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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又是一个二十四年,在枯燥得近乎于自虐的苦修中,悄然流逝。
穗儿已经一百三十岁了。
这些年里,她就像一个真正的苦行僧,心无旁骛,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建木春华录》的修炼之中。然而,那具被“采补”和“双修”调教了数十年的身体,却总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发出无声的抗议。
食髓知味,身体的记忆远比意志要诚实。那种被填满、被冲击、在极致的欢愉中失去自我的病态快感,像最恶毒的魔咒,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脑海中回响。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想要用自己那早已熟练无比的技巧,去抚慰那空虚而又骚动的身体。
但每当这时,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像冰山一样,盘坐在她庭院中,为她护法的男人,她心中所有的旖旎念头,便会瞬间被冻结。
在风无修那深不可测的威严之下,她不敢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逾矩。
今天,是她重新踏上仙途以来,最重要的日子。
在耗费了海量的天材地宝,将丹田内那颗“建木种子”浇灌了二十四年之后,她终于迎来了突破筑基的时刻。
在风无修的指引下,穗儿盘坐在聚灵阵中,引导着体内那股精纯的灵力,向着练气期的最后一层壁垒,发起了冲击。
“轰——”
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在她的丹田内炸开。
那颗沉寂了二十四年的“建木种子”,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一株只有寸许高、通体翠绿、散发着无尽生机的小树苗,扎根在了她的丹田中央。而她体内那庞大的水行灵力,则在小树苗的周围,汇聚成了一片清澈的潭水。树苗的根须深入潭水之中,吸收着水分,茁壮成长;而它生长过程中散发出的乙木精气,又反过来滋养着那片潭水,让水行灵力变得更加纯净、温润。
水生木,木养水。
一个完美的、自给自足的生态循环,在她的丹田之中,形成了。
一股比她当年金丹期时,还要精纯、还要厚重的力量,从她的丹田之中,轰然爆发!
筑基已成!
当穗儿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能清晰地看到百丈之外,一只蝴蝶翅膀上的每一丝纹路;她能清楚地听到千丈之外,一滴露水从花瓣上滑落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自己生命的层次,发生了质的跨越。
她下意识地内视自身,估算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寿元。然后,一个让她欣喜若狂的数字,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五百年!
修炼《建木春华录》成功筑基之后,她的寿元,竟然直接翻了一倍,达到了惊人的五百年!
要知道,她当年修炼《玄天玉宫录》时,即便侥幸结丹,寿元的大限,也不过二百五十载。如今,仅仅是一个筑基期,她就能活得比当年的师傅还要久!
这巨大的惊喜,让她这二十四年来所承受的一切枯燥和痛苦,都变得值得了。
就在这时,那个在她庭院里当了二十四年“活化石”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不错。”风无修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二十四年筑基,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上一些。”
他看着穗儿,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缓缓地说出了那个隐藏了二十四年的秘密。
“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为何要让你修炼这门功法了。”
“我们混元门,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内部分为数个派系。其中最强大的,便是传承自上古的几个修仙世家。而我们风氏,便是其中之一。”
“每一个顶级的修仙世家,都至少有一位化神期的老祖坐镇,这也是我们能屹立不倒的根本。”
“而我风氏这一代,最出色的嫡系继承人,名叫风玄。他天资绝世,修炼的,也正是这门《建木春华录》。”
风无修看着穗儿,一字一顿地说道:
“任何功法,想要进境神速,双修都是最佳的捷径。尤其是……两个修炼着同一种顶级功法的人。”
“你,穗儿,就是我们风家,为风玄精心挑选的、最合适的双修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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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双修道侣……
听着风无修那平淡的叙述,穗儿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默默地想着,这所谓的“道侣”,和之前那种专门用来双修的“禁脔”,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不过是从一件没有名分的工具,变成了一件有了名分的工具罢了。
风无修似乎是看穿了她脑子里在想什么,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对外的名义,就是道侣。”他冷冷地强调道,“风氏的颜面,不容有失。以后回了混元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穗儿的心沉了下去。她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她最在意,也最不敢问的问题:“我……我这样一个出身于春花宫的‘烂女人’,风家的少主……他……不会觉得膈应吗?”
在春花宫的这些年,她早已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她们就是一群被圈养的、最下贱的、专门用来满足男人欲望和修为需求的工具。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去当一个顶级修仙世家嫡系继承人的道侣?
