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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有意治一治她
段步周同她前后走开,离开时路过潘永昌身边,笑道:“潘总,你这儿子真是有血气啊。”
潘永昌叹了一口气,当是夸奖:“这个孩子,一直挂记着他娘,要是他娘还在,估计就不会这样。”
段步周笑笑,不多话,直接走向停车的地方。
李雯对刚才的事没那么大惊小怪,豪门表面看起来光鲜,内里也都是那些家庭关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儿子排斥未来后妈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了,她作为始终入不了门的“外室”,可比那陶小姐会忍多了。
她有些不以为意,心思反而在刚才那项链上,等上了车,对儿子说:“这个女明星还挺虚荣的,出个门打个球都带着Graff项链,要不是高尔夫不允许戴项链上场,都不知道要显摆成什么样了。”
说着,又咋舌感慨:“刚才那一摔,摔的可不轻,也不知道项链被摔坏了没有。”
李雯也有不少项链,非重要场所,基本都把项链供在柜子里,哪会随便带出门,她心里认为,只有越缺什么就越会显摆。
段步周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假的。”
李雯看他一眼:“你孙悟空火眼金睛啊?这么远都能瞧清?”
段步周不说怎么分辨的,只道:“你都知道把项链藏好,她有什么必要打个球见个人把项链带着?也不戴身上,捡起来跟捡垃圾一样。”
“球场不让戴项链入场。”李雯纠正,又觉得自己儿子说的也挺有道理的,略一回想:“她那款项链,我在一个晚宴上看别人戴过,那钻可闪了……”
段步周无话,车子开出停车场,眼睛往侧前方扫了眼,忽然对司机道:“小杜,靠边停下。”
小杜自然知道自家老板那点风流韵事,于是准确无误地把车停在了那站在路边等车的陶知南跟前。
唯有李雯不解看向自己儿子。
段步周却已经把车窗降下来,仔细端详着停在路边等车的女人,她一身大衣,里头长袖短裙,裙子下的一双长腿穿着黑色长袜,那布料,明显是全新。
陶知南刚跟那个青春期男孩吵了一架,不太体面,不想这时候看到他,然而也没有走开,莫名其妙隔着一扇车窗与其对视着。
段步周收回打量的目光,平静开口:“说吧,你这次到底什么时候回西阳?”
陶知南想了想,说道:“后天。”
今晚去见何桃,后天离开,那明日就还是有空的。
段步周听了,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反而说:“挺好的,有时间把该办的事都办了,迟了就晚了。”
他就没这么被一个女人欺骗过,也痛恨骑驴找马,有意治一治她,说完,他干脆利落地升上车窗,示意小杜重新发动车辆。
李雯全程一脸懵逼,等车子驰远了些,才开口问:“阿周,你认识她啊?”
段步周不否认:“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认识也不奇怪啊。”
李雯提醒他:“我是催你早点结婚生子,可你也得好好挑人,那陶小姐风声不太好。”
李雯自是知道陶知南的艳照门事件的,豪门最看着面子,尤其是段家这种,娶这样的女人,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笑话。
段步周说:“你真是想多了,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陶知南直直看着那黑色的商务车扬长而去,久久不动,摸不准段步周刚才那短短几句话到底是何心思。
晚上跟何桃吃饭,仍是在琢磨,拿着手机看高铁票,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明天的票改到后天去。
何桃问她:“打球怎么样了?看样子不太理想啊,怎么心不在焉的。”
陶知南心里叹气,如果她没有所求就好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患得患失。
她暂时把飞机票这事搁置在一边,从包里翻出那条项链拿出递给她,顺便把今天的事说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潘总带他儿子也出来,见到我,跟见着狐狸精一样,处处不给我好脸色,临到末了,还把我包摔了,你那项链不知道有没有摔坏,要是摔坏了,我赔你一条。”
“赔我一条真的吗?”
“你做做梦,我存款都没那么多。”
“哈哈哈,说笑的,摔坏了也就几千块钱,不碍事。”何桃收好项链,冲她挑眉,满脸八卦:“话说男人觉得一个女人是狐狸精,那说明觉得你有威胁啊,你嫁入豪门指日可待。”
陶知南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你是说好话还是坏话。”
何桃道:“当然是好话啊,你是我姐妹,我当然盼你好,我们这种十八线演员,吃的是青春饭,出不了名,嫁个豪门起码生活不愁。”
这何桃把豪门说得像是商店里的商品一样,可任由她挑选,实则不然,既然都是豪门,那自然是高高在上,把她这种平民百姓当无关紧要的人来看待了,今早她的包被那小屁孩摔到地上时,那潘永昌也不舍得重骂一句,一个小屁孩就敢如此的不尊重人,可不能简单归于失去母爱心性大变,不是还有句话吗,子不教父之过。
两人吃完这一顿饭各自散开了。
63、送礼哄人
车流如织,陶知南坐在出租车后座,在黑暗中盯着手机,她把那高铁票改了日期,直接改到大后天去,到了酒店,跟前台说酒店的住宿往后延了几天。
急速上到房间,关上门,她调出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深呼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一个重大决定,终于,她把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约十几道铃声,那边传来懒洋洋的一声“喂。”
陶知南几乎是屏息静气,斟酌地问:“段总,你明天有空吗?”
