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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不请我上去吗
那一顿饭,吃的还算平静,只是吃完了,无可避免沾了一身的味。
出到外面,段步周解开了大衣的扣子,有意让风吹散身上的味。
陶知南与之相反,恨不得把衣服都裹紧了,西阳在地理上仍是属于南方,春天的气温不会低到太离谱,但近几日连日阴天,天气实在称不上多好,她只觉阴森易冷,进了屋子都要缓好一会。
段步周转过眼看她,“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迟疑了下,报上自己的出租屋地址,不算远,距离影视基地几公里外。
段步周开车不快,甚至称得上优哉游哉,中途接了个电话,车上连接了蓝牙,他也不避讳车里有人,直接聊。
陶知南结合他的称呼和对话内容,隐隐听出对面是一家公司的主管,两方最近有合作,在聊的是工作上的事,场面话居多,不涉及什么保密内容,一切听起来都很正常。
直到聊到最后,对面忽然娇笑一声,说了句:“段总,有空来我这边,我招待招待你啊。”
陶知南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歪了,反正坐立难安,总感觉误入了某些人调情的对话中。
段步周倒是没接话,爽朗笑了两声,敷衍一两句挂断电话。
陶知南愈发尴尬,以及有点后悔跟他吃了这一顿饭,这男人说不定是情场浪子,男女关系也不知道有多混乱,何桃说的对,她根本把持不住。
到她所住的地方后,她疏离又不失礼貌跟他道了谢,总之就是感谢他送她回来,随后就去开车门。
谁料这男人叫停了她。
“陶小姐,”他右手的拇指摸索着方向盘,直截了当地轻问:“不请我上去坐一会吗?”
陶知南抓在车把上的手一紧,回头,道:“我跟人合租,不太方便。”
陶知南从他的车上下来,几乎是头也不回离开了,等上去了,同李欧菲在客厅里打了个照面便直接回卧室。
她躺了约几十秒,又忍不住起身,从在窗户那里往下看,却见到正在掉头离开的车。
陶知南拉好窗帘,重新躺在床上。
至于他刚才想干嘛,她已经不愿去思考了。
几日过后,她终于听经纪人的话,去试戏。
即使是没有什么台词的哑巴师父角色,同样不缺竞争者,就她在门口等候的短短时间,就看到好几个演员,为试戏做准备。
她没什么压力,因为其他演员明显比她更为默默无闻,转念一想,她混到现在,依然跟新人一样去试戏,也没出息到哪里去。
她等了约半个小时进去试戏,出来后那些人纷纷问她面试怎么样,她如实说,耍了一段武。
一时间,几个演员纷纷哀嚎,显然是没有练武功底。
每到这时,陶知南就心情复杂,小时候,陶若灵为了培养她,节假日和双休必送她去各种培训班,以至于她琴棋书画跳舞样样都学,但她不是天才,最多称得上什么都懂一点,却并不精通。
她因为练舞辛苦一度还对跳舞产生过排斥心理,长大后,都是非必要都不会想着去跳舞,可无可否认的是,小时候的这些打底,在为她争取角色时是有一定优势的。
她刚刚在里面试戏跟人比划,选角导演脸上满满的都是满意之情。
结果很快出来,她几乎没有悬念入选了。
这个影视是重点项目,以实景拍摄为主,前期的取景地已经选好,在西南的一处自然景点,剧组求精,她的动作戏份也追求实景,不像其他剧组在影棚拍摄,后期抠图。
进组几天,她随着剧组离开了影视基地,到了选好的取景地,那地方果然偏僻,称为一个城镇都不为过,一条主干道都没有几个红绿灯。
剧组在山下包下了一家酒店,每天在酒店里上妆打扮,再出工上山。
陶知南台词少,即使有台词也都是内心戏,前期基本都在酒店武训,有一天跟着剧组上山,她忽然注意到一个熟人,邓边庚。
也不知道是哪天冒出来的,应该不是第一天跟来的,陶知南很确定那时还没有他,可能是某一天就来的吧。
有邓边庚说不定会有段步周,她下意识就去搜寻他周边有没有其他人影。
邓边庚也注意到了她,朝她挥挥手,“看谁呢,我不认识了?”
陶知南无所发现,收回目光摇头,然后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双方聊了几句,她大概得知他是被段步周派来驻守剧组的,起个盯梢和沟通的作用,刚来三四天,还在适应阶段。
邓边庚不太想讲枯燥的工作,主要还是以吐槽这边的生活情况为主:“我真没想到这么山,一眼看过去,除了山还是山,网上买东西,都不能隔日到。”
陶知南无所谓了,注意到他额头有包,“这是被虫子咬的吗?”
“蚊子吧。”邓边庚就纳闷了:“现在都还不到夏天,蚊子就这么多,到后面就难捱了。”
邓边庚常年生活在大都市里,此刻进山跟进冷宫差不多。
陶知南倒是比他习惯多了,眼下笑了笑。
两人正聊着,一个场务匆匆忙忙走过来,见到他们两个人相对着说话,打趣道:
“邓律师,我找了你半天,敢情你在这里跟妹子聊天啊。”
邓边庚懒得解释:“什么事?”
场务说:“你老板找你。”
邓边庚没什么反应,略一点头说了句“我这就过去”。
陶知南却是心里一愣,邓边庚的老板,不是段步周还能有谁?
51、吊威亚意外
陶知南最重要的一段戏份,也是最有难度的,她所饰演的师父在竹林舞剑,一不小心被男主看到,男主一路追到水上,从偷师到拜师。
全程都在飞,基本没落过地,还得在半空中完成武指设计的动作,比如翻转,抬脚,甩袖子等等,可想而知拍摄这戏并非是易事了。
她提前跟动作组磨合了半个月,期间还增加了核心训练,但速成也速成不到哪里去,这时候有功底的优势就出来了。
武指演练一套动作,她学个两遍就模仿得七七八八。
等真正到了她拍摄那天,天气尚好,由于是男主拜师的重头戏,全剧组都严阵以待,为这场戏做准备。
负责鼓风机,负责摇臂,还有拍摄的各组人员,一大早就忙忙碌碌,打算尽快拿下这出拜师戏。
邓边庚也过来瞧热闹了,知道今天的戏份主要都是她和男主,比划了个手势给她鼓气。
陶知南此刻难免有些紧张,但还是礼貌回他一个笑,她弄好妆造,做了热身动作,便开始吊威亚了。
先是从简单的动作开始,习惯之后再慢慢增加难度。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一场飞落地面的戏份,导演不想成导那种直上直下的电梯效果,力求真实的飞行轨迹,她在半空中一连“飞”了几次,最后一次时,不知是她有些体力不支,还是威亚下降太快,在快要落地时,她明显察觉到重心不稳,尽量稳住身体,然而还是往前踉跄走了好几步。
导演不太满意,五官几乎要皱在一起,好在前面的几条都比这条好,勉强也算过了,让她到一边,先拍男主的戏。
陶知南到一边任由化妆师补妆,眼神还是盯着威亚那边,有些迟疑,又像是出神发呆着。
邓边庚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感觉还挺有趣的,趁她补妆时走过去。
“你飞这个不恐高吗?我看了都有些害怕。”
陶知南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转过脸去看他。
“还行,习惯了。”她冲邓边庚笑笑:“不算什么。”
至于刚才那不太得劲的的降落,陶知南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紧张了,难免东想西想的。
邓边庚还是没走,站在一边跟她聊着天,他在这山沟沟都憋坏了,被虫子蚊子咬,又没啥娱乐活动,现在是看啥都凑热闹找话聊。
“我玩过景区的飞行活动,刚升到空中就在担心吊我的那条绳子会不会断了。”
陶知南说:“那应该不是绳子,是钢丝吧?”