听到她这个问题,风无修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于“无语”的表情。他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穗儿。
“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毫不客气地斥责道,“凡人的那些情情爱爱、贞洁牌坊,对我们修仙者,尤其我们这些修仙世家而言,一文不值。”
“我们看中的,是利益,是价值,是因果。”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穗儿,用一种极为冷酷和现实的语气,为她上了一课。
“我们为什么选你?”
“第一,你的灵根是上品水木双灵根,是修炼《建木春华录》的最佳体质,也是风玄最好的双修伴侣,这一点,无人能及。”
“第二,你的出身足够‘清白’。”风无修特意加重了“清白”二字的读音,“你出身凡俗,没有任何家族背景,与宗门内任何其他势力都没有因果牵连。这意味着你足够‘干净’,足够好控制,不会给风玄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你那点在春花宫的经历……”风无修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对我们来说,那根本不叫事。不过是宗门为了测试和开发你的体质,进行的一些前期‘投资’罢了。我们非但不会嫌弃,反而会觉得……你很好用。”
很好用。
这三个字,像三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穗儿的心里。
“所以,收起你那些可笑的、凡人一样的想法。”风无修最后总结道,“从今天起,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你的存在,就是为了风玄。他好,你才能好。如果他将来能顺利地继承家主之位,甚至……更进一步,那你作为他的道侣,自然也能跟着受益无穷。但如果他出了任何差错,你,就是第一个陪葬的。”
“听懂了吗?”
穗儿呆呆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几十年的挣扎和沉沦,都像一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修仙界的残酷,却没想到,那还远远不是全部。
在这些真正的上位者眼中,她连一个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件被明码标价的、有着特殊用途的“工具”而已。
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弟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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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风无修阐明了她未来的“价值”之后,穗儿的人生,似乎又一次被强行扭转到了一个新的、未知的轨道上。
风无修从他的储物法宝中,取出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宫裙,扔给了穗儿。
那是一件款式极为保守的淡青色长裙,布料柔软顺滑,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是混元门内门弟子最常见的服饰。
“穿上。”风无修的语气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穗儿默默地接过那件宫裙。时隔百年,她再一次穿上了蔽体的衣物。当那柔软的布料接触到她那早已习惯了赤裸的、敏感无比的肌肤时,她竟然感到了一阵轻微的、类似于窒息般的不适。
穿好衣服后,穗儿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她生活了九十二年的庭院,然后跟着风无修,踏上了他的飞舟。
飞舟破空而去,向着混元门主宗的方向疾驰。
离开了春花宫那片永恒的春天,再一次看到外界的景色,穗儿感到了一丝陌生和不适应。
连绵起伏的山川,奔腾不息的河流,广袤无垠的绿水青山……这一切,在凡人眼中是壮丽的风景,但在看惯了春花宫那经过精心雕琢、繁花似锦的精致之后,却显得有些……粗糙和野性。这里没有那股能让人骨头都酥掉的花香,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充满了生机,却也充满了危险的、原始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那座曾经让年幼的她感到无比震撼的、悬浮于云海之上的仙家山门,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百一十六年前,她是以一个“货物”的身份,被动地来到这里。
一百一十六年后,她是以一个“道侣”的身份,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心境已然截然不同。
风无修的飞舟没有在主峰停留,而是直接驶入了混元门深处,一片被强大禁制笼罩的区域。这里,便是风氏家族在宗门内的领地。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其奢华程度,远非春花宫那种偏远之地可比。来来往往的族人,无论男女,身上都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风无修将穗儿带到了一处位置颇为偏僻的侧殿之中,让她在此等候,自己则转身离去。
穗儿一个人,坐在这间空旷而华丽的宫殿里,心中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那个名为风玄的、天之骄子般的男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殿门被推开了。
风无修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枚代表着风氏嫡系身份的麒麟玉佩。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自信而强大的气息,眼神明亮而锐利,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筑基中期,八十八岁。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同辈都感到绝望的年纪和修为。
他就是风玄,风氏家族最耀眼的新星,混元门未来的希望。一个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当他的目光落在穗儿身上时,穗儿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就是穗儿。”风无修言简意赅地介绍道。
“风玄。”年轻人的声音很好听,像玉石相击,清脆而悦耳。
