来嗅去。
她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混合着刚浇过花草的淡淡青草气、泥土的微腥,还有一种属于她自己的、干净的暖香,就像一个行走的空气清新剂。
奇怪的是,他以前明明觉得她身上沾着泥土草屑的样子又土又脏,现在却十分上瘾。
—— 灯光斜斜投下,两人的影子在地砖上紧紧交迭。影子里的那个“他”,正贪婪地在她颈间流连。
空气变得粘稠,心跳声在寂静里放大。
秋杳感觉到他温热的舌尖舔过耳垂下方那块敏感的皮肤,一阵酥麻的痒意瞬间窜开,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程斯聿——” 她叫他,声音有点发颤,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用力推开他。
听到她在叫自己的名字,且没有非常抗拒,程斯聿心情很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他忍不住屈起腿,带着点恶劣的暗示,用胯骨把她往上顶了顶,让她柔软的臀肉更紧密地贴合自己腿间灼热的硬物,隔着薄薄的衣料蹭来蹭去:“我舔得还行吧?”
秋杳身体软得厉害,被他带着轻轻晃动。随着他大腿微微抬起,她的身体像坐滑梯一样往下溜,对方昂扬的性器隔着布料,抵在了她腿心的穴口附近。
少女纯棉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推了上去,乳房跟着她绵软地跳动,两个乳头就像是花骨朵蹦来蹦去,在空中划出小幅度的乳波,吸引捕捉着他的视线。
程斯聿宽大温热的手掌没有任何阻碍地摸上了她的两团,小巧的乳头陷入掌心,很快被摩挲得充血肿起,嫩生生地顶着他的手,他揪住这对可爱的乳头,用手指掐住往上拉扯再挤压下去,像是在惩罚它们。
“嗯……”
秋杳喉咙里溢出了一声轻哼,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的。
她脑袋懵懵的,感觉整个身体像没了骨头的软麻,整个人已经没有多少注意力可以分散,嘴巴自然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可爱粉软的舌尖。
好乖,像是知道他要吻,为他张开。
程斯聿探唇,撬开她的齿关,寻到她躲闪的舌缠住,粘腻地打圈舔吻,含住她的唇瓣轻吮,酥麻的像是电流一样的感觉从唇上传遍全身。
秋杳的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温热的手指勾住了。他探进裙摆,指腹先是握住了她纤细的腰,感受着一片细腻的皮肤,然后不规矩地向下滑,很轻易地摸到了内裤底端。
指尖只是轻轻一触,就感受到布料下的温热湿意。
“你湿了,秋杳。”
程斯聿语气戏谑。秋杳被他说的耳尖都是烫的,紧抿着唇不吭声。
这种荤话,本就没觉得她会回答他。
隔着那层已然濡湿的布料,程斯聿精准地按在她最敏感的花核上,带着点力道,上下摩挲起来。
就在秋杳感觉自己快要溺毙汹涌的刺激和下身的痒意中时,程斯聿终于停下了动作。
秋杳大口喘着气,眼眶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水汪汪的,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刚才被他揉弄得难受了。
“怎么又哭了?”程斯聿皱着眉,语气软了不少,擦拭她眼角的湿意。
她眼睛红红,“你之前说讨厌我,为什么要这样……”
秋杳本想说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 可刚才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战栗和空虚感又骗不了人。
程斯聿拧着眉头:“谁说我讨厌的?”
秋杳嘁一声,转过头去:“反正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程斯聿的指腹在她脸颊细腻的皮肤上轻轻蹭了蹭,掠过那些细小可爱的绒毛。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微微用力,迫使她转过来看着自己。
“那你也讨厌我,我这么弄你,你还想和上次一样,再给我一巴掌吗?”
秋杳很罕见被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飘忽着眼睛,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过了几秒才看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你这样,总不能……是因为你喜欢我吧。”
目光相撞,秋杳不自觉揪紧了衣角,她感觉有点尴尬,同时也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程斯聿的目光在她因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停留了一瞬,眯了眯眼,没有立刻回答。
他牵过她紧攥着衣角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一根根掰开她蜷缩的手指,然后松松地拢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柔软的指节。
可爱,哪里都可爱,发夹可爱,眼泪可爱,手指可爱,是形容不出来的可爱。
他喉结动了动,视线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有点含糊。
“嗯,一点点吧。”
一点点喜欢。
承认这个让他心里很烦躁。
程斯聿不习惯自己的生活甚至思绪被另一个人占据得这么满,可他总是忍不住贴近她,她诱人的可怕,像只不自知就吸走人精气的妖怪一样。
所以他开始警戒自己。
嗯,就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三十一)忍不住想操你
程斯聿甫一说完,秋杳就抬眼看他。
他脸上倒没有明显的捉弄意味,只是那双总是冷淡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专注,像夏日午后被晒得滚烫的溪流,沉沉地笼罩着她。
秋杳其实不太明白。
程斯聿这一点点的喜欢,究竟是对她这个人,还是仅仅沉迷于和她之间那些越界且带着刺激感的亲密。
在她固有的认知里,程斯聿这种众星捧月的骄矜少爷,理应倾心于温婉周全的校园女神,最好对方性格大方得体,永远能妥帖地照顾他的情绪,将他捧在手心,顺着他、哄着他,而他只需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仰望与爱慕。
而她自己呢?
秋杳并不妄自菲薄,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八面玲珑的类型,气质更与清冷女神相去甚远。
假如程斯聿真像她一年前想象中的那样,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她或许会难以自持地痴迷。
可他不是。他甚至在最开始,对她流露过毫不掩饰的嫌弃,嫌她土气,嫌她不够聪明,那份排斥与不喜是真实存在过的。
所以,即便身体会因他出色的皮相和每一次触碰而诚实地悸动,发热,她的理智却始终提醒自己保持一份清醒的克制。
—— 程斯聿看她又在发呆,倏地毫无预兆凑近,一只手捏着她下巴,挨近她脸嗅了嗅,骨感平直的肩胛压着她臂膀,将秋杳搂得特别紧。
“那你呢,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鼻息拂过,近乎兽类确认猎物般的亲昵。
空气仿佛因他这句直白的问话而凝滞了几秒。
程斯聿自己也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问出口实在有损颜面。
从小到大,围绕他的爱慕与告白不计其数,球场边永远不缺递水的女孩。他早已习惯性地拒绝,漠视,到后来变得麻木,甚至能在对方开口前就预判到那些千篇一律的表白套路。
他自认为在这方面比较敏感。正因这份敏锐,他才没有盲目地认为秋杳也喜欢他。
她的眼神里,没有旁人那种或羞涩躲闪或热切痴迷的光芒,更多时候,是一种对他靠近而带着无奈的抗拒。
不过,她的身体和她的嘴像经常没商量好似的,让她的抗拒表现得不是很彻底。
像是为了给自己突兀的问题找个台阶,也像是想确认某种更安全的答案,他又掩饰性地补充,“我是说…你喜欢我这样亲你吗?”
秋杳看着他这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强装的别扭模样,觉得他挺幼稚,声音清凌凌的故意道:“不喜欢。”
程斯聿眉头拧起,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他向来是秉持着严以待人,宽以待己的双标原则。
他自己可以只承认“一点点”喜欢,但秋杳怎么可以“一点都不喜欢”?!
“你要是因为……”他有些急切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少有的,笨拙的退让,“要是因为我之前欺负过你才不喜欢我,那我以后不那样了,行不行?”
他顿了顿,像是觉得这承诺还不够份量,又补充,“这样……这样你总能喜欢我一点了吧?”
