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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被小三?
屋子瞬时安静了不少。
一大桌子的人,都向她看过来,有的想助她一把,笑说:“段总,小姑娘都敬你了,你要是还不喝我就喝了。”
段步周放下筷子,笑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说话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声音还小,都没听清楚说什么,话就没了。”
两人各一张桌子,刚才大家去给制片人和导演敬酒,确实大部分都是拿着酒杯走过去敬的,虽然无果,但好歹都走过场了。
陶知南刚才没想那么多,而且隔空敬酒的也不是没有,又不是非要碰杯子,她声音再细,房间也不大,何至于听不懂。
她觉得他就是为难她,在诸多双目光中,她认为没必要重复,于是拉开椅子,走出座位,径直朝着男人走去。
走到进前站定,正要举出酒杯开口时,又听他说:“你叫陶知南,是吧。”
“……是。”
“这名字是不是有什么出处,陶渊明的南山?”
陶知南略一迟疑:“是。”
确实是这样的,她的名字化用悠然见南山,陶若灵女士当年给她起名,认为陶渊明笔下的南山不一定非特指江西庐山,而是代表一种超脱世俗的精神境界。
我们后人,未必能达到陶渊明的境界,只是读诗知山,所以用“知”,知道有这么一座山存在,知道陶渊明曾经在劳动归来后见过日落南山。
不过这些没必要说,她现在万般不自在,连说话都伴随着心率升高,跟他说下去就是为难自己。
“段总,我敬你一杯。”她微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段步周把玩着手中的玻璃酒杯,众人都拿不准他会不会喝下这杯酒。
这时,坐在对面的邓边庚忽然回头,举起手边的酒杯,飞快跟她碰了一下:“这杯我替段总喝了吧。”
他动作过快,不止陶知南惊讶反应不过来,连段步周也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质问他为何要多此一举。
邓边庚说:“我不开车,能喝酒。”
段步周面无表情:“本来就不是你开车。”
今天是司机小杜开的车,现在在外面候着。
陶知南只当任务结束,松了一口气,赶紧坐回自己座位。
接下来,酒席间依然有种谈不成事的感觉,聊事情,确实不是一蹴而就的,现在吃个饭可能就是试探口风和底线,那一开始就要表现的强硬的。
至于后面会怎么样,陶知南是个小演员,应该是没有机会得知了。
她装死般待在角落,吃的喝的都浅尝了一遍,由于格外紧绷,还多喝了一点饮料,不到半个小时就感觉膀胱渐渐膨胀。
直至她无法忍受。
她拿了纸巾和手机,悄悄地去上厕所,由于不想回去,愣是在厕所间待了好一会。
站起来时,双脚微麻,她活动下出去,却在过廊上一拐角处无端遇见了个人,那人在窗边接电话,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听到那还算熟悉的声音,陶知南猛然又缩回角落里去。
真是冤家路窄,上个厕所都能碰上段步周。
回去的路只有一条,她无法,只能缩在角落处。
一开始她也就听着,别说,听那人打电话聊天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莫名有种偷窥的兴奋劲。
“我在工作,你朝我发什么气?我是你的受气包?”
“……”
“你最近吃甜点吃多了,体重称没称?”
“……”
陶知南心想,这个人其实是有点自大强势的。
“不称我也知道你胖了,赶紧去锻炼。”
不对,不是有点,而是相当的自大强势。
她翻了个白眼,好整以暇地听着过道上的男人继续聊。
后面不出所料又聊崩了,确实,这人一看就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跟他说话,怕是都得提前吃降压药才行。
男人嘴上不停,却不显得唠叨,他说话语气,轻重缓急分的很清,叫人不自觉想去顺从。
陶知南看着对面的墙壁,努力不想听,那字字句句还是断断续续飘在耳朵里。
“想回家的也是你,我又不拦你,现在又叫我去接,你到底想干嘛?”
忽然,陶知南愣了一下。
你到底想干嘛?
这句不太严肃的反问,带着点笑意,却让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一点,这人怕不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
那,那晚她算什么,稀里糊涂当小三了?
瞬时,一股气堵在心头,上不来消不去。
15、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过道上的男人百般无奈叹了一口气,也放缓了语气。
“乖,阿然,我忙完回来给你带东西。”
像极了在哄人,像极了吵架中的情侣。
一个在酒桌上冷酷无情,句句将人逼的无话可说的人,此时在向电话那边的那人服软了,虽然也就仅一句。
陶知南此时的思绪早已乱七八糟的,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那闲晃过来的脚步,等她注意到抬起眼时,已经迟了。
两眼相对。
段步周应该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因为她看的很清楚,他在发现她的在那一刻,眉眼轻微皱起,眸中有疑惑之色溢出。
如果是机灵点的,这会早就装作刚来到这,什么都没听到。她偏偏反应慢了半拍,略一低头,试图装作若无其事,打算绕过他回去。
谁料那人挂了电话,不轻不重地叫住她。
“邓律师跟我说你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陶知南脚步一顿,回头,“啊?”
“昨天下午,派出所,你跟我律师说有事找我。”
原来邓边庚还跟他说了这事。
陶知南一下子就沉默了。
和解协议和撤案申请都填了,事情都结束了,她还可以聊什么?
总不能问他为什么有女朋友了,还跟她发生关系,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段步周抱起手臂:“还是说你的事要找个会议室来聊?还得叫个律师做见证?”
陶知南站在他面前,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地动了动,片刻后,她开口:“你应该向我道歉。”
“……就这事?”段步周有点想笑,事情已经发生,从利益收获角度出发,他觉得拿钱要东西才是最实在,尊严是最虚无缥缈的地方。
陶知南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当回事,咬牙道:“我认为很重要。”
她固执地维护自己的尊严。
段步周看着她,笑出了声,说实话,现代这个浮躁的社会,像她这样的傻子不多见了。
“好,那晚的事,对不起。”他道起歉,丝毫无负担:“不过这事的源头不是我,我向你道歉,不代表心虚。陶小姐,你应该也做了身体检查了吧,没人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陶知南一愣,这几日开机,她戏份不多,但也是忙的几乎都待在片场,由于身体没有不舒服,根本没有去医院。
段步周见她茫然,猜道:“你可别跟我说你没去医院检查。”
陶知南努力回想警局里警察说的,印象里犯罪嫌疑人有做口供供述,下的是什么药,剂量是多少,应该都是有记载的,然而她那时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竟然没什么印象。
不得已,她只好问他:“是什么药?要洗胃吗?”