“哈哈,是钢丝。”
“钢丝还挺结实的,吊一个人问题不大。”
“奈何我太壮了啊。”邓边庚道:“我对自己没信心。”
陶知南知道他在开玩笑,但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至于不至于。”
邓边庚忽然又抬手指着前面湖上方,道:“那个是不是无人机啊,这山里怎么会有无人机啊?”
陶知南早已见惯不惯:“可能是代拍之类的。”
她顿了顿,补了句:“大概率是拍男主的。”
现在的代拍为了流量,那完全称得上大展身手,剧组做再多的防路透设施,都难免有漏网之鱼,更不用说这里只是山了,人能上去,无人机更能飞进来。
她猜想的没错,休息间隙,拿出手机一瞧,果然看到代拍在发打了水印的男主路透,带的tag也都是剧名和男主名字饶磊,偶尔几张有她的身影入境,却跟个背景一样。
中午在片场吃饭,陶知南去领盒饭,这次是肥瘦相间的扣肉,土豆丝炒肉和清炒白菜,比前几天的炸鸡排干净,也比吃鱼方便。
早上进度落后了,下午出工时间很紧,吃了饭便继续上班。
竹林她耍武的戏份已经结束,重头戏还是水面上她练功部分,男主意图拜师,脚尖踩着水面而上,与她过招,在这过招之间,男主偷学了她一招半式,她见男主天资聪颖,欢喜地教他更多。由于她不会说话,并不真的收他为徒弟,或许只是把他当成一知己,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个给她平静无聊的生活掀起波澜的男人,男主那边倒是自始至终把她当成师父,学成之后下山历练,遇到有情有义的小伙伴,一起闯荡江湖。
这个拜师戏份在当下算是很套路了,导演也清楚,所以在拍摄方面下功夫,往唯美那边拍,同时打戏力求真实。
剧组一开始是打算把所有的戏份都设置在水面上,然而真拍起来,难度实在太大。
折腾了一天收工回去讨论,第二天决定改场景,由她在水面上练功,见到男主,飞落在盛开着无名野花的草地与男主过招,至于水面的镜头,尽量减少。
于是乎,除了一些空景和转场镜头,昨天下午所拍的戏份几乎作废。
这次重拍,先拍她和男主在平地上的对手戏,依然还是要借助威亚,走戏对戏,她明显感觉到导演盯的紧,镜头打磨比她单人拍摄时更为认真,一场前后拍摄的戏,足足拍了好几次才让过。
到水面戏份时,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大家都在争取今日能早点收工,布置现场铺设轨道,忙的晕头转向,陶知南便更加不敢不当回事,在一边一遍又一遍跟着武指比划动作。
那是在拍一个她在前面轻踩水面,男主跟在身侧的镜头,特写远景近景正面侧面都各来一遍。
前前后后飞了五次,陶知南记得很清楚,在最后一次时,她整个身体猛然往下一降,那种顿挫感很强烈。
她惊叫一声,还没回过神,隐隐听到旁边的主演演员问她怎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仰头一看,两条威亚,断了一条。
底下的导演见到那场景,怕出意外,赶紧叫停拍摄,喊威亚师根据情况做调整。
52、下水救人
陶知南吊过很多次威亚,也遇过不少小意外,但最后也都逢凶化吉,她想当然这次会这样,然而很快,刚才的顿挫感再次出现,她的身体无法自控地小幅度晃动,可能她和主演靠的很近,她的袖子又长,头上的威亚居然缠绕起来。
越急越乱,威亚带着人,来回摆,她整个身体被甩了出去,又因惯性回来。
陶知南双手在半空中扑腾,无力可抓,身体失重,脸色煞白。
岸边的导演,动作指导,摄影助理,在对讲机里大喊,各种指挥,威亚师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不过几秒的时间,吊着威亚的两个人极速下坠,脸朝下,重重落入水中。
水花飞溅,人坠入水中。
陶知南整个身子在顷刻间被水浸湿,由于慌乱,毫无意外呛了一口水,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见,好像坠入了一个无边地狱。
她本能地憋着一口气,试图去把身上的衣服去脱掉,可身上的戏服重的像是绑了石头,长长的袖子也如同水草,一直把她往更深处带。
她无法,只能奋力上游。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过了几个小时。
她的一颗肺却几乎要爆炸,咕噜噜的水泡产生,升起,跟气球一样,终于,她的头拼死地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喘气。
劫后余生,脑袋仍旧是空白,一边茫然地踩着水,一边抬头四顾。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水,还是水,她苦苦找了一圈,才注意到同样落水的饶磊。
跟她距离不算远,可在岸上和岸下的视野截然不同,真游起来,却是格外的费劲。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入水,大部分显然还是去的饶磊方向,没多久,饶磊便被簇拥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没被注意,心里很不是滋味,急得想哭,哽咽着大喊救命,生怕那些人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她。
同时,她使劲往那边游, 她往岸边的方向扑腾了十几下,忽地注意到前方有人影,一直埋头在水里游,挥舞的手臂迅猛地如同龙舟上的船桨。
见到还是有人过来了后,她几乎喜极而泣,还想往前划拉,然而她刚才吊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双手双脚早已发软不成样,这会早已没了力气,只能勉强踩水浮在水面上。
陶知南浮在原地细看,发现不止一个人,还有好几个人也在往她这个方向游过来。
那几个人离她越来越近,她不由自主地盯着在前头的人,有一瞬间莫名觉得那人的手臂颇为熟悉。
可她筋疲力尽,没那么多精力去思考,所有的思绪只是一闪而过,而身体依旧是冷得在发颤。
救援的人很快到了近前,其中的一人游到她一米远外,倏然从水里抬起头,露出完整的五官。
是段步周。
冰冷的湖水从他的头顶流下来,半短的湿发耷拉在耳边。
陶知南眼睛盯着他,双手重复性地拨弄水面。
他面无表情,只是问:“你现在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人体其实很脆弱,刚才那个摇摆的力度,真要撞上摇臂或树干这些,怕是要半残。
陶知南摇摇头,牙关上下打架,好半晌蹦出一个字:“冷。”
确实冷,春季的水同样不亚于冰水,冰寒入骨,从里到外,以至于她现在整个身子依然哆嗦着,一半是刚刚真真切切地被吓到,半天都缓不过来,一半是因为冷。
段步周一愣,放缓声音:“腰部腰椎这些?有没有不舒服?”
“我……”陶知南不确定,哽咽了一下:“我难受,腰勒的难受。”
这时,赶过来的工作人员也游了过来,拿着泳圈让她趴着,然后检查的检查,顺手帮她将那古装服和威亚脱了。
很快,陶知南全身剩下她最里一层保暖衣,长久不适感终于没了,她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威亚吊太久了。
工作人员同样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仍是摇头,说不上来。
段步周又问:“还能游吗?”
陶知南簌簌发抖,本来想坚强,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友善地对她说了句“别逞强”。
于是她话到嘴边,改口道:“不太能。”
段步周游到她近前,单手带着她往岸边游。
等到了岸边,未下水的人纷纷过来搭把手,陶知南被拉了上去,两三个人围着她打转。
昏乱中,她感觉肩膀上一沉,有人给她披了衣服,回过头,发现是仅穿着马甲的邓边庚,他脱了西装,让她穿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单薄,上了岸,被风一吹,保暖衣变成保湿衣,身子哆嗦的更厉害了,而且由于湿了身,那布料都贴着衣服,整得她很尴尬。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邓边庚也问了那句话。
她摇头,只是身体仍在打寒战,双手已经不自觉地去裹紧她衣服。
邓边庚轻拍她肩膀,以示安慰,“你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陶知南回过神略一点头,赶紧拿起自己的外套往临时更衣室走去。
剧组的更衣室在竹林间,临时搭建的,跟帐篷差不多。她把自己的外套穿上,缓了一会,而后想到那西装,双手拿起放在胸前离开帐篷,准备物归原主。
没走几步,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而至。
“你去哪里?”
