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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想干你
温梨跟着裴司进了酒店套房,房门咔哒一声关上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裴司随手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领带一扯,喉结上的黑痣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他回头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跟过来做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真想被我操?
温梨瞬间涨红了脸,转身就要走:你
裴司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动。他长腿一迈,轻易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急什么?他低头,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不是想知道答案?
温梨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气得眼眶发红:你放开!
裴司不为所动,反而将酒杯递到她唇边:喝了,我就告诉你。
温梨狐疑地盯着他,又看了看那杯酒,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一饮而尽。烈酒烧喉,她呛得咳嗽,眼泪都涌了上来。裴司低笑,指腹蹭过她湿漉漉的眼角,又给她倒了一杯。
你耍我?她瞪他。
一杯不够。他晃了晃酒瓶,眼神意味深长,喝到我说停为止。
温梨咬了咬牙,仰头又是一杯。
第三杯下肚时,她已经开始头晕,脸颊烧得滚烫,视线里的裴司变成了重影。她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裴司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古龙水的冷冽气息,熏得她更加晕眩。她下意识抱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胸口,嘟嘟囔囔地骂他:骗子.......
声音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裴司低笑,手掌抚上她的后颈,轻轻揉了揉。
温梨抬头瞪他,可眼神涣散,半点气势也无。她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扣住腰,整个人贴得更紧。
你......她气鼓鼓的,指尖戳着他胸口,你还没告诉我......
裴司捉住她作乱的手指,俯身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告诉你什么?
你......温梨脑子晕乎乎的,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问什么,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忍不住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你。
裴司说完,自己先低笑了一声。
他松开扣在温梨腰间的手,任由她软绵绵地跌进沙发里。
少女醉得脸颊绯红,发丝凌乱地贴在颈侧,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
裴司垂眸看她,眼底没什么情欲,反倒带着几分戏谑。
他对这种胸小屁股也小的女孩没什么兴趣,那天在翡翠皇宫被她那身打扮勾得硬了纯属意外。毕竟灯光昏暗,她又化了浓妆,乍一看还真像个勾人的小妖精。
现在再看,不过是个喝醉了酒、连骂人都软绵绵的小丫头罢了。
他转身,拿起温梨喝过的酒杯,又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窗外雨势渐大,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澳门的霓虹灯光折射成模糊的光晕。
温慕云那边估计很快就要行动了。
不过裴司并不着急。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慢条斯理地啜饮着酒液,余光瞥见沙发上的温梨翻了个身,裙摆蹭到大腿根,露出白皙的肌肤。她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骂他,声音含糊不清,像只炸毛的猫。
裴司嗤笑一声,放下酒杯,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她的小腿:醒醒,送你回去。
温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他的脸。她皱起眉,伸手想打他,结果胳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骗子。她气鼓鼓地瞪他,你......还没告诉我......
裴司挑眉:告诉你什么?
温梨努力回想,可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迟缓,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反正你骗我!
裴司懒得跟醉鬼计较,直接弯腰把她捞起来,像扛麻袋一样甩到肩上。温梨胃部被顶得生疼,挣扎着捶他后背:放......放我下来......
裴司充耳不闻,单手开门,扛着她往电梯走。
走廊尽头,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经过,见状愣了一下。裴司冷冷扫过去一眼,对方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快步离开了。
温梨还在他肩上扑腾,裴司不耐烦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这一巴掌不轻不重,却让温梨瞬间安静了。她羞愤地咬住唇,不再挣扎,可眼眶却红了。
裴司察觉到她的异样,嗤笑一声:娇气。
电梯下行,温梨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攥住裴司的衬衫,生怕自己吐出来。
敢吐我身上,裴司慢悠悠地说,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
温梨气得想骂人,可一张嘴就忍不住干呕,吓得她立刻闭上嘴,硬生生把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
裴司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口,司机见他们出来,立刻撑伞迎上前。裴司把温梨塞进后座,自己则坐在她旁边,吩咐司机:回香港。
温梨瘫在座椅上,脑袋昏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可最终还是抵不过酒精的侵袭,慢慢歪倒,额头抵在了裴司肩上。
裴司垂眸看她一眼,没推开,也没动。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温梨睡得很不安稳,梦里还在骂他。
裴司听着她含混不清的呓语,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温家养出来的小公主,果然天真得可爱。
可惜,这场游戏里,天真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颊边的碎发,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温梨,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别太信任你的哥哥们。
温梨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寻找热源。
裴司没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15 暗香(h)
温景琛斜倚在球桌边,指尖的香烟燃了半截,灰白的烟灰簌簌落在墨绿色的台呢上。
他已经连输三局,面前的威士忌见了底,冰块化成了水,折射着顶灯昏黄的光。
三少今天手气不行啊。陪打的马仔讪笑着收钱,眼神却不住地往门口瞟。
温景琛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瞄准下一杆,白球撞上红球的瞬间,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阵馥郁的夜来香气飘了进来,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
暗红旗袍开衩处露出雪白的大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她指尖夹着根女士烟,红唇吐出的烟雾模糊了艳丽的眉眼。
都出去。温景琛头也不抬,一杆击出,红球应声入袋。
包厢很快清空,方韵反手锁上门,摇曳着走到他身后。她俯身贴紧他的后背,饱满的胸脯压在他脊梁上,涂着丹蔻的手指顺着他的衬衫纽扣往下滑。
阿琛今天火气很大?她咬着他耳垂低语,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他胯间,隔着西裤揉捏那团逐渐苏醒的硬物。
温景琛没理她,俯身又是一杆,黑球精准落袋。
方韵轻笑一声,突然跪下来解开他的皮带,温热的唇舌隔着内裤舔舐那根勃起的性器。
唔...他喉结滚动,球杆啪地掉在地上。
温景琛一把扣住方韵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高跟鞋差点崴了脚。
她娇嗔地瞪他一眼,却见他眼底暗沉沉的,像是压着一团火。
陪我玩两把。他嗓音低哑,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皮肤。
方韵红唇微勾,指尖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上,慢条斯理地解开他衬衫的纽扣,露出精壮的肌肉。她贴着他耳边呵气:赌什么?
温景琛抓住她作乱的手,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嗓音危险:输了,脱衣服。
方韵低笑,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那要是赢了呢?
赢了?他嗤笑一声,手掌扣住她的后腰,猛地将她按向自己,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胯下那根硬得发烫的欲望,让你爽翻天。
方韵媚眼如丝,红唇轻启:那阿琛可要说话算话。
她转身拿起球杆,俯身摆球,旗袍开衩处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臀线在紧身的布料下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温景琛盯着她的背影,喉结滚动,眼底的欲色更浓。
第一局,方韵故意打偏,球杆擦着白球滑过,连红球的边都没碰到。她故作懊恼地咬唇,指尖轻轻搭在领口:哎呀,输了。
温景琛冷笑,一把将她拽到身前,粗粝的手指解开她旗袍的第一颗盘扣,雪白的肌肤一寸寸暴露在灯光下。
继续。他嗓音沙哑。
第二局,方韵又失手了,这次她连球杆都没拿稳,任由它掉在地上。她无辜地眨眨眼,指尖抚过自己裸露的锁骨:又输了呢。
温景琛眸色一暗,直接撕开她的衣襟,旗袍的盘扣崩开,雪白的乳肉弹跳而出,顶端那点嫣红早已挺立。他低头狠狠咬了一口,方韵吃痛地娇吟一声,却更紧地贴向他。
第三局,方韵连装都懒得装了,球杆一丢,直接跨坐在球桌上,双腿大张,旗袍下摆滑到大腿根,她仰头看他,红唇微启:阿琛,我认输。
温景琛低骂一声,一把扯开她的旗袍,方韵雪白的身体彻底暴露在灯光下,乳尖挺立,腰肢纤细,腿心那处早已湿得一塌糊涂。
他掐着她的腰将她按在球桌上,俯身咬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粗暴地扯下她的底裤,指尖直接捅进那湿热的甬道。方韵仰头尖叫,指甲在他背上抓出红痕。
不是要让我爽翻天吗?她喘息着挑衅,双腿缠上他的腰,阿琛就这点本事?
温景琛眼底戾气翻涌,一把扯开自己的皮带,粗长的性器弹跳而出,顶端已经渗出透明的液体。他扣住她的腰,没有任何前戏,直接狠狠捅了进去
啊——!方韵尖叫出声,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肩膀,腿心被撑得发疼,却又爽得头皮发麻。
温景琛掐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不是要操烂你的逼?他猛地顶弄一下,撞得她浑身发颤,现在爽了吗?
方韵媚眼迷离,红唇溢出呻吟:再、再重点……阿琛的鸡巴……好硬……
温景琛冷笑,掐着她的腰发狠地操干起来,每一次都顶到最深,球桌被撞得晃动,台球哗啦啦滚落一地。
方韵的叫声越来越浪,腿心湿漉漉的液体顺着大腿根流下,滴在墨绿色的台呢上。
方韵雪白的大腿上还留着前段日子他掐出来的淤青,指痕泛着淡淡的紫,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淫靡。
温景琛的掌心覆上去,指腹摩挲着那些痕迹,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方韵浑身一颤,腿心绞得更紧。
疼吗?他嗓音低哑,胯下的动作却半点没停,粗长的性器在她湿热的甬道里进出,带出黏腻的水声。
方韵仰头喘息,红唇微张:疼……她指尖掐进他的手臂,却又媚眼如丝地补了一句,……但好爽。
温景琛低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他操女人向来没什么怜惜,更多是在发泄情绪,而方韵刚好喜欢——喜欢他的粗暴,喜欢他掐着她的腰往死里顶,喜欢他在她身上留下各种痕迹。
他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呼吸微窒。
方韵瞳孔微缩,腿心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更多液体,湿漉漉地蹭在他的小腹上。
贱不贱?他俯身咬住她的乳尖,嗓音沙哑,被这样操还流水?
方韵被他掐得脸颊泛红,却笑得愈发妖冶,双腿缠紧他的腰,湿热的甬道绞着他,逼得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喘。
阿琛操得越狠……她喘息着,指尖划过他的喉结,……我越湿。
温景琛眼神一暗,猛地将她翻过去,压趴在球桌上。
她的臀瓣高高翘起,腿心那处早已泥泞不堪,嫣红的穴口一张一合,像是饥渴地等待他的填满。他扣着她的腰,没有任何缓冲,直接整根没入
啊——!方韵尖叫出声,指甲在台呢上抓出几道痕迹,腿根发抖,却主动往后迎合他的撞击。
温景琛掐着她的臀肉,发狠地操干,每一次顶弄都又重又深,囊袋拍打在她的腿心,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韵的叫声越来越浪,在空荡的台球室里回荡,混合着肉体碰撞的黏腻水声,淫靡得让人耳热。
阿琛……再重点……她回头看他,红唇微张,眼底泛着水光,操烂我的逼……
温景琛呼吸粗重,猛地拽住她的长发,迫使她仰起头,胯下的动作却越发凶狠,像是要把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在她身上。
方韵被他操得浑身发软,腿心酸胀却又爽得头皮发麻,甬道不住地收缩,绞得他额角青筋凸起。
温景琛掐着方韵的腰,将她的一条腿高高抬起,架在自己肩上,粗长的性器从斜下方狠狠贯入。
方韵仰头呜咽,指尖死死抠着球桌边缘,旗袍早已凌乱不堪,雪白的乳肉随着撞击晃动。
砰!
戏园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人群的尖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有红棍混进来砸场子!新义安的人来挑事了!
骚乱声迅速蔓延。温景琛动作一顿,眉头紧锁,可方韵却缠得更紧,湿热的甬道绞着他:别停……
砰!
包厢门突然被暴力踹开。
失礼了。裴司带着几个保镖闯进来,声音冷淡,例行检查。
他的目光在看清室内情景的瞬间微微一顿
温景琛的西裤褪到腿根,勃发的性器还半硬着;方韵旗袍大开,一条雪白的腿架在男人肩上,腿心湿漉漉的一片狼藉。两人交合处甚至还没完全分开,在闯入者的注视下,方韵的穴口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挤出一点白浊。
空气凝固了一秒。
裴司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抬手示意保镖退出去,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
抱歉。他说,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歉意,没想到三少爷和六姨太在这里……目光在凌乱的球桌和方韵腿间的痕迹上扫过,谈事情。
温景琛一把扯过西装外套盖在方韵身上,脸色阴沉得可怕:检查完了?