段步周不得不感慨:“陶小姐,你的心真大,那药是致幻药,对身体有害,身体摄入过多会有生命危险,不过——”
他仰头想了下时间,对她说:“都过去快一周了,真出问题早就出问题了。”
陶知南却是不太放心,接下来的席上,坐立难安,恨不得能立马飞到医院做检查。
她一直等,终于,等到段步周拿起备好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起身告别。
“也吃的七七八八了,该聊的也聊完了,我先走了,你们随便。”
制片人李原和导演邱浩气去送人,陶知南趁这时间溜了,直接打车去医院。
挂的急诊,医生见惯了各种病人,跟她忧心忡忡的神情截然不同,耐心听完后见她意识清醒,时间还过了一周,叫她别太紧张,只开了基本的检查,比如肝肾功能检查等。
急诊没什么人,医生护士也少,她一个人上上下下。
等所有结果出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平时情绪再怎么低落再怎么不对,身体还是有向生的欲望的。
16、化妆室偶遇
拍摄继续,那天之后,整个剧组似乎隐隐发生了些改变,每个工作人员一改懒散的习惯,喊话的语速都似乎快了一些,遇到耽误事的演员或者群演,导演不给面子直接骂。
一周后的一天,陶知南准时到摄影棚,候在一边。
导演趁着演员对戏中,忽然把她叫到一边。
“你这几天还适应李美美这个角色吗?”
陶知南一听这么说,下意识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担心被骂,而不远处,已经有异样的目光看过来了。
她心里紧张,表面上却故作从容道:“邱导演,我适应的,绝对能胜任这个角色。”
“是吗?”
“导演,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都可以改——”陶知南的心情七上八下的,说到一半见他眼色似乎没有责怪意思,又渐渐低下声了,拿探寻的目光看着导演。
邱浩气轻笑:“别紧张,我想让你换一个角色,你去改一下妆,待会试拍杜悦的戏份。”
陶知南惊讶,不敢相信,一颗心砰砰直跳。
邱浩气冲化妆室抬了抬下巴:“去啊,趁着化妆师现在有空。”
“收到!我这就去!”心念念的角色突然从天而降,无法不兴奋,她被兴奋冲昏了脑袋,走出几步后才想到制片人和何桃。
脚步陡然挺住。
她这个人不想空欢喜一场,万一改完妆,那何桃突然杀出来,把大家都搞的很尴尬怎么办?
她回过头,斗胆问:“李总那边怎么说?”
“我问过他了,没意见。”邱浩气说:“你别担心,我一个导演都还不能决定哪个角色由谁演吗?”
陶知南暗自给自己鼓劲,转过身那一刻,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脚踩着一双恨天高就快走起来,她与周边等候的群演小演员擦肩而过,直接奔着化妆室的方向走去。
谁料一来到化妆室门口十几米的过廊外,另一个方向的拐角拐进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左右两个人陪同,李大制片人和邓律师。
能搞出这阵仗的,显然还是那个段步周。
记起来了,制片人说过这人在离开西阳前会到影视基地视察剧组,具体是哪一天不确定,工作人员都害怕突击,这几日整改精神面貌。
男人边说边走着,方向似乎也是去的化妆室,夹道相逢,陶知南真想掉头就走了,偏偏她穿着高跟鞋和修身旗袍,走个路都一扭一扭的,无法大步转身离开,想装作看不见也迟了。
不得已,只能面不改色迎上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清脆又响亮,整条过廊好似只剩她的高跟鞋声音。
到了近前,一一问好。
李大制片人应了声,邓律师友好冲她微笑,唯有段步周不说话。
她走在他们前面推开化妆间的门,进去了之后,找化妆师助理陈一,像她这种小演员,一般都不是有名化妆师上手的,她和大部分演员的妆容几乎都是由助理和学徒承担。
陈一给她画过几次妆,互相都知道对方名字,还说过几次话,也就不客套,上来就说了改妆要求。
那助理陈一估计见制片人在场,比之前任何一天都热情,等她面对化妆镜而坐后,更是拿出十二分精神给她改妆。
由于陶知南现在是大波浪大红唇的浓妆,还得先卸妆,过程免不了繁琐。
那一行人没走,几个大男人看着化妆师给人化妆,也不知道能看出个门道没有。
要是那个段步周还要求追求速度,那可真是无耻资本家了。
整间房间由于他的存在,气压很低,好在段步周全程没说话,没像吃饭那天指指点点,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
陶知南本想靠着椅子,好舒服点上妆,可是那旗袍太紧,不合身,勒得她难受,想到又有人在场,她愣是挺着脊背坐着,呼吸也下意识放轻。
那夜的荒唐事已经随着她签和解协议和撤案申请结束了,可是三番两次遇见这人,依旧是浑身不自在,他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投资人,明明可以避开她,却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一切场合,遇到她了,仿佛她只是空气,压根没有不舒服和不自在的迹象。
难道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吗?他安然无事,甚至在酒席间还抽空去哄女朋友,她不得不如坐针毡。
陶知南一不小心想多了,神情很难没有变化。
助理小陈感知到她的变化,还以为自己下手没轻重,问:“弄痛你了吗?”
她回神,摇头说:“没有。”
段步周是在她化完妆时候走的。
等人一走,她听到陈一明显吁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松弛下来,手撑着化妆台跟她吐槽。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刚才手都颤抖了,给你画眼线都画不好。”
陶知南心里也莫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镜子里那个仿佛二十岁出头的县城女孩,安慰道:“挺好的,这妆很好看,我都显得年轻了好多。”
陈一说:“那是你底子好,我每次给你化妆都很省事。”
陶知南道:“我自己就化不出这效果,还是你技术好。”
两人互夸对方,趁着她换衣服的空隙又聊了一会,陈一得知她如愿得到她想要的角色后,由衷地恭喜她。
刚才那点乱七八糟的情绪一扫而空,陶知南挺开心的,抿了下唇,忽然道:“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好啊好啊。”陈一不客气,还激情推荐:“我喜欢吃西阳的一家酸汤牛肉,分量也多,两个人去吃管够的!”
17、谁抱大腿
何桃来到片场才得知换角色的消息,哪里容得下这口气,明显不满,直接去找邱浩气。
“导演,这怎么搞啊。”何桃都没化妆换造型,当场找导演:“我台词都背得差不多了。”
邱浩气就说:“台词都没多少,你背什么了?”
“就是……”何桃:“我手里的剧本都背了啊。”
邱浩气:“那你现在背一遍给我听听。”
何桃还真背了,背的是第一次遇见大反派时的台词,随便叫了剧里一个打手男演员与她对戏。
“叔叔……”何桃睁着卡姿兰大眼睛:“那你……你买不买花?”
“叔叔?我可是正当青年,你把我叫老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那叔叔你还买不买花?”
这两人可能没有酝酿,完全没有入戏,何桃演的跟话剧一样,稍显夸张,男人演的像个刚出茅庐的小子,一点没有大反派腹黑的气质。
等两人好不容易对完一场戏,导演点评道:“你看你,那勾人的眼睛都险些要迷住了我们血气方刚的小陈,我看,还是适合演李美美。”
如此,不动声色就给人台阶下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连陶知南也忍不住。
何桃瞥到在外场的她,气得牙痒痒的,导演就此给这事画上结局:“就这么定了。”
何桃没有再闹,只是下来经过陶知南身边时,白她一眼:“戏份都变少了,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到时候一剪没,有得你哭了。”
陶知南不这么认为:“那你怎么还想演这个角色?”