穗儿能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身上来回审视。她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位天之骄子,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时,那自信而强大的气场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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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在风无修那如山岳般的威压之下,大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穗儿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个名为风玄的男人。而风玄,这位天之骄子,似乎也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地维持着他作为风氏少主的风度和威严。
“你们聊。”风无修似乎很满意这种“相亲”的氛围,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大殿,将空间完全留给了这对名义上的“道侣”。
随着风无修的离开,殿内的压力骤然一轻。
穗儿这才敢悄悄地抬起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风玄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俊朗非凡,气质出尘。但穗儿却敏锐地从他那故作镇定的眼神,和那双不知该往哪里安放的手上,看出了一个让她啼笑皆非的事实。
这家伙……恐怕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
像风玄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身边想来从不缺乏追求者。但很显然,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对于男女之事,完全就是一张白纸。
穗儿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恶作剧般的念头。她想起自己这几十年来,在各种男人身下辗转承欢,被动地学习了无数取悦男人的技巧,早已从一个青涩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
而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小了四十多岁,身高倒是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纯情处男。
‘哼,以后,一定要凭借我这丰富的经验,好好地拿捏一下你这个所谓的少主。’穗儿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穗儿的打量,风玄的脸颊,竟然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咳……穗儿师妹,以后,我们就是道侣了。”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我……我会对你好的。”
这句笨拙的承诺,让穗儿差点笑出声来。
接下来的日子,风玄像一个急于展示自己领地的雄狮一样,带着穗儿,开始熟悉风氏家族的各个地方。他带她去看家族的藏经阁,告诉她哪些功法可以随意阅览;带她去参观炼丹房和炼器室,向她介绍家族产业的雄厚;甚至还带她去见了风家的几位长辈。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在向穗-儿宣告,他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未来的、真正的道侣来对待,而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工具。
这种真诚和尊重,是穗儿从未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感受过的。她的心中,那块早已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当然,作为“道侣”,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要开始的。
双修。
当风玄第一次提出,要与她一同修炼《建木春华录》时,穗儿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这,才是她熟悉的领域。
是夜,在风玄那间充满了阳刚之气的修炼静室之中,两人相对而坐。
当风玄在穗儿的“指导”下,笨拙地脱去衣物,露出那具充满了力量感的、年轻而结实的身体时,穗儿强忍着笑意,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同样羞涩、同样不知所措的“纯情少女”。
她知道,自己的新人生,从这一刻,才算真正拉开了序幕。
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眼前这个强大的、自信的、却又无比纯情的风氏少主,彻底地、完完全全地,变成自己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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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风玄的修炼静室中,檀香袅袅。
穗儿端坐在那张足以容纳七八人打滚的巨大床榻之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轻薄的丝质亵衣。她双颊绯红,眼神羞涩地看着同样已经褪去外袍,只着中衣的风玄,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男人都化身为狼。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开玩笑,她是谁?她是在春花宫那种地方,被当成最顶级的“艺术品”培养了近百年的女人。论起取悦男人、勾动欲望的本事,她若称第二,整个混元门恐怕都找不出第一个。
“师兄……”穗儿用一种又软又糯、带着一丝紧张和一丝期待的声线,轻轻地呼唤着。
风玄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了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却比他还要娇嫩、还要可爱的“师妹”,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师妹……我们……开始吧。”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
穗儿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躺下,微微岔开那双修长而匀称的美腿,摆出了一个既方便对方进入,又显得无比纯情羞涩的姿态。
在她的“引导”下,风玄这个理论知识满分、实践经验为零的纯情处男,终于笨拙地、试探性地,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双修。