裴司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盖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盯着方韵泛红的眼尾和微肿的唇瓣看了两秒,忽然轻笑一声:看来是我打扰了。
方韵拢了拢散乱的发丝,红唇勾起一个妩媚的弧度:裴生真是尽职,连这种地方都要亲自检查。
职责所在。裴司的目光在她脖颈的吻痕上停留了一瞬,意有所指道,毕竟现在外面很乱,万一有什么人趁机……他顿了顿,做些不该做的事,就不好了。
温景琛系好皮带,眼神阴鸷:说完了就滚。
裴司不慌不忙地转身,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方韵正慢条斯理地系着旗袍盘扣,察觉到他的视线,还冲他眨了眨眼。
对了,裴司在门口停下,阿琛,父亲要我转告你,明天马会的账目要重新核对。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所有账目。
裴司顶着瓢泼大雨坐进车内,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真皮座椅上洇开深色的水痕。阿龙从后视镜里瞥见他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老大,回尖沙咀?
车窗外的雨幕模糊了街景,霓虹灯在雨中晕染成一片迷离的光晕。裴司盯着那片混沌的夜色,忽然开口:去温家。
阿龙一愣:现在?
裴司没回答,他扯松领带,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皮质座椅——那里前天还残留着温梨腿间的水渍。
温公馆的雕花玻璃窗透出暖黄灯光。
裴司摆手示意阿龙不用跟,自己踩着雨水走进门厅。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大理石地面晕开深色痕迹。
客厅里,温梨正蜷在藤椅上看《红楼梦》。
听到脚步声,立刻捧着那本书举高,严严实实挡住她巴掌大的小脸。书脊上方露出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轻轻颤动。
裴司眯起眼。
藤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看到温梨偷偷换了个姿势,却在碰到伤处时猛地僵住。即使隔着书本,他也能想象她此刻咬唇忍痛的表情——昨天被他掌掴的臀肉应该还肿着。
看见二哥,不知道叫人?
书本后的呼吸声明显乱了。
裴司一把按住摇晃的藤椅,在温梨惊跳起来的瞬间扣住她后颈。少女像只被揪住要害的猫,在他掌下瑟瑟发抖。潮湿的发梢扫过她耳垂,带着些许脂粉香。
放开!温梨挣扎时,睡裙领口滑下一侧肩带,露出锁骨处淡红的指痕——是前天在车里他留下的。
指腹重重碾过那片肌肤,满意地看着她眼眶泛红。
昨天怎么叫的,忘了?他压低声音,拇指按上她颤抖的唇瓣。
温梨的睫毛被泪水粘成簇,却仍倔强地瞪他。
雨声渐急。
他突然很想看看,这只小猫发现自己最敬爱的大哥形象破碎时会怎么样?
16 救人?
温梨醒来时,头痛欲裂。
她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身上还穿着昨天去澳门时的那条米色连衣裙,只是外套不见了,裙摆皱巴巴的,像是被人胡乱塞进被子里一样。
窗外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想起昨晚的事
裴司带她去了澳门,偷听了大哥和二哥的谈话,然后……然后她喝了酒,醉得不省人事。
温梨猛地坐起身,又因为头痛而倒吸一口凉气。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懊恼得不行。
——她怎么能这么听他的话呢?
他让她去澳门,她就乖乖跟着去了?他让她偷听哥哥们的谈话,她就真的听了?他说什么讨债,她居然还傻乎乎地追问?最后他让她喝酒,她居然真的喝了,还醉得一塌糊涂!
温梨越想越气,那个姓裴的,指不定就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就是他从中做了手脚,否则大哥和二哥怎么会……
她咬着唇,脑子里乱糟糟的。
大哥一向稳重,怎么会突然对菲律宾的生意那么上心?二哥虽然爱玩,但也不至于去赌场欠下巨额赌债吧?还有爹地……爹地为什么突然认回裴司?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裴司在背后搞鬼?
温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那个野种手段狠辣,连林议员都忌惮他三分,他要是想对付温家,肯定有的是阴险手段!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她扶着床头柜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向浴室。
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的。
温梨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狠狠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得弄清楚裴司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擦干脸后,温梨换了一身衣服,简单梳了梳头发,准备下楼找点吃的。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传来六姨太的笑声,还有……裴司的声音?指定网址不迷路rour ou wu 8.co m温梨脚步一顿,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她趴在楼梯转角,贴着墙根往下看。
六姨太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慵懒地缠绕在客厅里:昨晚多亏裴生来得及时,那帮红棍举着砍刀冲进来时,我们几个女流之辈吓得魂都要飞了——她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搭在裴司手臂上,你是没看见,三姨太的翡翠镯子都摔碎了一只。
裴司斜倚在沙发里,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神色依旧从容。他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举手之劳。
温梨瞪圆了眼睛。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昨晚裴司深夜才归,身上带着淡淡的硝烟味,她还以为他又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原来是去戏院救人?
六姨太突然朝楼梯方向瞥了一眼,红唇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说起来,阿梨昨天去哪儿了?一整天不见人影。
温梨呼吸一滞,慌忙缩回脑袋。
在我车上睡着了。裴司的声音带着戏谑,酒量差还贪杯,半杯威士忌就醉得不省人事。
哎呀,这孩子……六姨太的脚步声忽然靠近楼梯,阿梨?躲在那儿做什么?
温梨硬着头皮走下去,正对上裴司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衬衫领口微敞,整个人看起来毫发无损。
我、我头疼……她低头却瞥见茶几上摊开的报纸——头条赫然是《红棍大闹戏院,温家六姨太险遭绑架》。
温梨盯着报纸上的描述,指尖微微发凉。
——原来他昨晚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救人?
温梨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她一直以为裴司就是个心狠手辣的黑社会,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全是?
六姨太见她盯着报纸发呆,轻笑一声:吓到了?她涂着蔻丹的指尖点了点照片,昨晚要不是裴生及时赶到,我们几个怕是要遭殃。
温梨抿了抿唇,偷偷瞥了裴司一眼。
他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过来,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方韵。他突然打断,指尖在报纸上敲了敲,温老先生应该不希望阿梨知道这些脏事。
温梨猛地抬头。
他叫她什么?方韵?这么亲密的称呼?
六姨太却神色自若,甚至亲昵地拍了拍裴司的肩:你呀,比老爷管得还宽。她转身往偏厅走,旗袍开衩处露出大腿内侧若隐若现的淤青,我去看看厨房炖的燕窝。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温梨盯着裴司手臂,喉咙发紧:你昨天……
怎么?裴司挑眉,以为我去杀人了?
她被戳中心思,耳根瞬间烧起来。
裴司突然站起身,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温梨下意识后退,后腰抵上楼梯扶手。
他伸手撑在她耳侧的立柱上,低头时呼吸拂过她睫毛:温梨,拇指重重碾过她咬红的唇瓣,你大哥二哥干的这些脏事,可没人拿枪逼他们做。
温梨睫毛微颤,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偏厅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裴司松开手,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口:今晚马会慈善宴,你爹让我带你出席。他俯身捡起西装外套,转身时突然回头,穿那条红裙子。
凭什么听你的!
裴司低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抛给她
温梨手忙脚乱地接住,掌心摊开,赫然是那条在车上被他没收的、沾满酒液和白浊的蕾丝内裤。
17 血钻
温梨把脸深深埋进鹅绒枕头里,耳根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那条被扔在地上的蕾丝内裤像团烫手的火,她刚刚甚至没敢多看第二眼。
布料上干涸的痕迹昭然若揭,提醒着她那天在车里是如何被裴司按在腿上,打得腿心湿透的丢人模样。
变态...下流...无耻…她咬牙切齿地捶着床垫,声音闷在枕头里发颤,谁要穿红裙子...谁要跟你去马会...
可骂归骂,她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浮现出裴司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掐着她腰时暴起的青筋,掌掴她臀肉时的力道,还有最后用她的内裤慢条斯理擦拭她腿间时,指尖偶尔划过敏感处的触感...
啊!温梨猛地翻身坐起,抓起床头的绒布玩偶狠狠砸向镜子。
玩偶撞碎镜中自己通红的脸,又无力地滚落在地毯上。
她赤着脚跳下床,踩过那条内裤时故意用力碾了碾,仿佛这样就能践踏某个人的尊严似的。
衣帽间的门被猛地拉开,各式衣裙在射灯下泛着柔光。
那条酒红色丝绒裙果然被佣人熨好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温梨的手指轻轻抚过酒红色丝绒裙的领口,细腻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这条裙子她曾在连卡佛的橱窗前驻足过三次,复古方领刚好露出锁骨,收腰设计能掐出最纤细的弧度。
她原本打算等大哥从澳门回来撒娇让他买的,怎么偏偏……
谁稀罕他送的东西!她对着镜子恶狠狠地说道,却忍不住把裙子贴在身前比了比。
镜中的少女肌肤胜雪,酒红色衬得她脖颈修长。她咬了咬唇,鬼使神差地解开睡裙系带。
温梨咬了咬唇,鬼使神差地解开了睡裙系带。
丝绒面料贴上肌肤的瞬间,她轻轻吸气。腰线掐得恰到好处,胸型被托出饱满的弧度,镜中人既熟悉又陌生,眼尾那颗泪痣突然变得妩媚起来。
大小姐?阿萍在门外轻唤,裴二少爷的车到了。
温梨如梦初醒,慌乱地去扯裙子的拉链,却听见布料刺啦一声。
怎么了?阿萍推门进来,看见她僵在原地,红裙后腰的拉链卡住了一缕发丝,哎呀,别动。
阿萍熟练地处理好拉链,又拿来珍珠耳坠给她戴上,最后甚至喷了玫瑰香水在她腕间。
我不去!她徒劳地挣扎,这裙子太紧了...
阿萍抿嘴一笑:裴二少爷说,您要是不下来,他就亲自上来请。
温梨气得踩脚,却听见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
她扒着窗台偷看,裴司倚在黑色奔驰旁抽烟,西装革履的模样人模狗样,抬头时恰好撞上她的视线。
他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温梨唰地拉上窗帘,耳根烧得厉害。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温梨踩着珍珠高跟鞋噔噔噔下楼时,特意放轻了脚步,裙摆拂过阶梯像一朵暗夜里绽放的红玫瑰。
裴司掐灭烟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酒红丝绒完美勾勒出少女初长成的曲线,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影。
慢点。他伸手虚扶了一下,摔了还得我抱。
谁要你抱!温梨瞪他,耳尖却悄悄红了。她拎着裙摆钻进后座,故意往最边上挪,和他隔开老远距离。
裴司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带,吩咐司机开车。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烟草味,温梨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你昨晚……她突然开口,又猛地咬住舌尖。
裴司挑眉:嗯?
没什么。温梨别过脸,假装对路边的霓虹灯很感兴趣。
她本来想问昨晚戏院的事,又觉得主动关心他显得很没骨气。更何况……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演戏?
裴司低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扔给她。
温梨手忙脚乱地接住,掀开盖子时呼吸一滞。
盒子里躺着条钻石项链,主石是颗罕见的红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火焰般的光芒。
裴司漫不经心地说,戴上。
温梨啪地合上盖子:谁稀罕你的
话没说完,车子突然急刹。她整个人往前栽去,被裴司一把捞住腰按回座位。
他扣着她的手腕,温梨浑身一僵,那天在车里的记忆瞬间回笼。她咬着唇不吭声,任由他解开项链搭扣。
冰凉的钻石贴上锁骨时,她忍不住轻颤。裴司的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后颈,激起一阵战栗。
很适合你。他低声说,呼吸拂过她耳畔。
温梨心跳漏了半拍,慌忙推开他:少在这假惺惺的!
裴司也不恼,靠回座椅闭目养神。
温梨偷偷瞥他,车窗外的霓虹灯掠过他锋利的轮廓,喉结上的黑痣在明暗交错间若隐若现。
温梨攥紧了膝上的丝绒手包,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向窗外。霓虹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行人们撑着黑伞匆匆而过。
可心跳声却大得吓人,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她不得不承认,这条裙子确实很美,钻石也……
你很热?裴司突然开口。
才没有!温梨条件反射地反驳,却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裴司轻笑一声,伸手调低了车窗。冷风拂过她裸露的肩膀,激得她轻轻一颤。
温梨咬住下唇,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过是戴了条项链,有什么可脸红的?她可是温家大小姐,什么珠宝没见过?
可这条项链……
她忍不住低头,红钻在锁骨间熠熠生辉,像一滴凝固的血,又像一团燃烧的火。
为什么给我这个?她终于忍不住问。
裴司睁开眼,目光落在她颈间:配你的裙子。
温梨噎住,这算什么回答?