“我看看行程啊。”段步周稍微停了下,她也就等待着,眼睛仰望着屋内的吊灯,盯久了,那光在她眼里像是提笔随意晕染的东西,模模糊糊,不慎清晰。
过了会,他再次开口:“基本没啥空,也就下班休息时间有空。”
陶知南握着手机,手心隐隐发热:“那我能去找你吗?”
段步周笑说:“我都休息了,你到我家里找我吗?”
他的声调依然是不高不低,听起来格外的平静无情绪。
陶知南不由自主地在屋里踱步,她无法不犹豫,一会担心他在暗示自己,一会又觉得那可能只是一句随口说的玩笑话而已,不好多想,一来二去,免不了在犹豫要不要登门找人。
她沉默了够久,直至不好再沉默时,试探问:“段总,要不你快下班时候,我到你公司找你?”
顿了顿,不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生硬,又改口:“可以吗?”
段步周语气依旧平淡:“你要是想过来就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当是说定了,挂了电话才去洗漱睡觉。
隔日,一整个白天无事,自己稍微打理了下头发,又尝试弄了个比较年轻的妆容,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去腾明大厦,到了楼下时,一辆车刚好驰离广场,她与那车擦肩而过,习惯性偏头看了眼。
随后,脚步不由自主一顿。
她认出了车里驾驶位的人,是那个滑雪场的老板,而副驾驶的人呢,又是谁?
她心里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上去问了前台,果然没见着人,是杜骆出来见的她,手上带了东西,“陶小姐,段总晚上去和马老板谈事情去了,这是段总给你留下的东西。”
陶知南心里冷了一截,脸上无光,勉强跟杜骆应付了两句,而后走到一边的消防通道,礼物也没打开,便迫不及待要打电话给那人问个清楚。
电话接通,她尽量克制语气,仍旧客气地称呼他一声“段总”。
“段总,我到前台这里了,你这时候方便吗?”她只字不提刚才楼下的擦肩而过。
段步周只道:“见着杜骆没有,我让他给你一件东西。”
“见着了。”陶知南反复跟他确认:“你是不在吗?”
“临时有事,出去了。”他言简意赅,仿佛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解释。
“有事啊,那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她急头急脑,十分克制才忍住骂他放鸽子的冲动。
段步周听到她的质问倒是笑了,他的时间都是别人来迁就他,要他放下身段去等的人少之又少,不过哄一哄人也无妨。
“是,我的问题,那礼物收到了没有?”他语言艺术了得,说起这些话也是随口就来:“消消气,我现在要忙,乖,先挂了。”
不等她再说,他兀自挂了电话。
陶知南没等来个具体的解释,那头通话声就断了,她看着手机屏幕足足愣了十几秒,偏偏又不好发作,真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去,格外的憋屈。
她深呼吸几口气,看着手里的袋子,强迫自己先打开那是什么东西。
她站在安静楼梯间,双手打开礼品袋,又从里掏出一个比书本还大的黑色盒子,看到那盒子上印着的Graff品牌logo,她心里已有预感。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条项链,满钻的,在昏暗的楼道里闪闪发亮,跟何桃那一条假货一模一样。
不,不是一模一样,这应该是真货,真货和假货还是有区别的。
她拿起时,手都在颤抖,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为什么会送她这条项链,她瞬间就猜到了个一二,无非是昨日被那潘总儿子摔包时被他看见了,可能还认出了那项链是假的。
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去想,他愿意送她这么一条项链,那自然还是把她放在心里的?
她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把那条项链重复放回盒子里,下到广场时还是忍不住再给那人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忙线,第二通接通,他说忙,过后再给她打电话,前后总共说了两句话挂了。
不得已,她暂时搁下这件事,先回酒店。
夜深人静,她索性把高铁票也退了。
往后两日,她等他电话,没等到,心想自己可能还是会错意了,贵人事多,忘记了也可能,而且哪有他主动给人打电话的道理,越想越觉得他的话是客气话。
她自己特意选了白天这种时间段给段步周打了几个电话,有的没接通,接通了也没几句话,她问他有没有空,对面就说在忙呢,如此生硬的一问一答,比陌生人还少话,以至于她都忍不住想,这算什么?
心里没了着落,出去吃饭时都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后来实在忍不住,给杜骆打电话,说她有要紧事找段步周,问他在干什么?还在不在公司?
她也想再次公司找人,然而上次去,那前台已经有意无意地打量她,那眼神里分明是八卦居多,她自己是个小明星,生怕上了别人的风流账名单被狗仔拿来大肆炒作,即使事实如此,然而明里和暗里还是不一样的,所以终究忍着没去。
杜骆真是尽职尽守,一开始打死不说,后面才勉强道:“这是段总的私人行程,不方便透露。”
私人行程,那就不是忙工作了,那又何至于抽不出一点时间来见她?