两人严格地按照《建木春华录》中记载的双修法门,开始了“修炼”。
灵力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风玄体内那充满了阳刚之气的木行灵力,缓缓地注入穗儿的丹田,浇灌着那棵小小的“建木树苗”;而穗儿体内的水行灵力,则在乙木精气的滋养下,变得更加纯净,然后又顺着两人结合之处,缓缓地流回风玄的体内,滋养着他的丹田气海。
这是一个无比和谐、无比正统的双修过程。
然而,对穗儿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平淡了。
她那早已被各种邪道采补功法开发到极致的身体,就像一个尝遍了山珍海味的老饕,对于这种清汤寡水般的“正餐”,实在是有些提不起“食欲”。
没有那些能让人神智错乱的灵力技巧,没有那些花样繁多的姿势,更没有那种能将人的灵魂都撞出体外的、狂风暴雨般的冲击。风玄的动作,虽然充满了力量,却显得有些……过于“正直”了。
整场双修下来,穗儿除了感觉到修为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增长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的……感觉。
这让她不禁有些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里,“双修”成了两人每天必做的功课。
穗儿也曾旁敲侧击,试图用自己那丰富的“理论知识”,去引导这位不解风情的少主,让他去尝试一些“不太正经”但却能大幅提升“修炼体验”的妙法。
但她很快就绝望地发现,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他的脑子里,似乎除了修炼、变强、光耀门楣之外,再也装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对于穗儿那些充满了暗示性的话语和动作,他要么是完全听不懂,要么就是直接义正言辞地拒绝。
“师妹,我们是道侣,当以修炼为重,切不可沉迷于肉体之欢,玩物丧志。”
每当听到风玄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教时,穗儿都有一种想把他按在床上,用自己那百般武艺,让他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玩物丧志”的冲动。
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无奈地发现,这个男人,跟她以前接触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他的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期望和无数耀眼的光环。他的道心,坚定得如同一块万年玄冰。他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拿捏”的。
穗儿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修仙世家出身的大少爷,这脑回路,果然跟我们这些在泥地里打滚的“凡人”,就是不太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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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清汤寡水的双修,总比没有好。
穗儿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毕竟,在风无修那座冰山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万一被这位元婴真君认为自己“水性杨花”,不堪大用,那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道侣”身份,恐怕就要泡汤了。
就这样,一种极为规律的、甚至可以说是枯燥的生活,开始了。
闭关、双修、再闭关、再双修……
一百年的时间,在这样的循环中,匆匆而过。
穗儿的生活,被简化到了极致。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两件事:用尽一切手段提升自己的修为,以及,用尽一切手段帮助风玄提升他的修为。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种两点一线般的枯燥生活中,穗儿的修行进度,竟然一日千里,甚至隐隐有追赶上风玄的趋势。
这其中,固然有她上品灵根的功劳,但更重要的,是风氏家族那不计成本的资源倾斜。
十年前,年仅一百七十八岁的风玄,在海量资源的堆砌和与穗儿不知疲倦的双修之下,成功突破瓶颈,凝结金丹,成了一名真正的金丹真人。
而如今,二百三十岁的穗儿,也终于在一次长达十年的闭关之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二次结丹。
这一次,风氏家族对她的结丹,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采撷的“炉鼎”,而是风氏少主名正言顺的道侣。她的成功,也关乎着整个风氏家族的颜面。
各种珍稀的、有助于结丹的天材地宝,像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她的洞府。
在如此豪华的资源加持之下,穗儿的第二次结丹,进行得异常顺利。
当她的神识沉入丹田时,她看到,那棵早已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建木”,在磅礴的药力冲击之下,开始结出一个金色的花苞。
花苞缓缓绽放,一枚通体翠绿,散发着无尽生机和一缕缕长青之意的金丹,在花蕊之中,悄然成形。
成了!
长青金丹!
当这枚与《建木春华录》完美适配的金丹,在她的丹田之中稳定下来时,穗儿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再一次发生了质的跨越。
她内视自身,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寿元,在这一次结丹之后,竟然暴涨了一大截,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二百年!
这个数字,是寻常金丹真人的两倍还多,甚至比绝大多数元婴老怪的寿元,都还要长久!
“我感觉自己……离成为万年老乌龟,又近了一步。”穗儿从修炼中醒来,感受着体内那股生生不息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力量,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可惜的是,这枚听起来高大上的“长青金丹”,依旧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攻击性的神通。它的唯一作用,就是让她活得更久,以及,在双修时,能为风玄提供更精纯、更富有生命力的乙木灵气。
但穗儿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战斗力?能吃吗?