我警告你,她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十足,别以为送我点东西就能收买我。
裴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要怎样才够?
他忽然倾身过来,温梨呼吸一滞,后背紧紧贴上车门。裴司的手臂撑在她耳侧,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你、你干什么……她的声音不争气地发抖。
裴司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颈间的项链:知道这叫什么吗?
温梨屏住呼吸。
血钻。他的拇指摩挲着那颗红钻,声音低沉,我在南非亲手挖的。
温梨睫毛微颤,南非的血钻……那可是用命换来的。
当时矿洞塌方,裴司漫不经心地说,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死了十二个人。
他的指尖顺着项链滑到她锁骨,轻轻一点: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
温梨喉咙发紧,突然觉得颈间的钻石重若千钧。
所以,裴司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好好戴着。
温梨心跳如雷,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裙摆。
她应该推开他的,应该骂他变态的,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车子缓缓停下。
到了。裴司直起身,整理了下袖口,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发生过。
温梨如梦初醒,慌忙推开车门。夜风拂过她滚烫的脸颊,终于让她找回了一丝理智。
马会俱乐部的灯光璀璨如星,侍者恭敬地迎上来。温梨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往前走,绝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
可刚迈出两步,手腕就被扣住。
裴司将她拉回身侧,手臂强势地环住她的腰:别乱跑。
温梨挣了挣,没挣脱,只好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裴司非但没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他低头,唇瓣擦过她耳廓:就是要让他们看。
18 游戏
马会俱乐部的穹顶水晶灯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温梨挽着裴司的手臂踏入会场时,四周的交谈声微妙地低了几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来的目光——探究的、玩味的、甚至带着几分轻蔑的。
那不是温家的小公主吗?怎么跟新义安的人搅在一起?
嘘……听说那位现在是温家的二少爷了。
温梨的指尖不自觉地掐紧了裴司的袖口。她早该想到的,带她出席这种场合,根本就是为了向全港宣告,温家现在有他裴司的一席之地。
紧张?裴司低头,唇几乎贴上她耳垂。
温梨强撑着扬起下巴:谁紧张了?
裴司低笑一声,掌心覆上她掐着自己袖口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指腹有枪茧,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赛马场的看台上,侍者为他们安排了最佳观赛位置。温梨刚落座,就看见不远处三哥温景琛正与几位马会董事交谈,白西装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三哥?她下意识要起身,却被裴司按回座位。
急什么。他漫不经心地翻开赛程表,待会儿有的是时间叙旧。
温梨狐疑地看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第一场赛马即将开始,骑手们牵着骏马入场。裴司突然指向3号赛道那匹枣红色马驹:押它。
温梨皱眉:那匹马体型最小,赔率最高,明明
它会赢。裴司打断她,信我。
发令枪响,马匹如离弦之箭冲出。3号马驹起跑就落后,却在最后一个弯道突然加速,以半个马身的优势率先冲线。
全场哗然。
温梨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裴司把玩着她的手指,笑而不答。
第二场、第三场……他押的马全都爆冷获胜。温梨注意到,每次赛果揭晓时,三哥温景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直到慈善拍卖环节开始,温景琛才端着香槟走过来。他西装革履,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却莫名给人一种紧绷感:阿梨什么时候对赛马感兴趣了?
我带她来的。裴司懒洋洋地举杯致意,三少爷不介意吧?
温景琛扯了扯嘴角:马会账目复杂,怕裴司不熟悉规矩。
是吗?裴司轻笑,突然翻开拍卖手册指向某页,比如这笔'幼驹培育基金'?三百万港币,账面上是买了三匹纯血马驹。他指尖轻点照片,可照片里这匹马……
温梨凑近一看,照片角落那匹马的体型和骨架明显与纯血马驹的标准不符,更像是普通的赛马。
温景琛的酒杯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可能是弄混了。他语气轻松,但温梨从未见过他这样紧绷的样子,裴司对马也这么了解?
裴司突然揽住温梨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我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很了解。他的拇指暧昧地摩挲她腰侧,特别是别人想藏起来的。
温梨被两人之间的暗流惊得屏住呼吸。三哥向来玩世不恭,对家族生意从不上心,此刻却像是变了个人。
拍卖师突然宣布: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沙田马场1%股权,起拍价两千万!
全场骚动,这块肥肉多少人盯着,没想到会拿出来拍卖。
温景琛突然举牌: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裴司懒洋洋地跟上。
价格一路飙升到五千万时,温景琛的额角已经渗出细汗。
他咬牙道:五千两百万。
裴司突然低头问温梨:喜欢马吗?
不等她回答,他直接举牌:六千万。
全场哗然,这个价格远超市场价,明显是故意抬杠。
温景琛猛地攥紧拳头,目光死死盯着裴司。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六千……零一万。他几乎是咬着牙报出这个数字。
裴司轻笑出声,突然将温梨的手举到唇边一吻:让给三少爷吧。他意有所指,毕竟……有些钱不花出去,反而更危险。
温梨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感觉三哥似乎并不像表面那样对生意漠不关心。
回程的车里,温梨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为什么一直针对三哥?
裴司把玩着她的手指:有吗?
别装傻!她抽回手,从赛马到拍卖,你明明就是在针对他。
裴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将她搂进怀里。
温梨轻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裙摆随着动作滑到大腿,露出雪白的肌肤。
今天喷香水了?他答非所问,鼻尖暧昧地擦过她耳际,玫瑰掺着点荔枝香...
温梨挣扎着想坐直,却被他一只手牢牢箍住细腰。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挲,温度烫得惊人。
放开...她声音发颤,我在问你话。
裴司低笑,唇几乎贴着她耳廓:教你个道理。他故意朝她耳垂吹气,在澳门,想让哪匹马赢,就往哪匹马身上砸钱。
温梨屏住呼吸,感受着他另一只手沿着脊背滑下,停在腰窝轻轻打转。
在菲律宾...他嗓音骤然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想让谁闭嘴,就往谁脑袋上开一枪。
温梨心头一颤,却还是倔强道:三哥不会做那种事!
裴司的指尖抚上她锁骨间的红钻项链,冰凉的项链贴着肌肤:你对你亲爱的三哥,了解多少?
温梨突然语塞,车窗外流动的霓虹照亮他深邃的眉眼,那里面藏着太多她看不透的东西。
她这时才惊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家里的任何人,包括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三哥。
车子没有驶向温公馆,而是拐进了兰桂坊后巷。温梨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心跳不由得加快,隐隐感到不安:你要带我去哪?
裴司没有回应,只是将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酒吧后门。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立即围上来,为首的光头男人恭敬地拉开车门:老大。
温热的掌心贴上她后腰,裴司从容地带着她走进电梯。温梨下意识挣了挣,却被他更紧地揽入怀中。电梯下行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
带你去玩点有意思的。他低头,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电梯门开启,震耳欲聋的喧嚣瞬间涌来。
地下赌场比温梨想象中还要奢靡——水晶吊灯折射着绚烂光芒,穿着性感的兔女郎穿梭其间,空气中交织着雪茄与香槟的馥郁气息。
几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正围在轮盘赌桌旁吞云吐雾,脖颈和手臂上纹满了繁复的图案。他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粤语交谈,看到裴司时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温梨仔细观察着他们深邃的五官和浅金色头发,忽然意识到这些人是苏联人。
裴。一个满脸横肉的苏联人掐灭雪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温梨,这位小姐很面生啊。
裴司搂着她腰的手依然从容:我妹妹。
苏联佬们哄笑起来,其中一人突然用俄语说了句什么,其他人笑得更加放肆。温梨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淫邪的眼神里也能猜出七八分。
就在此时,裴司突然抽走身旁马仔腰间的枪,动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砰!
一声枪响,刚才说俄语的人应声倒地,嘴角汩汩冒出鲜血。
整个赌场瞬间寂静。
其他苏联人暴怒起身,却被同伴按住。温梨这才注意到,赌场各个角落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新义安的马仔,腰间明显别着武器。
谈正事。裴司优雅地坐下,指尖在赌桌上轻叩,上次的货,我要再加三成。
苏联人脸色难看:裴,这不合规矩
规矩?裴司轻笑,突然将温梨揽到身旁坐下,你们在翡翠皇宫埋伏我时,怎么不讲规矩?
温梨僵直地坐着,能感受到他手臂随意搭在她椅背上的慵懒姿态。
苏联人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骤然变得阴鸷,嘴角扯出怪异的弧度:原来是她...他缓缓放下雪茄,灰蓝色的瞳孔像淬了毒的冰,那天就是这小妞搅了局。
温梨这才明白,原来她扮陪酒女泼裴司酒水那天,他本是约了这些苏联人谈生意。而他们想黑吃黑,却被她阴差阳错搅了局。
温梨心跳加速,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卷入了怎样的危险局面。
苏联人突然掏出一把左轮拍在桌上:裴,要加价可以,按我们的规矩来。他转动弹巢,轮流开枪,活下来的说了算。
温梨屏住呼吸,指尖微微发颤。
裴司却淡然一笑。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枪,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突然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砰!
空枪。
温梨惊得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裴司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将枪推给对面:该你了。
苏联人脸色发白,犹豫片刻才接过枪对上自己太阳穴
砰!
又是空枪。
裴司再次拿起枪,这次却塞进温梨手里。他握着她的手指扣住扳机,引导她将枪口对准苏联人:开枪。
温梨的手颤抖得厉害,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我不敢...
要么他死,裴司的唇贴近她耳廓,声音轻缓,要么我们死。
温梨闭上眼,扣下扳机
咔。
依然空枪。
苏联人长舒一口气,额头布满冷汗。他刚想拿回枪,裴司却突然夺过,对着他大腿就是一枪
砰!
实弹。
鲜血瞬间喷涌,苏联人惨叫着倒地。赌场里尖叫声四起,新义安的马仔们迅速控制住场面。
裴司将冒着烟的左轮扔在血泊中,自然地揽着温梨往外走:三成,明天送到码头。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裴司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哑的嗓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哭了?
温梨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裴司用粗粝的指腹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意外地温柔:吓到了?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语气里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
你...你这个疯子...她带着哭腔骂他,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的衬衫衣袖。
裴司非但没有生气,眼底反而掠过一丝笑意。他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脑,将她按进自己胸膛:乖,不怕。
温梨把脸埋进他颈窝,浑身轻颤。她闻到了淡淡的硝烟味,不知是来自那把枪,还是他身上。
电梯门开,夜风拂面而来。温梨这才发现自己的裙子已被冷汗浸湿。裴司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自然地搂着她走向车子。
夜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雨滴敲打车窗,像无数细碎的鼓点。
温梨蜷在副驾驶座,红裙宛如一朵凋零的玫瑰。她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忽然轻声问:如果子弹在我那轮...
裴司把玩着她冰凉的手指:没有如果。
为什么?
裴司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的逗弄: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19 雨夜
车子驶入温公馆的车道时,雨势渐小。
温梨仍裹着裴司的西装外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她侧头看向窗外,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将庭院里的灯光折射成模糊的光晕。
裴司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车厢内一时安静得只剩雨声。
今天的事,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别告诉任何人。
温梨攥紧了西装外套的边缘,指节微微发白:包括爹地?
尤其是你爹地。裴司侧过脸看她,眼底映着雨夜的微光,他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
温梨咬了咬唇,没有应声。
裴司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车厢内的空间骤然变得逼仄,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记住了?”
温梨睫毛轻颤,能清晰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她垂下眼帘,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裴司似乎满意了,松开手,推门下车。温梨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进雨幕。
夜风裹挟着雨丝拂过她的脸颊,凉意让她稍稍清醒了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想脱下来还给他。
裴司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穿着。
他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
温梨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被他顺势揽住腰,带着她快步走向门厅。
佣人们早已睡下,偌大的公馆静悄悄的。
温梨赤着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裴司跟在她身后,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到楼梯口时,温梨终于忍不住回头:你今晚……住这儿?
裴司挑眉:怎么,不欢迎?
温梨耳根一热,慌忙摇头: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俯身凑近,呼吸拂过她耳畔,怕我半夜爬你床?