一句话被他绕得七拐八拐,秋杳都要被绕晕了,她在心里默默腹诽,自己脑袋大概是被门夹了才会对这家伙有异样的感觉吧。
他性格恶劣,自以为是,动不动就耍流氓,懒得就差让别人把饭喂嘴里。
除了……除了这张得天独厚的帅脸,和那双抚摸她时显得格外温柔漂亮的手。
也许是她盯着他腹诽的眼神太过“热烈”,程斯聿忽然再次低头,精准地攫住了她的唇瓣,又飞快地啄吻了一下。
动作快得像偷袭。
灯光在他低头的侧影上勾勒出一道金边。他浓密的睫毛下是深邃的眼窝,鼻梁高挺,下颌线利落干净,此刻因为偷香成功,程斯聿的嘴唇牵起来,浅浅露出两颗虎牙。
不喜欢,不喜欢……秋杳偏开头不看他的脸,手指像小螃蟹一样不停搅动,王八念经似地在心底不停洗脑自己。
但程斯聿早就免疫她对自己的态度,轻掐着女孩纤细白皙的后颈,把她脸掰回来,说:“你陪我睡会儿。”
他在向她表达“我需要你陪”的指令,很理所应当的语气。
“哎呀不行不行。”秋杳立刻就在他腿上挣扎起来,“我妈一会就回来了。”
“就行就行。”程斯聿学着她的语气,幼稚地顶回去,手臂却收得更紧,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他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嗅着清甜的洗发水香气,一股无赖劲儿威胁道:“不然我就把你妈叫上来,当着面让她看我这样弄你。”
秋杳:“……”
真是跟恶狗一样,简直屡教不改,我行我素!
———— 程斯聿显然觉得口头威胁还不够。他手臂用力,抱着她从椅子上起身。
秋杳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用腿缠住他的腰身稳住自己。程斯聿就这样托抱着她,像抱着一只大型玩偶,大步走向他那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床。
秋杳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身体僵硬。
刚才进来不小心碰了一下床沿就惹他炸毛的阴影还在,谁知道这位少爷的床是什么金丝银丝做的,她还真轻易不敢坐,怕给人家坐坏坐脏了。
程斯聿显然没她这么多顾虑。他微微低头把秋杳压在床上,鼻尖再次埋进她颈窝,深深嗅了一口,目光顺着她优美的颈线下滑,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锁骨上。白皙细腻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直接又吻上去,抬手往秋杳的脸颊一捏,卡着下颌骨的位置稍微一用力,她自己就张开了嘴。程斯聿趁机探进去,瞬间从她的唇齿间尝到了甜丝丝的味道,是苹果香。
秋杳有些难耐地闭上眼,被迫张开嘴接受少年意外热情得有点过头的吻,程斯聿湿润的舌在她口腔里搅动得很快。
小声的嘤咛从她口中泄出,程斯聿手指探下去,轻而易举地摸上秋杳的大腿,慢慢往上滑动。裙摆搭在他的手臂处,随着动作聚起来一团褶。
他撤开她的唇,故意板着脸教训道:“穿这么少,也不怕感冒。”
秋杳下身凉意传来,听着他看似正儿八经的话,实则手又不规矩的摸到了她的内裤,她夹紧了双腿,把他探向裙底的手指牢牢地箍在腿间。
湿黏的底裤中央像初春吸附晨露的花心,吸黏住了程斯聿的指间,他趁势沾着那抹潮意,挑开布料,揉弄上了穴缝间的阴核,发现那里早已泥泞不堪。
“啧…”他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喟叹,指腹下的小珠早已硬挺充血,传来细腻的颗粒感,被丰沛的爱液浸润得晶亮滑腻,小穴在他揉捻下不停战栗。
程斯聿的指尖打着圈,向后按压进她的穴道,气息烫着她的耳廓。
“你看你下面流这么多水。”
秋杳心跳噗嗤噗嗤,脸色通红,她有些难耐地蹙起了眉,下身不停地被他手指搅弄出渍渍的水声。
“揉里面舒服吗?”程斯聿趴在她身上,低喘着问她。
秋杳胡乱点着头,又摇摇头,酥麻感从穴心炸开,一点点扩延到屁股和尾椎骨。
“啊,别…慢点。”秋杳的理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冲得七零八落,语不成调地发出破碎的呜咽。他手指的捣弄,每一次都刮蹭过内壁的敏感点,不停带来快感。
未经人事的身体被这陌生的愉悦推到了悬崖边缘,秋杳的花穴深处疯狂地收缩绞紧,贪婪地吮吸着作乱的手指,试图将他更深地纳入其中。
……
是他的手。
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穿透秋杳迷乱的意识。
能写出漂亮的字,也能插入她的身体。
巨大的空虚与渴求瞬间淹没了她。秋杳喘息着,几乎是凭着本能,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嗯……快一点……”秋杳忍不住发出求救, 男生的手法虽然简单生疏,但这样的触碰让她承受不住,她穴内的软肉滑开,颤颤翕动。
少女的小穴里不停渗出着淫液,湿黏紧致的甬道挑战着程斯聿的触觉神经,让他呼吸愈发急促,摩擦插入的动作也快起来。
秋杳喘息着,瞬间汹涌的高潮将她抛起,摔落。
程斯聿察觉到她的痉挛和抽搐,手指浸在一汪溢出来的黏热湿濡里,他有意识地放慢揉弄,延长她的快意。
———— “舒服了吗?”他问她。
“嗯……”秋杳双腿瞪直,力气完全泄了下来。
程斯聿动作停下来,在她潮红未褪的脸颊和失焦的眼眸上停留着目光,那里面盛满了过度欢愉后的空茫,像被骤雨打蔫的小花。
他将手指从她依旧翕合的花穴深处缓缓抽离,然后下地拿了湿巾,先是擦干净自己的手指,又掰开秋杳的腿,给她擦着渗出来的水液。
柔嫩的阴唇红肿微张,上面还沾满了湿漉漉,亮晶晶的蜜液,顺着腿根内侧缓缓淌下,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湿巾过于冰凉的触感或是他指腹不经意的擦碰,会引得秋杳敏感的身体一阵细微的痉挛或轻哼。
不能再折腾她了。
但程斯聿完全不能尽兴,他往她身上靠了靠,眼梢微垂下来,蹭着她的肩骨,喉头发紧,哼哼唧唧的。
秋杳感觉余韵渐消,掀起眼皮看他,发现程斯聿的侧脸和耳朵已经红透了。
弄她的时候倒是不害羞,这会红个什么劲儿。
“你哼唧什么啊?”她问。
程斯聿一直往上蹭直到与她交颈,硬挺挺的阴茎直愣愣杵在她的穴口中心,闷哼着小幅度地上下蹭她。
他抬起头,对着她耳畔吐着湿热的气息:“我快忍不住了。”
秋杳被他蹭的情动,敏感的穴口又有了反应,克制不了地轻喘出声,密痒从下体又传来,她没反应过来,懵然地问回去。
“嗯……忍不住什么?”