何桃嗤笑一声:“我有男朋友啊,你有吗?”
陶知南:“……”
一个项目拍摄的素材,不一定会用的上,即使剧本里明确写了有这个情节,也拍摄了,但是在后期里很多都会剪掉,有的甚至还会遇到一剪没的情况。
陶知南也遇到过,不过导演若真的看她背景剪辑素材,那她不管是演李美美还是杜悦,都差不多的,没有区别。
她无所谓:“工资到位就行了。”
何桃哼笑:“你太装了,淡定从容有什么用,做演员的,哪个不想自己出镜多一点?”
陶知南无话,何桃也没走开,同站在一边等戏,偶尔时不时低下头玩手机。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刚才那个与何桃对戏的打手演员在面前一晃而过,何桃眼一眯,连忙叫住他:“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演员估计二十出头的年龄,脸庞尚存稚气,站定的动作都格外的乖巧。
“何老师,你好,我是陈禾。”
剧组里,喜欢称呼各个演员为老师,何桃对这个称呼丝毫无愧,反问:“哪个he?”
陈禾:“禾苗的禾。”
何桃点了点头,直道:“你演技太差了,很容易让人出戏的,知不知道?”
陈禾不敢反驳:“是,何老师指点的是。”
何桃见他这么一副顺从模样,想发火都不知道怎么发。
陶知南觉得何桃是有点无理取闹的,陈禾就一个动作演员,压根没几个词,也没上过什么专业学校,能进剧组,纯属是会功夫,年龄又在那,单纯的跟愣头青一样,让他去演一个老奸巨猾勾引盲女的大反派,还真挺为难他的。
不过这事与她没关系,陶知南不想牵涉其中,有了离开的念头,谁料脚刚深处,还没落地,那何桃就“唰”地看过来,叫住她。
“你去哪?你的剧本跟我换一换。”
陶知南停下,回头:“你没有吗?”
何桃说:“你不是做了笔记吗?也用不着了,给我看看,我的也给你,大家一起演戏的,互相分享也没什么吧。”
陶知南见她没像平时那么带刺,心一软,想着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宜跟她搞僵关系,遂很没原则地跟她换了。
期间又陆陆续续交谈了几句,有的没的说着。
何桃在那说:“你要演的角色可是缺爱的恋爱脑,不讨喜啊。”
陶知南撇了撇嘴:“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演?”
“戏份少,有工资拿,不用坐男人腿上,免得李原吃醋。”
“……”陶知南无话可说。
那天两人都试拍了新角色的戏份,效果还不错,进度都加快了许多,提前下班。
回到酒店,卸妆,敷面膜,拉伸。
陶知南本来和何桃住两人间,但何桃找制片人要说法了,她乐得自己一个人,忙活一会,确认明天的通告也有她的戏份后定闹铃睡觉。
谁知睡到一半,她隐隐感觉房间里有人,睁眼一看,险些被吓了一跳。
是何桃,披头散发的。
“我真是低看你了啊,都抱上了大腿了,你早说啊,那角色我也不稀罕,你想演就让你演。”
18、我没有抱大腿
陶知南起先还以为是做梦了,听到声音后松了口气,随即拥着被子坐起来,茫然道:“你说什么,抱什么大腿?”
“你不用跟我装不懂,当然,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不会到处乱说。”何桃转身,径直趴倒在自己的床上。
陶知南刚睡下不久,已经酝酿出了睡意,这会脑袋都是晕沉沉的,现在听她这么说,愈发摸不着头脑。
更让她惊讶的是,何桃好像哭了,埋在枕头上哭的,再细看,双脚穿的居然是拖鞋。
房间里的灯没开,房间也不太好,没窗户,周围黯淡无关,于是显得哭声有点凄凉。
陶知南犹豫再三,问她情况:“你怎么了?”
何桃哭了半晌,言简意赅:“我失恋了。”
陶知南循循善诱,这才让她把事情说个清楚。
原来是何桃刚跟李原吵了一架,引火线还是换角色一事,她其实也不太在意演哪个角色,但她不想演李美美是因为他的缘故,他要是不介意她坐男演员大腿上,直接跟她说好了,当初何必假惺惺吃醋,最重要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多可笑啊。
一个女人在男人心里重不重要略见一二。
那李原还当她乱发脾气。
吵架无可避免,结局是,三更半夜她被赶到剧组的酒店来住了。
当晚,陶知南躺在自己床上,隐隐听到隔壁床传来哭声,心里琢磨何桃那话里意思。
她有时候迟钝,但不傻。
何桃说她抱大腿那番话,明显不是什么好词。
不是,你自己找了李原当靠山就算了,怎么还恶意揣测上她了。
陶知南真是要被气笑了,那点睡意一驱而散,可当晚,她试图再次入睡时,脑海里忽然闪过段步周的脸,险些要被惊出一身冷汗。
段步周确实说过要补偿她,她出于自尊,没提,只让他道了歉。
万一这事的背后真是呢?
他那种人,办这种事,都是随口一说的事,可能是出于补偿可怜,亦或者什么奇怪的男性心理,搞不好还驾轻就熟。
她感到羞耻,继而猛地摇摇头,赶紧甩去这个念头。
她宁愿相信自己是被导演选择演杜悦这个角色的,而不愿意相信是他在背后出力。
她是凭自己的努力争取到的角色,跟那段步周无关。
但思绪如同泉水,一直往外涌,那晚已经模糊的记忆不知为何突然清晰,她忽然记起了那人在上床前居然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荒诞的是,却不跟她说他有女朋友。
第二天醒来,陶知南听到闹铃,顶着黑眼圈起床,然后定定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何桃,跟她强调:“我没有抱大腿,我就是比你更适合那个角色,这是导演认可的。”
“嗯嗯,你没有抱大腿。”何桃一副失恋的状态,难得不好意思:“我昨晚是不是吵到你了,你好像也睡的不好。”
“没有。”说实话,她睡的不好跟自己胡思乱想有关。
何桃看了眼手机,没有来信没有电话,心如哀死:“我跟李原分手了。”
陶知南不当回事,总觉得何桃不会真的失恋,靠真爱维系的关系经不起吵架,问题是,何桃跟相差了有十几岁的李原有感情吗?