你——!温梨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楼上跑。
裴司低笑一声,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红裙在楼梯转角一闪而过,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慢条斯理地跟上去,却在经过她房门时停住脚步。
门缝里透出一线灯光,隐约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裴司抬手,指节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
温梨。他低声唤她,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晚安。
门内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晚安。
裴司勾了勾唇角,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客房。
温梨侧卧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红钻。那颗宝石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深的红光,像凝固的血滴。
她起身走到梳妆镜前,酒红色丝绒睡裙滑过肌肤。
裴司说,这是他在南非亲手挖的。矿洞塌方,死了十二个人,就为了这么一颗小石头。
镜中的少女眼眸朦胧,映着宝石流转的暗芒,那里面藏着连她自己都读不懂的深涌情绪她伸手想解开项链,却听见窗外传来一声轻响。
温梨警觉地转头,窗帘被夜风吹起,露出半开的窗户。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前关好了窗……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要伸手拉上窗扇,余光却瞥见庭院里的身影。
庭院里的六姨太旗袍下摆已被雨水浸透,暗红的布料紧贴着雪白的大腿。温景琛单手扣着她的手腕压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撑着树干,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你跟裴司什么关系?叁哥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温梨从未听过的寒意。
六姨太突然扬起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庭院中。
温景琛偏着头,月光照亮他唇角渗出的血丝。六姨太胸口剧烈起伏,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臂:温景琛,你发什么疯?
温梨这才注意到叁哥后腰别着的黑色枪柄,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温景琛突然低笑出声,指腹擦过唇角血迹,反手将六姨太按得更紧:昨晚戏院遇袭,裴司为什么来得那么及时?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方韵,你什么时候跟新义安的人勾搭上了?
六姨太突然软了腰肢,指尖抚上温景琛的胸膛:阿琛...她红唇贴近他耳廓,呼出的白气氤氲在雨夜里,你是在吃醋?
温景琛猛地掐住她下巴:少来这套。他拇指重重碾过她唇瓣,裴司今晚为什么突然针对马会?
温梨脚下一滑,窗框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庭院里的两人同时抬头。
她慌忙蹲下,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冰凉的雨水从没关严的窗缝溅进来,打湿了她的睡裙下摆。
当庭院里那对男女的交谈声再次响起时,温梨猛地站起身,丝质睡裙被窗边的雨水打湿了一片。她顾不上擦拭,赤着脚就往门外冲。
砰!
房门刚拉开,她就迎面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熟悉的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裴司单手扶住她摇晃的肩膀,黑眸在昏暗走廊里深不见底。
这么晚了还乱跑?他指尖摩挲着她肩头湿透的布料,语气平静得可怕。
温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庭院里那些暧昧的喘息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裴司的目光越过她的发顶,瞥向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两道纠缠的人影。他忽然低笑一声,指腹轻轻蹭过她冰凉的手腕:这么好奇?
温梨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他扣得更紧。
放开!她声音发颤,我要去找爹地......
裴司突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你爹地现在正在和马尼拉那边通电话。他呼吸灼热,带着若有似无的威士忌酒香,讨论怎么处理那批'特殊货物'。
跟我去个地方。他拇指暧昧地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脉搏。
温梨浑身一僵,兰桂坊地下赌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苏联人轰然倒地的闷响,鲜血在地毯上洇开暗红的花纹。裴司握着她扣动扳机的手指,枪管的后坐力震得她虎口生疼。
他带她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
温梨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丝质睡裙擦过小腿,带起一阵战栗。晚上的轮盘赌,裴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将枪口对准太阳穴。
疯子才会玩那种游戏。
而现在,他又用那种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带她去看看。
温梨的背抵上冰凉的门框,潮湿的睡裙布料黏在后背。裴司的指尖还扣在她腕间,温度灼人。
绝对不能跟他去...
温梨猛地抽手,她转身就要往父亲书房跑,却被裴司一把拽回。他的手掌像铁钳,不容抗拒地锁住她的腰肢。
不是想知道他们在菲律宾做什么?他嗓音低哑,带着蛊惑的意味。
走廊尽头的古董座钟敲响凌晨两点的钟声,温梨在震颤的余音里抬头,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没等她回答,裴司已经拽着她往楼梯走去。
等等…她踉跄着跟上,温梨被裴司拽着手腕快步下楼,拖鞋在楼梯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男人修长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她纤细的腕骨,力道大得让她隐隐作痛。慢点...她小声抗议,另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保持平衡。
裴司头也不回,只是稍稍放慢了脚步。灯光在墙壁上投下两人交迭的影子,他后腰处若隐若现的枪柄轮廓,在黑色衬衫下隆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车库的冷气扑面而来。
黑色奔驰旁站着四个黑衣保镖,阿龙看见裴司拽着的温梨明显一愣:老大,带大小姐去会不会......
开车。裴司拉开车门,不容抗拒地将温梨塞进后座。座椅冰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还没等她坐稳,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紧跟着坐了进来。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锁咔嗒一声落下。温梨急促的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去叁号码头。裴司对司机说完,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温梨。车窗外的灯光掠过他深邃的眉眼,在眼底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温梨下意识往车门方向又挪了挪,丝质睡裙下摆因为方才的拉扯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脚趾因为紧张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冷?裴司突然开口。
还没等她回答,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已经扔了过来。温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披在了肩上。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不自觉往里缩了缩。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雨滴敲打车窗的细碎声响。
温梨攥着裴司的西装外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她侧头看向窗外,雨水模糊了街景,霓虹灯在玻璃上晕染成一片迷离的光晕。
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菲律宾的事,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大哥频繁往返马尼拉,叁哥和六姨太在庭院里的低语,甚至连爹地都……
温梨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哥他们……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到底在菲律宾做什么?
裴司没有立刻回答。
他靠在座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上。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无数细小的河流。
你确定想知道?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温梨攥紧了手指:我……
她当然想知道。可她又隐约觉得,一旦知道真相,就再也回不去了。
裴司侧眸看她,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路灯的光影掠过他的侧脸,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
你父亲在菲律宾有十二家地下赌场。他语气平静,马尼拉那叁家最特别,专接大陆来的'贵客'。
温梨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那些官员输光了筹码,就会签些特别的借条。裴司的指尖在膝盖上轻叩,有时候是项目批文,有时候是......他顿了顿。
温慕云做事很干净。裴司继续道,那些'自愿捐赠者'通常来自贫民窟,签完协议就被送进私人诊所。心脏、肝脏、肾脏......
至于你二哥温景睿,裴司的目光落在远处码头的灯光上,原本是替你大哥做账的,那些器官的流向,移植记录,还有......他顿了顿,给当地官员的分成。
至于你叁哥温景琛......裴司继续道,他名下的航运公司,每个月都会往菲律宾运送'医疗器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梨一眼,那些集装箱里装的,可不止是普通的医疗器械。
远处一道车灯闪过,照亮温梨苍白的脸。
裴司望向窗外越来越近的码头,叁个月前,何家安插在赌场的眼线发现了端倪。
雨势渐大,雨滴砸在车顶发出沉闷的声响。
何家以此威胁想要分一杯羹,你父亲不得不妥协。裴司轻笑一声,所以他把我认了回来。
温梨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裴司转过头,黑眸深不见底:让我替他清理门户。
车子缓缓停下,码头昏黄的灯光透过雨幕照进来。远处停泊的货轮上,人影晃动,集装箱整齐地堆迭在甲板上。
裴司推开车门,冷风夹杂着雨丝灌进来。他撑开黑伞,雨滴在伞面上敲出细密的声响。
20 遇袭
雨点砸在铁皮船船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温梨裹紧裴司的西装外套,潮湿的海风夹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她踩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裴司的马仔们站在船船舷两侧,黑衣黑裤,腰间鼓鼓囊囊的,明显别着家伙。见她跟在裴司身后,纷纷低头喊了声大小姐,声音整齐划一,却透着股森冷的恭敬。
温梨抿着唇没应声,只是下意识往裴司身边靠了靠。
裴司侧眸看她,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温梨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又往他身边贴了贴。
船船舱里灯光昏暗,堆满了木箱和麻袋。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机油的味道,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温梨打量着四周,这明显是条运货的船。她想起那天在澳门,大哥说何家用百分之十五的利润,让温家处理特殊渠道。可刚刚裴司却说何家威胁温家要分一杯羹……
她咬了咬唇,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拉了拉裴司的衣袖:既然何家已经让出了股份,为什么还要……
裴司脚步一顿,垂眸看她:何家让出的是菲律宾其他九家赌场的15%。他嗓音低沉,要的却是这条特殊渠道的羹。他冷笑一声,还要温家干全部的脏活。
温梨睫毛轻颤,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何家既要分最肥的肉,又不想脏自己的手。
裴司带着她继续往船船舱深处走。
越往里,那股腥气越重。温梨皱了皱眉,下意识捂住鼻子。
裴司瞥她一眼,突然停下脚步:确定要看?
温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裴司没再多说,抬手推开面前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冷气扑面而来。
狭小的舱室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金属箱,箱盖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编号和血型。角落里堆着几个保温箱,干冰的白雾从缝隙里缓缓溢出。
这、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医疗器械。裴司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专供马尼拉那几家'特殊诊所'。
那些签了自愿捐赠协议的贫民窟居民,他们的器官就是这样被运往世界各地……
胃里一阵翻涌,她猛地转身,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裴司站在她身后,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早说了让你别跟来。
温梨甩开他的手,眼眶发红:你们……你们怎么能……
我们?裴司挑眉,温小姐,这生意可是你父亲一手操办的。
裴司慢条斯理地点了支烟,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你大哥负责接洽'客户',你二哥做账,你三哥负责运输。
她一直以为温家做的是正经生意,赌场、航运、地产……可没想到,背后竟藏着这样肮脏的勾当!
现在明白了?裴司掐灭烟头,为什么何家宁肯让出股份,也要插手这条渠道?
温梨咬着唇没说话。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暴利。裴司俯身,呼吸喷在她耳畔,一个健康的心脏,在黑市上能卖到二十万美金。那些官员输光筹码给的项目批文,何家那点股份连这的零头都抵不上。
温梨猛地推开他:别说了!
裴司也不恼,直起身子挽起袖口,他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温梨别过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想相信,可眼前的一切又由不得她不信……
话音未落,船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大!阿龙慌慌张张地冲进来,鬼佬带人摸过来了!我们被埋伏了!
裴司眼神一凛,一把将温梨拉到身后:多少人?
至少二十个,带着家伙!阿龙脸色发白,船已经被围了!
温梨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抓住裴司的手臂。
裴司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冷静得可怕:带她从后舱走。
那你呢?温梨急道。
裴司勾了勾唇角,从后腰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里格外清晰。
我去会会老朋友。
阿龙拽着温梨往后舱狂奔,鬼佬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温梨赤着的脚踩在冰冷的铁板上,睡裙下摆被铁锈勾破了一道口子,细嫩的脚底被铁屑划出几道血痕。
拿着!阿龙突然塞给她一把沉甸甸的勃朗宁,枪管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上膛了,保险在这
话音未落,后舱铁门砰地被踹开。
温梨还没看清来人,阿龙已经挡在她身前连开三枪。鬼佬应声倒地,鲜血喷溅在舱壁上,有几滴温热液体溅到她脸上。
走!阿龙拽着她往客舱方向退,几个马仔组成人墙掩护。温梨握枪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后腰撞上桌角时疼得眼前发黑。
客舱门刚关上,外面就响起密集的枪声。木门被打出十几个弹孔,木屑飞溅。阿龙闷哼一声,温梨看见他左肩洇开一片暗红。
龙哥!
没事...阿龙咬牙换弹匣,血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大小姐躲好。
温梨蜷缩在书桌旁,勃朗宁冰冷的触感让她掌心发麻。她想起小时候大哥带她去射击场,她连气枪都端不稳——现在手里这把可是真家伙。
门外惨叫连连,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整艘船都晃了晃。温梨从门缝看见阿龙被爆炸气浪掀翻,三个鬼佬举着冲锋枪逼近。
不能慌...不能慌...
她颤抖着举起枪,瞄准最前面那个金发鬼佬的后背
食指搭在扳机上,却怎么也扣不下去。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她浑身发抖,眼前一片模糊。
就在这时,舱门被猛地踹开。
裴司持枪冲了进来,白衬衫染着血迹,右臂一道刀伤深可见骨。而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满脸横肉的鬼佬正悄无声息地举起枪。
温梨来不及思考,调转枪口对准那个偷袭者,闭着眼扣下扳机。
砰!
枪声震得她虎口发麻,子弹却只擦过对方手臂。鬼佬吃痛怒吼,枪口转向了她。
阿龙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另外两个鬼佬按在地上。
温梨慌不择路,猛地钻进书桌下的储物柜。狭窄的空间里,她抱膝蜷成一团,睡裙一角卡在柜门外。她伸手去拽,布料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柜门缝隙外,一双沾血的皮靴越走越近。
温梨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勃朗宁抵在胸口,金属的凉意透过单薄睡裙传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皮靴停在柜门前。
一只布满纹身的手缓缓拉开柜门。
砰!