陶知南寻声回过头,看到头发同样湿漉漉的段步周。
她抱着手上的外套:“我,我把衣服还给别人。”
段步周望了下湖边方向,上前,夺过她手中衣服,一把交到小杜手中,“把衣服还给邓律师。”
收回视线,再定着她几眼,见她一张标致的脸上尽是水痕,楚楚可怜,娇气脆弱,不觉说道:“你都湿透了,先到我那车上吹吹暖风。”
陶知南拿不定主意,拧过的头发又在滴水,有的顺着额际滑落,没入脖颈。
段步周不由分说,一手抓过她手臂,直接往不远处走去,女人半推半就就跟了过去,古人诚不欺我,当人被吓到时,六神确实无主,显然,女人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到了车前,他开了车门,将她塞到副驾驶,自己到驾驶位上,空调打开。
前排作为离空调出风口很近,两人的身体都很快感受到了暖意。
段步周其实并不觉得怎么冷,冬天已过,现在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男人又天生阳气足,那点湿寒不足挂齿。
他瞧向女人,犹豫了下,发动车子,在她的疑惑中,沿着山路扬长而去。
陶知南听到引擎的轰动声,好半晌才回过神,转过眼,巴望着他:“去哪里?剧组还没有收工,我还要上班……”
段步周握着方向盘,脚仍是放在油门上,只反问一句:“钢丝都断了,还怎么上班?”
53、女人是水做的
陶知南已经有点声嘶力竭的样子,皮肤也由里到外泛红起来,整个身子几乎软成一片沼泽,没个形状,进去带出的全都是水。
段步周听到那噗嗤噗嗤的水声格外受用,直起身朝下看了看,将那相连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水做的吗?里面都变成水帘洞了。”他掀起眼皮,身子又往穴里深处顶了顶,女人吃这一撞,小小地叫出了声,见他嘴角漾出一抹不知何意的笑后又堪堪咬住了唇,不想让自己显得如此的放浪形骸。
他见她这般,愈发折腾着她,捞起她的身子转了过去,她不甚配合,身子平趴着,他几次三番捞起她的臀,强势地自后抵着她,紧一阵慢一阵地发力,不再说话,偶尔自个喘上,又停下,跟条狗一样自后轻咬住她肩膀,脖子,背部皮肤……
陶知南受到疼痛的刺激,身子升起别样感受,皮肤泛起微小的战栗,又忽然想起先前她满身的咬痕,这货爱咬人估计是个毛病,她害怕像上次那样被咬得惨不忍睹,出门前都得往身上涂粉,这会不觉开口:“轻点,别咬了……”
男人意外停下,哑身喊她:“转过脸来。”
她慢慢转过头,一脸的谨小慎微,弱小无助,段步周笑了,看着她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完,他低头,再次咬上她那圆滑肩头,而他大掌一手抓着那几乎垂成大号水滴样的雪白奶子,仍旧是克制而用力地抓弄着,且尤为疼爱那硬成一颗石头的暗红乳头。
陶知南再次叫出声,双手很想再抱住什么,可是受制于这四肢着床的难堪姿势,她双手只能勉力撑住身子,任由背后的人胡作非为……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他也到了强弩之末,终于,随着几声低吼,他久久地顿在她身体里,片刻放空过后,抽身离开。
陶知南翻了个身,又把身子缩到被子里,段步周进了厕所一趟,出来时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平静。
他去温泉池子那边捡她的衣服和手机,衣服毫无意外几乎全湿,手机倒没事,仍旧安然地躺在外套兜里。
回到房间,段步周随意把衣服放到桌子上,言简意赅:“你衣服和手机。”
陶知南转过头来,那衣服已经湿得不能穿了,她半晌没出声,段步周看着她,“怎么了?”
这时,一通电话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陶知南先拿过手机,是剧组的场务,原来是在片场找了一圈没见到她和段步周,那助理杜骆倒是说了个大概,具体也没说,语焉不详,他出于安全考虑,例行问她去哪里了,身体有无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陶知南此刻腰酸腿酸地躺在床上,听别人问起钢丝绳断裂事件,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时空错落感,仿佛那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她失去了最初的切身感。
她也不知道舒不舒服,刚才身体被男人翻转折腾,浑身骨头仿佛都散架了,可是要具体说出哪里不舒服又说不出,于是应付了两句说没事。
段步周留神听着,等她挂了电话,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陶知南躺在床上,仍是不知道说什么,他人凑了过来,等着她回答,却在忽然之间低头,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陶知南没想到,似乎他自己也没想到,因为当他抬起头时,眼神里不是温情款款,仿佛是在思索纳闷。
她仓促收回目光,撑着手肘起床,嘟哝道:“嗯,去检查。”
他问出那句话,她不觉得除了离开还能有其他更好回答,然而他偏偏又亲了她一下,叫她很长时间都想不明白是怎么个事。
等坐起身,陶知南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身上仍是不着一缕,被子滑落,她又拽起来,小心翼翼地裹着自己的身体。
段步周扫了一眼,这才道:“我叫人给你带套衣服过来?”
陶知南抬眼:“叫谁?”
段步周不假思索:“小杜。”
陶知南说:“要不还是叫跑腿吧。”
她宁愿叫互不相识的快递小哥,也不愿他那个司机去给她买衣服,亦或者他出去街上,随便进一个超市或者小店买套女装,然而她又开不了口指使他。
段步周瞧她一眼,见她不好意思,也没坚持。
“也行。”他打开跑腿软件。
可是他没叫过跑腿,这种小事平时都是助理的活,他摸索了一顿才找到页面,又见页面需要填写的东西颇为繁琐,预计等候时间少说也要几十分钟个把小时,无奈,收了手机,直接道,“我出去买。”
陶知南摸不准他为何改了主意,见他已经去穿衣服也没有去追问,等他一离开,索性趁这期间进浴室洗澡。
这会身上没有被咬的青青紫紫,不像上次那么惨不忍睹,然而那白里透红的皮肤,一眼就知道是刚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她上手去揉搓,心里升起别异感觉,甚至还能回忆刚刚男人那手掌的粗糙,也是奇了,他一个坐办公室的,手掌怎么会粗糙。
越想下去,那迷乱的春情愈发真实,她深呼吸一口气,很快收手,简单冲了下出去,在衣柜里找件浴袍穿上,又去吹已经半干的头发。
54、你那里应该有c吧
段步周的速度比她预想中快,她坐在床上等了约十分钟就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她直起身,只见他拎着两个购物袋,大步走进来。
“不知道你三围,内衣没买,你将就换下。”他把袋子递到她跟前,抬眼,视线在她胸口一扫而过。
他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问出了刚才在买衣服时一直思索的问题:“你应该有C吧。”
陶知南已经接过了袋子,听了这话后,耳根子一热,脸颊霎时染红。
都没买,还问什么问,她板起脸,没搭理他的话,直接进浴室换衣服。
衣服是大众款,大小倒是合适,但羽绒服的款式有点老旧,穿上一看,活脱脱一个进城的农村女子,全靠一张脸撑着。
她出来后,段步周忍不住放眼过去打量一圈,而后纳闷道:“店里最贵的一款,怎么会这么土?”
“……”你眼光差呗,陶知南忍住没说,转开话题:“有袋子吗?我收拾下我的衣服……”
段步周说:“你的衣服差不多湿透了,拎着费事。干洗后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陶知南却是摇头,固执不想留东西在他这里,低头一瞧,自己手上拿着的不正是袋子吗?