陶知南跟待冷宫一样待在酒店里,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存心在大半夜打电话过去。
响了快二十下,终于等来了一声“喂”。
他应该是睡觉中,通过那简短的一声“喂”,她听到了浓浓的睡意,仿佛还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她瞬间就没了气势,眼眶一热,颇有想哭的冲动,她想,他人故事中的自作多情也不过如此吧。
段步周疑惑拿开手机,瞧了眼号码,然后说:“哑巴了?大半夜打来又不说话。”
陶知南拼命忍住眼泪,道:“段总,你的礼物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我还给你。”
她觉得,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结束这阵时间的荒诞。
段步周翻了个身,语气中的刚醒的倦意被一种闲适的慵懒代替,“送出去的哪有要回的道理,项链你收着。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得沾了枕头就睡,你还在申城吧。”
陶知南说:“段总,你大忙人,我就不当面打扰你了,项链我交到杜骆手里就可以,或者快递到你公司,手机写你号码,你到时记得签收。”
段步周坐起身,掀灯,这会语气严肃了些:“你住哪个酒店,我明天去找你。”
陶知南一听他这么说,原本应该开心,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可以开心到哪里去,她忍了忍,忍不住,直接道:“段总,你这会就有空了?”
段步周这么跟她说:“我送出去的东西一般不会要回来,你要还回来,那就是要划清界限,人与人之间变得生疏了,那开口就难了,你说是不是?”
好好好,陶知南咬牙,几次三番要脱口而出她不屑跟他这样刁钻古怪的人往来,话到嘴边,又很可耻地吞了回去,跟吞不知道药效如何的大药丸一般,嗓子眼格外的难受。
“你住哪里?”段步周趁这她沉默的当口,道:“我明天估计有空。”
陶知南定了定神,可却已经不太敢相信他了,一再确认:“你,你明天真的有空吗?”
她说这话时声音和语气估计像极了摇尾的小狗,因为这下段步周的语气居然难得的带着点安慰:“是,我明天不管怎么样都去看你,你别多想。”
随后又问:“你住哪里?”
陶知南迟疑不定,犹豫半晌:“要不在外面饭店见面?”
她记得他上次吃火锅都嫌弃周围吵闹,要定包厢,于是特意道:“我定个包厢?”
段步周笑哼一声:“你酒店床上是藏了男人吗?问了两次都推脱,这么说不得?” 陶知南不同他辩解,只好道:“威纳酒店,305。”
他一听,颇为皱眉:“还是以前那个酒店啊,怎么还是住那里?”
陶知南不搭理这话,只一昧地问:“你什么时候来?太晚了不方便。”
那边电话里传来哼笑:“白天有空就过去,要是太迟我也懒的过去。”
陶知南心里落下石头,挂了电话,又品出了一点不对劲,前面说不管怎么样都过来,后面怎么又变成不确定性了?
她带着郁闷上床睡觉,一会觉得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一会又觉得以这人的性子,能做出出尔反尔这种事也不奇怪的。
64、你是我什么人?
可第二日,陶知南仍是叫来保洁把酒店给打扫干净,行李也稍微收拾了,从早上等到下午,果然不见那人的身影。
她拿着手机,望着那串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电话犹豫不决,终是没敢再打,这样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
晚餐也没心情吃,扒拉了两口扔到垃圾桶,而后洗澡上床,直接买了第二天中午的高铁票。
她听见外头有响声,一个人站在门外,敲起了门,一看时间,时间十一点出头,再过几十分钟,那就是第二日了。
这么晚了,她猜测大概是保洁或者是认错房间的顾客,起床,一边往门方向走,一边喊:“谁?”
没几步到了门前,从猫眼往外看,见到人后,刚才那点好不容易酝酿好的睡意清又没了。
她开了门,段步周站在门外,身上带着点就酒气。
他快速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而后道:“不请我进来吗?”
“……进来吧。”陶知南忍了忍,转过身,自顾自走在前面,环顾一圈,抽了张凳子出来,刚转身要示意他坐,那人垂眉,若有所思看她一眼,低声:“洗澡了?”
陶知南听了他这话,怕他误会,也不好说她以为他不来,本来都要上床休息了,最后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道:“我习惯早睡,八九点就洗了。”
“是吗?”他笑笑,继而一屁股坐到床上,双腿自然地岔开。
陶知南这会站在房间中间,真是坐不是,站也不是了,段步周见她沉默,先开口:“你让我来找你,总该有话说的吧。”
陶知南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你之前让我不用跟你客气,我确实有件事想问你。”
她见他在聆听,也就继续说下去:“我那日去酒店面试,你那时候也在场,嗯……就是……我现在想知道什么结果,等了好几天了。”
段步周听了她这么拐七拐八的言语,又笑了:“招募演员这事有专门的人负责,不是我的工作。”
陶知南还在听,意识到他已经说结束后一愣,再看那人始终风波不惊的脸,白天那种说不上的委屈霎时又上来了,她真想开口彻底问个清楚,可嘴唇却是死抿着,难以开口。
段步周掀眼皮:“你站着不累吗?”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过来坐下。”
陶知南站着没动,像是犹豫,又像是做一个决定,半晌后转头,径直从桌子上拿过那礼盒袋子,直接放到他旁边的位置上,说:“这是你的东西,我还给你。”
段步周瞧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她脸上:“你这是榆木脑袋,死活听不进去我的话啊。”又说:“我目前都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这是你应得的。”
“什么应得不应得的?”陶知南绷起脸,声线几不可察地在颤抖:“你把我当什么了?”