子弹贯穿鬼佬的眉心,血浆溅在温梨脚边。裴司站在舱门口,枪口还冒着青烟。
他一把将温梨从柜子里拽出来,少女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睡裙早已破烂不堪,领口滑落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裙摆更是被扯得七零八落,隐约能看见大腿内侧的肌肤。
怎么又哭成这样?裴司低笑着用指腹抹过她湿漉漉的脸颊,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轻颤的身子,上面的水跟下面的水一样多...都止不住的?
温梨又羞又恼,却下意识往他怀里贴得更紧。裴司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让她莫名安心,她攥着他染血的衬衫前襟,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忽然瞥见她滑落的领口里,被破损的衣料磨得挺立发红的乳尖,喉结微动。扯过一旁床上的薄毯将她仔细裹好,声音陡然沙哑:闭眼。
温梨把脸埋在他胸口,耳边响起连续枪声。等再睁眼时,舱内横七竖八全是尸体。阿龙被马仔扶着坐起来,脸色惨白地冲她咧嘴一笑。
裴司捡起地上染血的勃朗宁,拇指擦过枪柄上刻着的字母。
第一次开枪?他挑眉,把枪塞回她手里,指尖暧昧地划过她颤抖的腕骨,下次别闭眼。
温梨这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手臂僵得发酸。她低头看掌心的枪,金属表面映出自己狼狈的脸,眼睛哭得红肿,睡裙更是没法看。
船外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透过舷窗闪烁。
水警来了。阿龙挣扎着站起来,老大,从救生艇走!
裴司扯下领带缠住手臂伤口,单手抱起温梨往甲板跑。海风裹着雨丝抽在脸上,救生艇在漆黑的海面上下颠簸。
温梨缩在他怀里,听见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快艇在漆黑的海面上剧烈颠簸,温梨整个人陷在裴司怀里。他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牢牢箍在她腰间,咸腥的海风裹着细雨抽打在脸上。
抓紧。
裴司的声音混在引擎轰鸣里,温梨下意识抓住他横在腰间的手臂。男人结实的小臂肌肉紧绷,上面还缠着浸血的领带,随着动作摩擦着她单薄的睡裙。
货舱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将整个码头映得血红。温梨猛地回头,看见那艘货轮在烈焰中逐渐倾斜。
二哥,那些货
烧了。
温梨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瞪大眼睛看他:你是故意的?
海风掀起她的长发,发丝拂过裴司的下巴。他低头看她,火光在那双黑眸里跳跃:不然呢?真带你看人体器官?
快艇一个急转,温梨整个人往后仰,后背紧贴上他坚实的胸膛。裴司闷笑一声,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货舱里装的是猪肝羊心,当然腥臭。
温梨气得用手肘往后顶,却被他顺势扣住手腕。裴司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声音里带着戏谑:怎么,失望了?
你耍我!她挣扎着要转身,快艇却突然加速,惯性让她又跌回他怀里。
裴司的手臂收紧,将她牢牢禁锢:那些鬼佬可都是真的。他低头,唇几乎贴上她耳垂,要不是你那一枪,我现在已经喂鱼了。
温梨耳根发烫,想起自己闭着眼扣扳机的狼狈样。海风掀起她破碎的裙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裴司的掌心正好贴在她裸露的腰侧,温度烫得吓人。
冷?他明知故问,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摩挲。
温梨咬着唇不吭声,却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裴司身上混杂着血腥味、硝烟味和淡淡的雪松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远处的火光渐渐变成海平面上的一个小点,快艇朝着香港方向疾驰。温梨望着漆黑的海面,突然轻声问:那些...真正的人体器官...在哪?
裴司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在马尼拉。他顿了顿,你大哥上个月'考察'的那家私立医院。
温梨浑身一僵。
怕了?裴司捏了捏她的腰,现在知道你那几位哥哥都是什么货色了?
海浪拍打着快艇,温梨沉默良久,突然仰起头。湿润的海风里,她看见裴司锋利的轮廓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喉结上的黑痣若隐若现。
那你呢?她声音很轻,你是什么货色?
裴司低笑,温梨能清晰感受到他震动的胸膛。她莫名觉得,此刻的他似乎心情格外愉悦。
远处的海面上,香港的灯火渐渐清晰。这场荒唐的夜航即将靠岸,而温梨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21 镜中花
车子在晨雾中穿行,香港的天色泛着青灰,远处海平面透出一线微光。
温梨裹着薄毯,随着车子轻微的颠簸晃悠,眼皮越来越沉。她努力想保持清醒,可一整晚的惊吓和疲惫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栽倒,又被安全带轻轻拽回来。
裴司侧眸看她,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少女困得迷迷糊糊,睫毛轻颤,脸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薄毯滑落一角,露出她纤细的肩膀,睡裙领口歪斜,隐约可见锁骨下的淤青。
他故意没管她,就这么看着她像只打瞌睡的猫,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温梨在半梦半醒间,恍惚看见裴司撑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笑。那副戏谑的表情让她又气又恼,报复似的卸下全身力气,整个人往他肩头一倒
咚。
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肩上。
裴司挑眉,垂眸看她。温梨闭着眼装睡,可睫毛却不安地颤动着,嘴角还带着一丝得逞的弧度。
幼稚。
他嗤笑一声,却也没推开她,任由她靠着自己。温梨身上还裹着他的西装外套,发丝间淡淡的玫瑰香混着海风的咸涩,萦绕在鼻尖。
车子驶过湾仔码头,晨雾渐渐散去,天光微亮。温梨原本只是想气他,可没想到一靠上他肩膀,困意就彻底淹没了她。男人的肩膀宽厚结实,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莫名让人安心。
她无意识地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平稳。
裴司垂眸,看着少女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的发丝。
车子最终停在了半山的一栋别墅前。
到了。裴司捏了捏她的脸颊,嗓音低沉。
温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陌生的景色让她一时有些茫然。
这是哪?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不是回温家?
裴司已经推门下车,绕到她这边拉开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来。指定网址不迷路guaiqu wei.c om温梨裹紧薄毯,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我要回家。
他直接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将她整个人从车里抱了出来。温梨猝不及防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裴司的手臂结实有力,轻松托着她的身子往别墅里走。单薄毯子随着动作又滑落几分,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
你放我下来!她羞恼地挣扎,却被他箍得更紧。
裴司低头看她,黑眸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再动,毯子掉了可别怪我。
温梨瞬间僵住,不敢再乱动。
别墅大门无声打开,佣人们低头站在两侧,对这一幕视若无睹。裴司抱着她径直上了二楼,踢开主卧的门,将她扔在了床上。
温梨陷进柔软的床垫里,还没来得及起身,裴司已经单手解开了衬衫纽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洗澡,睡觉。
我要回家。她固执地重复,撑着胳膊想坐起来。
裴司忽然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他刚扯开的衬衫领口下,锁骨和胸膛的线条凌厉分明,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温梨。他嗓音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你今晚看到的、听到的,足够让温家万劫不复。他指尖轻轻抚过她颤抖的唇瓣,你觉得,我会放你回去报信?
温梨呼吸一滞,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裴司低笑一声,直起身,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浴室在左边,衣柜里有衣服。他转身往门外走。
门关上的瞬间,温梨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环顾四周,卧室装修极简,黑白灰的色调冷硬而压抑,像极了裴司这个人。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走了身上的血腥味和冷汗。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锁骨和腰间还有几处淤青,是今晚在船船舱里磕碰的。
温梨裹着浴巾出来时,发现床上整齐迭放着一套白色棉质睡裙,甚至连配套的内衣都准备得妥帖。她耳根发烫,忽然想起翡翠皇宫里那幕,女人被按在丝绒沙发上,旗袍卷到腰际,腿间淌着晶莹的湿润,而裴司掐着那截细腰进攻时,竟还能分神瞥向帘外偷看的自己。
“人渣…”她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这种熟稔的准备程度,不知道曾有多少女人在这张床上换过衣裳。指尖攥着睡裙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匆匆换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床单上有淡淡的雪松气息,和裴司身上的味道一样。她明明应该警惕、应该想办法逃走,可困意却再次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
裴司站在床边,垂眸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少女。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蹙,长发散在枕上,像泼墨般晕开。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眼下的泪痣,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睡吧。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温梨醒来时,窗外已经昏沉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或许是睡太久了,头有些昏沉。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壁钟的滴答声在回荡。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环顾四周——这间卧室冷硬得像裴司本人,深灰色的床单,黑色的家具,连窗帘都是暗沉的色调。
温梨撇了撇嘴,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确认外面没有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
走廊上空无一人,楼下隐约传来佣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她踮着脚尖往楼梯口走,刚迈出两步,肚子就咕噜一声抗议起来。
温梨揉了揉空荡荡的胃,决定先找点吃的再想办法溜走。
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她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下走,客厅里亮着暖黄的灯光,隐约能听见厨房传来餐具碰撞的声响。
大小姐醒了?一位年长的女佣从厨房探出头,笑眯眯地看着她,饿了吧?我炖了燕窝粥,还热着呢。
温梨张了张嘴,下意识就要问姓裴的去哪儿了,话到嘴边又猛地刹住——差点忘了,她现在可是住在裴司的地盘上。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二、二哥去哪里了?
女佣一边盛粥一边回答:先生回社团了,说是有事要处理。她将热气腾腾的粥碗放在餐桌上,又补充道,先生特意交代,让大小姐等他回来。
温梨撇了撇嘴,心想谁要听他的?
知道了。她乖巧地应了一声,低头喝粥,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
等女佣转身回厨房,温梨立刻放下勺子,轻手轻脚地往门口挪。玄关处挂着她的外套,虽然睡裙有些单薄,但总比穿着裴司的衣服回去强。
她刚摸到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女佣的声音:大小姐要去哪儿?
温梨浑身一僵,干笑着转身:我、我出去透透气……
女佣叹了口气:先生说了,您要是走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要受罚。她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两个黑衣保镖,您看……
温梨这才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
她气鼓鼓地坐回餐桌前,用力戳着碗里的粥。
裴司这个混蛋!居然派人看着她!
女佣见她闷闷不乐,又端来一碟精致的点心:大小姐别生气,先生也是担心您的安全。
温梨哼了一声,心想他才不是担心她,分明是怕她回去告密!
她一边愤愤地咬着点心,一边盘算着怎么才能溜出去。硬闯肯定不行,那两个保镖看起来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装病?可别墅里肯定有医生;跳窗?这里是二楼,摔断腿可不划算……
正当她绞尽脑汁时,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
温梨耳朵一竖,立刻放下点心,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车门关上的声音,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钥匙转动锁孔
门开了。
裴司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口,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显然是忙了一整天。他抬眼看见餐桌前的温梨,眉梢微挑:醒了?
温梨别过脸不看他,故意用勺子搅着已经凉透的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裴司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女佣,松了松袖口,走到她对面坐下。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想偷偷溜走?他单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温梨嘴硬:谁想溜了?我要是想走,早就
早就什么?裴司打断她,忽然倾身向前,跳窗?装病?还是色诱保镖?
温梨的脸唰地红了:你、你胡说什么!
裴司低笑一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既然不想溜,那就乖乖待着。他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她,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温梨警惕地看着他: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裴司放下茶杯,起身往楼上走,换衣服,半小时后出发。
温梨瞪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说一半藏一半,搞得神神秘秘的!
22 酒会
螺旋桨的轰鸣声震得温梨耳膜发疼,裴司坐在对面,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闭目养神,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阴影,仿佛完全置身事外。
温梨瞪着他,悄悄对着那张俊脸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正得意时,却见男人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惊得她立刻端坐回去假装看风景。
爹地说过要他去菲律宾杀人,现在他居然带着她一起!
看够了吗?裴司突然开口,眼睛都没睁。
温梨别过脸,看向舷窗外翻滚的云层:我要回去。
晚了。
你
直升机突然转向,温梨猝不及防撞向舱壁。裴司倏地睁眼伸手,温热掌心稳稳垫在她额前。
他虎口处的薄茧擦过她皮肤,带起一阵细微战栗。
坐好。他收回手时语气平淡,指尖却若有似无掠过她发梢。
温梨气得牙痒痒,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回去。她偷偷瞥了眼窗外,云层下方已经能看到蔚蓝的海面和星星点点的岛屿。
到了。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掀起温梨的裙摆。她慌忙按住,却见裴司已经跳下飞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等等我!