她现在可是风氏家族未来的少主夫人,是被无数人保护起来的珍稀“资源”。她只需要乖乖地待在风玄的身边,扮演好一个温柔、美丽、且“好用”的道侣角色,就足够了。
除了偶尔会感到无聊之外,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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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进入金丹期之后,穗儿才真正体会到《建木春华录》这门功法,为何会被戏称为“老乌龟功法”。
“得益于”它,穗儿的寿命在结丹之后,就直接飙升到了一千二百年,远远超过了寻常金丹真人五六百年的寿元,甚至比绝大多数元婴老怪还要长寿。
但与这悠长的寿命相对应的,是慢到令人发指的修炼速度。
在海量的资源和与风玄不间断的双修加持下,她从筑基期到金丹期,只用了一百年。可进入金丹前期之后,她的修为增长速度,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无论她如何努力地闭关,如何勤奋地双修,丹田内那颗“长青金丹”的成长,都慢得如同蜗牛爬行。
这种强烈的落差感,让早已习惯了“开快车”的穗儿,一度感到有些坐立不安,甚至生出了心魔。好在,她最终还是凭借着百余年来磨炼出的坚韧心性,强行将那股焦躁压了下去。
她开始学着适应这种缓慢的节奏,学着去享受这种“龟速”修炼带来的、脚踏实地的感觉。
毕竟是风氏未来的少主夫人,又是宗门内屈指可数的金丹真人,风氏家族也顺理成章地,为穗儿在混元门的外务堂挂了一个执事的名号。
这个职位,说白了就是个闲职,除了每个月去点个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内部管理事务之外,穗儿几乎无事可做。
宗门当然也知道,这位风家的少主夫人,除了《建木春华录》自带的那种如同乌龟壳一般的、几乎无法被攻破的防御能力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战斗力。让她去执行那些需要打打杀杀的外务任务,无异于让她去送死。
就这样,穗儿过上了所有混元门弟子都梦寐以求的、神仙一般的日子。
每天除了闭关修炼,就是和自己的道侣双修,偶尔再去外务堂转一圈,享受一下其他弟子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穗儿某一天在外务堂,处理着那些枯燥的卷宗时,她忽然有些恍惚地发现,自己如今坐的这个位置,竟然比一百多年前,那个将她从春花宫带出来,给了她希望,又亲手将希望打碎的女修——风诗玉,当年的位置还要高。
她还记得,当年风诗玉只是外务堂一个普通的金丹期管事。而自己现在,已经是地位仅次于几位元婴长老的执事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穗儿的脑海中,浮现出风诗玉那张清冷秀美的脸。从始至终,她都不太喜欢那个女人。因为在那个女人的眼中,她看到的,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利用。
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穗-儿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那云卷云舒的景色,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没有任何战斗力,虽然未来的生活依旧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但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当一个能活一千二百年的、被人保护得好好的、除了无聊之外没有任何烦恼的万年老乌龟,似乎……也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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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在混元门外务堂那间属于自己的、雅致的静室中,穗儿偶尔会从堆积如山的玉简和卷宗里抬起头,看着窗外云卷云舒,陷入短暂的失神。
某一天,当她再次处理完手头那些枯燥的事务,端起灵茶轻抿一口时,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毫无预兆地,从她记忆的深处浮现了出来。
风诗玉。
那个将年仅十四岁的她,亲手送入春花宫那个华丽牢笼的女人。
穗儿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她记得,当年风诗玉来接她的时候,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看起来像个成熟的美妇。按照修仙界的惯例,那时的她,年纪大概在三百八十岁左右。
而如今,自己已经二百三十岁了。距离当年,已经过去了整整二百一十六年。
三百八十,再加上二百一十六……
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现在应该快六百岁了。
按照金丹期修士普遍只有五百余载的寿元来算,她……恐怕早就已经化为一抔黄土了。
这个念头,让穗儿的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复杂的滋味。她利用自己如今身为执事的便利,不着痕迹地,向身边的一位管事打听了一下。
“风诗玉师叔啊……您说的是一百多年前,负责春花宫事务的那位吧?”那名管事回忆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哦,她老人家早在八十年前,就因为寿元耗尽,在自己的洞府中坐化了。”
果然。
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后,穗儿挥了挥手,让那名管事退下。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晚霞,心中五味杂陈。
死了。那个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女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这算是……“大仇得报”了吗?