她认为何桃应该很快就会跟李大制片人和好了,但一直到转场拍摄,那何桃居然都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几乎是同进同出,全然不见她和李大制片人有和好的迹象。
陶知南不太适应,毕竟习惯了一个人。
有一次洗完澡觉得热的慌,只穿了条内裤,浴巾敞开没系紧就出来,见到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何桃还吓了一跳,赶紧把浴巾给裹上。
何桃瞟了她两眼,说:“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不稀罕,你要是觉得亏了想看我的我也给你看。”
陶知南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打趣,气都不知道从哪里发,无语了半秒,嘀咕:“神经病,回来也不吱一声。”
何桃听她骂自己不生气,其实何桃这个人,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先前之所以跟她结下仇,是因为男人,女人处于一段不平等的关系中,容易患得患失,然后就跟护着自己领地的母老虎一样,警惕一切。
过了一会,何桃又打量着她说,“我承认你长的比我好看,但身材还是我略胜一筹,你太瘦了。”
陶知南反驳:“我不瘦,一百斤。”
下一个要进的组是一个都市本,为了追求高挑时尚,她还被经纪人勒令减肥。
何桃哼笑,不以为然。
19、无理要求
黑白之交在拍摄两个月后转场到深山老林。
这时候陶知南的戏份角色已经结束了,提前杀青,赶去申城参加某款电子品牌的双十一直播。
双十一最近几年虽说不怎么热闹了,但终归是一年之中比较隆重的日子,各商家品牌都铆足劲要推销自家商品,直播的直播,打折的打折,搞活动的活动,热闹十足,都企图在双十一这个节日里搞出成绩。
陶知南这次要直播的是一款电子产品,电子产品受众定位面向男性,公司谈的商务。
她商务不多,格外珍惜每一次的机会,出场一次就有钱入账,还轻松,比拍戏简单,谁不喜欢。
直播两个小时,有主持人控场,难度并不大,偶尔讲解一下产品,或跟主持人互动,气氛整体轻松。
直播过程有个小意外,一个台下男,忽然大声叫喊:“南南!你是我的女神!”
那叫声情绪激动,险些破音,一言以概之,不太正常。
幸亏保镖反应快,见人要捣乱就赶紧把人带走,主持人反应也快,不动声色就把话题给带过了。
陶知南客气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尽量忽略那句叫喊中的暗含含义。
其实比起当初动不动就哭,现在的她已经好很多很多了。
倒是台下受邀宾客之一不解地皱起眉头。
段步周某种意义上是个敏锐的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都能快速察觉出,偏偏又喜欢掌控一切,任何事情都要知道为什么。
现场氛围,经过那男人一吼,明显不一样了,他略一偏头,问起了身边的助理,“刚才怎么回事?”
小杜说:“那个人好像是蒙混进来的。”
“蒙混进来?为什么蒙混进来?”段步周看了眼台上假装从容微笑的女人,轻嗤一声:“她很红?那男的是狂热粉丝?”
小杜这下确实不知道怎么说了。
陶知南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红过,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年,那时段步周还在国外呢,可能对国内的娱乐新闻不怎么关注,并不知道那件事。
他斟酌了一番,简单说了句:“陶小姐的一些视频因为前男友的原因被泄露过。”
段步周一愣,很快就明白场中那种微妙氛围因何而来了。
然后又在心里想,这个女人给他的初印象确实是不太灵光的,没什么主见力,做的出拍私密视频这种蠢事,还被前男友爆视频好像也不例外。
“把视频找来发给我。”
他说这话语气就跟让助理准备PPT时一样,仿佛没其他特别意思,就只是随便交代一份工作。
小杜却无法不震惊,小眼睛都瞪大了一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以至于没有立即作出一个助理该有的反应。
段步周没有不自在,不过顿了顿,又改口了:“算了,待会我自己开车回去,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小杜提前下班,自然高兴,还不用面临给段总找18+视频的要求,当即有多快溜多快,生怕迟了段总就后悔了。
两个小时的直播结束,陶知南走出大楼。
那时夜色已经很晚了,快凌晨,再过几分钟,就是广大女人男人付钱结账的时刻。
她全幅武装,戴着口罩墨镜等在路边叫车。
如果她稍微红一点,现在早已上了专门的商务车,在回酒店前可以舒服地小寐一会,但她只是一个小演员,没有助理没有化妆师,一切都得自己来。
理由嘛,也是为了省钱。
演员这个行业,赚的多,花的也多,请一个化妆师做一次活动造型,可能需要花费几千到几万不等。
她有手有脚,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该省的钱都是必省的,就连这次来申城的机票都是经济舱。
身后的大楼灯火通明,更多的普通人都在今晚通宵加班着,她还能在凌晨前回去,算是不错的了。
周边依然有拿着手机拍她的人,不多,一两个,这让她稍微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打到车再出来。
她等的车迟迟不来,一个男人拿着手机晃过来,热情挥手:“是陶知南吧,打个招呼呗。”
陶知南并不想去理会,然而搞不准被发到网上断章取义说她耍大牌,遂略微点了个头。
男人并不走,还闲扯起来,她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后来男人见她冷淡,话终于慢慢变少了,只是仍然没有走,到不远处石墩上坐着。
陶知南出于谨慎,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辆银白色轿车,缓缓从大楼里驰出,转过弯,没有向前开去,而是停靠在女人站立的路边。
陶知南听到喇叭声,抬眼,下意识绕去车头查看车牌,却在这时,驾驶位的车窗降了下来。
她冷不丁地见到驾驶位里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的人,陡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不用看,也知道那车不是她叫车软件上的车。
她已经把段步周当成过司机了,不可能再犯第二次错误。
段步周也打量着她,她大衣套裙子,发丝在风中凌乱,墨镜之下嘴唇微抿,一副高冷疏离的气质。
此时十一月,即使在申城,天气也变了,夜晚冷的更甚。
他试图在脑海里把此刻包的严实的她,跟那晚床上的她融合在一起,未果,在心里觉得稀奇。
短短片刻,他也想了其他,比如她跟她前男友,比如她的视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喜欢什么……
很多很多,但不可否认,这些很多的想法中,确实包含了一个不太上的了台面的想法。
他一贯认为,人之所以比其他生物鲜活,就是因为有许许多多超出基本饥饱和基本交配的需求。
就算是在进食和性这种共通的需求上,人类可玩的花样也多的多,追求的也不只是饱腹和繁殖。
20、你没有做小三
两人对峙了约几十秒,见她有要离开的迹象,他终于开了口。
“今天节日,不好打车,我载你一程。”
他对自己雷厉风行的行动并没有想过合不合适,工作之外的事情,他都是看心情而来。
去年年末时候,他觉得他那个成天知知道吃喝玩乐的傻弟弟需要个女人,他二话不说就给他物色了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点的,只是费了点力气后后仍以失败告终。
他觉得可惜,段信然喜欢那个人,那个人的性格也挺适合操持家事的。
折腾了一番无果,他还被那老头子给斥了一顿。
此时的陶知南站在马路牙子边上毫无反应,甚至想说,她跟他很熟吗?怎么他如此自然?
她刚要开口拒绝,却听段步周说:“那晚的事,结束了吧,还是有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还需要什么,如果有,也可以再谈谈——”
陶知南脑袋一轰。
这种事怎么可以在外面说,更不用说不远处还有虎视眈眈的狗仔!