温梨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刚站起来就腿一软——坐太久了,膝盖发麻。她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在地上。
裴司回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步走回来一把揽住她的腰:麻烦。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轻而易举地将她半抱半拖地带下飞机。温梨又羞又恼,刚要挣扎,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招牌。
夕阳下,金灿灿的异国字符扭扭曲曲地排列着,像一串串跳跃的蝌蚪文,远处佛塔的金顶在暮色中泛着暖光。
温梨愣住了:泰国?
裴司松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不然呢?
你不是要去菲律宾……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裴司挑眉:谁告诉你我要去菲律宾?
温梨语塞。爹地确实没明说,只是暗示裴司要去处理一些事……
以为我要带你去杀人?裴司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温小姐,想象力挺丰富。
温梨耳根发烫,那你带我来泰国干什么?
裴司直起身,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指了指远处的建筑群:度假。
……啊?
温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折腾了一晚上,差点被鬼佬打死,现在又坐了几个小时的直升机,结果他告诉她——来度假?
裴司已经转身往候机楼走去,黑色衬衫被风吹得贴合脊线,隐约透出背部流畅的肌肉纹理,温梨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渐远的背影。
喂!她拽住他的袖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司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阳光从他身后洒下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他的表情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带你见个人。
谁?
何伟雄。
裴司的声音很淡,却像一记闷雷砸在温梨耳边。
她猛地停住脚步,何家?温梨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个在菲律宾跟爹地合伙开赌场的何家?
裴司单手插兜,回头看她,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怎么,温正义没告诉你?
温梨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当然知道何家。
何伟雄是泰国华裔,在素坤逸一带势力庞大,表面做正经酒店生意,背地里却和温家一起经营着菲律宾那些见不得光的赌场。去年春节,何伟雄带着他那个胖得像头猪的儿子来温家拜年,那双油腻腻的小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视,看得她浑身发毛。
你爹地为了巩固菲律宾那些生意,去年亲口答应何伟雄——他故意停顿,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要把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他那个宝贝儿子。
温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当然记得那个油腻的何少霆,去年春节那双黏腻的手差点摸上她的腰,被大哥冷着脸挡开后,还嬉皮笑脸说反正早晚是一家人。
裴司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他既要何家在泰国的人脉,又想借联姻吞掉何家马来半岛的走私线。
爹地……温梨的声音有些发抖,爹地要把我嫁给何家?
裴司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走吧,酒会要开始了。
温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父亲那些宝贝女儿的疼爱,在利益面前薄得像张纸。
温梨猛地拍开他的手:你早就知道!
裴司挑眉,不置可否。
所以你带我来,就是为了
装装样子而已。裴司打断她,语气平静。
温梨胸口剧烈起伏,脑子里乱成一团。爹地居然想把她嫁给那个肥仔?就为了巩固和何家的生意?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大哥温慕云摸着她的头说:阿梨是温家的小公主,以后想嫁谁就嫁谁。
骗子。
全都是骗子。
我不去。温梨咬着牙,转身就要往回走。
裴司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放开!温梨挣扎着,眼眶发红,你们凭什么
二哥可舍不得把你嫁给何家。
裴司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温梨挣扎的动作突然顿住,眼眶红红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她咬着唇,睫毛轻颤,半晌才小声嘟囔:......谁要你舍不得。
可她的手却不再挣动,任由裴司握着。
夜风拂过,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裴司伸手替她拨开,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泛红的耳尖。
真的?温梨突然仰起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真的不用嫁给那个肥猪?
她眼底还噙着泪,却已经下意识往裴司身边靠了靠。
裴司看着她这幅委屈巴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愉悦。他俯下身,与她平视,拇指轻轻摩挲她泛红的眼尾:嗯。
温梨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她急忙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可手指却悄悄攥紧了他的袖口,像抓住救命稻草。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小声问。
裴司直起身,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先去酒会。
温梨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心里乱糟糟的。她想起何少霆那双油腻腻的手,想起他看自己时令人作呕的眼神,胃里一阵翻涌。
二哥......她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发颤,我害怕。
裴司回头,看见她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他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有我在,怕什么?
温梨吸了吸鼻子,突然主动拉住他的手:你......你别骗我。
她的指尖冰凉,掌心却微微出汗。裴司反手握住,将她纤细的手指完全包裹在掌心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温梨撇撇嘴,心想这人骗她的次数还少吗?可现在,她却莫名安心下来。
走吧。裴司牵着她往酒店方向走,待会跟紧我。
温梨点点头,乖乖跟在他身后。
曼谷的夜色像融化的黄金,霓虹灯在湿热的空气中晕染开来。裴司将车停在素坤逸路一家低调的精品店前,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几件剪裁考究的礼服。
他解开安全带,示意温梨跟上。
店内冷气很足,温梨裸露的小臂立刻泛起细小的疙瘩。裴司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件烟灰色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后颈的肌肤。
先换这个。他指向试衣间,自己则径直走向男装区。
温梨抱着衣服钻进试衣间,这才发现是条珍珠白的丝缎连衣裙。方领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收腰的剪裁将她的曲线勾勒得玲珑有致。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如水波荡漾,这尺寸竟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帘子突然被掀开一角,裴司已经换好了一套黑色暗纹西装。他倚在门框打量她,目光在她腰线停留片刻:还行。
温梨耳根发热,故意呛他:眼光不错嘛,看来没少给女人挑衣服。
裴司低笑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吃醋?
谁吃醋了!别胡说八道!
酒会现场觥筹交错,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温梨挽着裴司的手臂进场时,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她认出几个常在财经杂志上露面的泰国华商,还有几位肩章闪亮的军方人士。
裴生!何伟雄端着香槟迎上来,五十多岁的男人保养得宜,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精光闪烁,温小姐比上次见更漂亮了。
温梨礼貌性地笑了笑,何伟雄身后,那个穿着紧绷绷西装的胖青年正用黏腻的目光打量她——何少霆的领结勒在叁层下巴里,衬衫纽扣似乎随时会崩开。
阿霆,带温小姐去尝尝我们特制的椰奶冻。何伟雄拍拍儿子肩膀,转头对裴司笑道,裴生,我们聊聊马尼拉那边的新项目?
温梨的手指猛地收紧,丝绸面料在裴司袖口攥出褶皱。她看见何少霆兴奋地搓着手走过来,那股甜腻的古龙水味已经先一步飘过来。
何叔。裴司不动声色地将温梨往身后带了带,指尖在她腕间安抚性地摩挲,阿梨刚在直升机上吐过,现在恐怕吃不下甜食。他抬眼看向何少霆,唇角带笑眼神却冷,不如改天?
何伟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当然当然,是叔叔考虑不周。他推了推眼镜,意有所指,温小姐脸色是不太好,裴生很会照顾人嘛。
23 夜窥
何伟雄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仿佛没听见裴司话语里那层不动声色的回绝。
他呵呵一笑,顺势拍了拍裴司的手臂,姿态亲昵自然:“年轻人懂得体贴人,是好事,好事啊!阿霆,你自己去玩吧,多跟你那些叔叔伯伯们学习学习。”
何少霆虽有些不情愿,但在父亲隐含警告的眼神下,只得悻悻然嘟囔着挤进了人群。
“裴生,这边请,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何伟雄侧身引路,语气热络,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他领着裴司和温梨走向一旁的休息区,那里坐着几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士,正低声谈笑,见何伟雄过来,纷纷起身寒暄。
“几位老友,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香港温家的青年才俊,裴司,现在是温老的得力臂膀,新义安的当家人,年轻有为啊!”何伟雄语气满是赞赏,又转向裴司,“裴生,这位是盘谷银行的颂猜先生,这位是做橡胶生意的差旺将军,这位是……”
一连串的名字和头衔,涉及金融、实业乃至军界,无一不是在泰国颇有能量的角色。
何伟雄此举,看似是提携后辈,拓宽人脉,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向裴司展示自己在泰国的深厚根基与影响力。
裴司从容应对,握手、交换名片、寒暄,一套流程下来滴水不漏,态度不卑不亢。他英语流利,偶尔夹杂几句泰语敬语,显得既尊重对方,又自有分寸。
温梨乖巧地站在裴司身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扮演着温顺女伴的角色。
这场看似普通的社交引荐,底下涌动着不易察觉的暗流。何伟雄绝口不提菲律宾和马尼拉的“生意”,反而像是在…招揽?
果然,几轮酒过后,话题逐渐深入。
颂猜先生摇晃着酒杯,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裴生最近在整合港澳的码头?年轻人有魄力。不知道对暹罗湾的航运有没有兴趣?我们这边,别的不说,港口和航线,还是能提供一些便利的。”
差旺将军也接口,声音洪亮:“是啊,泰国现在正是大力发展的时候,机会多得很。像裴生这样的人才,窝在香港那弹丸之地未免可惜。何老板的生意遍布东南亚,正需要得力的合作伙伴共同开拓。”
何伟雄笑眯眯地补充,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裴司:“裴生,温老哥年纪大了,有些生意观念难免保守。未来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泰国这边,市场广阔,规矩…也比其他地方更活络。以你的能力和新义安的实力,若能联手,何愁大事不成?何必总是替别人…打工呢?”最后叁个字,他稍稍加重了语气,意味深长。
这话几乎是在明示了,抛开温家与我何家直接合作,我能给你在泰国想要的一切支持。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香槟的气息,却压不住那无声的角力。水晶灯的光折射在玻璃杯上,映出各人神色各异的脸。
温梨的心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裴司。他却只是慵懒地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眼帘微垂,看不清神情。
片刻后,裴司抬眼,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举起酒杯:“何叔和诸位前辈抬爱了。裴某年轻识浅,还在学习阶段。义父待我不薄,温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开拓泰国市场是好事,但具体如何合作,还需从长计议,总要先帮长辈们把现有的根基稳固好才是。这杯,敬何叔,敬各位前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这番话,说得圆滑周到,既没有立刻拒绝何伟雄抛出的橄榄枝,留有余地,又明确点出了自己目前仍是“温家的人”,以“稳固根基”为由,将对方隐含的“另起炉灶”的提议轻轻挡了回去,还把姿态放低,给足了在场众人面子。
何伟雄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哈哈大笑,同样举杯:“好!说得好!年轻人知恩图报,沉稳持重,温老哥好福气啊!那就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来,干杯!”
几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表面的和谐之下,是各自心知肚明的试探与未尽的棋局。
又应酬了几句,裴司以温梨身体不适为由,带着她礼貌告退。
走向露台的路上,晚风带着热带特有的潮湿气息拂面而来,稍稍驱散了厅内的窒闷。温梨悄悄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裴司松开领带,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望着远处曼谷璀璨的夜景,侧脸线条在明暗交错间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他……他想拉拢你背叛爹地?”温梨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裴司吐出一口烟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侧过头看她,眼神在夜色中晦暗不明:“怕我答应?”
温梨抿紧了唇,没有回答。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一瞬间的害怕。
裴司低笑一声,掐灭了烟蒂:“放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消散在曼谷温热的夜风里。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曼谷的夜色中,窗外的霓虹与佛寺的金顶交织成迷离的光流。
温梨侧身靠向车窗,额头抵着微凉的玻璃,出神地望着窗外流动的夜色。人力车夫蹬着叁轮在车流中灵巧穿梭,路边摊飘出烤肉辛辣的香气,与远处佛寺金顶下的檀香奇异地交融。
父亲把她当作筹码,何家虎视眈眈,而裴司……他的心思比曼谷迷宫般的巷子还要难以捉摸。这盘棋,叁方都在落子,她却看不清任何一方真正的底牌。脑子里的念头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裴司舒展地靠在另一侧的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膝盖。
他唇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显然方才与何伟雄那场暗流涌动的交锋并未影响他的心情。他的目光落在温梨身上,少女纤细的背影透着疲惫和迷茫,浓密的长发有些松散地垂落,遮住了小半边脸颊。
他看着她的后脑勺,忽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点慵懒的腔调:“看你对着佛像出神,想起个这附近的旧事。”
温梨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回头,但注意力显然被吸引了。
“不是香港,就是曼谷。”裴司的声音不高,像夜色一样缓缓铺开,“大概十来年前吧,也是在这素坤逸一带,有间老牌酒店,不算顶豪华,但很有年头,住的多是些长租的洋行客或者有点家底的华人。”
温梨不自觉坐直了些,依旧看着窗外,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酒店里住进一对夫妻,男的据说是做橡胶生意的,女的很少露面,很安静。”裴司的语调平淡,却莫名带着一种勾人的氛围,“怪事开始发生在他们住进去半个月后。先是清洁工抱怨,说那对夫妻的房间总有一股奇怪的甜腥味,像是……放久了的茉莉花环混着铁锈味,怎么通风都散不掉。”
车窗外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温梨不知不觉已转过半张脸,眼角的余光能瞥见裴司模糊的侧影。
“然后是同楼层的客人投诉,说深夜总能听见那间房里传来女人哼歌的声音,调子很老,咿咿呀呀的,像是潮剧,又不太像,听不清词,只觉得那声音又凉又黏,听得人心里发毛。”裴司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点沙哑的质感,“更邪门的是,有人起夜,看见那房间门口的地毯上,总有些湿漉漉的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光脚踩过水渍留下的,从房间一路延伸到楼梯间,可就到楼梯口,消失了。”
温梨感觉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曼谷湿热的夜风透过车窗缝隙吹进来,竟带来一丝凉意。
“酒店经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那位先生。那男人开门时倒很客气,解释说太太身体不适,精神不太好,味道是煎的中药,歌声是太太睡不着哼歌解闷,脚印……可能是清洁工没注意留下的水。”裴司顿了顿,轻笑一声,“这说辞,你信吗?”