段步周又说:“陶小姐,这是你应激了,你想当什么人就当什么人,我没定义你,礼物是我要送的,仅此而已。”
这人说话习惯话里有话,耳朵跟成精一样,选择性听和不听,陶知南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心里自嘲笑了一声,也就没什么心情再跟他这般不清不楚地拉扯下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注视着他:“段总,我不是你情人或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什么人……”
她心一横,继续道:“我现在想进陈导的组,你可不可以帮我一把,如果不能就就算了,我也不想为难你。”
“我们不是情人关系……”段步周对这话略一思索,反问:“那可以是什么?”
陶知南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硬着头皮说:“可以是朋友。”
不过这重要吗?她觉得他又在岔开话题:“你就说,你能不能做到,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不想这么的猜来猜去浪费时间。”
她觉得他能,她要的只是一个小角色,又不是主演,他百来万的项链都能送,为什么一个小角色不行,难不成项链是假的吗?
“你先别急。”段步周站了起来,踱步到她跟前:“我朋友不多,马康时算一个,认识了十几年,你呢,跟我认识了多久?”
陶知南眼眶发热:“一年不到。”
段步周点了点头,看着她倔强到极点的脸,开口道:“搞清楚你是谁,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求人要有求人的姿势,从头到尾句句不服软,恨不得离我八百米远划清界限,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他退后一步,说起那日:“你也不是不会笑啊,打球的时候,不还是挺会见人眼色行事吗?再说了,你是演员,逢场作戏不可能不会,我一进门就不见你给我好脸色,这算什么?”
他洋洋洒洒说完这一大段,为今晚这次见面画上句号:“今天就谈到这,你可以走了。”
陶知南被他说得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脸面发热,不知道是怒还是羞,句句想反驳,时时想叫他闭嘴,却又被他下一句说的毫无头绪,听到他最后一句像开会致辞,更是不由自主地圆睁起了眼睛瞪他。
段步周意识说错话后也不尴尬,无所谓一笑:“我走。”
他侧身,径直往大门走去,西装外衣无言与她擦肩而过,离开前他还顺手关了门。
下到楼下,车子还停在路边停车位。
段步周直接拉开车门上去,杜骆从后视镜瞥了老板一眼,随口说了句:“段总,这么快啊。”
段步周斜他一眼,杜骆这才意识到这话有歧义,等同于说错话了,赶紧打住话,不说了。
65、跟舍友的矛盾
人走后,陶知南站在房间中间呆站了许久。
礼品袋一动不动地竖立在床上,她目光扫过去,忽然笑了笑,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慢慢地就回流到身体里。
第二日,陶知南退了酒店,心灰意懒地坐高铁回西阳。
同她回来的,还有那条项链,她已经不知道拿项链怎么办了,丢又不能丢,只能先带在身上,作为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她不可能出门带这么惹眼的项链,用是不打算用了,倒是可以拿出去转手卖。
买了起码还有些钱,不是吗?前提货是真的。
在出租屋躺了几天,依旧是没等来《渡我以罪》的试戏结果,那隗青又给她找了一个剧组,让她去客串。
她提不起劲,第一次拒绝他,当咸鱼的日子,心里又在盘算着那条项链转手卖了能够她躺多久。
然而也只是想想,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不会轻易放弃目前的一切,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其实是很像她的母亲的,认准了一件事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风格,撞了南墙摸摸额头说不定还会再换个角落撞上去。
陶知南认为近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离谱事渐多,心也愈发烦躁,择了个放晴的好日子,特意去附近山上的一道观上上香,顺便散散步。
到下午逛累了回出租屋,手指刚要放到指纹锁上,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对话,男女之间的交流声音里透露着随意和熟稔,说的话却是让她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菲菲,你那个舍友,是不是那个童星陶知南啊?”
正在玩游戏李欧菲转过头,看他揶揄神色,游戏也不打了,当即板起脸:“翟文,你脑子里是不是想什么黄色东西?”
“没有啊,我看她眼熟,就问问,她小时候演的鬼灵精怪小女儿我还看过。”
李欧菲不信,一巴掌呼在男朋友头上:“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是不是?赶紧给我格式化!”
男人委屈:“李欧菲,你没看过片?你电脑硬盘了还下载了欧美肌肉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那能一样吗?我看的是网上的!”
“你、你双标!我就看了几张照片,都没敢看视频,怕童年滤镜碎掉!”