她要疯了,瞪他,压低声音:“你给我闭嘴!”
段步周看着她,神色淡然地重复:“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还是说我哪里有做的不到位的吗?”
还说!
陶知南余光瞧了眼不远处还未走的男人,咬牙,低声:“你到底想干嘛?!”
段步周言简意赅:“上车。”
陶知南深呼吸一口气,余光敲到附近那狗仔又拿起了手机,不得已,只好去拉开了后座的门,上车。
段步周锁了车门,干脆利落地发动油门,车子嗖地一下,驰入夜色。
陶知南牙痒痒的,瞪着他的后脑勺:“刚才有狗仔,你是故意的吧。”
明知道她这个职业的敏感性,到时候再扒他的身份地位,她就算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段步周轻笑:“那是狗仔啊,我还以为是跟踪狂。”
陶知南被他这话堵的无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给她解围的,但她坚定认为他就是故意的。
哪个有女朋友的还跟其他女人上床,事后还说那些话,要是他那个未曾露脸的女朋友出来发声,她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说到他女朋友,糟糕,她刚才忘了这茬,一心不想让狗仔拍到就上了车,但上都上了车,只能安慰自己坐的是后座位,而不是什么副驾驶位。
谁料男人浑不在意,一边开车,一边抽空看后视镜跟她闲聊:“杀青了?工作还顺利吗?”
陶知南难以忍耐跟他处于同一空间,多待一分一秒都觉得是煎熬。
“你把车停在路边,我自己打车回去。”
段步周说:“住哪里?不远吧,一脚油门的事。”
他一点都瞧不出要停车,避嫌就更不用说了。
陶知南深呼吸一口气,义正言辞道:“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你深更半夜送另一个女人回酒店,你女朋友会怎么想,你没有道德,我还有!”
段步周糊涂了:“我女朋友,哪来的女朋友?”
他就没交过女朋友,谈恋爱于他而言太过于幼稚,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性跟爱分得开,恰巧,他也是此类男人。
陶知南可不信男人的嘴,尤其是他。
“那日,吃饭过程你离席打电话,我听到了。”她鄙夷,重哼了一声,“全部都听到了。”
段步周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了,笑说:“既然都听到了,不应该听错啊,那是我弟,段信然,到底我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有女朋友?”
没有?这下倒轮到陶知南错愕了,默了半晌,克制着确认:“你没有女朋友?”
段步周隐隐猜到了她心中的顾虑,笑道:“别多想,你没有做小三,正常的一夜情。”
陶知南还想再确认一遍,但倘若这样反复确认,总觉得不对劲,仿佛她多在意他是否有女朋友这事,她确实在意,也只是出于不想当小三的心理,而不是因为他。
她咬咬唇,决定岔开问题:“你把车停在前面就可以了。”
“没必要折腾来折腾去的,既然都上我的车了,在哪里下车没有区别。”他补充了一句:“我还是很绅士的。”
陶知南可不觉得他绅士,不过距离酒店地址确实不远了,想了想,还是无可奈何把酒店说了出来。
“威纳酒店。”
段步周没听过这酒店,在导航地图上搜了下,确认方向和距离后,笑道:“确实是一脚油门的事。”
一脚油门后,车停在了威纳酒店的门口。
陶知南拿起她的挎包,上手去抓车把,谁料车门跟焊实了一样,打不开。
段步周轻叹一口气:“这么急做什么?车门都还锁着。”
陶知南只好等了两秒,却迟迟等不来前方的人把车门锁解开。
“你到底是想干嘛?”
“抱歉,那晚的事。”
“不用,你道过歉了。”她依旧认为他的道歉没什么诚意,不过事情于她是真的结束了,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跟他扯上关系。
段步周回头,看着她:“明显你还没接受我的道歉,多说几次也无妨。”
陶知南停下手中动作,“你说道歉前,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错在哪里?有真的悔过吗?”
段步周听笑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好像一个……班主任。”
李制片人让这个人去演风情万种野心膨胀的杜悦真是脑子进水了,她还是对自己有认知的,知道自己适合演李美美那种角色。
21、傻子一个
段步周坐在前面,若无其事地说出了那句话。
陶知南第一次被说像班主任,瞬间就闪过了影视剧中经常塑造的班主任,那种古董保守的形象,无趣又刻板,仿佛已经和时代脱轨了。
她的较真,在别人眼里竟然是这么个模样?
或许只是客观的实话实说,可在她心里,这个人是段步周,那理所当然不是什么好话。
她真是想骂他又不知从何骂起,憋了一口气,强调:“我要下车。”
段步周终于解了车门锁,陶知南二话不说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就走进了酒店中。
拐过酒店,她的余光不慎瞥到酒店门口,见到那车正缓缓掉头离开。
她乘坐电梯一路直上,然后刷卡进房间,可是在路过全身镜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在当下的社交场合,班主任这个词的含义都不是代表社会,而是古板,不怎么讨喜。
被他那样说,她心里自是不服的。
陶知南这会从镜子里打量自己,因为今天参加活动,她做了个半披发的鸡毛头发型,穿着的裙子和大衣也更为时尚。
古板?她可瞧不出哪里古板。
她从镜子里获得了信心,刚才那口气才顺了下去。
过了几日,准备进新的剧组的事,都市职场剧里一个员工,人设大概就是:白天出入高端写字楼,晚上回到蟑螂出没的出租房里,第二日再打扮的光鲜艳丽地去工作。
剧组为了力求真实,租赁的拍摄场地都是在申城有名的科技园,被号称为打工人奋斗的地狱。
比如开机这天,周围人来人往,但个个行迹匆匆,没什么人驻足围观,最多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陶知南顺利进组,当个背景板角色。
跟人对戏,几次三番不过关。
巧了,那戏演的也是领导发火的桥段,她是一员工,跟在领导后面汇报工作,领导听到竞标没成,不顾仍旧在外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文件劈头盖脸地砸她的脸。
饰演领导的演员是个资历比较深的,然而这戏台词比较长,还要求动作连贯,并未一次过。
导演并不满意,但又要顾及老演员的面子,还想再来多几条,于是先说她,“知南,你再自然些,你正汇报着工作呢,不知道要被文件砸中的,神情再自然。”
说完了她,再说老演员,算是给老演员一个台阶下。
那老演员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刚才台词都卡壳了,又来了几遍总算过关了,事后觉得抱歉,对完戏当着剧组的所有人问陶知南:“刚才对戏没个轻重,没弄疼你吧。”
陶知南连忙道:“没事没事。”
其实有事,鼻子都被打肿了,但工作就是这样,大家都戴着面具,你退一步我退三步,讲究和和气气。
同一时间,高楼大厦的第八层楼的办公室,马康时耐心等候着男人结束会议面谈,等了一段时间,仍不见人回来,遂起身踱步来到窗前。
他见到底下的剧组拍戏并不新鲜,只是越瞧越觉得被一遍一遍用文件砸脸的倒霉蛋有些熟悉,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身后的门响起,段步周走进来后,马康时终于有了点头绪,回头:“那演员很熟悉啊,阿周。”
段步周先喝了口水,再来到桌前,同马康时俯视底下的剧组。他觉得稀奇,他去开会前那女人就被砸脸,会议结束也在被砸脸。
他轻嗤一声:“傻子一个。”
马康时记起来了一些细节了:“我怎么记得是那晚叫你小周的女人啊,她是演员?”