程斯聿握住秋杳的手,带到了胯间,男生温热的掌心压着她的手,隔着裤子在翘起的粗硕肉棒上揉了一把,嗓音发哑。
“硬了,忍不住想操你。”
(三十二)猫薄荷
室内的空气粘稠,温度节节攀升。
“你讲话文明一点。”
秋杳试图推开程斯聿,从床上撑着发软的胳膊坐起来。
程斯聿像是被白日花园里的邪风灌坏了脑子,非但没退,反而将汗湿的额头重新埋进她颈窝,灼热的呼吸烫着她耳后的皮肤,声音含混,喃喃道,“我就是个粗俗的人,一碰见你脑子里就想这个。”
他后背绷紧的肌肉线条因为极力克制,早已沁出一层薄汗,圈着她的手臂像烧红的烙铁,秋杳贴着他的胸膛,居然都有了灼烧感。
被他的鼻息惹得后退,程斯聿却像块甩不掉的膏药,厚着脸皮又黏上来,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在她耳边厮磨。
“你帮我摸摸底下好不好…”
———— “喵呜…喵呜…”
一声细弱又带着哀戚的猫叫,清晰地穿透了窗户,打破了室内的氤氲的暧昧。
秋杳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她趁机挣开程斯聿走到窗边,循着声音往下看,夜色下的花园静谧,只余树影婆娑。
“有猫?”她有些疑惑,程园没有宠物,那流浪猫怎么会跑到主宅的玻璃附近。
程斯聿烦躁地低头看了眼自己依旧精神抖擞,亟待纾解的肉棒,无奈地跟了过来。
他从后面虚虚环住秋杳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心不在焉地瞥了眼窗外黑黢黢的灌木丛,带着未消的欲念敷衍道:“大半夜的,野猫发春吧。”
然后,男生温热的手掌不甚安分地在秋杳睡裙包裹的臀侧流连摩挲。
秋杳毫不客气地拍开他作乱的手,眉头微蹙,凝神思考:“不对,刚才那声音,听着就在你窗沿附近,而且…”
她顿了顿,侧耳捕捉着风中可能再次传来的微弱声响,“很虚弱,不像是发情或者警惕,但像受了伤,或者很饿。”
乡间长大的经历,让她对动物叫声的细微差别格外敏感。
一个画面倏地闪过脑海。“啊。”
秋杳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我刚来的时候,有只小黑猫钻到我房间前面那片小花圃里,我看它肚子圆鼓鼓的。呆了没几秒就跑了,该不会就是它吧,这么晚出来,是不是饿了?”
当时她初来乍到,只以为这猫是这家人养的宠物呢。
“管它呢。”程斯聿对除了秋杳以外的活物都缺乏耐心,他俯身想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亲昵,温热的唇重新覆上她纤巧的颈侧。
可想到那只可能怀孕又饿着肚子的母猫,秋杳的心就揪了起来。她转身就往门口走:“不行,得找点吃的给它。”
“喂,你,”程斯聿想拦,看她一脸急切,话又咽了回去,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最终还是趿拉着拖鞋跟了上去,“大晚上的瞎折腾什么……”
秋杳熟门熟路地下楼,然后走进后厨间,晚餐后的厨房早已收拾停当。
她动作利落地打开冰箱冷藏室,上下扫了一圈,看到保鲜盒里有剥好的新鲜熟虾仁,是晚餐剩下的食材。
秋杳拿出来,怕猫不能吃太冷的,又塞微波炉加热。
……
程斯聿抱着胳膊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摆弄的背影,月光透过窗户在她白色的吊带睡裙上镀了一层朦胧的银边,纤细的脖颈和手臂线条在摆动间显得格外柔美。
他喉结微动,移开目光,嘟囔道:“脏兮兮的野猫也值得……”
秋杳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端着虾仁碟子:“走,出去看看。”
两人出了侧门,来到花园的长廊里。
月光如水,给园中的花草树木都披上了一层轻纱。秋杳沿着墙根轻声呼唤,小心翼翼地在灌木丛边寻找。
“喵喵,咪咪……”秋查的声音放得很轻柔。
程斯聿跟在她后面,听秋杳跟哄小孩似的语气,一会喵一会咪,叫的他耳朵痒痒的。
“你们家附近有那种流浪猫聚集的地方吗?”秋杳找了会,回头问他。
程斯聿看了看安静的花园,发出一个冗长的音节:“呃……”
他也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程园会钻进来这种四条腿的动物。
“那……佣人或者亲戚有偷偷养的吗?”
“没,我们家禁养这些。”程斯聿的声音沉了沉,“我妈··…生前很喜欢猫。后来她走了,我爸就不准任何人再养了。”
提到程斯聿的妈妈,秋杳自然也想到自己的妈妈,再联想许菘蓝和程振邦的关系,秋杳有些尴尬和无措,她没再多问。
—— 两人边走边观察着附近,黑暗角落里,秋杳脚边“嗖”地蹿过一道黑影。
秋杳惊喜地喊了声:“程斯聿,它在这!”
她立刻蹲下身,伸出手,掌心向上,柔声召唤:“咪咪,过来,有好吃的哦。”
程斯聿皱着眉,看着那团在月光下依旧显得灰扑扑的小东西,一脸嫌恶地靠向旁边的廊柱,双手插在睡裤口袋里,站在旁边等她喂。
可那只猫像是自带雷达,它舔了舔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秋杳,然后出乎意料地,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径直朝着程斯聿走了过来。
“喂……它过来了。”程斯聿如临大敌,看着那脏爪子就要蹭上他干净的裤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往秋杳身后躲。
秋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一个趔趄,刚想笑他,见那只猫掉转了方向,自带程斯聿定位,敏捷地绕开秋杳,目标明确地爬上了程斯聿的拖鞋,柔软的尾巴甚至扫过他光裸的脚踝。
“喵呜~”小猫仰起头,对着这位浑身散发着“别靠近我”气息的矜贵少爷,发出了甜腻的撒娇声。
秋杳脸上热情的笑容别下去,她讪讪地起身,嘟囔了句。
“果然是母猫。”
“你说什么?”程斯聿赶紧躲得更远了一点,猫依旧不依不饶跟着,他俊脸皱成一团,想抬脚甩开又怕动作太大踩到它,配上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和脚上那双格格不入的居家拖鞋,显得无比滑稽可爱。
“噗嗤——”秋杳实在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
月光下,她眉眼弯弯,笑容干净又灿烂。
程斯聿耳根更红了,这次是气的:“笑什么笑,快把它弄走,脏死了!”
秋杳一边笑一边俯身,轻轻将意犹未尽还想往程斯聿腿上蹭的小猫抱开:“好啦好啦,他怕你,来吃虾仁。”
她温柔地抚摸着怀里温顺的小猫,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它腹部圆润饱满的弧度,隔着薄薄的皮毛,似乎还能感觉到里面小生命的轻微脉动。
“肚子这么鼓,你快要当妈妈了吧?是不是在找安全又暖和的地方准备生宝宝?。”她轻声细语地对着猫说,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可那猫对保鲜盒里鲜香的虾仁看都没看,便兴趣缺缺地别开了头。
不知道是早已在别处偷吃了东西,还是临近生产食欲不振。它的小脑袋在秋杳掌心蹭了蹭,像是在道谢,然后便轻盈地一跃而下,几个起落,黑色的身影就消失了。
程斯聿还在努力拍打并不存在的猫毛,眉头微蹙。
“行了,走吧。”他目光扫过那碗虾仁,语气带着惯有的挑剔,“这个就扔了吧。”
“扔了?”秋杳看着碗里颗颗饱满、完好无损的虾仁,有些无法理解,“它又没碰过。”
“所以呢?”程斯聿挑眉,像看什么脏东西似的瞥了眼碗,“你打算把给猫吃的,塞自己嘴里?也不嫌膈应。”
秋杳心底那股倔劲儿又被激了上来:“要是它真舔过咬过,我碰都不会碰,可现在呢?这碗虾仁干干净净,连根猫毛的影子都没有,我就算吃一口怎么了?”