暗骂一声真是脑子糊涂了,她走过去,很快把自己的湿衣服都收了进去。
段步周依旧是随她,没有阻拦,只有在她离开的时候,套上大衣拿起钥匙说道:“去医院是吧,我送你。”
“不用——”陶知南话未落,被他打断:“这地方,打车难。”
说着他已经大步走上前,先她一步开了门,见她提着一袋子衣服有点吃力,从她手里拿过袋子:“我来拿吧。”
到外面时,他的车还停在院子门口。
段步周把装做湿衣服的袋子放到车后箱,见她呆愣着,又不假思索说了句:“外面冷,你快些上车。”
两人前后上了车,这地方很小,没踩几脚油门就到了。
去到医院的时候,正是快到下班的时间,门诊大厅近乎无人。
陶知南挂号,然后跟医生说了拍戏吊威亚落水的事情,她主要是担心脊椎腰椎问题,那医生要给她做些基本检查,陶知南去拉外套拉链,忽然想起自己没穿内衣,脱了一半的外套又穿了回去,问医生能不能直接拍片检查。
医生是个女医生,见她脸色不对劲,脖子上又有吻痕,忍不住往另一个方向想去,可医生平时就见多识广,看病又是职业,哪有不做基本检查的,清了清喉咙,仍是要做检查,让她将身子转过去。
陶知南便没话可说了,只好照着坐,医生的手伸进去,沿着脊椎下来,一路轻按,来到腰处,见她没吭一声,直接下定论没问题。
陶知南心里不放心:“真的没问题吗?”
医生说:“你要是实在担心,那就拍片吧。”
陶知南是要拍片检查的,涂个安心,排队进去时却又在想,刚才在床上折腾,这会要检查,跟事后脱裤子一般,有种果子都快要落地了才施肥的荒诞感。
段步周一直陪在她生病,却不说话,中间接了个电话,说什么她没注意听,她脑袋一直处于放空的状态,仿佛已入定的和尚,不为周遭所动,也不思考,至于段步周,跟没事一般守在一边,主动跑腿付费拿单子等等。
检查结束,她的身体确实无大碍,段步周照常送她回去,双方都无话,车内空调开的相当足,以至于暖的她有点昏昏欲睡。
段步周忽然开口:“制片人说打戏难搞,提议把你跟男主的武打戏份改为室内的,到时候抠图做个梦幻的背景。”
陶知南看他一眼,这才意识到他是跟她说话,而不是在打电话之类的。
她思索片刻,闷声道:“为什么要抠图?”
“师父这个人设出场少,搞成世外高人那样子,人物留白,给观众留下想象空间。”
“我都拍的差不多了,该遭的苦都遭了……”她颇有意见,生怕他真的赞同制片人的提议。
“那就是不赞同抠图了。”
陶知南赶紧给自己找补:“要是有需要,我都可以配合的。”
段步周抽空看她一眼,笑道:“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考过公还是上学时思想品德学多了?有什么就直说,不想吊威亚就不想吊威亚。”
陶知南沉默,好半晌才开口:“我是不想出事。”
“没人想出事。”说到这,段步周不免骂道:“这制片人说他组的局有多专业经验,吊个威亚都出事,安全保障完全做不到位,也不知道开工前检不检查,得亏没出大事……”
陶知南不免悲观,这可能是命啊。
聊着聊着,车停在了剧组酒店门口。
“到了。”段步周言简意赅,她看了眼酒店门口,抬手去拉开车门。
段步周见她有些失神,怕是都忘记了衣服,自己也下车,绕到后车厢。
陶知南其实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衣服,见他先她一步,只好站在一边,等他拿出装着湿衣服的袋子递给她时,说:“谢谢。”
段步周瞧她一眼,低声:“我们之间可以不用这么客气了。”
陶知南抬起眼,几乎想脱口而出问他什么意思,又觉得不必问她也大概明白。
段步周见她不说话,笑了笑:“你一直这么呆的吗?”
她没有理他这话,拿过衣服后便进酒店了。
剧组里出现了这么个事故,剧组在隔日紧急召开安全培训,尤其是威亚组的,陶知南作为昨日出事人之一,受到了各种安慰,陶知南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在剧组受到别人关心是什么时候,真的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然而这种待遇也是暂时的,段步周的车子出现在片场后,制片人跟导演几个人如临大敌,当即撇下工作,快步上前,脸上堆笑地候着人,生怕他大发雷霆。
段步周昨晚已经跟他说过一次话了,今早过来巡逻,对于制片人的殷勤没给啥好脸色,在工作中,你越好讲话,别人就越会糊弄人,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钱被别人糊弄掉。
走到片场中心,在一堆人中找到陶知南,极快地瞥了她一眼,她跟着其他人站在一边,乖乖地喊他段总。
段步周都略一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陶知南局促不安站在一边,心想他真是她见过走剧组最勤的人,还派了个律师来驻守,这么上心的投资商,剧组就算真想明修暗道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重量。
段步周转了一圈便离开了,他走后,众人松了一口气,又免不了嘀咕以抒发感情。
“怎么好巧不巧的,出事这天所有人都在。”
“你就庆幸吧,没出啥大事,要男主真出事了,这能不能拍下去都不知道呢。”
“饶磊老师怎么样了?”
“没大问题,受了惊吓,休息一天,后面这些远景就尽量替身吧。”
看来即使是受到同一件事,所接受到的关心也完全不同,人与人之间真是完全不同。
彼时,陶知南望着早已平静如镜的湖面,心情是久久不能平静。
55、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进组不到两个月,陶知南的戏份便差不多拍完了,常常三四日没有通告,台词少到都不用背,每日出工,在片场虚度时日,然后下班,在这小地方也无处消遣,日复一日,实在是无聊至极。
邓律师依然尽职地驻守在片场,时不时找她聊天说话,看得出来,他同样也相当的郁闷,一天,他忽然同她提议:“要不要去爬山?”
陶知南没思考多久,一拍即合。
剧组的取景地在西南,这边不少的山地,站在酒店窗子前放眼望去都是山,连酒店后面就是一座皑皑大山,晚上收工晚了下班回来,抬头见到那如庞然大物的山体,总在有一瞬间错认为是黑夜里对人间虎视眈眈的妖魔。
两人都不是什么资深的驴友,在网上做了攻略后,选了最近一处网红山头作为目的地,在一个放晴的日子出发。
一路沿着别人踩出的小路上去,偶尔说上几句话,或者停下拍照,倒也悠闲。
到了山顶,邓边庚相当兴奋,拄着登山杖,望着一片冒着嫩叶的草地和起伏不绝的山头中二十足地大叫两声,随后背过身去,跃跃欲试要摆一个时下比较火的姿势:
一手拿着登山杖后伸,头低下,另一手在前面竖立,腿侧弓步,蹲下去。
他身体不够柔软,试着做了几次,总算摆得有模有样了,然后让她给他拍照。
陶知南环顾四周,寻找最佳拍摄角度,那头忽然大喊一声:“靠!我践踏了牛粪!”
陶知南起先听他激动语气,还以为践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听到他说践踏牛粪后险些要笑喷,她一向听惯了不要践踏草地,哪曾想这邓边庚真是口出惊言,居然说践踏牛粪。
“那还拍吗?”她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问。
邓边庚喊道:“当然。踩了牛屎运,这不得好好机拍下来。”
他愣是保持着姿势不动,等她拍好后连忙冲下山坡,到附近的一水池处洗鞋,陶知南到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山头的风太大,浅红色的冲锋衣布料不停地鼓动,她拿下墨镜和口罩,拿手机自拍几张。
等邓边庚洗好鞋过来,陶知南看向他,说:“你这人还挺有趣的。”
邓边庚一挑眉:“你是不是刚才笑我踩牛屎了?”