他跟段步周玩了这么久,都还没见过有人敢喊段步周为小周的,当时就在想,这女人要不就是有恃无恐,要不就是缺根筋,至于后来的事,他睡的熟,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22、室内滑雪场
段步周并不想聊女人,转身回到座位:“说吧,什么事?”
马康时听此也就收回目光回到办公桌前,手撑在桌子上,一脸的诚挚。
“阿周,我那的室内滑雪场,前期应该是回不了本的。”
马康时,一个吃喝不愁的富二代,兴趣爱好专在吃喝玩乐上,几年前就在捣鼓室内滑雪场,但建设中途,资金链险些要断裂,后来各处筹资才把这个项目继续。
段步周也出了资掺和掺和,但始终认为这种不太接地气的娱乐设施属于吃力不讨好,一度想劝他放弃做这种事,可是马康时兴趣爱好在此,现在前期烧钱都烧的差不多了,多说无益。
“在申城开滑雪场,也是难为你想的出,有钱的飞去东北西北飞去北海道飞去澳洲去滑真正的雪,还能看看风景泡泡温泉,为什么要在这种雪都不下的地方来滑雪?现在的年轻人,懒的都不去体育馆打羽毛球打篮球,滑雪这种有上手难度的,你还希望他们一次一次地走进去?图什么,图摔跤吗?你定位要做好,别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飞。”
说点不好听的,要是有人在滑雪场摔了,搞不好都扯不清,因摔跤造成心理阴影的,打石膏几个月都不想这事了,若非真正的滑雪爱好者,谁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去滑雪。
“你不懂,这个世界上有钱人永远只是那么一小部分,大部分生意都是做普通大众的生意,南方人没有看过雪,对雪的渴望很高,这市场还没有深度挖掘,眼光要放远些,兴趣爱好要从年轻一代培养的,投资有周期,不可能一下子看到成果……”
马康时又开始喋喋不休说起了他的宏图大志,仿佛生怕段步周要撤资。
都临门一脚了,段步周不至于真撤资:“那个滑雪场,什么时候正式营业?”
“快了,过几天,21号,现在已经开始预热了,你到时候也来捧捧场。”
地址不算偏远,在一处新建的商场,政府大力支持,前前后后,附近的一块地也都被两人给拿下了。
两人算是好友,谈起项目投资并不严肃,就当随便唠嗑。
大概聊了一阵,到了中午饭的时间。
马康时顺势邀他吃饭,段步周以工作为由拒绝了,他的一日三餐由专人来准备,休息期间到窗边伸展运动,习惯性往下看。
午餐时间,剧组已经停工了,女人正蹲在花圃旁边吃盒饭。
马康时从他这里下去,不知为何停顿了下脚步,转头朝那个女人走去,明显有搭讪之意。
段步周觉得马康时这人真无聊,店铺开业在即,不把心思花在店里,反而在这里勾搭女人。
这时助理把饭菜拿上来,他收回目光不再看下面。
陶知南见到马康时,那晚的记忆又涌上了脑海,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跟段步周是一伙的。
她下意识就有了抵抗心理,本想避开,没想到他人直接朝着自己走来,隔老远就笑着打了招呼。
古人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陶知南合上盒饭,疑惑地盯着他。
马康时来到她近前,先跟她热情聊了几句,比如问她在演戏啊,又夸她演的好,那么多人看着都能面不改色,总之就是句句热情礼貌,不似段步周那人随便说剧话都能气死人,陶知南只能时不时敷衍着。
直到他问:“你是不是跟阿周认识,关系怎么样?”
陶知南脸色微变,当即澄清:“我跟他没关系。”
马康时便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个事,现代男女关系,分分合合是正常,情侣分手变成敌人也不少见。
他猜测这两人可能也是这样。
“段步周有时候确实不是人,我有时候都受不了他。”马康时损了段步周几句,又把自己给拎出来,最后顺理成章地要到了联系方式,打算隔几天再给票邀请她去滑雪场捧场。
上了车,马康时给段步周打了个电话。
段步周见到来电,按下接听键:“你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吗?”
“没有,都还没吃呢。”马康时如实说来:“刚要到一个小明星的联系方式,你应该也认识。”
“什么?”
“就你楼下那个剧组里的,演戏一直被文件砸脸,你前女友?还是前炮友?”
“不是,都不是。”段步周心里纳闷,干脆直问:“你找她干什么?”
马康时当即就在心里揣测这两人彻底吹了,说不定早就已成怨偶,连曾经的感情都否认,这是多大的怨啊。
“到时候滑雪场开幕,肯定得请些网红KOL做广告,她是小明星,个人形象好,我到时候送她几张票,你没意见吧。”
“运营是你的事,我只想看到成果。”
“OK,要是她红了,我把她照片当海报打印出来。”
“先不说你会不会侵权,你觉得她会红?”段步周闪过她那不太灵光的模样,“能有工作就不错了。”
“红了我大赚,不红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马康时不会说的是,他真的太好奇她为什么敢直喊段步周为小周了。
人人都有八卦心,他这八卦心比较强罢了,明知道两人已吹的情况下仍然想一探究竟。
23、滑雪场偶遇
陶知南还是第一次见到马康时这种人,自来熟到仿佛没有他不认识的人。说实话她挺羡慕的,然而对段步周的反感导致对他也没什么结交念头。
“能跟段步周玩的,能好到哪里?”她望着手机里的联系方式嘀咕,干脆利落把那人分了组,归类到不明生物圈子里。
可是在隔日,她竟然还真的收到了邀请,马康时亲自给她发消息赠送了全天门票,一上来就发语音称呼她为陶大小姐陶大明星,那语气并不叫人觉得是反讽。
马康时还提到若是不会滑雪,免费给她当教练,保证半个小时速成,用词诚恳真挚,声音热情,仿佛真把她当成是一个朋友,叫人难以拒绝。
于是她又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以前练过滑雪,基础没问题,这几年被搞自闭后,就没怎么碰过这种运动了。
马康时热情无限,刚好那几日没有通告,她的一颗心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仍然推脱,但还是留下了一句“有空肯定会去的。”
20号那晚,她躺床上躺着,突然起身,做了好几个热身动作,同她住的演员还当她抽风了,还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
马康时与她说裹滑雪用具和服装店里都可以提供,她也没多费心思去准备了。去的时候也没跟人说,没想到马康时人在门口,还眼尖,一下子就瞧到了她。
此时的马康时没再穿他的花花衬衫,难得换上黑白搭配的西装西裤,脸上神情也是克制了许多,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的气质,见到她,仍是大步从容地朝她走过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马康时笑嘻嘻道:“怎么来都不说一声?”