她想起程斯聿平日里的做派,可能对于他来说,不喜欢吃的食物他可以随随便便就浪费,平时想吃的苹果要60块一斤。
可这在秋杳从小生活的世界里,就是浪费。从春日插秧到秋收谷满仓,她觉得每一粒粮食都浸透着汗水。
秋杳的外婆疼她,但是也不惯着她,所以秋杳从来不挑食,除非实在吃不动,不然她不会剩东西浪费。
程斯聿显然觉得她小题大做,“程园又不是缺你这口虾仁,你再去拿不就好了。”
秋杳缄默下来,不再争辩,她发现跟不同频道的人沟通,是有壁的。
程斯聿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倒掉这碗在他看来不值钱的虾仁。
(三十三)妻子和丈夫
周末过得有些兵荒马乱,因为出门逛街和程斯聿一直粘着她捣乱,秋杳不仅熬了两天夜把作业写完,还又复习了入学以来她没攻克下来的知识难点。
周一清晨,闹钟没响,窗外天色是掺了灰的淡蓝。离七点还差半小时,生物钟硬生生把秋杳从混沌里拽了出来。
外间传来细微的响动。
不一会儿,许菘蓝端着早饭走进来,盘子里是飘着香气的芝士厚蛋烧还有黄金糕。
“杳杳,醒这么早?你们学校最近加了早课吗?” 她的声音透着晨起的沙哑,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秋杳瞥一眼桌上,就知道今天的程斯聿想吃的是什么,因为这位挑剔的大少爷爱吃许菘蓝烧的饭,所以每天她妈妈都要早起变着花样想菜色,哪天要是口味不对,也许程斯聿那个狗脾气还会不开心。
—— “睡不着了,妈妈。” 秋杳下床拉开窗帘,然后动作利落地把被子迭成小豆腐块,才去洗手。水流声里,她回答许菘蓝刚才的问题:“没有早课,就是我一会儿得再多背背单词。”
待她出来,许菘蓝看着女儿尖了一点的下巴,心疼道:“妈妈看你学的太辛苦了,不需要那么累的,尽力就好。”
许菘蓝很心疼女儿,咬牙把女儿接来港城的初衷是想给她铺条更宽的路,可看着孩子这么熬,她又忍不住怀疑,是宁当鸡头还是来这当凤尾合适。
她看多了类似的新闻,很多孩子会不容易适应新环境,而且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固化生活模式,秋杳骤然来到大城市和国际学校,许菘蓝怕女儿太有压力,慢慢的心理状态会出问题。
“可是妈妈你也很辛苦啊,你最近脸色很不好。”秋杳坐下来,咬了一口蛋,目光落在母亲明显憔悴的脸上。
秋杳很想多关心妈妈,但她觉得口头上的几句关心不如给妈妈拿回来漂亮的成绩单更好。
许菘蓝这么累,也是为了她有个更好的未来。
许菘蓝看着懂事的女儿,走到秋杳旁边,伸手替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强笑道:“拿人钱受人管,妈妈赚到多多的钱,给我们杳杳买好看的裙子。”
“我不要裙子。” 秋杳忽然侧着倾身,手臂环过母亲的腰,把脸埋在她带着的衣襟上,声音闷闷的,“妈妈,对不起,我来这里给你添麻烦了。”
许菘蓝摸着秋杳的头发,柔声道:“你是我女儿,怎么能叫麻烦,反而是妈妈把你这么一下子弄过来,让你和外婆分开。”
提到外婆,秋杳抬起头,眼神清亮:“可外婆说了,让我跟着你好好念书,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考虑。”
———— 晨光终于挣脱了云层,爬上窗台,在树梢间跳跃,洒在沾着露珠的草坪上。
出门前,许菘蓝仔细帮秋杳背好书包,又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浓密的长发从书包带子和衣领间一缕缕抽出来理顺。
秋杳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瞬间觉得上学又充满了动力。
刚跨出小花园的门口,她的目光就撞上了一双裹在校服西裤里的长腿,正悠闲地杵在长廊尽头。裤脚随意地挽起一道边,露出一截清瘦有力的脚踝。
秋杳垂下眼,盯着自己的小皮鞋,不和他产生对视。
程斯聿却阔步朝她走过来,秋杳下意识想往左绕开,那双腿的主人懒洋洋地往左挪了一步。她往右,他也往右。
秋杳干脆站定不动,他白色的球鞋也稳稳停在她对面,纹丝不动。
“早上好,秋杳。”程斯聿很自来熟地跟她打招呼。
他们虽然没有特意约定过一起上学,但程斯聿最近已经开始把早起的时间往对方那边靠,时间线重合,就会在楼下看到她。
秋杳没办法。抬头看他,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早。”她的腮帮子小弧度地鼓了鼓,显得有点不情不愿。
程斯聿看她这样,很想伸手掐一下她的脸,他靠近一点秋杳的头顶,往她头发上嗅了嗅,是花香的洗发水味道,很香甜。
“喂,” 程斯聿拖长了调子,逗孩子似的,下巴朝秋杳身后抬了抬,“你妈出来了。”
秋杳脑子一懵,身体快过思考,抓住程斯聿的手腕就往他身后缩。
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和力道。程斯聿低头,看着那只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勾着唇笑起来,声音压低,气音喷在她头顶:“秋杳,占我便宜啊?”
“……你小声点!”
秋杳仰头看着他,高高扎起的马尾在她说话的急切,在脑后轻轻的甩着。
“逗你的,没人。”
程斯聿揉了把秋杳的头发,把路让开,走廊里空空荡荡。
看着秋杳一脸气堵的样子,他把她想要撤回去的手抓住,玩弄起来。
她的指骨很软,指头掰着可以完全捏进掌心里,手长也比他的短了一截,对比起来很显小巧。
程斯聿玩了会,抬眼看着她的脸,又微微扬唇道:“没事,看到也没事,你妈训你的话,你就说是我非要死皮不要脸缠着你,假如你妈来找我对峙,我绝对不否认。”
他边说边看着秋杳脸上无语又憋闷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想,逗她可真好玩啊。
“……你闭嘴吧。” 秋杳窘然,恨不得把他嘴缝上。
程斯聿抽回被秋杳抓着的手,没等她反应,食指中指并拢,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个轻脆的脑瓜崩:“啧,多大人了,还这么怕你妈?”
“我就不怕我爸,就是当着他面亲你,他都不敢把我怎样。”
秋杳捂着额头,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是是是,他是嫡长子,金疙瘩。
“那假如程叔叔把你卡停了呢?”她没好气地呛回去。
程斯聿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笑话,眉毛一挑,桃花眼斜睨着她,半真半假地哼道:“那你养我呗。”
“?” 秋杳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
“我觉得吧,” 程斯聿煞有介事地打量她,目光扫过她素净的脸,评价道:“我觉得你傻是傻了点儿,但还挺能干的,种地做饭学习都不在话下,以后应该能赚很多钱。”
“……”
—— 因为接送秋杳的司机家里有事,所以这周开始,两人暂时乘程斯聿坐的那辆车上学。
走到车前,秋杳看着这辆黑色宾利,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她好像记得,刚来的那天,就是这车喷了她一身尾气。
—— 程斯聿本已拉开了后座车门,却见秋杳站在车外,看着自己身上的及膝校服裙,脸上露出犹豫。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没说什么,自己先矮身钻了进去,给外侧留出足够的空间。
秋杳这才赶紧侧身坐进去,尽量不弄皱裙子。
“是不是网上说的那种,” 程斯聿靠在真皮座椅里,侧头看她,声音懒洋洋的,“女生穿裙子坐车的时候不想蛄涌着往里蹭。
“嗯。” 秋杳应了一声,有点意外他会关注这种细节,“你还看这些?”
程斯聿摸了摸鼻尖,目光瞥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最近老推给我这种,以前主页明明全是游戏视频。”
他顿了顿,视线又落回秋杳裙摆下露出的那截小腿,线条流畅,肤色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白皙。他喉结微动,语气忽然变得生硬,“你……要不以后换制服裤吧。”
“大家都穿裙子啊。”秋杳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年纪没有女孩子不爱美,学生既然可以选择,自然会选制服裙穿。
程斯聿才不会承认他是不想别人看到这么漂亮的腿,他绷着脸,理由找得冠冕堂皇:“我是为你好,再遇到上次那种变态外教怎么办?”