陶知南直言不讳道:“那当然,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践踏牛粪的。”
邓边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喊出的词有多招笑了,无奈一笑。
附近也有其他人在登高望远,两人继续走走停停,陶知南意识到这草地上有不少的牛屎后,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一路上颇为小心谨慎。
走到无路可走,满眼看过去都是荒草,他们原路折返。
下山回酒店,陶知南把一些照片发给邓边庚,邓边庚直接保存发到朋友圈,不仅图片没修,牛粪都没有打码。
她点了个赞后精心挑选几张空境和自拍,稍微修了下图片,发到自己的账号上。
经纪人一瞧,见她有空去爬山,赶紧私下发消息催她去试戏。
陶知南真是百般无奈,这样一直当小配角下去,不知道要当到什么时候,她推脱找不到好剧本好人设,暂时休息,但其实,她心里也不太甘心,有意无意地关注近期所筹备的影视项目,尤其是陈安导演的那部电影《渡我以罪》,据说都已经海选演员了。
一般放出海选演员的消息,那主演九成九是新人,还是保密新人,她不是新人,肯定是海选不上,她野心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就希望演个配角,争取露露脸加大曝光度,拓展以后戏路什么的。
然而那么多人都希望能在名导电影中有那么一个正面镜头,她这么一个小演员,导演有什么非选她不可的理由呢?
答案是,她对自己相当没有信心。
可能很残忍,但漂亮的不只是她一个演员,尤其是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除了主角,漂亮还可以是无关紧要的一点。
你以为自己很特别,但世界之大,没有什么是不可取代的。
她不免丧气,也亦焦灼。
偶然一天,她忽然注意到,那往常停在温泉酒店外的商务车不见了,小杜也早已不再出现在剧组。
她后知后觉猜测段步周应该是离开了小镇,具体是哪一天离开的她完全不知道,他没有义务跟她报备,她也不太想关注段步周,可是她没办法做到无视他这个人,几次三番想到他有参与电影《渡我以罪》的投资,她心里自然闪过一些念头,那些念头一出,她又为自己感到羞耻。
但如果你要过一条宽广水深的河,那目光自然会留意附近的桥,船,甚至是竹筏。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想靠自己自己游过去。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辗转反侧,她披头散发地坐起来,一遍一遍问自己,他是桥吗,他是船吗,他就算打招呼了,至多也是块浮木或者游泳圈,大部分还是得靠自己游过去,他什么都不是。
那日的事她就当做是一日风情,过去了,是她脑子昏胀了才会企图从一段露水情缘中获得什么,不管是缥缈虚无的爱还是实打实的物质,都是相当愚蠢的。
说实话,男女之间真是有别,尤其在男欢女爱这一事上,男的提上裤子跟没事发生一样,俗称拔屌无情,女人就算明知道是玩玩,也总是容易东想西想。
人贱起来,自己都害怕。
56、托关系进组
陶知南已经不想待在这里了,更不想每日路过那温泉酒店,好在江湖剧组这个景她已经彻底没戏份了,离转场还有好些时日,她阶段性杀青,等后面有她戏份了再进组。
她跟邓边庚告别,迫不及待回西阳去,经纪人见她有空,又叫她开始新的一轮试戏。
她跟隗青沟通,或许经纪人是见她真的有上进心,看能不能安排参加最近的时装秀,安排下来,机票住宿都要自己掏钱,说是品牌邀约,实则是自己上求着。
她也去找了陶若灵,陶若灵从业那么多年,手上有不少导演和明星的联系方式,女儿求助,自然没有二话,能打的电话都打了。
多番费心思,托了不少关系,最后给她塞进一档农家乐综艺的飞行嘉宾,主要是干干活,聊聊天,有着名的主持人镇场,这机会难得,陶若灵给她上压力,让她录制节目时多多打扮多多说话,别一昧地顾着干活。
陶知南听进去了,飞过去录制了几天,打扮是精心打扮了,话是真的没说上几句,时间几乎都用来干活了,偏偏做的菜难吃,她自己都吃不下,最后还是主持人在一边给她找补,说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录制结束,她又抓紧时间飞去申城参加品牌的直播活动,趁在候机时给陶若灵打了个电话,把录制情况大概说了一遍,比较丧,没报什么希望。
陶若灵比她心大,“你要是老了丑了,干活不利索别人当然看不惯你,你要是漂亮,拉的屎都有人觉得是香的。”
陶知南真是觉得她夸张了,“不被人说矫揉造作都谢天谢地了。”
又聊了几句,她以快登机为由挂断电话,而后随手打开手机,浏览信息,刷到一则关于陈安导演的新闻时毫不犹豫点开。
原来陈安导演身体好转后出外聚餐,被狗仔拍摄了下来,她放大一张照片,一只系着袖扣的修长手指隐于一角。
她瞧清楚那手之后,心情依旧是复杂,随后熄灭手机屏幕去登机。
由于时间紧,到了申城之后,第一时间入住品牌方安排的酒店,还是上次的那个酒店,待遇没有改变,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改变目前状况。
傍晚时候直播,基本顺利,忙活了一个小时,品牌方在附近的一个饭店办了个晚宴,她本想推脱,又奈何抵不过工作人员的热情,话里还透露着有上面的人参与,不去就相当于不给面子。
她被安排坐在品牌老总旁边,老总叫潘永昌,在场的人都很给自家老板面子,一口一个潘总叫着,拿着酒杯过来敬酒,陶知南随大流也叫了几声,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坐着,不敢喝太多,也不敢吃太多。
离开时候,潘永昌见她在路边打车,没有专机接送,很是惊讶:“怎么能让女明星打车呢?”
随后,潘永昌让她上自己的商务车,让司机顺路送一程。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上了车,报上地址,也就是那个威纳酒店。
潘永昌一听,就在车里道:“怎么给陶小姐安排这种酒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破产了连代言人的商旅预算都没有。”
这种事都是市场部负责的,主管不在车上,陶知南硬着头皮接话:“其实住哪里都一样,我是不在乎这些虚的,有床有屋子,能挡风能遮雨,”
她一说出去,自己也觉得自己过于装了,办理入住时,她可是为自己住不到星级酒店而黯然神伤呢,还暗骂品牌方小气,转头在别人的车上说自己不在乎这些物质的东西,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偏偏这些场面话可能说到潘永昌心里,连带着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爽朗笑了两声说:“陶小姐真是平易近人,谁娶到你真是有福气,又漂亮又善解人意。”
陶知南只能安慰自己演技好,然而她终究是个敏感之人,一路上心思复杂,回去的时候,查了下潘永昌的背景,白手起家,三十七岁,丧妻,有个浑儿子,经常搞事,还上了一次新闻。
陶知南对离异男不太感兴趣,但说实话,以潘总的身价,大大小小也算个富豪,条件算是不错的。
当晚,她又在辗转反侧中入睡。
57、试戏被打断
过两天还要拍摄品牌的宣传广告和节日海报,陶知南还得待在申城好几天,而她一直留意的《渡我以罪》项目,筹备的办公室也在申城。
她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趁着有空的这两天,联系了筹备试戏的负责方,约好面试时间,第二天赶去试戏的的办公地点,一个商务酒店。
她这天出门急了,居然忘带了雨伞,由于怕迟到,没折返回去。
春天的季节,仿佛总是和风细雨,跟林妹妹的眼泪一般,说不准什么时候洒下来,出门带伞嫌累赘,不带伞又没有安全感,对于蛰伏了一个冬天植物来说,是春雨贵如油,对于她来说,又是另一番心境,一路上颇为忐忑。
她打车踩点到达,下车时冒着小雨飞奔到酒店门口,而后乘坐电梯到达指定的会议厅。
这有名导演的剧组就是不一样,这会议厅作为办公室,她一进去就感觉到那是格外的宽敞,不同于那些小剧组,要不是线上面试方便你我他,要不在一个格子间办公室里,走位都受到限制,却又要干巴巴地演完一段戏。
陶知南进了办公室后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签到,随后抽了一本薄薄的剧本,由于导演还没到,让他们跟其他人到外面先候着。
剧本并没有透露很多内容,很多试戏的剧本可能都和电影内容没有关系,她一边揣摩人物的心理路程,一边偷看其他人,试戏要求素颜,可是旁边的人似乎是一种伪素颜,透明唇色,嘴唇格外有光泽,修容打底好像也做了,只不过被处理得格外的自然。
陶知南心里都忍不住夸一句,这技术真好,她也真是老实巴交,出门前只简单做了护肤。
正看着那一行行字,视野一暗,有人过来了,她捏着剧本,下意识转过头,见到来人,有些意外,是陈安导演,另一个也很意外,是段步周。
在候戏的人里都是演员,段步周可能不认识,但陈安导演自是知道,来这里面试大部分也都是因为导演的大名,见到本尊,要不热情地叫“陈导”,要不就习惯性地喊“陈老师”。
她也跟着喊了声:“陈导。”
除了导演和段步周,后面还跟着一个口罩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女生,由一个戴着牌子的工作人员簇拥着,女生看起来年龄不大,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名为青春的气息,陶知南猜测也就是二十左右吧。
导演平易近人,都一一点头打了招呼,旁边的段步周跟着看过来,陶知南复又低下头去,努力去记剧本上的台词。
那一行人没几秒就过去了,过去后,等候的几个演员开始叽叽喳喳,忍不住好奇地讨论。
“待会有可能是导演来面试吗?”