陶知南也学他轻松开朗:“刚好没有通告,免费的票不来白不来啊。”
“那我这个日子真是选对了。”马康时肯定道:“肯定是吉时。”
“那就祝马老板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诚谢了诚谢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马康时特意拎着她进去,带着她检票,然后准备滑雪前的步骤,换衣服,戴护具手套等等。
陶知南面对他的热情真是无力招架,直到他提出要拍合影发朋友圈才隐隐明白这热情是从何而来。
看来一切礼物都已暗中标好了价格,她过于迟钝了,到现在才察觉,心里又在想,他真是看的起自己。
她粉丝都没几个,能带的动这庞大的生意才怪了。
陶知南不让自己想太多,专注于当下。
即使是冬天,室内和室外还是有温差的,陶知南大致望了一圈整个室内环境,第一感觉是大,很大,也挺冷的,裸露在外面的鼻子已经红上加红了。
她跟着马康时去的是初级雪道,做了热身动作就开始往下滑。
马康时刚才见她换靴子时的熟练,还有点怀疑她练过,这会见她一不溜神自己踩着双板滑到底,整个人都楞了楞,随后也跟了下去。
到了底下,当即冲她比了个手势,叫道:“你肯定练过!”
陶知南说:“小时候练过,很久没练了。”
马康时觉得她太谦虚了,又问她滑过什么雪道,得知她在十八岁那年去挑战北大湖滑雪场后愈发坚定了这个念头。
他这个人偏偏还是个冒险主义,很快就拉她去坐缆车,奔着高级雪道去的。
陶知南实在吃不消他这股子热乎劲儿,跟他又合影拍了几张照片才算是消停了些,他是老板,不能只围绕她一个人转,达到目的就撤,倒也不叫人反感,他的心思是坦荡的,是不惧于被人知晓的。
马康时走后,她一个人重重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穿着厚重的靴子在人工雪上又走了几步。
室内滑雪,地形比起户外,算是小儿科了。但她许久没有滑过了,眼下望着底下白溜溜的高级雪道,还是待在原地做了许久的准备。
这要是摔重了,麻烦可大了,剧组那么多人,她又不是多大的咖,到时候删戏份挪戏份都有可能,严重点,搞不好还会换人。
年龄越大,担心的事情总是很多,不像十年前,不仅年轻气盛,还初生牛犊不怕虎,总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没练多久就敢在脑海里幻想自己众横雪道的潇洒风采了。
她待了有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动,越想越怕,也越不敢迈出那一步。
今日是开业的日子,活动颇多,人也颇多,他们或犹豫或害怕,或或跌跌撞撞或干脆利落,或兴致勃勃,都陆陆续续滑下去了。
唯有陶知南跟石头一样,坐着不动了。
目光溜了一圈,她的视线无可避免地停留在一个踩着单板的滑雪玩家身上,那人高大挺拔,杵在雪地中就很夺目了,穿的雪服还不是店里提供的,一套黑色博格纳,LV雪镜,想不让人注意都不难。
陶知南从业余的玩家角度看去,他站立的姿势看起来挺悠闲的,没看出有犹豫怯意的意思,怕不是个专业玩家,动作姿势想必也是帅的。
陶知南赶紧拿出了手机,自己不滑,那拍拍别人的风采也是不错的。
谁料她刚打开摄像头,那人察觉到,朝她方向看过来,做了一半的热身动作也停下了,直接同她一样,拍拍屁股坐在雪上。
24、我可以不谢吗
不是,什么情况?
都穿戴的这么高贵专业不下去,同她一样坐在这里,可别说跟她一样胆小怕出丑怕摔坏护目镜吧。
她很鄙夷他,于是心里就有点想较劲表现的意思。
这么想着,她终于站起来,先穿戴滑板和雪杖,再把雪镜放下来。
她的动作可能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因为在她滑下去后,那个人居然也下来了,还特意切到她面前转悠。
陶知南心说真幼稚,我才不跟你比,安全为上。
她现在很稳重,不追求刺激,也不想跟人攀比,她更享受滑下去那种扑面而来的冷冽感,甚至有时候喜欢慢一点,迎着冷风,对着天空大地张开嘴,尽情地发出阵阵“呜呼”的叫喊。
这么想着,她放慢了速度,嘴上没有喊,但胸口已经鼓胀,正要跃跃欲试之时,早已下去的那个男的,不知何时抬起头,似乎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有所停顿。
那目光已经不是一扫而过了,陶知南疑惑,心想他怕不是要跟自己搭讪,这想法一冒头就被自己给掐灭了,搁十年前她可能会这么自恋,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总是容易往最糟糕的方面去想。
搞不好这人认出了她,然后跟一些男人一样,脑子里都是那些下流腌臜的念头。
她免不了胡思乱想,那人又抬起手,往她这个方向指了指。
出于某种直觉,思索两秒,余光往斜后方看去。
这一看,眉头就有些皱起了,一个双腿发抖,还穿着白色雪服的人正从后方直直下来,还是朝着她这个方向来的,也不见有刹车痕迹。
担心要撞上,她赶紧加快了速度,往下撤,雪道说到底是室内,再长也就是几百米,跟户外不能比,转眼间,她就到了底。
还没站定,就听到一道沉闷的摔跤声,一个人,当着她的面华丽丽地摔倒在几米远外。
庆幸的是并未与她撞上。
滑雪本来就是容易摔跤的项目,尤其对于一些没有怎么经过几次高级道的新手,想当初,她也是这么摔过来的。
滑雪场的安全员很快过来,陶知南见那人似乎并无大碍,看了眼就抬眼搜寻刚才那人的身影,却见那人正在往外走。
她脱下滑板,没有怎么犹豫就追了上去。
靴子有些重,那人又大步而走,她追到娱雪区那块才追的上。
“那个,刚才谢谢——”话到一半,见到那男人的侧脸后戛然而止。
段步周回过头,“不用谢”这话几乎脱口而出,本来就是抬手之举,关键也是看她反应速度,要是她反应不过来,他也爱莫能助。
可是转过脸的瞬间,见她变脸如此之快,当即又把到嗓子眼的话收了回去。
“哦?怎么谢?”他抱着头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陶知南从小受教育要做表情管理,说话要注意用词,切忌粗俗,并不怎么会骂人。
即使是那晚,她骂他最厉害的就是骂他放肆,还不如一个巴掌有杀伤力,眼下这种情况,搁其他人,早就白眼翻上了,而她,也只是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相当无语地嘀咕了句:“我可以不谢吗?”