提到外教,秋杳神色一凛:“对了,你怎么确定就是他泼的水?”
“让安保处那边查了监控。” 程斯聿语气冷淡,“那天下午,他鬼鬼祟祟提了个水桶进办公室,然后一直没出来。”
秋杳倒抽一口凉气,仍旧心有余悸:“所以……他当时就在办公室里藏着?”
“嗯,估计听到我的声音所以没出来。”程斯聿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侧过去,看着秋杳瞬间绷紧的侧脸,声音沉了沉:“没事不用怕,这种人渣揪出来是好事。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了。这周之内,他绝对会滚蛋。”
秋杳点点头,紧绷的身体松散下来。
车子平稳地驶出半山别墅区,汇入早高峰的车流,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
秋杳从书包里掏出平板,解锁,点开订阅的电子版外文报纸阅读。这是德瑞给学生推荐的拓展学习项目,内容涉猎广泛,政治、法律娱乐八卦之类的每天都会更换。
平板上轻微的电子翻页声吸引了程斯聿的注意。他侧目:“看什么呢?”
“英文报纸。”秋杳头也没抬,指尖划过屏幕,“今天的法律专栏,讲了个案子。”
“嗯?”程斯聿挑眉,示意她继续。
“一个妻子,”秋杳的声音平静无波,“受不了丈夫日复一日的冷嘲热讽和言语打压,一怒之下,把他告上了法庭。”
程斯聿:“?”
秋杳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清亮亮地落在他脸上,映着一点无声的控诉:“理由是,长期遭受言语暴力。”
程斯聿深吸一口气,笔直地凝视秋杳清澈的眼睛,他只是愣了一瞬,接着了悟过来什么,合着这是点他呢。
想到她嘴里冒出的妻子和丈夫,程斯聿忍俊不禁,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别眼望向窗外。
———— 二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驶入学校门口。另一边,一辆白色的豪车也刚刚停稳。
林梦薇推开车门,精致的小羊皮鞋刚踩上地面,目光随意一扫,恰好落在不远处刚从黑色轿车里下来的一个女生背影上。
那背影纤细,穿着德瑞校服裙,扎着简单的马尾,却有种说不出的干净气质。
林梦薇蹙眉,觉得这背影莫名眼熟。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视线追随着那个身影。紧接着,程斯聿颀长的身影紧跟着从同一辆车下来。
林梦薇心口滞涩,是那个女生。那天在休息室,和程斯聿在一起的女生。
震惊和酸意瞬间涌了上来。她飞快地掏出手机,点开陈柯桥的微信头像:
翻斗花园小美:【我见到她了,和程斯聿从休息室出来那个女生,正脸!】
学习谁不疯:【谁?哦…怎么样,好看吗。】
翻斗花园小美:【气死我了,她超好看!】
学习谁不疯:【?】
林梦薇一味沉浸在刚才看到秋杳的震惊里。
【重点是,她是素颜,纯素颜你知道吗?】
【我每天出门打底口红眉毛一样不少,可她脸上一点妆感都没有。】
学习谁不疯:【(震惊表情)头回听你这么夸别的女生。】
翻斗花园小美:【那是因为她们确实都没我好看。】
林梦薇发完最后一句,用力按熄了屏幕。
她站在原地,看着程斯聿和那个女生一前一后走向教学楼,晨光勾勒着他们的轮廓。
她感觉好忧伤,心头仿佛被雨水敲得滴滴答答。
(三十四)今晚月色动人
新一周伊始的德瑞校园,晨光熹微,天朗气清。和煦的风拂过操场,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气息。
升旗仪式在操场上庄重进行。
高三年级主任站在主席台上,对刚结束的月考进行总结性表彰。他手持名单,声音洪亮地念出年级优秀的名单。
秋杳站得笔直,目光专注地望向主席台。她平时是个端正的好学生,这种表彰一向是仔仔细细听完,不打小差。
直到“程斯聿”三个字从主任口中清晰吐出。
底下的掌声骤然热烈起来,明显盖过了之前的几位。秋杳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个正走向主席台的挺拔身影上。
少年沐浴在清晨的金色光晕里,身姿如松。
无论第几次看见,秋杳都会暗暗感叹。他皮肤真白,眉眼英挺,不谈性格,确实是学校里那种广受追捧的男孩子。
而且他平时看着懒懒散散的,成绩原来这么好。
她不由心生羡慕,想着等高三的时候,是不是也能站上去,被更高的阳光沐浴。
—— 秋杳个子高挑,每次集合都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后面紧挨着的便是高三A班的队伍。她站得端正,后排女生压低的议论声隐约飘了过来。
“看见没?程斯聿手腕上那个。”
“皮筋?不是吧……难道有对象了?”
“很有可能!网上不都这么说的嘛,男生戴皮筋,多半是有主了。”
秋杳心念微动,下意识地凝神望去。主席台上,程斯聿半露出的手腕上,一个黑色的女生发圈清晰可见。
正是她上次在休息室不小心落在他腿上的那根。
这人……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地戴出来了?
秋杳移开视线,耳根悄然漫上一点热意。
“噗,别逗了,他那眼光能看上谁啊。”
“我闺蜜你知道吧,艺术班那个,超级漂亮,之前跟他表白,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他没办法和女的站在一起呼吸,绝不绝?”
这时,人群里一个明灿的声音传出来。
“好啦,别议论了,严肃点,这是升旗仪式,不是八卦大会。”
她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小小的骚动。
“知道了,薇薇。”有女生嘟囔着说了句。
秋杳被这声音拉回思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张长相明艳的脸,是那种很有冲击力的一眼漂亮,眼角眉梢透着被人宠出来的娇贵。
对视间,她漫不经心瞥来一眼,带着审视,但不讨人厌。
———— 林梦薇自然认出了她,只不过她感觉这个和程斯聿走一块儿的姑娘跟瓷娃娃似的,怕吓着她,她扯出干巴巴的笑:“对不起啊,我让她们小点声。”
秋杳有些尴尬,赶紧摇摇头示意没关系,随即转回头,脸上热度却未消。
她目光重新投向主席台,台上的男生似乎也正遥遥望向这边,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 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人群如潮水般散开。
秋杳正踮脚寻找前排夏梨的身影,一道带着探究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请问你是程斯聿的女朋友吗?”
秋杳僵硬地转身,看到是刚才站在她后面的那个高三学姐。
对方眼神坦率,直接得让秋杳瞬间有些无措。
秋杳察觉到对方也许和程斯聿认识,怕引人误会,她几乎脱口而出:“我不是。”
林梦薇挑了挑眉,显然不太信。
她早上可是亲眼看见这姑娘和程斯聿从同一辆车上下来的。而且,女生摇头时,马尾晃来晃去,和她在休息室看到的背影也重合。
“真的不是?”林梦薇往前凑近一步,眨了眨眼,决定单刀直入,“那他手腕上那个发圈,是你的吧?”
秋杳耳朵都被问红了,小巧圆润的,冒着一层柔软细腻的浅粉色。
真可爱啊,这么漂亮还这么可爱,林梦薇突然就觉得,这样的女孩子让程斯聿沦陷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还是不死心,只能趁大家都不在,放下骄傲的脸面过来想要一个答案。
秋杳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她不太会说谎。
几秒钟的安静,林梦薇看着她微垂的眼睫和泛红的耳尖,瞬间明白了。
她长长地“哦”了一声,带着点夸张的苍凉感,“好,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学妹。”
秋杳:“……?”