“应该不是吧。”
“还是好紧张啊。”
陶知南也觉得陈安导演不像是来给她们面试的,导演一般不会参与无关紧要的配角试戏,能让导演亲自上场面试的要么是主演,要么是重要配角,或者选的差不多了,到最后由导演拍案。
刚才那阵仗更像是定好了主演,提前给主演培训讲戏了,毕竟再过一个月,这电影就要开机了。
至于她们,能不能过这一轮面试都不好说。
等了有十分钟,办公室里的人开始叫人进去,陶知南来的比较迟,抽到的号在比较后面,等到她自己时,前面已经差不多面完了,有人垂头耷脸出来,有人一脸平静。
她忐忑进去,站定后冲坐在桌子前鞠躬弯腰,直起身开始介绍自己名字,介绍自己主要的作品,然后在工作老师的要求下开始演剧本内容。
她演的是一个母亲发现劫匪后把孩子藏起来的戏,台词少且重复,环顾了一圈场地,酝酿情绪入戏,演到一半,那制片导演冷不防起身,冲着门的方向殷勤喊了声“段总”。
“段总,有什么事吗?”制片导演脸上堆笑:“我这正在面试演员呢。”
陶知南正在把孩子藏起来,脸上一副担忧害怕的神情,猝然见到他,自是一愣,更为尴尬的是,自己演到一半,那导演的眼睛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更关心的是投资方的突然来临。
“过来看看,你们继续。”段步周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自个走到一边坐下。
陶知南心里嘘了一口气,然而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被打断,接着刚才演,哪哪都不对劲,只好说:“我重头演一遍。”
制片导演没意见,段步周也没说话,默默地看她重新演完了这段戏。
整个房间因为段步周加入而变得有些不一样,她演完后,制片导演象征性地点评了几句,说她情绪递进的比较好,躯体动作也表现出了紧张感,最后却打发她离开:“陶小姐,要是有合适的角色会通知你的。”
陶知南一听,便知道这人是在说场面话了,可能心思都在那个闯进来的段步周身上,压根没看自己演戏,她真是服了,坏事全让自己给碰上了,心里真是直怄气。
段步周这时候向她看过来,问:“这陶小姐的台词怎么样,刚才没怎么说台词?”
陶知南对他颇有怨气,不太想理他,慢了半拍才道:“没有台词是剧本需要。”
制片导演没想过他的发问,一时支吾:“要不——”
段步周像是来了兴趣,忽然道:“要不让我跟她对对戏,我在大学时也演过话剧。”
“段总还有这爱好?”制片导演吃惊:“不过试戏真不用劳烦段总,她抽到的剧本就是这个,没多少台词,主要考察情绪传递方面的表演。”
段步周置若未闻,仍旧坚持:“即兴发挥吧。”
陶知南很是头大,悄然看了眼制片导演,可对方也是很无奈。
陶知南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道:“即兴发挥也要看题材,段总,你别为难我了,我是想表现,但万一表现错了方向……”
段步周略一沉吟,道:“间谍题材,我指挥一方,你执行一方。”
他也没说开没开始,直接到踱步来到她近前,眼皮垂下,睨着她:“再过半小时那人就离开了,知道吗?”
陶知南听他声音不对,没有多想,脸色迅速调整为看起来干脆利索的执行方:“自然知道,什么消息都逃不过我的眼线。”
段步周不接她的台词,又抛出一句:“知道车在哪里吗?”
陶知南疑惑抬眼,迟疑道:“不知道。”
段步周告诉她答案:“停车场。”
陶知南心里一咯噔,一直到对戏结束,脑海里都在反复回想他这几句话,一时觉得他暗有所指,一时又担心自己领错了意。
58、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她心不在焉地去等候电梯,扫过上面的数字,那象征着负一楼,也就是停车场的B1数字在此刻硕大而醒目。
她久久不动,也没有去按哪一层数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两个同来试戏的人互相并肩朝电梯方向走过来。
到了近前,其中一个人扫了眼电梯按钮,疑惑道,“哎,没按数字啊。”
另一个人挨得比较近,视线跟着扫过去,数字果然没亮,不做他想,探身随手按了1号数字。
陶知南这才装作回神的样子,低声:“忘了。”
别人并不多想,候电梯的一会,自若地聊起天来,其中免不了八卦电影的主角。
“刚才那个女生是主演了吧,好漂亮啊。”
“戴着口罩你又知道了?”
“不漂亮怎么当主角,还是陈导的主角哎。”
“仅凭漂亮是当不了主角的。”
“那可不能这么说,不漂亮都没人看你。”
她们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羡慕,陶知南嘴上没有参与,心里却不由自已地冒着酸水,再想自己二十岁所遭遇的,难免感觉到落差。
命运在她最年轻气盛的时候给了她一击,她无力招架,几乎用了前半生的三分之一的时间来跟自己达成和解,她学会不把那些身外之名看得太重,却仍然偶尔耽于幻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性如此,表面故作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什么都想要,十足十的别扭矛盾至极。
进了电梯,旁边的她们又换了个人八卦。
“那个穿西装的,是什么来头啊,也挺好看的。”
“陈导旁边那个?”
“段步周啊,你不认识啊,名声在外。”
“什么名声?”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八卦的女生怕耽搁其他人,不约而同暂时收了声,出去了往路边走,继续刚才的话题,陶知南落后几步,出到外面广场照样听见她们叽里咕噜的声音,一个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什么名声,一个扯着嗓子说,风流倜傥啊。
陶知南自己大步而出,那些调侃八卦的声音渐远,她沿着马路埋头走了一段,等心情平复了些,抬起头,也不知道走到哪了,远处的建筑都被笼在细雨浓雾中,迟滞的空气里没有一丝微风。
她到公交亭边上避雨,见有出租车而过,招手叫停。
回到酒店,她换衣服洗澡,暖气开得有些高,从浴室出来脑袋有些晕乎,拿起手机时,好几个未接电话。
陶知南心想,如果他再打来她就接,不打就拉黑,也是奇了,她刚一思索完,那电话铃声又响了。
按理说她本该得意,看,这狗男人还是给她打电话来了,可她却一点都不高兴不兴奋,也不得意,因为她隐隐意识他打电话并不代表什么。
她按下了接听键,那边段步周直接问:“怎么不到停车场等我?”
陶知南稳住呼吸,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纳闷,“不至于这都听不懂吧。”
“什么叫至于不至于?”陶知南听不得他这幅语气,没给他好脸色,着重强调:“我没有义务去听你说了什么!”
段步周听她说话这么冲,拧眉:“当面聊。”又问:“你这次来申城住哪里?”