“那不还是看了?!”李欧菲气鼓鼓,推了男人一把,男人不服气,反手抓着她的手臂,将女人按在沙发背上:“差不多得了,我看而已,也没想着干什么。”
陶知南在他们将要打起来时打开了门,她走了半天的路,口干舌燥,进了客厅后,当他们是空气,也不进房间,直接拿了口杯去接温水。
客厅沙发上,小情侣仍旧维持着打架的姿势,李欧菲的男朋友叫翟文,长了一张白净的脸,但身体终归是男人,这会完全把女人压住,叫李欧菲动弹不得。
见到陶知南进来,翟文感到尴尬,手已经不自觉松开了些。
李欧菲得以坐起来,不自在道:“陶知南,你没去拍戏啊。”
陶知南神色平静:“没有。”
李欧菲小心翼翼观察她神色,揣测她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她自认没有说什么不过分的话,但这样在背后聊别人的事,还被当事人听到了,总归不太光彩。
陶知南抿了口水,本想放下杯子就此回屋,想了想,道:“为什么你们不一起租个房子呢?”
李欧菲“诶”了一声,说:“他很烦的,老是打扰我写东西。”
意识到她在赶人后,又连忙改口:“我以后都不让他过来了。”
陶知南没说什么,放下杯子进去卧室。
那日之后,她确实没见过李欧菲的男友。
看来有时候心里不舒服就应该直接说出来,本来就是两个人租住,无关紧要的人偶尔来一两次就算了,一周来几次,当家里一样来回,反而搞得她像个外人似的。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算很亲密,但也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关系闹翻,一切照常,该干嘛就干嘛,李欧菲甚至还邀她一起吃了顿饺子,亲手包的,带有道歉的心意,在饭桌上大大方方地把话聊开,不忸怩不畏缩。
陶知南算是个比较容易忘事忘仇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把那点芥蒂抛在脑后了。
关系熟了之后,李欧菲便时不时关心她几句,问她还没有演戏吗,她本想躺平的心理又被打破了。
人终究是个社会性动物,难免会受她人影响,见别人忙,自己也很难坐的住,偏偏她不想动,一来人去,整个人就被两股力量拉扯,矛盾极了,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把力气推一推她。
66、第一次演主角
在李欧菲敲响她的卧室门的那天,那个机会来了。
陶知南第一时间打开门,疑惑地看着门口的人。
李欧菲冲她眨眨眼,说:“大美女,你最近是不是都有空啊?”
陶知南直觉问出这话,一定是在试探什么,她也就没说,先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李欧菲清了清喉咙,郑重地把手中东西举起来,陶知南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沓装订了的本子。
“我写了个剧本,先前定的女主生病演不了了,你有没有兴趣来加入我们剧组?”
“你写的剧本?”陶知南没听过她出过什么作品,自然是要谨慎又谨慎:“什么剧组啊?导演是谁,平台定了吗?”
“是短剧,可能拍完再卖出去,或者就上线流媒体,按点击播放量算钱。”
陶知南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短剧,顾名思义,一集的时长极为的简短,可能就几分钟那样,蹲个厕所的时间就能刷完了,且制作粗糙,能擦边就擦边,一般不在主流平台上播放,但凡有点名气的长剧演员都不会自降身价去演。
“我要了解之后再做决定,还要看经纪人那边的看法。”
李欧菲见她有疑虑,又补充说:“我们这不是竖屏,拍的横屏,不是那种粗制乱造三分钟小视频。”
陶知南不好明面拒绝,先接过剧本,还是刚才的话,不能给人错觉,也不能一点不留情面。
李欧菲临走前,又特意道:“你要快点做决定了,我们制作流程比较紧张,经费也紧张,不能拖的。”
陶知南现在仍是处于对什么都没兴趣的状态,拿过剧本,陶若灵又给她打电话,她一接电话就又把看剧本的事给耽搁了,到了隔日才捡起随便看了眼拿到的女主剧本,开头是女主故意碰瓷男主马车只为了入府报仇,而后在府中跟男主玩起了碟中谍的戏码,这一看,便看到了晚餐时间,剧本立意谈不上多高大,就一普通的二人转剧本。
可心里已经悄无声息有了偏向,大概因为这是女主,是她曾经错失过的机会,她看剧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几乎是一字一字地看,有的场景甚至在脑海里同步勾勒。
看完剧本,再看组训,只有一个半月的拍摄时间,再过两周就要开机进组了,这时间确实很紧。
不过即使即使是小剧组,仍然是要试戏,该走的流程都是要走的,她鼓足勇气,踏出第一步约了面试时间地点。
那剧组没租办公室,约在影视基地里碰面,剧组的面试行程比她想象中简单,整个过程她能感觉到要求比较低,基本外貌和表演能力过关就行了,那负责人额外说了拍戏的一些时长,由于时间紧张,拍摄无可避免需要熬夜,这对演员的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
陶知南拍戏也熬过大夜,不怎么当回事,跟所有出入社会的求职者一般,不管做不做得到,都是先应下来。
她当天面试完,没过几天就收到了消息,签合同前例行跟经纪人报备,经纪人巴不得她接戏赚钱,自然没拦她。
而后开始围读,定妆,试拍,她的搭档是一个表演院校毕业的,叫方成樾,一毕业就入行这个行业,目前已经演了好几部短剧本子,长相属于偏成熟,高大的骨架给人以力量感,但年龄上却是比她足足小了五岁,脸上笑起来还有酒窝,跟不苟一笑时完全两个样子,就是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抽烟。
陶知南第一次见面时没注意到,后面试拍,几乎贴身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剧组还喜欢在开始时拍亲密戏,跟新员工入职搞破冰活动一个逻辑,以促进关系。
陶知南在那人倾身过来时嗅到了一股混合烟草薄荷的烟味,身体几不可察僵硬了一会,导演没喊停,她抬手扯了下他衣服,在故作暧昧中完整说出那些叫人听了脸红的剧本台词。
导演喊卡,两人散开,站到一边,大家都很拘谨,很客套。
在片场中,导演杜宇开他们两个人的玩笑:“你们下班后可以约饭,培养培养感情。”
方成樾跟杜导演合作过一次,关系算熟,当下就道:“那也得准时下班才行啊,大半夜的下班,夜宵都赶不上趟。”
“赶不上夜宵,早餐赶得上啊。”导演苦中作乐。
陶知南没说话,不过心里觉得,如果真熬了个大夜,她怕是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
方成樾摸出一支烟咬在嘴里,不吸,过过嘴瘾,陶知南没想到他在片场就这么大胆,也不怕被狗仔拍到,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隔了片刻,他寻了个机会跟她说:“我不抽,只是过过嘴瘾。”
陶知南意识到他说刚才的事,连忙道:“我没别的意思。”
方成樾顿了顿,低声问道:“陶老师,你是不是很讨厌烟味?”