温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旋即意识到他可能看不到,抿紧了唇。
“事情压了几天,”裴司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语速不紧不慢,“直到某个暴雨夜。”似乎在回忆那个场景,“值班的保安巡楼时,听见那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接着是东西摔碎的重响,还有女人的尖叫——不是害怕,更像是……极度的愤怒和绝望。保安怕出事,赶紧用备用钥匙开门……”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车厢里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滞。
“门一开,”裴司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那股甜腥味浓得几乎让人作呕。房间里只开着床头一盏暗黄的灯,那个男人穿着睡衣坐在床边,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地上摔碎了一个花瓶,水渍和白色的茉莉花瓣溅得到处都是。”
“保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助。那个男人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裴司的声音变得极轻,像是耳语,“保安后来跟人说,那男人的眼神空得吓人,脸上却带着一种非常奇怪的微笑。他说:‘没事,我太太累了,已经睡了。’”
“保安朝他指的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床上被子鼓起着,确实像睡了个人。他狐疑地退出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第二天,那对夫妻就退房了,悄无声息。”
故事似乎讲完了,车厢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微弱轰鸣。
温梨忍不住完全转过身,追问道:“后来呢?那个妻子……”
裴司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面装满了好奇和一丝未散的惊悸,这才慢悠悠地揭晓答案:“后来清洁工进去彻底打扫。那股味道怎么也去不掉,尤其是在床边和……浴室的下水道口。最后他们把床垫搬开,发现床板底下,用旧的泰文报纸垫着,藏着一把女人用的旧式牛角梳,梳齿里缠着不少长头发,还有……已经发黑干涸的血渍。”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温梨瞬间变得苍白的脸。
“没人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去了哪里。那间房后来重新装修过,但偶尔还是有长住的客人说,会在深夜闻到若有似无的甜腥味,或者听到女人哼唱那咿咿呀呀的调子。”
轿车正好驶过一栋颇有年头的酒店,外墙的霓虹招牌闪烁着。温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往座椅里缩了缩。
裴司低笑出声,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伸手,用指尖轻轻蹭过她冰凉的手背,“曼谷这地方,金身佛像脚下压着的,何止是香火和愿力。”
他的触碰让温梨猛地一颤,车子转过一个弯,酒店灯火通明的入口就在前方。方才那个弥漫着甜腥味与古老冤屈的故事,仿佛被瞬间抛在了繁华的曼谷街头,却又无声地钻入了心底某个角落。
裴司已经恢复了那副慵懒淡漠的神态,仿佛刚才那个讲着阴森故事的人不是他。
“到了。”他声音平淡,先一步推门下车。
车子在酒店门口平稳停下,门童殷勤地上前拉开车门。温梨几乎是立刻钻了出去,夜风一吹,方才车里那点阴森的氛围似乎散了些,但心底那点惧意却挥之不去。
她抿着唇,刻意不去看身旁的裴司,梗着脖子,拿出十二分的气势,抢在他前面快步走向电梯间,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根本没被那个破故事吓到。
裴司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故作镇定却略显仓促的背影,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些。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温梨盯着不断跳升的楼层数字,努力忽略掉心底那点因为故事和陌生环境而产生的不安。电梯“叮”一声到达楼层,她又抢先一步迈出去,凭着记忆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到门口,她脚步顿住了。
看着那扇紧闭的、与裴司房门正对的房门,想起方才故事里那扇打开后弥漫着甜腥味的房门……她猛地一咬唇,转身就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去。
“喂,你。”她冲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黑衣手下,抬了抬下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我跟你换房间。”
阿彪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慢悠悠走过来的裴司。
裴司挑眉,看着像只炸毛小猫似的温梨,无声地笑了笑,对阿彪略微颔首。
阿彪立刻躬身,二话不说掏出房卡递过去,并接过了温梨手里的卡。
温梨哼了一声,抓过房卡,头也不回地走向走廊尽头那间房,刷卡、进门、用力关上,“砰”的一声,将一切隔绝在外。
裴司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摇头失笑,这才慢条斯理地刷开自己对面的房门。
温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舒了口气。房间很大,装修是典型的泰式风格,带着些许年代感,灯光有些昏黄。她定了定神,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走到窗边,想看看曼谷的夜景,伸手去拉窗帘,想将外面闪烁的霓虹隔绝一些。
厚重的丝绒窗帘被她拉开一条缝隙。
就在窗帘晃动的刹那,窗外下方…贴近阳台地面的位置…似乎…有一双模糊的脚,一闪而过!
温梨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她猛地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眼花,手下意识地将窗帘彻底拉开。
窗外只有空荡荡的阳台,以及远处璀璨的城市灯火。晚风吹动着阳台上的盆栽植物,叶片轻轻摇曳。
是她看错了?是光影的错觉?还是楼下某个房间阳台的反射?
可那一闪而过的苍白影像,那双倏然缩回黑暗中的、毫无血色的脚,像淬了冰的细针,猝然扎透她勉强维持的平静。
方才车内那些被刻意压低的字句,此刻携着所有黏腻恐怖的细节,汹涌地灌进脑海,甜腻腥腐的气味、地毯上濡湿的脚印、女人幽咽破碎的哼唱,还有那柄…那柄从床底拖出的、齿缝间缠着深褐色发丝的木梳……
“嗡”的一声,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倔强。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温梨猛地转身,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冲出房间,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狂奔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几乎是撞到了裴司的房门上,发疯似的用手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带着哭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开门!二哥!开门!开门啊!”
门几乎立刻就开了,裴司显然刚冲完凉,黑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腰间只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白色浴巾,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和清晰的人鱼线。
他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但在看到门外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温梨时,那点不耐烦瞬间化为了讶异和一丝…了然。
“怎么了?”他话音未落,温梨已经像只受惊的幼兽般猛地撞进他怀里。冰凉的脸颊死死抵在他带着湿润热意的胸膛,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在簌簌发抖。
“有…有东西…”她声音打着颤,断断续续的呜咽,“窗外…我看到了…一双脚…”
她是真的吓坏了,柔软的身躯紧密地贴着他,仿佛要嵌进他骨血里才能获得片刻安宁。急促的呼吸带着湿热的甜香,尽数喷洒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激起细微的战栗。
裴司身形微顿,少女胸前的柔软因恐惧而不自觉磨蹭着他的腹肌,单薄睡裙下起伏的曲线与他紧裹着浴巾的某处危险地贴合。玫瑰与冷汗交织的气息钻入鼻腔,像无声的邀约。
他垂眸望去,只能看见她乌黑发顶和脆弱的肩线。原本想调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化作掌心落在她背脊的轻抚,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低缓:“好了,眼花而已。这世上哪来的鬼。”
可他越是安慰,温梨似乎越觉得委屈后怕,反而把他抱得更紧,脸颊在他胸膛上无意识地蹭着,试图寻找更多安全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带来了怎样的燎原之火。
裴司喉结滚动了一下,眸色渐深。浴巾之下的反应来得迅猛而直接,几乎瞬间就有了抬头的趋势,紧绷的布料清晰地将那份灼热的硬度传递给她紧贴着小腹的柔软…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衣料熨在她颤抖的脊背上,可这安抚反而催生出更多委屈。温梨呜咽着将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浑然不觉自己蹭开的衬衫领口下正露出暧昧的红痕。酒会穿的长裙随着动作向上收缩,膝头无意间擦过他浴巾边缘时,布料下灼热的搏动让她轻轻抽泣。
“真的有东西在动……”
裴司喉结重重一滚,浴巾边缘因她的蹭动松垮几分,勃发的欲望几乎要顶开那道脆弱的屏障。少女绵软的小腹正紧紧压着他发烫的硬挺,裙摆下裸露的膝盖不时蹭过灼热皮肤。他垂眸就能看见她后颈散落的碎发,以及顺着脊椎沟没入裙腰的细腻汗珠。
温梨忽然不安地挪动身子,试图更贴近热源寻求保护。这个动作让浴巾倏然滑落半寸,炽硬的顶端猝不及防撞上她腿根细嫩肌肤。她迷茫地仰起泪湿的脸,尚未察觉抵住自己的是什么,只觉得那处烫得吓人。
24 意乱
他垂着眼看她,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她吃进去。温热的掌心仍贴在她后腰,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温梨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信自己,急得抱着他的腰晃,声音里带着哭腔:“二哥,是真的…窗外真的有东西……”
裴司的视线从她泪眼朦胧的眼睛,移到泛红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张张合合的唇上。她说话时,柔软的唇瓣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温梨见他不应,更慌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腰侧的浴巾:“我没骗你!真的看到了——”
“嗯。”
裴司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得不像话。
他抬手,拇指蹭过她湿漉漉的眼角,指腹粗糙的茧磨得她肌肤发烫。温梨睫毛轻颤,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沐浴后的雪松气息,混着未散的水汽,灼热地笼罩下来。他浴巾下勃发的欲望仍抵着她,存在感强得让人腿软。
温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扣着腰按回怀里。
“怕什么。”裴司低笑,呼吸拂过她发烫的耳廓。
他的声音懒洋洋地,声线微哑,话里带着浅浅的倦意。温梨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手指蜷缩着抵在他胸膛,却推不开半分。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响,温梨吓得一抖,整个人往他怀里钻。裴司顺势收紧手臂,掌心顺着她脊背缓缓下滑,停在腰窝处轻轻摩挲。
“这么胆小,”他低头,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还逞强换房间?”