“不必了。”陶知南顿了顿,故意拿乔了一下说:“我明天回西阳。”
段步周想到什么,觉得有必要提醒她:“如果你要进《渡我》这个剧组,提前一个月或半个月要培训,陈导讨厌轧戏。”
陶知南是真不想理会他,她试戏结果如何都不一定呢,他就在这里跟她说这些话。
她真想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谢谢提醒,本人没进组没工作,最近闲得慌。”她握紧了手机,问:“你有工作给我介绍吗?”
段步周喉咙溢出一声低笑,“陶知南,你这么别扭,活的不累吗?刚才好好到停车场等我,有事说事不挺好?你这样在电话里,谁知道你是不是一边骂我一边让人介绍工作?”
陶知南还真是早已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被他这么明面说出来,她觉得大概是凉了。
“没有工作就算了。”
“你看你,又来了。”段步周放低声音,说:“你明天回西阳是吧,我过段时间也过去,到时候找机会再说。”
陶知南听他那钓着人的话术,没抱啥希望挂了电话,而后倒在床上,想想接下来一天该干嘛。
59、我不喜欢你
陶知南说明日回西阳的话纯属是随口一说的。
后天她要拍广告和海报,起码得大后天才走,她不是故意跟他拿乔,可是临到门了,又总是心怯,她起码认为,若是他那日说的话属实,那不缺这一两日,更不需要来当面请客,搞虚伪说客那一套。
第二日,她睡到中午醒来,没事可做,盯了几次那负责人的消息框,等那试戏消息,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试戏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每个剧组有每个剧组的规则,小剧组可能快些,大制作的项目由于面试的演员比较多,对演员的挑选要求都很严格,个中流程也复杂,往往出的结果比较慢,有的甚至都不给通知。
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想到什么,找到几乎沉底的何桃发消息,问她有没有空出来。
还是那条项链,她这次出门突然记起这八百年前的项链,顺手就带出来了。
这次何桃倒是有空了,但得隔天,刚好跟她行程有冲突,一番沟通,约在了后天。
中间的那一日,她照例是拍宣传广告和海报,从早上拍带下午,准备拾掇下班时,那潘永昌过来视察,顺便以所谓的东道主邀约她明日去打球。
陶知南左右为难,不知道应不应该拒绝,内心又怕自己赴约会让别人产生别的心思,最后想到他作为自己唯一品牌商务的老总,自己当然不好不给面子,最后仍是应了下来。
回去之后,考虑到明日跟何桃有约,她把这事跟何桃说了,“我可能明天没有空了,明天要应酬。”
何桃跟她同为演员,想当然以为这应酬是跟圈子里有关,随口一问:“是不是要进哪个大项目了,吃饭的是导演啊,还是制片方?”
陶知南叹了一口气:“品牌方老总。”
何桃又说:“那不是正常的吗?吃个饭拍个照什么的。”
陶知南:“是私下打球。”
何桃噢了一声,表示明白了:“去就去呗,上市公司老总,总归是有点小钱的。”说着,话一转:“不过这些当老总的,可精了,结婚弄个一元年薪,签财产协议。”
陶知南打电话可不是跟她说这些的,叫停她:“你扯远了,就打个球你联想到哪里去,你那条项链,怎么弄,要不还是快递?”
“你隔几个月来这边,我不请你吃饭过不去啊,你应酬是白天吧,晚上我们约个地方见一面吃一顿。”
陶知南想想也可以,遂点头应是。
潘永昌明日要打的球是高尔夫,户外场地,打高尔夫格外多规则,礼仪着装方面更是有要求,陶知南为此去商场置办一套衣服,春暖花开的季节已经不是很冷了,但也到不了穿衣服短袖配短裤的,她选了长袖POLO衫和短裙,脚上穿过膝的黑色袜子,本来还想配件夹克什么的,想想只穿那么一次,明日天气预报放晴,又忍住没花那个钱。
那日,她照旧是穿她的长款大衣出门,里头是昨天为了打高尔夫买的配套,这搭配有点不伦不类。
她差不多时间到达的球场,那潘永昌也是刚到,跟她一样戴着公司名下的墨镜,头发明显打理过,打了发蜡,陶知南起先还没认出来,多看了几眼才瞧出是品牌老总。
这人上心打扮了,竟然还年轻了几分,看来男的抗老还是有点道理的。
陶知南上前,跟他一番客套,他身边跟了一个差不多高的人,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助理,更像是一个未成年男孩,听到称呼她才意识到这两人是父子关系,她顺便也问候了下那个比她还高的儿子,个中场面话必不可少,真假掺半,一直到坐上球车,两人都偶尔互说着话,唯有那个男孩始终板着脸沉默以对。
开始下场打球,话题才转向球上,陶知南是个没啥运动细胞的人,但陶若灵培养她花了不少的钱,她样样都懂一点,高尔夫也不例外,平时她话少,这会倒时不时能接上几句。
潘永昌挥杆打球,挥了不下二十次,最后勉强将球打进果岭,上了果岭之后,倒是一杆入洞了,收杆时仍是叹了一口气,道:“好几个月没打了,手疏,潘小姐,你年轻人的风采想必比我老年人好。”
陶知南哪敢自夸:“潘总,你哪里老了,不是才三十多岁?媒体人都称呼你年轻有为,现在的年轻人多,年轻有为的可不多见。”
她没带杆,只是作为嘉宾入场,本不想打的,只想着跟着走一趟了事,但潘永昌让她用他的球杆,她只好硬着头皮用他的球杆打他的球。
她不是什么运动选手,也无意争什么输赢,不过先不说打不打得中,姿势都得摆的正,否则难免被人看了笑话去。
打完一洞,坐球车换下一个目的地,这次陶知南是真不打了,说什么都不再打了。
她远远站在一边,心不在焉看着,偶尔弄下头发和帽子,忽然,一道粗哑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我不喜欢你,打个球也装模作样。”
陶知南愣了一下,转过头,旁边站着的,除了潘总那个儿子,便再无其他人。
她脑子思索了片刻,才把那粗哑的声音和这个一路上几乎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男孩对上,或许是正处于青春期,他的声音里有种远超于成年人的成熟。
他斜看她一眼,眼神里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陶知南确切地收到了一个男孩莫名的恶意,过于震惊,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那男孩已经抱起手臂,歪头眺望远处草地,下巴微扬,小小年龄,倨傲之气如此溢于全身。
她微微皱起了眉,半晌过后,道:“说实话,我挺羡慕你们这些小屁孩的,有话说话,说错话也有年龄小不懂事兜底。”
希望你永远做一个小孩,本还想说这话,担心被他误以为是诅咒,话到嘴边又硬是按下了。
男孩再次看她,她不再理他,仍是笑着往已经收杆的潘永昌走去,留下依旧对她打心眼里抗拒的男孩。
60、要我抱你上来吗
三人再次回到球车上,潘总的儿子可能听了她的阴阳怪气,死活不愿再跟着,自己下车,偏要走着回去,潘永昌以为他顾着回去打游戏,在车道上教训起他来。
一来二去,免不了耽搁后面的人,陶知南是无所谓的,眼观眼,鼻观鼻。
直到听到走远的男孩似乎喊了一句:“我妈才去世几年,你就想娶个年轻的,老潘,你是人吗?!”