陶知南没想过他问的这么直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目光躲闪了一下,毕竟她总不能说讨厌吧,那不就是相当于不给他留情面?这刚开始拍,她还不想把关系闹僵,可她先前吐槽合作同事有烟味,事实如此,又不能违心说不讨厌。
方成樾从她脸上得到答案,抱歉笑了笑:“看来我以后得喝咖啡提神了。”
明亮的白日灯照到他脸上,他那颗虎牙短暂地露出了一下。
陶知南从不自在到自在,也不过在片刻之间,大概是他身上有让人放松的魅力,她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分享自己最近购买的一个国内的咖啡品牌。
拍戏开始慢慢步入正轨,陶知南努力适应剧组的节奏,然而那时间也是真的紧促,她一天的戏份,比寻常剧组还要多,当天拍不完,加班自然是躲不过的。
陶知南累急了,只要一有空,完全不顾形象,找了个地就闭眼休息。
那陶若灵过来探望她,跟她说,演上女主了,没个房车不像样子,剧组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看她,有的人就是会狗眼看人低的,走之前特意让她租一辆。
陶知南也有这个想法,当然,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在候戏期间到房车上休息,租车的车主都联系了,临到关头觉得似乎也没这个必要,又取消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对戏,也没个助理什么,自己租一辆房车终究是太显摆了。
67、她就是想既要又要
收到《渡我》的试戏结果通知时,陶知南刚熬夜拍戏结束,坐车回去,分秒必争地在座位上闭眼休息。
她听到手机来了短信,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瞄了一眼。
好像是通知她试戏结果过了,说她资历条件都比较好,同几个人一起入选了,让她这几天到申城一趟,由导演确定她适合哪一个角色。
她大概是熬夜熬得脑袋昏涨了,第一时间在心里想,这怕不是什么欺诈短信,这么晚上了,工作人员怎么还会上班?大剧组不可能这么压榨人的。
她脑子一抽,没理,先闭眼休息去了,回到出租屋,直接睡觉。
隔日,她恍惚想起这回事,又翻出手机去查看,查看那电话号码。
确认真的是剧组那边的人后,她足足愣了半分钟,没有反应。
陶知南那日照常去拍戏,每一个辛辛苦苦面试得来的机会,她都不想就这么放弃,短剧拍完是一个月后,《渡我》剧组开机也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可能会重合十几天半个月之类的,可她演的又不是主角,别的女明星客串也只是到剧组几天,哪会一直待在剧组里。
中午她抽空把消息告诉经纪人,顺便说了自己打算,经纪人一瞧开机日期,说:“时间冲突了啊,你又不是大咖,剧组哪会迁就你,得推了。”
陶知南却是坚持,自己试着跟剧组选角负责人沟通了下,也没说自己在拍戏,就说自己有点事,可能得迟点进组。
“迟多久?”
“可能半个月吧。”她尽量往低了说。
“陶小姐,你这迟半个月一个月的……”选角负责人显然有点为难,在电话那边犹豫说了,陶知南总觉得他下一句怕就是“要不我们有机会再合作”这些客套话,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要不,你到时跟导演沟通一下吧。”负责人在电话里说:“你的角色还没确定下来,不知道有多少戏份。”
对面没有明面拒绝,陶知南自是有些意外之喜。
“好的,那我过几日过去,跟导演说下我情况,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跟剧组请了一天的假,晚上提前出发,凌晨到达,随便定了一个高铁站附近的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一觉醒来后再赶到剧组酒店去见导演。
进了屋子,一眼望过去,有几个人在摄影棚前方,站在边上的,正是陈安导演。
陈导忙完之后,把她叫到一个小屋子,她规规矩矩站定,然后和往常一样,准备自我介绍,谁料刚开口就被那陈导给打断了:“你是陶小姐是吧。”
陶知南没想到他对自己有印象,点头应是。
导演笑了两声,说:“我在那日的面试视频里听过你的介绍了,我记忆力还算好,还记得你名字,就不打算听第二遍了。”
他这人没多大架子,说话也带着点风趣,陶知南跟他聊了几句,却还是有些紧张。
对面没像制片导演一样,给她发布表演任务,她实在坐不住,自己先开口问:“导演,要我表演什么片段吗?”