温热的吐息烫得她浑身发麻,温梨咬着唇不敢动,生怕蹭到那处危险的硬挺。可越是这样,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勃发的欲望正抵着她小腹,随着呼吸微微跳动。
裴司忽然掐着她的腰往上一提
温梨惊呼一声,双脚离地的瞬间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这个姿势让她的腿被迫分开,跨坐在他劲瘦的腰侧,裙摆卷到大腿根,裸露的肌肤直接贴上他滚烫的皮肤。
“二、二哥……”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湿漉漉的发梢。
裴司单手托着她,另一只手抚上她后颈,拇指若有似无地蹭过她跳动的脉搏。他盯着她看了良久,忽然低头,高挺的鼻梁擦过她脸颊,停在距她唇瓣寸许的地方。
温梨呼吸一滞。
他的气息灼热,带着淡淡的薄荷味,让她头晕目眩。只要再近一点,就能吻上……
“闭眼。”他哑声命令。
温梨睫毛轻颤,下意识服从。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滚烫的呼吸,结实的臂膀,还有抵在她腿心那处灼热的硬物……
预想中的吻却没有落下。
裴司低笑一声,忽然抱着她转身,几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被褥上。温梨茫然睁眼,却见他已直起身,慢条斯理地系紧浴巾。
“睡吧。”他随手扯过被子扔在她身上,嗓音仍带着未褪的情欲,“我就在这。”
温梨蜷缩在被子里,看着他走向沙发的背影,心跳久久不能平静。方才那一瞬,她几乎以为他要……
裴司在沙发坐下,点燃一支烟。橘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隔着袅袅烟雾,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床上那团小小的隆起上,眸色深得惊人。
温梨缩在裴司的被窝里,被子将她整个人裹住,一闭眼,窗帘下那双脚就在黑暗中浮现,绝不是错觉,她确信自己看见了。
心跳仍快得发慌,她悄悄将被子拉下一点,偷瞄沙发方向。
裴司还坐在那里,昏暗中,香烟的红光在他指间明灭,勾勒出他凌厉的侧脸轮廓。
白雾袅袅上升,漫过他微垂的眼睫,在头顶吊扇的慢转中散成淡蓝的烟圈。他赤着上身,浴巾松垮地系在腰间,锁骨处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浴后微湿的黑发垂在额前,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性感。
温梨松了口气,却又不敢完全放松。她攥紧被角,时不时偷瞄一眼,确认他还坐在那里。
裴司忽然偏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视线。
温梨慌忙闭眼装睡,睫毛却紧张地颤个不停。
嗤。
一声低笑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温梨耳根发烫,听见打火机咔嗒的声响,他又点了支烟。薄荷味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扩散,混合着他身上未散的水汽,莫名让人安心。
她偷偷睁开一条缝,看见裴司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喉结线条凌厉,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浴巾下隐约可见勃发的轮廓,但他只是静静地抽烟,任由尼古丁平复身体的躁动。
窗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温梨浑身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揪紧床单。裴司动作一顿,掐灭烟头站起身,走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空荡荡的阳台上只有一盆被风吹倒的绿植。
睡你的。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还带着情欲未褪的沙哑,有我在,鬼都不敢来。
温梨抿了抿唇,慢慢缩回被窝里。这次她没再偷看,只是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检查门窗,最后又坐回沙发上。
打火机咔嗒一声,他又点了支烟。
温梨听着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薄荷味,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困意终于袭来时,她迷迷糊糊地想二哥好像也没那么坏。
香烟燃尽时,床上的呼吸声平稳了许多。
裴司掐灭烟头,目光落在温梨微微颤动的睫毛上,看起来睡的很不安稳。
他无声地勾起唇角。
走廊灯光昏黄。
裴司刚踏出房门,阿彪在走廊暗处。见他出来,阿彪立刻上前两步,声音压得极低:老大,窗台有动静,但人没进来。
裴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摆摆手示意阿彪退开,径直走向走廊尽头那间房。房门大敞着,裴司推门而入,夜风卷着窗帘翻飞,落地窗大敞,玻璃上还留着几道模糊的水痕,像是有人匆忙翻越时蹭上的。
他缓步走向窗台,指腹擦过窗框边缘,那里有一处几不可察的刮痕,金属边缘微微翘起,显然是刚被人用工具撬过。
他俯身,从窗台缝隙拈起一小片白色花瓣。茉莉的香气混着未散的露水,在指尖洇开一抹湿痕。
果然。
温慕云的人来了,却在看清房里是温梨的瞬间撤了。
裴司垂眸冷笑。这场局本就是他故意布的,带温梨来泰国,换房间,甚至那个鬼故事,都是算计好的。
他要看看,在温慕云心里,这个妹妹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现在看来……
老大,要追吗?阿彪盯着窗外的夜色,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不必。裴司碾碎那片花瓣,他们比我们急。
温慕云现在一定慌了神,他原想趁裴司落单时下手,却撞见本该在香港的妹妹出现在目标房间,计划全乱了……
裴司转身走向门口,忽然瞥见地毯上一枚闪光的物件。他弯腰拾起,是温梨耳坠上的珍珠,大概慌乱之下掉落的。
指腹摩挲着圆润的珠面,他忽然想起少女扑进怀里时发抖的模样。她真被那个鬼故事吓坏了,以至于把温慕云派来的人当成了……鬼。
阿彪。裴司突然开口,明天找人把这窗台修了。
啊?可这不是挺好
太容易撬了。他将珍珠揣进兜里,眼神晦暗不明,吓着大小姐怎么办?
阿彪一脸茫然地点头,完全没明白老大怎么突然关心起大小姐了。
裴司最后看了眼窗外,曼谷的夜空开始飘雨,佛寺的金顶在雨幕中模糊成朦胧的光晕。
裴司回到房间,随手解开浴巾,布料滑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他赤身站在床边,身下那根仍半硬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情欲未褪的暗红。他垂眸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抬手捋了一把,便不再管它。
床上的温梨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呼吸轻浅。裴司掀开被子躺下,刚闭上眼,身旁的少女便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滚进他怀里。
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再次涌入鼻尖,柔软的发丝蹭在他颈侧,痒痒的。裴司睁开眼,垂眸看她。
温梨睡得很沉,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瓣微微张着,呼吸温热地拂在他胸膛上。她的睡裙领口歪斜,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锁骨下方隐约可见他之前留下的指痕。
裴司喉结微动,手掌贴上她纤细的腰肢,指腹轻轻摩挲着丝质睡裙下的肌肤。温梨似乎觉得痒,轻轻哼了一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腿无意识地搭上他的。
这一蹭,直接碰到了他尚未完全平息的欲望。
裴司呼吸一滞,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发顶,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手掌缓缓下滑,隔着睡裙抚上她挺翘的臀。
温梨在睡梦中轻轻扭了下腰,似乎想躲开他的触碰,却反而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她的腿蹭过他的大腿内侧,肌肤相触的瞬间,裴司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他忽然低笑一声,收回手,翻身平躺,任由那股燥热在体内缓慢平息。
窗外,曼谷的雨声渐密,佛寺的钟声遥遥传来,在夜色中回荡。
25 撩拨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时,温梨是被热醒的。
曼谷的清晨已带着潮湿的暑气,她迷迷糊糊踢开被子,丝绸裙子黏在后背,沁出一层薄汗。腰间沉甸甸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裴司的手臂正横在她腰上,掌心贴着她的小腹,指节微微曲起。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转头。
裴司还在睡,黑发散在枕上,眉骨投下的阴影让轮廓显得更深。他赤着上身,肌理分明的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温梨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
被子只堪堪盖到他腰际,再往下……她猛地别开脸,耳根烧得发烫。虽然被角遮住了大半,但那个部位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甚至因为晨起的生理反应而显得更加……
温梨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扯过被子给他遮住。
指尖刚碰到被角,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
裴司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已经精准地锁住了她。
大清早的,他嗓音低哑,带着晨起的微哑,想给二哥来上一发?
温梨的脸唰地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你、你胡说什么!
裴司低笑一声,故意缓缓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带。温梨吓得立刻往后缩,手腕却被他牢牢扣住,挣脱不开。
我、我不是……她慌得语无伦次,是你自己没穿衣服的!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算什么辩解?简直越描越黑!
裴司挑眉,眼底带着戏谑:哦?怪我?
他故意又拉着她的手往下压了压,温梨吓得整个人往后仰,差点从床上翻下去。裴司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拽了回来。
温梨羞恼地瞪他,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勾勒出他赤裸的上身轮廓,肌肉线条分明,阴影交错。温梨的视线无处安放,不敢往下看。
裴司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呼吸灼热:怎么不说话了?
温梨咬着唇,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细若蚊蝇:你……你先起来……
温梨昨晚慌乱间根本没换睡裙,此刻丝质布料早已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方才那一番挣扎,肩带滑落半边,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领口歪斜处隐约可见一抹淡粉色的蕾丝边。
她全然未觉,只顾着红着脸解释:我、我就是看你没盖被子声音越说越小,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
裴司的视线却已落在她微敞的领口。晨光透过纱帘,在那片肌肤上投下细碎光斑,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若隐若现的弧度像初绽的玫瑰。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着,掌心却顺着她腰线缓缓上移。粗粝的指腹擦过肋骨,惊得温梨轻颤,这才发现两人姿势有多危险,他结实的腰腹沉沉压着她,而某处灼热的硬物正抵在她小腹。
你她慌乱去推他肩膀,指尖却陷入紧绷的肌肉里。裙子因动作又下滑几分,胸前的柔软几乎要蹭到他胸膛。
裴司忽然低头,高挺的鼻梁擦过她耳垂,灼热的呼吸灌进衣领:扯被子做什么?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蛊惑,直接摸不好么?
温梨耳尖红得滴血,腿根发软。那处硬物随着他说话又胀大几分,烫得她小腹发麻。晨风掀起纱帘,佛寺晨钟恰在此时传来,混着窗外早市嘈杂的人声,却盖不住耳边愈发粗重的呼吸。
叮铃
床头电话突然炸响。裴司动作一顿,眼底欲色未褪。温梨趁机从他臂弯里滚出来,丝绸裙摆刺啦一声勾在床钉上,半片雪白大腿瞬间暴露在晨光里。
电话那头传来阿彪急促的声音:老大,何家的人到酒店楼下了!
浴室门砰地关上,紧接着传来清脆的反锁声。
裴司低笑一声,垂眸看了眼自己胯间那根硬挺的性器,粗长的茎身青筋盘绕,顶端已经渗出些许清液。他伸手捋了捋,掌心传来的热度让他喉结滚动。
跑得倒快。他嗓音沙哑,带着未消的情欲。
镜中的少女发丝凌乱,睡裙领口歪斜,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门外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皮带扣清脆的咔哒响。温梨耳朵紧贴门板,听见裴司低哑的轻笑,混着几声意味不明的粤语粗口,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处理什么。
温梨。
门外突然传来裴司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
干、干什么。她结结巴巴地回道,我要洗澡。
门外沉默了几秒,随后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温梨想象他穿衣的画面,脸颊更烫了。
裴司单手系着衬衫纽扣,胯间那根硬物将西裤顶出明显的隆起。他皱了皱眉,干脆解开皮带,粗长的性器弹跳而出,在晨光中泛着情欲的暗红。
操。他低咒一声,又捋了两把,才勉强将它塞回裤子里。
温梨在浴室里磨蹭了将近半小时,直到水温变凉才关掉花洒。她裹着浴巾,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听了听,确认外面没动静后,才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一抬头,正对上裴司深邃的目光。
他靠在对面墙上,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见她出来,他挑眉:舍得出来了?
温梨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他的胯间,那里已经看不出异样,但她清楚地记得半小时前的触感。
看什么?裴司忽然逼近,将她困在门框与自己之间,还想摸?
温梨慌忙摇头,浴巾下的肌肤泛起粉红。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着未散的气息,让她腿根发软。
晚上再让你摸个够。
温梨脑袋嗡地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手腕往外走。直到电梯门合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在心里骂了句下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他握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
酒店大堂水晶灯璀璨,何家的管事已经等得不耐烦,正用方巾擦着额头的汗。一见裴司出现,立刻堆起满脸褶子迎上来:裴生!我家老爷特意让我来接您去庄园饮早茶。
温梨站在裴司身侧,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阴沉的脸色,此刻笑得像朵皱巴巴的菊花。
温小姐脸色怎么这么红?管事突然凑近,绿豆眼里闪着精光,是不是水土不服?
温梨呼吸一滞,晨间那些旖旎画面猛地窜进脑海。她攥紧手包,感觉脸颊更烫了,连耳垂都烧得透明。
裴司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她耳垂:小妹认床。他低笑一声,意有所指,昨晚闹腾到后半夜才睡。
温梨猛地瞪大眼睛,这算什么?!
管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笑得越发暧昧:理解,理解!年轻人嘛温梨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裴司还嫌不够似的,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指腹在她腰侧轻轻摩挲:害羞什么?
何家派来的车就停在旋转门外,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温梨刚要上车,突然被裴司掐着腰往后一拽。
坐这边。他拉开另一侧车门,将她塞进后座最里侧,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靠门位置,长腿一伸,彻底截断她逃跑的路线。
车门砰地关上,密闭空间里顿时盈满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温梨紧贴车窗,却仍能感受到他大腿传来的热度。方才在房间里的荒唐对话又浮现在耳边,她咬着唇偷偷瞥向他胯间。
西装裤面料挺括,此刻却显出几分紧绷。
温梨偷瞄的视线被逮个正着。
裴司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忽然倾身逼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畔:等不及了?现在就想摸摸看?
温梨浑身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就被他干燥的掌心包裹住。他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牵引着她往那处灼热探去。
二哥!她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慌忙用左手死死按住他的手腕。指尖下的脉搏跳得又快又重,烫得她心尖发颤。
车窗外的阳光透过茶色玻璃,将裴司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垂眸看她惊慌的模样,眼底暗潮翻涌。少女的掌心柔软湿润,此刻正紧紧攥着他的手指,修剪圆润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他虎口的薄茧里。
嗯。他拇指暧昧地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血管,声音哑得不像话,怎么了?
温梨急得眼眶发红。前排司机与管事的交谈声近在咫尺,车窗外的曼谷街头人潮熙攘,而车厢里……
她被迫按在他腿间的手掌下,能清晰感受到那团火热正在蓬勃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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