穗儿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不算。
她很清楚,风诗玉对她,并没有任何私人的恶意。那个女人,不过是宗门这台精密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一个忠实地执行着宗门任务的执事。将她送入春花宫,不过是她无数件“公务”中,毫不起眼的一件罢了。
就算没有风诗玉,也会有李诗玉、王诗玉。
她的命运,从她被测出是上品水木双灵根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注定了。
可即便理智上明白这一切,当确认了风诗玉的死讯时,穗儿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凉。
风诗玉资质不差,修炼也算刻苦,最终却也只是止步于金丹后期,在寿元耗尽之后,无奈地坐化。而自己呢?若不是风无修的出现,若不是自己成了风玄的“道侣”,自己的结局,恐怕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甚至,因为修炼了《玄天玉宫录》的缘故,自己连她一半的寿命都活不到。
在这冰冷而残酷的修仙界,她们这些没有背景、没有逆天机缘的女子,无论如何挣扎,最终的结局,都不过是化为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
“呵……”
穗儿忽然轻笑了一声,将杯中的灵茶一饮而尽。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气势恢宏的混元门主峰,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风诗玉的死,像一面镜子,让她更加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也让她……彻底斩断了与过去最后一丝的牵连。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春花宫“炉鼎”,也不再是那个对未来感到迷茫和恐惧的农家少女。
她是风玄的道侣,是风氏家族未来的少主夫人。
她要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这根从天而降的、唯一的救命稻草,然后,在这条布满了荆棘和鲜花的路上,努力地、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活得比所有人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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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又一个一百年,在枯燥的闭关和“清淡”的双修中,如流水般逝去。
穗儿三百三十岁了。
在《建木春华录》这门“老乌龟”功法和海量资源的双重作用下,她的修为,终于用了一百年的水磨工夫,从金丹前期,挪到了金丹中期。
这个速度,慢得让她自己都有些抓狂。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把这些足以让任何一个二流宗门都眼红的资源,用在一个与她同等资质、但修炼着普通功法的修士身上,说不定人家现在都已经是元婴老怪了。
但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这一天,在又一次例行公事般的、清汤寡水般的双修结束之后,风玄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进入入定状态。他靠在床头,英俊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穗儿……”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压抑。
这是他第一次,在双修之后,主动和穗儿谈论修炼之外的事情。
“怎么了,师兄?”穗儿从他身上爬起来,跪坐在他的身边,关切地问道。这百余年的朝夕相处,虽然没有凡人夫妻间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也早已培养出了一种相濡以沫的亲情和默契。
风玄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声音说道:“家族……快要撑不住了。”
穗儿的心,猛地一沉。
“老祖宗的寿元,只剩下不到二百年了。”风玄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可我们风氏这一代,别说化神,连一个有希望在二百年内突破到元婴后期的,都没有。”
化神老祖,是一个顶级修仙世家屹立不倒的根本。一旦失去了化神期的修士坐镇,风氏家族这棵参天大树,顷刻间就会被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饿狼,撕成碎片。
“我……”风玄自嘲地笑了笑,“我如今二百九十岁,也才刚刚金丹中期。修炼的还是这门慢得要死的《建木春华录》。二百年?别说化神了,我连能不能在老祖坐化之前突破到元婴,都不知道。”
“现在,整个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几位常年闭死关的元婴后期的太上长老身上。可他们……已经几百年没有消息了。”
这种将整个家族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这位一向自信、强大的天之骄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压抑。他的双拳,不知不觉地紧握了起来。
穗儿看着他那张因为焦虑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英俊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她不懂什么家族大义,也不懂什么宗门兴衰。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他若是倒了,自己这棵好不容易才攀附上大树的藤蔓,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想了想,然后,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这个正处于崩溃边缘的男人。
她伸出那双白皙、娇嫩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用自己那具几百年来,都没有再长高过一寸的、娇小玲珑的身体,再一次,紧紧地压在了风玄那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之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和那早已被他熟悉了百余年的、独特的体香,去抚平他心中的焦虑。
感受到怀中那娇软的、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风玄那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地放松了下来。他伸出手,紧紧地、用力地,将这个比自己大了四十岁,却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道侣”,拥入怀中。