陈导让她别紧张:“放松些,今天就随便聊聊吧。”
陶知南半懵地点头,接着聊,聊电影,聊小说,就连她的性格都聊。
聊的差不多了,陈导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对她说:“有一个角色可能戏份不多,但人设挺适合你的,晚些时候,等你进组了,我再跟你细聊。”
说着,陈导低头看了看手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今天就到这了。”
陶知南一听,想起档期重合的事,颇难开口,然而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后面不知要酿成什么大祸。
她双手绞着,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陈导,我现在正在拍一个剧,杀青可能要一个月后……”
她委婉说了这话之后,陈导再如何平易近人,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些,那段步周说陈导讨厌轧戏看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为好,这件事,她实在没想到会这么的峰回路转。
试完戏的一段时间里,她尝试着发消息问结果,可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她跟段步周更是闹的不算太愉快,彻底没抱啥希望了,死了心回到西阳,得了李欧菲的推荐进了个组,还是演的女主,她心里安慰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谁料拍着这边,又收到那边试戏结果的通知,整个人是又惊又喜,梦寐以求的机会摆在眼前,她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也没伤害到谁的利益,就是既要又要,很过分吗?
她觉得不过分。
她亏就亏在不出名,她就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没背景没资本,他们大概率不会为她沟通协调时间,不会前后对她殷勤。
68、你到一楼等我
陶知南说完那番话后,房间里处于无声的境地,她忐忑等待着,几乎不太敢正眼看对面的导演。
约莫过了一分钟,陈安导演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说实话,如果你同时进两个组,在情感投入方面,其实是会有差别的,我需要全身心投入的演员。”
陶知南一听,心里愈发没数,勉强保持脸色不变,最后仍是不放弃道:“陈导演,我一开始就想着能进您的剧组跟您学习。”
也是在这时,她脑海里忽然闪过跟段步周吃的一顿饭,几乎是一股冲动使她脱口而出:“先前……段总请你吃饭,我也跟着,就是想跟陈导见一面,后面得知你出车祸后,段总第一时间还给助理打了电话问你情况,那顿饭也没心情吃,很快就从海角餐厅离开了……”
世人只知道陈安导演哪一日出的车祸,却不知那日他准备赶到海角餐厅赴约吃饭,她是知道的。
陈导演果然问:“你跟段总认识?”
陶知南如实说来:“认识的。”定了定神,又补了句:“还是他推荐我来试的戏。”
自然而然地,陈导换了另一种眼神打量她,那里头是疑惑与后知后觉,不知道有没有鄙夷,至少从表面上,他表现得依然还是很尊重她。
“我还不知道这一层关系呢。”陈导演反应过来轻笑了声,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那日在医院,估计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感到很难为情,左右手互相绞着,越来越用力。
“是去年在他生日宴上认识的,他请了很多圈内人,”她很想一言以带过,但是演戏要真假难辨才能骗过人,她适当地停顿了下:“我跟他喝了几杯酒,就当个朋友认识了。”
陈导一连点头,感慨:“这个世界真是小啊,没想到你跟段总还认识。”
陶知南没撒过这么大的一个谎,这会有点不知所言:“我这次来申城,要不是他时间紧工作忙,我还打算再请他喝一杯酒。”
话到这份上了,而段步周又风流名声在外,陈安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那一顿饭,他确实是打算去吃的,没想到段总还带了一个女明星到场,其中意思他猜也猜到了。
陶知南见导演沉默,心里摸不定主意,不知道他在心里怎么个看法,是看在某人面子给她一个机会,还是看低她鄙夷她呢,她也在某一瞬间想过自己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但既然都到这了,她索性再把后事也说了出去。
“后来导演你在医院疗养,段总还带着我去探望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我一直都很仰慕你,时刻关注着剧组信息,试戏之后以为没有结果,这才暂时接了另外一个戏。”
千言万语,不忘说回正题。
陈导这才点点头:“这么说我倒是有印象了。你那时跟在段总身边,还拿了花过来,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我真的很想跟陈导合作一次。”
“哈哈,会有机会的。”陈导再次结束话题,作势起身往外走。
陶知南仍是没得到个明确答复,闷闷不乐,不过也无法,先跟在陈安导演一同出去,没想到,一回到会议厅,差点迎头就撞上了一个人。
身高腿长,身着西装西裤的,站在工作人员身边,鹤立鸡群一般。
正是段步周。
他目光先扫了过来,陶知南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几乎不敢直视他,生怕他瞧出一点端倪。
陈导这会已经迎了上去:“段总,这么早就来了啊。”
“不早了,我是最迟一个。”段步周笑说:“应该早点来的。”
陶知南先是呆呆站在一边,忐忑不安,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在陈导眼里不该跟他这般“生分”,等这两人客套完,自己跟演戏一般,脸上熟练地堆起笑,忙不迭冲段步周低声说了句:“段总,大忙人啊。”
那语气似嗔不似嗔的,格外的陌生。
段步周若有所思瞥她一眼,见她难得柔媚和乖巧,忽然就笑了,随后接过了话:“电影快开机了,忙的差不多了。”
陶知南忍了忍,又说:“段总你日理万机,哪天都在忙。”
陈导瞧着他们俩,确实品出了点不同寻常之处,当下干脆直接道:“段总你就是个工作狂,这一个月不放心总是剧组和办公室跑,要我说,该休息时就休息,年轻人也不能杖着自己年轻就折腾身体,刚才陶小姐说想请段总喝杯酒都不见人。”
段步周又看向她,轻声反问:“是吗?”