待夏梨跑来找她,秋杳都没缓过神,她觉得怎么高三年级的人都很奇怪呢。
“想什么呢?”夏梨挽着她往教学楼走。
秋杳摇摇头,不再多想。“没事,我们赶紧回去上早课吧”
———— 晚上放学,秋杳依旧是和程斯聿一起坐车回来。
一般情况下,小花园的走廊上会亮着壁灯,彻夜灯火通明。今晚却没开灯,只天上的月色洒落进来。
两人并行而走,程斯聿的目光落在了佣人房窗台前那盆垂得几乎及地的常青藤上。
月光勾勒出藤蔓蜿蜒的线条,像是有着生命力一样不停地攀长。
“秋杳,”他闲散的开口,语气还是那副调调,“你这藤,再不管真要绊倒人了。”
说完,他指了指那过分茂盛的枝条。
秋杳也看向那盆青藤,眼神温柔下来:“不会的。它这样垂着多好看,和瀑布一样。而且,常青藤净化空气效果很好的,放在窗边刚刚好。”
她走到跟前一点,伸出手,轻轻拂过一片油亮的叶子,动作带着一种天然的呵护感。
程斯聿倚靠在廊柱上,看着女生专注明丽的侧脸,轻声开口:
“秋杳,你为什么这么爱养花。”
“不知道,我从小周围就都是这些东西,可能习惯了吧。”
……
也许月色太过动人,程斯聿最近又没有怎么欺负她,让秋杳此刻心生了一些和他分享生活的念头。
“看到它们一点点抽枝长叶,每天都有新变化,就觉得特别有生机。给它们浇浇水,松松土,看着它们好好的,心里也会跟着平静下来,好像再烦的事都能暂时放下。”
她微微仰起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声音轻轻的,像在倾诉,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从小住的地方,推开窗就是河,河边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空气里也很潮湿,都是花草的味道。”
她说完,走到程斯聿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来,很满足地看了一眼她辛苦打理的小花圃。
“刚到程园的时候,说实话,我觉得这儿好大好空,可是后来开始打理这些花,每天起床看到它们迎着阳光,就觉得……嗯,日子还是挺鲜活的。”
—— 月色穿过葱茏的树冠,在程斯聿乌黑的发顶投下细碎光斑。碎金沾染上他的眼睫,让那双平时总带着点不耐烦的眼睛,在此时显得异常清澈。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反驳或吐槽。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秋杳身上。
他们在同一片月下,月光也温柔地笼罩着她,夜风吹起她颊边的碎发,她望着所喜爱事物时的侧脸。恬静而专注,眼神里有纯粹的美。
她在谈论这些花花草草时,整个人已然融合了进去,像一株在月光下绽放的白色茉莉,干净,坚韧,带着一种能抚平他躁动的奇异力量。
……
程斯聿觉得胸口又鼓胀起来,不停地砰砰砰跳动。
他有些恍神的看着她,心里觉得秋杳给花施肥,怕不是也给他下了什么药,这药带着瘾,让他渴望却汲取着月光和她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
然后,程斯聿坐到了秋杳的旁边,他没有嫌脏也没有嫌凉,而是以一种低位者的角度,把头靠在她的肩头。
望着前面窗台上的青藤,他觉得心里分外惬意和舒服。
男生的短发撩着秋杳的耳根痒痒的,肩膀承受着他脑袋的重量,她推他,却被他双手环住,抱得更紧。
经过外教这个事情,秋杳现在已经真切地能在程斯聿身上感受到一些善意,而且,他不是惺惺作态,让她感到与他之间的相处合拍了很多。
—— 静了会儿,程斯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她“学校的选修课,你是不是选了那个有关‘园艺’的?”
他嗓音懒散,仿佛随口问起。
秋杳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程斯聿有些无奈于她的迟钝:“……傻子都能猜出来吧。”
—— 等两人道别各回房间后,程斯聿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lazy dog :【在?那个选修课,你给我选了什么。】
陈柯桥那头几乎秒回。
学习谁不疯:【选了计算机啊大哥,我跟你说过你都忘啦。】
【你脑子好使,咱俩上完课还能摸鱼开两把黑,完美。】
lazy dog:【想办法给我改了。】
学习谁不疯:【???改啥啊。】
他实在想象不出程斯聿还能对什么课程感兴趣。
程斯聿皱着眉,一时想不起那个园艺课具体叫什么,他点开校企微里的选课名单,往下划拉,迅速截图圈出来发过去。
lazy dog:【改成这个。】
陈柯桥彻底懵了:【卧槽,种花的?你不是最嫌弄那些东西麻烦吗?】
他知道程斯聿平时懒得要死,这种需要实践的课他压根都不会选。
程斯聿的指间在手机上停顿两秒,转头往窗外看去。
然后他发现,今晚月色真的格外动人。
他手指动了动,敲下一行字,嘴角勾起一浅很小的弧度:
lazy dog:【不嫌,从今以后,我将热爱养花种草,为祖国生态做出贡献。】
学习谁不疯:【……】
(三十五)恶意
周三早晨,上周的年级周考成绩被公布。
这次考试难度陡增,尤其是文学鉴赏课,最后一篇关于热带雨林生态的英文阅读,充斥着拗口的植物拉丁学名和生僻的专业术语,让不少自诩英文不错的国际班学生都栽了跟头,在最后几道大题上大面积失分。
成绩单公布时,整个高二年级拿到满分的,只有一个名字:秋杳。
早自习的嗡嗡议论声起初还带着点难以置信和纯粹的惊讶。
“那些词她怎么认识的?”
“简直离谱…” 最开始话都没那么难听,在第一节课后,随着Collins外教因严重违反职业道德被学校解雇,文学鉴赏课将临时换人的消息一并传来时,议论声就变了味。
课间铃一响,秋杳像往常一样和夏梨去洗手间上厕所。她们的身影刚消失在教室门口,后排男生堆里压抑的议论声便像开了闸的潮水,肆无忌惮地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喂,说真的,那篇阅读也太邪门了,那些植物分类术语,词典都未必查得到,她怎么搞定的满分?”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架,语气充满了怀疑。
“总不能是作弊吧?考场那么严。”旁边的人接口,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暧昧的试探,“不过,你们还记得Collins看秋杳的眼神吗?啧,黏黏糊糊的,好几次了。”
“你的意思是…Collins给她透题了?”立刻有人心领神会地接上。
“我可没这么说,”黑框眼镜男耸耸肩,故作轻松,话里的暗示却更浓了,“但有人看见她放学后去过Collins的办公室,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呢?”
—— 周扬安原本趴在桌上补觉,听到这话,腾地坐直了身体。他拧着眉,几步走到那群人中间,语气压抑着怒气:“嘴巴放干净点,秋杳每天那么努力,Tutor天天夸她笔记做得好,态度最认真,你们看不见?自己考不好,就非得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才痛快?酸不酸啊?”
“谁酸她了?”黑框眼镜男被戳中痛处,声音陡然拔高,恼道:“她自己跟那个老外不清不楚的,搞不好Collins被辞退就是因为她惹出来的事!”
“周扬安,你急什么眼啊,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谁知道她这种半路插班生,是靠什么路子进来的?光凭一张脸?”