在这一刻,两人之间,不再是“工具”与“使用者”的关系。
他们是两只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在这冰冷而残酷的修仙界中,相互取暖、相依为命的可怜虫。
“穗儿……”风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般的颤抖。
“嗯。”穗儿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们……再来一次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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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风玄带来的家族危机,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穗儿的心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那“岁月静好”的“老乌龟”生活,不过是建立在风氏家族这棵大树依旧繁茂的前提之下。一旦大树倒塌,她这根依附于树干的藤蔓,只会是第一个被压垮的。
这种寄人篱下、命运无法自主的感觉,让她心中,不可抑制地萌生了一丝退意。
她想逃。逃离风家,逃离混元门,找一个无人认识的角落,凭借着自己这一千二百年的悠长寿命,安安稳稳地,当一个与世无争的散修。
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的一生,从被父母卖掉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依附于其他势力才能存活。从混元门,到春花宫,再到如今的风氏家族。她就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早已习惯了笼子里的安逸,失去了独自在野外生存的能力。
况且,以她如今“风氏少主夫人”的身份,一旦私自逃离,风氏家族为了维护颜面,也绝不会放过她。到时候,等待她的,恐怕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结局。
她没有退路。
想明白这一点后,穗儿只能将心中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强行压了下去。她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扮演好一个温柔、乖巧、且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少主夫人”。
只是,这种表面的和平之下,她的内心,却已经感到无比的腻歪和压抑。
日复一日的、清汤寡水般的双修,早已无法满足她那颗被《玄天玉宫录》和数十年采补经历,扭曲了的、渴望刺激的心。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都会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当年在春花宫的时期。回想起那些被不同的男人,用各种粗暴的、充满了掠夺性的方式,疯狂采补的滋味。那种被当成玩物一样,肆意蹂躏、在极致的痛苦和欢愉中失去自我的感觉,像最烈性的毒药,让她既恐惧,又忍不住地……怀念。
她渴望着被压迫,渴望着被侵犯,渴望着那种能将她的灵魂都彻底撕碎的刺激。
然而,这一切,都只能是想想而已。
每当这种危险的念头,快要压制不住她那摇摇欲坠的理智时,她就只能吞下一把由风家提供的、专门用来抵抗心魔、清心静气的丹药,然后强迫自己,进入新一轮的打坐修炼之中。
三十年的时间,就在这种压抑而又平静的煎熬中,一晃而过。
穗儿三百六十岁了。
这一天,一个消息,像一颗惊雷,在整个风氏家族中炸响。
那个将穗儿带出春花宫,给了她新生,也让她认清了现实的男人——风无修,闭死关冲击化神失败,身死道消,坐化在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这个消息,让本就摇摇欲坠的风氏家族,更是雪上加霜。
风无修,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是风氏家族中,最有希望在老祖坐化之前,突破到化神期的存在。为了他这次闭关,整个家族几乎倾注了所有的资源。
可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化神之境,本就是逆天而行。风无修的年纪,也已经一千多岁,本就临近了元婴修士的寿元大限。这一次的失败,也彻底耗尽了他最后的一丝生命力。
连最有希望的风无修都失败了,那家族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一股绝望的气氛,笼罩了整个风氏家族。
穗儿看着身边那个虽然强作镇定,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迷茫和恐惧的、名义上的“丈夫”,心中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片冰冷的、唇亡齿寒般的悲哀。
她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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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风无修的坐化,像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张,预示着风氏家族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空中楼阁,开始进入了崩塌的倒计时。
但生活,远比戏剧要来得更加荒诞和……平静。
风玄当初对穗儿所说的,那位化神老祖还能再支撑二百年的豪言壮语,实际上,不过是他为了稳定人心,强行给自己和家族打的一剂安慰剂罢了。
真正的现实是,在那次谈话仅仅过去了七十年之后,当穗儿四百岁的时候,风氏家族那根真正的顶梁柱,那位活了近八千年,早已成为混元门活化石的化神老祖,就在一次沉睡中,无声无息地,坐化了。
他走得无比安详,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任何临终前的遗言。就像一盏燃烧了八千年的古老油灯,在耗尽了最后一滴灯油之后,自然而然地熄灭。
这个消息,被风氏高层用尽了一切手段,死死地封锁了起来。只有家族内最有权势的几位核心长老,和作为未来家主继承人的风玄,才知道这个足以让整个家族瞬间分崩离析的秘密。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风氏家族最后的几位元婴后期的太上长老,在海量资源的堆砌之下,像飞蛾扑火一般,轮番向那虚无缥缈的化神之境,发起了最后的、绝望的冲击。
然而,化神之境,又岂是靠资源就能堆出来的。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耗尽了家族最后的底蕴,也耗尽了那几位太上长老最后的一丝生命力。