段步周笑了:“自然可以,嘴长你身上,我又不能把它给撬开,不过这么没有诚意,刚才又何必跟上来?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
一命?陶知南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无限拔高自己的人,但若是反驳,又显得自己有点白眼狼,她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思想给影响太深了。
于是她依然沉默,无言看着他,即使心里活动丝毫不比他话少。
男人却不谦虚,顿了顿,想到什么,继续侃侃而谈:“而且的话,你要是不幸被扑倒了,脸受伤了,拿什么去演戏,说句不好听的,你就算是想当个背景板被人一遍一遍用文件砸脸也是要一张完整无损的脸。”
慢着慢着,怎么就说到她演的戏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陶知南也没想到自己演戏还被他看到了,偏偏还是自己尴尬的时候,这可真是稀奇,总不能他又出资了吧。
“你要是去查一下我的资料,就知道我办公楼在腾明科技园,很巧,你的那个《玫瑰丛林》剧组也在那拍。”段步周目光并未错过她的神情,稍微停顿,沉声补充:“一个人习惯了低头走路的话,是看不到高处。”
这么一说,陶知南总算明白了,她最近参与拍摄的剧,关于职场部分,确实是在腾明科技园拍的,即使是外景,也几乎是在楼下拍的。
周围人来人往,她可能不知道谁在围观,但这么一个剧组在那里取景,想不被人注意到都难。
陶知南无话可说。
“不是说谢我吗?”
“段总你地位显赫,吃食不穿,我拿什么谢都过于寒碜,也就只能说句谢谢了。”陶知南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他,认真道:“感谢刚才的提醒。”
段步周一笑,转身离开。
到了检票口处,遇上正在巡逻的马康时。
马康时把他拉到一边:“玩的怎么样?”
段步周想了想,道:“做好管理,新手就不要让他们盲目自信去高级道。”
25、何桃要搞事
滑雪回来,陶知南瘫了两天,复工时有意无意地瞧着周围,或者仰头去看科技园里的大厦。
可是,哪里能看到人?
那外墙玻璃只能从里面往外看,从地面看上去,只看到暗色的玻璃,偶尔天气晴朗阳光强烈,玻璃上也只是倒映着蓝天白云。
她就算不低头走路,使了劲都窥不到大厦里的光景,那如何知道那狗男人在哪栋大楼俯瞰自己?
无事般继续拍戏,同时,何桃从《黑白之交》的剧组杀青,进组《玫瑰丛林》。
陶知南跟她没什么感情,又有过矛盾,属于泛泛之交,在剧组里碰上了就和和气气相处着。
一天,陶知南候戏期间找地方休息经过消防通道,误听了一两句别人的讨论,脚步迟疑,等听清内容后没兴趣多听就走了。
“那个何桃,怎么还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不是跟李大制片人分手了吗?”
“谁知道,可能没有分吧。”
声音渐小,陶知南回到拍摄场地时终于听不到了,此时的何桃正在演一个大小姐隐瞒身份进入公司的戏,只是演的不太好,被导演毫不留情面地说了。
“何桃你这样演不对,你演的是打工人,再琢磨琢磨一下。”
“导演,剧本就是这样写的。”何桃冲导演笑道:“我这个角色是假装打工的大小姐,与众不同。”
“你再这样,你也别演了,耽误事。”导演转头叫主演。
何桃这才没了话,走到一边去琢磨,陶知南见她要向消防通道走去,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叫住了她。
“那个,何桃,我跟你对一下戏吧。”
何桃停住脚步看她,眼神中分明透露着疑惑。陶知南又补充了句:“我刚好也需要对戏。”
何桃思索了几秒,应下了。
两人到一边,默默地对着戏。
偶尔陶知南也会去想,何桃跟那个李大制片人有没有彻底分开,她不至于幸灾乐祸,也不是不盼别人好,就纯粹是出于一个正常人的好奇心。
这之后,她有意无意地观察了几日何桃的状态,一点都瞧不出有失恋迹象,陶知南就想当然地认为可能已经和好了,并未分手。
直到某一天,何桃拿着杯奶茶,小步踩着高跟鞋朝着正在背台词的她走来,到了近前,若有所思道:“那个段总也在这里啊。”
陶知南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段步周。
何桃这个刚进组没几天的人都发现了段步周,她把头仰成跟地平线平行都没有任何发现,估计她跟那个人天生孽缘,老天好心,不让她见到他。
“不知道啊。”她含糊道。
何桃点了点她脑袋:“你怎么这么呆啊?我前天就见到了,当时看他上车,就一个背影,还以为看错了……”
过了一会,忽然又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陶知南:“怎么了?”
何桃直说了:“我想知道他平时的下班时间,看能不能搞个偶遇,我有事找他。”
偶遇?陶知南缓缓睁大眼睛,完全不理解不明白。
而且偶遇的话,自己去偶遇不是更好?怎么就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何桃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得罪李原了,威胁我要删掉我戏份。”她嗦了口奶茶,气愤道:“男人真是薄情,分手就搞这种,跟拿裸照威胁有什么区别?一点情分都不念,拍都拍了还删,拿投资人的钱浪费,他敢威胁我,我就把这事捅出去,还要举报他怎么贪剧组的钱的!”
陶知南无话,既无立场跟她一同义愤填膺,亦无可能反驳她所说的话。
何桃说:“晚上下班,我们一起走。”
陶知南感觉她要搞事,不太想跟她一起,找了借口推脱,可这何桃突然好像跟她无敌好了一样,愣是要说等她,她不是那种容易撕破脸皮的人,无法,只好道:“再说吧,通告上我收工比你晚。”
何桃表示无碍:“没事,我等你。”
那晚下雨又刮风,称得上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剧组的拍摄进度慢了好多,收工遥遥无期。
陶知南吹着冷风等戏,何桃说是陪她,自己到附近的一咖啡店取暖去了。
拍到陶知南的戏份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剧组准备的服装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她一换上就打了几个哆嗦。
好在,接下来都比较顺利,几乎是一次过。
十一点,她换上自己的超长羽绒服,准备叫车回酒店,此时,何桃就跟幽灵似的出现了,还硬是到她身边同撑一把伞。
陶知南吃惊:“你还没走啊?”
刚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着人,她还以为天气冷,这人已经走了呢。
何桃下巴缩在围巾了,笑笑:“我说要等你的,肯定是要等你的,说到做到。”
要是别人说这话陶知南可能还挺动容的,但是何桃,那就算了。
陶知南道:“我要打车离开了,你顺路吗?要不一起?”
何桃想了想,叹息:“走吧,那个段总怕不是个工作狂,到现在还没有下班,等不到偶遇。”
“……”陶知南问她:“你干嘛不直接上去敲门递材料?”
“我只是听了李原那人一嘴,没有材料啊。”何桃含糊揭过。
陶知南看的出她在犹豫,也没多话,不过从男女角度看问题,即使是何桃这种人,居然也比男的心软,对面都说要删她戏份,她举报男的贪污居然还下不了狠手。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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