这话里的恶意和指向性太赤裸裸了,旁边几个男生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看热闹的轻佻。
周扬安气得胸膛起伏,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面对这种毫无根据却又极具煽动性的恶意揣测,语言就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颓了口气,转身想回座位,目光扫过教室门口时,却猛地僵住了—— 秋杳和夏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秋杳……”
夏梨同样很生气,想冲上去理论。
秋杳却死死拉着她的胳膊,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淬了冰的琉璃,冷冷地扫过刚才议论得最起劲的那几个人。
刚才还哄笑的男生们像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闪过尴尬和心虚。
秋杳松开夏梨的手,目不斜视地穿过教室,走向自己的座位。她走得很稳,背脊挺直,仿佛刚才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经过周扬安时,她轻轻说了声:“谢谢你。”
周扬安看着女孩儿平静恬淡的侧脸,心头像堵了一团湿棉花,又闷又酸又心疼。他下意识地跟过去几步,声音有些干涩:“秋杳,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是…”
秋杳已经拉开椅子坐下,闻言,这才抬起眼看他。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既然是胡说八道,”她顿了顿,目光掠过那几个噤声的男生,又落回周扬安脸上,“我为什么要听?”
周扬安被她这样的神色看得一愣,准备好的安慰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能讪讪地点头:“对对,不用听。”
有时候,无视本身就是最锋利的羞辱。那几个男生被她这副仿佛他们只是一团空气的态度噎得够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刚才的恶意揣测,在这种被发现后彻底的漠视下,反而显得他们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他们止住了话头,讪讪地互看一眼就散了。
很快,上课教室里响起,教室里只剩下安静的沉默和翻书页的窸窣声。
秋杳低下头,摊开课本,指尖用力按在光滑的纸页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也照亮了她低垂的睫毛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 一上午,秋杳都安静地学习,没有理会流言,看起来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到了下午,她们要去流动教室上选修的植物生理学实践课。
不同于普通教室的规整,德瑞的园艺厅非常宽敞明亮,更像一个温室花园,设计围绕着中央的操作台,四周摆满了各种绿植和工具。
负责园艺课的秦教授是个头发花白,笑容和蔼的小老头,退休前在北城大学任教,如今被返聘回来。
他正慢悠悠地巡视着陆续进来的学生,目光尤其关注他们手里小心翼翼捧着的形态各异的小苗。
秋杳和夏梨结伴进来,找了个第三排中间光线好的位置坐下。
夏梨摆弄着秋杳带来的波斯菊小苗,秋杳则把带来的那株茉莉花轻轻放在桌上。
翠绿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两人低声猜测着这节课的内容。
因为是选修课,大部分高二学生还是很感兴趣,可高三学生因为其他学习任务多,对待选修课就散漫多了,踩着点才陆陆续续进来。
上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陈柯桥和程斯聿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
很多女生看到程斯聿也选了这门课,眼里都掩藏不住惊喜和激动。
程斯聿在诸多投向他的眼神中,寻到了秋杳的那一双。
视线交汇,没过三秒,她就偏过了头。
陈柯桥吊儿郎当地撞了下他胳膊,“看什么呢你?”
程斯聿恍若未闻,微蹙眉,盯着女生微红的眼尾。
他眉间皱起的形状难平,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有点闷,有点涩。
那点微红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十分刺眼。
她为什么眼角那么红,是没睡好,还是哭过。
程斯聿平静着表情,尽力忽略自己来自胸膛里的心疼感。
—— 陈柯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高二的夏梨和一个低头整理花苗的女生侧影。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个陌生背影,恍然大悟似的压低声音:“哦——是不是林梦薇说的那个……”
话没说完,陈柯桥就发现身边的人动了。程斯聿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八卦,长腿一迈,径直朝着第三排走了过去,目标明确。
陈柯桥错愕地看着好友挺拔的背影,无声地“靠”了一下:不是吧,真是那个女生啊?程斯聿现在为了她都要放弃打游戏,来上无聊麻烦的园艺课了。
……
秋杳觉得花苗的土被阳光晒得有些发干,她拧开随身的粉色小水杯,先是喝了几口,又给花苗周围的土胚浇了一点水上去。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一个高瘦的身影停在了她的座位旁,挡住了部分斜射进来的阳光。他身上带着一种清爽干净的味道,这味道秋杳并不陌生,甚至在耳鬓厮磨时非常熟悉。
她动作一顿,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视线顺着笔挺的校服裤管缓缓上移。
程斯聿就站在她桌边,午后的阳光给他利落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浅金。他微微垂着眼,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透,像盛着碎金的湖泊。
那里面没有惯常的漫不经心,反而很专注地静静看着她。
秋杳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随即,就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学妹,可以坐你旁边吗?”
(三十六)初绽茉莉
秋杳右边坐着夏梨,左边的位置确实空着。教室是公共区域,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点了下头。
程斯聿于右手边上的位置,懒散坐了下来。
上课铃正好打响,陈柯桥紧跟在他身后,坐在了程斯聿旁边。
随即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往后面一扫,乐了:“哟,周学弟?”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秋杳正后方的周扬安,“你也选这门?看不出来,对花花草草也有兴趣啊。” 他对这个高二学弟印象不错,篮球场上挺拼,性格也爽朗。
周扬安的视线原本胶着在秋杳的后脑勺上,直到程斯聿和陈柯桥落座,才猛地回过神,有些局促地回应:“啊,学长好。”
他匆忙应了一声,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又飘向前排那个纤细的背影。上午那些污糟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秋杳在他印象里总是安安静静,带着点易碎的脆弱感。
他越想越担心,怕她心里委屈,怕她课上绷不住情绪,万一偷偷掉眼泪怎么办?
陈柯桥将男生的目光尽收眼底,饶有兴味地挑挑眉,来回逡巡两秒,心里暗道,看来程斯聿这感情大事刚有点苗头,就要有情敌了。
—— 坐在秋杳旁边的夏梨看到陈柯桥和程斯聿落座,有些激动地凑在秋杳耳朵边,“哇,这个帅哥学长是不是和你认识啊。”
讲台上,秦教授已经开始自我介绍,温和的声音像潺潺溪流,抚平了些许课堂的躁动。
秋杳赶紧冲夏梨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下课再聊。
“秋杳,”
程斯聿忽然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清透的嗓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磁性,尾音拖得有点长,像是羽毛轻轻搔过耳廓,“你不开心啊。”
两人离得很近,他个子高,微微倾身过来时,恰好挡住了斜后方的阳光,将秋杳笼进一小片属于他的阴影里。
秋杳下意识地往夏梨那边偏了偏,垂下眼睫,轻轻道:“没有。”
程斯聿大咧咧地离她这么近,她不想成为人群关注的焦点,更不想在程斯聿探究的目光下剖析自己的情绪。
“同学们,”秦教授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平和,“感谢你们选择了我的课堂。植物是最忠实的伙伴,你倾注多少真心,它便回报多少生机。今天第一课,我们不谈书本,就聊聊你们带来的育苗。谁愿意分享一下,为什么选择它?又了解它多少?”
稀稀拉拉有几位同学站起来分享了自己的花苗。秋杳听得认真,试图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课堂上。
“不会是因为我早上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吧。”程斯聿停顿一下,看着秋杳明显泛红的眼睛,又把声音放慢一点,“你有什么就跟我说,别整天愁眉苦脸地憋着。”
秋杳依旧没有看他,视线固执地停留在笔记本上,含糊地应着:“嗯,知道了。先听课吧。”
—— 过了没一会儿,秦教授见没有同学再举手,拿出名单,随机点到了秋杳的名字。
旁边的程斯聿和陈柯桥默契地往后侧身,给她腾出空间。秋杳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中央的操作台,将自己带来的那盆茉莉花苗轻轻放下。翠绿的叶片在灯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我带的是茉莉花。” 她的声音起初有些紧张,但很快便平稳下来。
“它不像很多花那样开得张扬艳丽,”秋杳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小小的花苗上,仿佛透过它看到了许多美好。
“但它的香气很特别,清幽,干净,尤其是在夜晚静静绽放的时候。而且,它很坚强,耐得住修剪,就算被剪了枝,过些日子又能冒出新的芽来,生命力很旺盛。”
很快,她的声音渐渐染上温度,整个人散发着宁静美好的气息,“我外婆家院子里就有一棵老茉莉,夏天傍晚,凉风吹过,整个小院都浸在它的香气里,让人特别安心,好像所有的烦心事都能被吹散。” 她又补充道,“而且,茉莉花晒干了还能泡茶喝,很实用。”
秦教授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早注意到这个女孩对植物的珍视,临上课前还看到她细心地给花苗的胚土浇水,指腹都沾着新鲜的泥土,这和许多只为学分而来的学生截然不同。
他一向看人很准,语气里都盛满了赞许。“说得真好,秋杳同学,我觉得你对植物有份天然的亲近感。以后有没有想过往植物学方向发展?”