陶知南无语吁了一口气,当没听到,不然真说不清了,她就是个外人,装傻才是最明智的。
潘永昌最后也没劝那男孩继续打球,自个回来的,坐到车上时,忍不住嘀咕:“我真是生了个逆子,我好吃好喝供着他,一言不合就怨天怨地,搞得我们都欠他似的。”
陶知南说:“男孩这个年龄爱玩,等大了就懂事了。青春期反派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年轻时候也爱折腾,现在老了,反而又嫌弃爱折腾的孩子。”
陶知南不想聊育儿这种毫无经验的事,“潘总,你一直把老了挂嘴上不好吧,才三十出头,我听别人称呼我为阿姨都心里不舒服。”
潘永昌想了一下,肯定道:“我儿子应该没叫你阿姨惹你不舒服。”
陶知南说:“我也没有当面叫他惹他小屁孩不舒服。”
确切的说,那个男孩都不愿意称呼她,还说她年轻,从这方面来看,她心里是受用的。
潘永昌爽朗哈哈大笑:“该叫就叫,你是长辈,他是晚辈,长辈说话,晚辈爱不爱听都得听着。”
在原路耽搁了许久,后方车道有其他的球车过来,潘永昌回头看了一眼,意外见到熟人,说:“段总这家伙,打球还是这么快,我们等等他,看能不能一起。”
陶知南一听这个称呼,还当听错了,等自己转过身,果然真切见到了段步周,以及坐他身边的一位看起来很养尊处优的女士,年龄不知道几何,但从颈纹瞧出应该是上了年纪的。
潘永昌和段步周是熟人也在意料之中,当初品牌发布会,段步周还在受邀嘉宾里。
那球车到了近前,潘永昌直接打趣道:“段总,今天陪的是哪位女士过来打球啊?”
段步周朝他们车上扫了一眼,只说:“我妈,李雯女士,太长时间待在家里,我带她出来结识结识像潘总这样大有作为的年轻人。”
潘永昌自知失礼,赶紧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李雯从容一笑:“刚才大老远听你儿子跟你吵架,说起来,我生过儿子,对带儿子也颇有一套,老来无事,闲得慌,不若我给你传授点过来人之经验。”
潘永昌尴尬:“什么经验?”
李雯:“我坐你车上慢慢细说,不若你让你身边那个美女跟我换一换座位?”顿了顿,揶揄道:“还是说潘总你不舍得?”
李雯年轻时做得出坚持自己生下段步周的事,本就不是个唯唯诺诺之人,对潘永昌的打趣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潘永昌以为她只是说客气话,哪想到她来真的,眼下毫无反手之力,只好说:“我车技不好啊,怕颠着你贵人。”
李雯直接道:“没事,我车技好,我来开你来坐。”
一直沉默的陶知南莫名奇妙就卷入了这风波,段步周母亲也真是说到做到,等车一停,便下了车换车,直奔潘永昌的球车,潘永昌见那李雯来势冲冲,只好换了位置,让李女士来开车。
她不得已下去,犹豫着走到后面的车,到了跟前,停下,仿佛不得车上人允许不敢上去。
段步周转过头,墨镜下的眼睛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而后用只两个人听到的声量道:“要我抱你上来吗?”
陶知南被吓了一跳,飞快看了前面一眼,见其他人没注意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她可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亲密行动。
段步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愈发的面无表情。
61、修罗场
陶知南坐到球车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热,那段步周瞧过来,轻轻道:“你真是个大忙人啊,昨天回西阳,今天就在申城陪人打球。”
陶知南自然听明白了他的若有所指,略微窘迫,干笑一声,心理不服道:“那还是你忙。一边忙着筹备电影,一边还能有空去山里看吊威亚。”
事后她回想,总觉得他不安好心,上个床之后就不见人了,她想找他帮个小忙都无处可去,她硬要开口也不是不行,只是以他们的关系总觉得差那么点。
段步周接过她的话,说:“嗯,我确实忙。”
陶知南无话可说。
那车子开的很慢,陶知南处处不自在,不说话,跟后面的球童一般沉默,双眼则只一昧盯着前面的车子看。
前面的两个人,开着车的李雯女士像是斗胜的母鸡,简直活气神现,而潘永昌不管是出于尊敬长辈心理,还是念在跟段步周的商业合作关系,只能在一旁奉承着。
陶知南心想,段步周的这个母亲确实不简单,既有小女人的一面,又有大女人的争强好胜。
两辆球车前后行驶在车道上,很快到了地点,下了车,球童从车上拿着球包,跟在他们四人后面走。
到场上,李雯和潘永昌莫名较劲上了,处处压他一头,更是率先将球打上了果岭。
潘永昌挥了几次杆,再次把球打到沙坑里后服输:“我不打了,让你儿子跟你打吧。”
李雯说:“我儿子也不是我对手,是不是?”
“那要比比才知道了。”段步周伸手从球童手里接过球,望了望周围地形,而后摆好姿势,沉肩,挥杆,球呈抛物线飞行,落地,肉眼可见落在果岭边缘。
他不甚在意笑道:“确实比不过,妈你是老当益壮。”
“你们忙着做生意,不像我这个老婆子有时间研究这些。”李雯适当给年轻人阶梯下,眼睛转向一边,看向几乎不发一言的陶知南:“这位小姐,潘先生不打了,你要不接着他的球打?”
陶知南弃权:“我不太会打,就不献丑了。”
李雯刚才听了潘永昌父子吵架,以为她是潘永昌的情人,这会下嘴同样毫不留情:“不会打,怎么跟潘先生来打高尔夫,还是说潘先生是个直男,不会体谅美女啊。”
陶知南头大,不知道怎么接话,那潘永昌看向她,说:“你打打呗,玩个乐呵,又不是比赛,随便打打,说不定你打我球,反而有意外收获。”
她无奈,只好接过球杆,走进沙坑里,她一如既往的没有运动水平,打了好几杆才把球打出去,她心里安慰自己,这样起码没有让潘永昌落面子。
等上果岭之后,她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杆了,李雯和段步周也都轻而易举将球一杆入洞。
陶知南在最后关头了,推了一杆入不了洞,不过无所谓了,索性趁这机会,把这一球让给潘永昌打,自己走到一边。
她挺着身板站着,旁边就是那段步周,拄着球杆,高大的身材往草场前方投下阴影,跟人一般闲散,她只当看不见,没过多久,又听到那男人莫名笑了一声,说:“陶小姐一看就是个户外爱好者,滑雪爬山打球不是应该样样皆通吗?怎么今天打的这么拙?”
陶知南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话怎么都不像是恭维,除了揶揄,她想不到其他可能,于是没理他。
那边潘永昌握着推杆,朝前轻轻一推,正中,他对自己这杆表现满意,陶知南适时地拍了拍手掌,说:“看来我早就应该把杆还给潘先生的。”
潘永昌高兴归高兴,不至于真的以为自己是运动天才,同她互夸起来,“那还是得亏你把球打出了沙坑。”
四人打完18洞下来,已经出了不少的汗,陶知南回去简单冲了个凉,又简单化了个口红,而后往大门走去,打算自个离开,没想到走到门口处,旁边窜出一个人拿过她的包就往地上摔。
定晴一看,居然是那个潘总儿子,他瞪着她,说说:“别让我看见你,我家不欢迎你,更不想你当我妈。”
潘永昌这时正在跟段步周正一同从里面,见到这一幕,气急,快步上前:“你怎么还在这里,司机不是送你回去了吗?!”
陶知南看了眼地上落了一地的东西,化妆镜,口红,项链,手机,粉底液……
段步周顿住脚步,无所动作,一眼瞥过去,粗粗扫了一遍地上的东西,再盯着她的脸,将她的羞愤不得尽收眼底。
陶知南再次觉得自己够倒霉的,深呼吸一口气,弯下腰把东西一一捡起来,而后直起身,看着那个一直对她有恶意的小屁孩,忽然笑道,“你不学无术,上学打架把人打进医院,偷偷去酒吧喝酒,道德败坏,出了事就只会让你爸给你擦屁股,你以为别人很稀罕当你妈吗,我告诉你,没有人!没有人想当你母亲操那个心,就算是你妈在世,看到你这样,怕是都想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义正言辞说完这番话,她面无表情简单跟潘永昌说了句:“抱歉,我先走了。”
潘永昌尴尬:“要不要我叫助理送你?”
陶知南摇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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