最终,当最后一位闭死关的太上长老,也因为冲击瓶颈失败,心脉俱焚而坐化之后,风氏家族……再无任何一张可以打出的底牌。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化神老祖的死讯,终究还是在混元门内,不胫而走。
当这个消息被证实的那一天,穗儿以为,自己将要看到的,会是一场血腥的、残酷的饕餮盛宴。她以为,那些早已对风氏家族虎视眈眈的其他化神世家,会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拥而上,将风氏这块肥肉,撕成碎片。
然而,预料中的惨烈,并没有发生。
风氏家族的领地,依旧平静。除了来往的族人脸上,都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之外,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让穗儿感到无比的困惑。
直到某一次,风玄在和她双修之后,才用一种极为疲惫和沧桑的语气,为她解释了这其中的、属于上位者之间的“潜规则”。
“他们……不敢。”风玄的声音沙哑,“或者说,是不想。”
“在大宗门内,一个顶级家族的衰落,是很常见的事情。今天你风光无限,明天可能就轮到我家道中落。把事情做绝,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就等于不给自己未来的家族,留一条退路。”
“更何况,我们风家虽然没有了化神老祖坐镇,但族中,依旧还有十几位元婴真人。这股力量,在整个混元门,也依旧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谁要是想硬啃我们这块骨头,就算能啃下来,也得崩掉他满嘴的牙。”
穗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冰冷而残酷的修仙界,也并非完全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在那些最顶级的掠食者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平衡和默契。
当然,这种“默契”,也仅仅是保证了风氏家族,不会在短时间内,被其他势力彻底吞并而已。
家族势力的萎缩,是必然的。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风氏家族名下的许多灵石矿脉、灵药产地、坊市店铺,都被宗门以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收回,然后重新分配给了那些新晋的、正如日中天的势力。
风玄作为家族的少主,为了保住家族最核心的几处产业,日夜奔波,心力交瘁。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眉宇间的愁容,也越来越重。
而穗儿能做的,依旧只是在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洞府之后,默默地脱去自己的衣服,用自己那具温暖而柔软的身体,去慰藉他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
她像一株菟丝花,将自己的所有,都系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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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风无修的坐化,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风氏家族内部掀起了经久不息的涟漪。然而,对于混元门这个庞然大物而言,一位元婴后期的死亡,甚至无法让湖面泛起一丝波澜。
权力的交替和家族的兴衰,在这里,是亘古不变的戏码。
风氏家族的势力收缩,如温水煮蛙,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几十年。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穗儿每个月能领到的修行资源,肉眼可见地减少了。曾经那些用来辅助修炼的、外界千金难求的顶级丹药,如今变成了品质稍次一些的;曾经那些用来巩固根基、蕴养“建木”的天材地宝,发放的间隔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没有了无限量的资源供应,修炼《建木春华录》这门“老乌龟功法”的弊端,便彻底显现了出来。
又是六十年,在这样紧巴巴的日子里,悄然而逝。
当穗儿再一次从一次长达二十年的闭关中醒来时,她终于靠着水磨工夫,将自己的修为,硬生生地推到了金丹后期的境界。
这一年,她四百六十岁。
按照普通金丹真人五六百年的寿元来算,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步入晚年,离大限不远了。
但穗儿却一点也不慌。
她内视着自己那颗越发翠绿、生机盎然的“长青金丹”,感受着体内那股悠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生命力,心中一片平静。
一千二百年的寿元,她现在才走了不到一半。
她有的是时间。
“唉,造化弄人啊……”
穗儿走出洞府,看着庭院里那些因为缺少顶级灵液浇灌,而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奇花异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叹。
如果不是修炼了这门龟速功法,以她的资质和曾经享受过的资源,现在说不定早就是元婴老怪了。可如果她不是水木双灵根,没有被风家选中,修炼这门功法,她现在恐怕也早就和师傅天音一样,化为一抔黄土,烂死在春花宫的某个角落里了。
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和……讽刺。
感叹过后,现实的问题,还是得面对。
金丹后期,下一步,便是冲击元婴。
这是一个能让无数天之骄子都望而却步的、真正的天堑。其难度,比从练气到结丹加起来,还要大上十倍不止。
而想要跨过这道天堑,所需要消耗的资源,更是天文数字。
不说别的,光是那枚传说中能增加三成结婴几率的“化婴丹”,其主药“九窍玲珑果”,就需要生长九千年才能成熟。这种等级的天材地宝,就算是在风氏家族最鼎盛的时期,也是需要倾尽家族之力,才有可能换取到的战略级资源。
更何况是现在。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为这些虚无缥缈的资源发愁,穗儿就感到一阵头疼。
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张开嘴,家族就会把最好的资源送到她嘴边的“少主夫人”了。
风氏这棵大树,虽然还没倒,但树上的果子,却是越来越少了。
她看着自己这双白皙、娇嫩,在过去四百多年里,除了修炼和取悦男人之外,什么都没干过的手,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迷茫。
“看来,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一下了。”她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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