秋杳被问得一愣,随即很认真地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教授,我更希望能让植物和农作物都长得更好,帮到更多人。比如,让我老家种的水稻结出更多更好的谷子,让花树结的果子更甜更大。”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这番言论显然有点超出了这些少爷公主的认知范畴。
“噗——”陈柯桥有些没忍住,悄悄笑出了声,然后,他就得到了程斯聿的一记眼刀。
“你不觉得,咳…挺土的吗这梦想?咱们以后都是要出国留学去,谁还种水稻啊?”
他话音刚落,感到身上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程斯聿面无表情地用手肘重重杵了他一下,力道不小,陈柯桥紧急撑住桌子,差点从凳子上歪下去。
程斯聿眼皮都没抬,声音凉嗖嗖的:“怎么,出国留学你就成洋人了啊,以后不食人间烟火,不吃中国大米了?”
陈柯桥:“……”
他也就是嘴贱开个玩笑,可看着程斯聿挺认真怼他的侧脸。
他觉得,他好像变了。
趁着秦教授在讲台上继续讲解茉莉花的特性,陈柯桥忍不住压低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喂,老实交代,你怎么认识这姑娘的?为了人家跑来听植物。”
程斯聿嘴角懒洋洋地向上扯了一下,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目光追随着操作台边的那个身影。
“看她漂亮呗。”
“少装了吧你。”陈柯桥嗤笑,“跟你表白的美女还少吗?环肥燕瘦的哪个不漂亮?也没见你多看一眼。”
程斯聿没立刻反驳。
他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专注地落在秋杳身上。
秋杳正微微低着头,侧耳听着秦教授的讲解。午后的光线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和专注的侧脸轮廓,鼻梁秀挺,唇色是自然的浅粉。
她站在那里,安静得就像她带来的初绽茉茉,是一种不喧哗,却让人挪不开眼的干净气质。明明周围还有隐隐的低笑,她却仿佛置身事外,眼神清澈。
程斯聿看了片刻,喉结微动,丢给陈柯桥一句。
“没办法,就她漂亮到我心里了。”
(三十七)变个魔术
很快到了课间休息,园艺教室瞬间活泛起来,人声和窗外的鸟鸣混在一起,闹哄哄的。
夏梨和秋杳说了会儿小话,便起身说要去园艺厅旁边的便利店买喝的。
秋杳本来站起来要跟着去,却被夏梨挤眉弄眼地推着坐下,促狭地说了句:“你跟程学长好好说说话,我去买就行。”
“唉,等等,我也去。” 陈柯桥立刻响应,站起来问程斯聿,“程斯聿,你喝什么?我跟学妹一块儿带回来。”
“可乐就行。”
陈柯桥比了个ok的手势,出于礼貌,他转头又问后排的周扬安,对方摇摇头,道谢后示意不用。
—— 很快,夏梨和陈柯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教室里依旧很吵,秋杳却觉得身边这块空间莫名安静下来。
程斯聿的长腿随意搭在课桌下面的横杠上,他指间夹着一支黑色中性笔,那笔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翻飞旋转,偶尔被指腹轻轻一压,稳稳停住,节奏从容。
他的视线时不时掠过秋杳的脸颊,又漫不经心地移开,过一会儿,又像被什么牵引着,飘了回来。
秋杳低着头,假装整理桌上那盆小小的茉莉,余光隐约勾勒出身旁的男生仰靠在椅背上,没个正经的坐姿。
可能是因为上了喜欢的园艺课程,秋杳的心情没有起初程斯聿看到时那么沉闷。
他正想着,一只纤细的手突然越到眼前,指节虚虚弯着,掌心泛点粉,纸条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你下半节课去后面坐吧。”
程斯聿顺着胳膊向手臂主人看去,眼神直勾勾的。
“不去。”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还有,这位学妹,想说什么直接跟我说,传纸条多没效率?我耳朵又没聋。”
这话说得很理所当然,程斯聿平时不太注意别人投向他的目光,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秋杳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直白弄得耳根一热,想起今天在操场上被那个陌生学姐拦住追问“是不是程斯聿女朋友”的情形。
她下意识抿紧了唇,声音也压低了些:“……学校里人多眼杂。你总凑过来,谣言传开了,很影响我学习。”
她不想再成为任何流言的中心。
程斯聿纯当成耳旁风,不理睬这话,又说:“可我就想跟你说话,看你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就更想跟你说话。”
说着,他拉开自己在课桌里塞着的书包,把好几个蓝莓口味的面包放到秋杳面前的桌子上。
他记得她喜欢吃蓝莓口味的甜品,之前在休息室,秋杳发烧那次,他点的蛋糕,她全部吃光了。
“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秋杳看他跟变戏法似的哐哐往出掏,完全懵了,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包小山”,眼睛微微睁圆:“……哪来的这么多?”
程斯聿像是跟她心有灵犀,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故意逗她道:“变魔术变出来的呗。”
其实是他今天中午和陈柯桥吃完饭,路过餐厅的甜品店。看到橱窗里新出的蓝莓面包,想到下午能见到她,鬼使神差就进去买了一堆。
秋杳被投喂地措不及防,声音软下来,像蚊子哼哼似的,“可是我吃不完这么多。”
程斯聿被她的语气可爱到了,不由得轻笑出声,胸腔随着他细碎的笑声微微起伏:“学妹,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这可是你教我的。”
秋杳:“……这不是你强塞给我的吗?”
程斯聿拿起一个,把面包的外封袋拆开,递到秋杳嘴边,“喏,我手干净。秋杳,吃口甜的吧,心情会变好的。”
无奈的语气,像是在服软。
—— 心跳砰砰。
那距离太近了。他修长的手指,他身上清爽的气息,还有他专注望过来的眼神,瞬间将秋杳包裹。
奇怪的是,这次并没有之前那种怕被人看到的烦躁和紧张,秋杳觉得,自己反而像泡在温热的蜂蜜水里,头脑晕乎乎的,脸颊也控制不住地发烫。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指,避开他的指尖,捏住了面包柔软的另一边。
然后,就着他递过来的姿势,低头在面包上小口咬下去。
“好吃吗?”程斯聿问她。
浓郁的蓝莓甜香瞬间在秋杳的口中化开,带着面包的麦香。
“好吃。”秋杳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察觉到嘴边有蓝莓酱,她伸出舌头左右舔了下,满足地把果酱咽了下去。
“喂……”这一幕落到了程斯聿眼里,他盯着她水润润的唇瓣,也就正经了不到几秒钟,语气又恢复到逗弄秋杳的状态。
“别老勾引我了。”
“……”
秋杳无语,她只是吃个面包而已。
“谁勾引你了?”
程斯聿的声音更低了,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气音说着:“你刚才舔舌头的时候,我特别想亲你,咬你的舌头,把手指塞进去。”
秋杳小声恼道:“你在家里耍流氓就算了,出来上课还要耍?”
“嗯,就对你耍。”
程斯聿笑意蔓延,理直气壮道:“快吃,别浪费我给你变的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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