陶知南垂眉:“段总,我确实想请你喝一杯,就怕你又忙起来了。”
“既然这样,择时不如撞日。”段步周瞧着她,低声:“你到一楼等等我,我还有点事跟陈导说,等会就去找你,喝酒。”
后两个字,他不动声色地有所停顿,那暗示在别人眼里不明显,她却是心知肚明,一时进退不得,考虑到陈导在现场瞧着,只得先应了下来。
69、你还有话没说
陶知南自己先离开了会议厅,心情不定,不知不觉已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她倒想狠下心同上次一样,一走了之,可回想刚才那男人的眼光,完全捉摸不透,好像意有所指。
她险些被抓包,心脏仿佛还没归位,实打实的忐忑不安,一时拿不定主意。
犹豫之际,蓦然在沙发区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杜骆正舒适地坐在沙发上,这会也注意到了她,朝她轻轻挥手打招呼。
她恍恍惚惚停下了脚步,走过去。
杜骆站起来,同她客气道:“陶小姐,你也在这里啊。”
陶知南应了一声,一抿唇,试探问:“你们段总,大概什么时候下来?”
“段总他待会还要回去开会的,半个小时以内会下来。”杜骆如实说。
他想到前段时间她几次三番打电话问询段总的行程,大概猜了个一二,也不多话。
陶知南心里盘算了下,感觉待会见上面,吵也好,骂也好,也掰扯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很快就有了主意,说:“那我等一下他,我有事找他。”
她同杜骆坐在沙发边上,相对而坐,对面杜骆干等着没事做,拿出手机,看起了视频打发时间。
陶知南一听,居然是她去年跟陶若灵演姐妹的那部电影,他应该没想到她有出演,等看到她出场时,忍不住偷看了她一眼。
陶知南正心烦意乱,索性就找话说转移注意力:“是不是跟现实的我不一样?”
“也不是,人肯定是那个人。”杜骆自顾自地琢磨:“可能这个妆化的太浓了。”
陶知南点头赞同,化妆跟不化妆,确实是不太一样的。
段步周果然没多久下来了,杜骆第一时间收起了手机,站了起来。
陶知南想降低存在感,然而那段步周大步经过杜骆,直直朝她走过来,他每走近一步,她就气短心虚。
到了近前,他抱起手臂,拿眼瞧着她,不开口,她只好低声问了句:“段总。”
段步周听到她疏离的语气,一连点头,嗤笑,“这会就装作不熟悉了吗?”
陶知南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见周围没啥狗仔后松了一口气,然而仍是没啥好气道:“段总你是开玩笑吧,像你这种人,只有你选择跟谁做朋友的,哪有别人跟你摆架子的。”
“到车上聊。”他不想跟她废话,简直说一不二,由不得她拒绝。
陶知南只好隔着两步的距离,跟在了他身后,等杜骆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后便上车。
她坐得很直,坐姿看起来相当的局促,段步周一上车就接了个电话,把她晾在一边,电话结束后侧眼打量她:“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陶知南听他打电话说工作,无聊得犯困,此刻回神:“说什么?”
段步周敲打她:“刚才说的话都不记得,这不太好吧。”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问:“你晚上有空吗?可以喝酒吗?”
段步周:“你是要说只请我喝酒吗?”
她其实不是很想,但刚才已经把话说到那了,她要是改口就是出尔反尔,难免会露出端倪。
“嗯,如果你没有空的话就算了。”陶知南随口敷衍着:“有空我再请你。”
“有空啊,不过喝酒这事放到一边。”段步周手搭在扶手上,身子朝她方向倾了过来,沉声:“你有话还没说。”
陶知南目光躲闪,强做镇定:“什么话啊?”
段步周笑哼一声:“你心知肚明,死不承认只会显得一个人……狡诈多端。”
陶知南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喉结滚了滚,脑袋闪过千万种想法,第一想法自然是,他听到了,什么都听到了。
他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像是敲在她心脏上,她呼吸困难。
僵持之际,杜骆打破了沉默,原来是车子到了腾明科技园,跟段步周说一声。
段步周打发杜骆离开,自己下车,陶知南刚被他吓了一跳,身体迟疑着不太想动,也拿不准待会要怎么把刚才的事给说出来。
坐着不动之际,他已经将她这边车门也打开了,手搭在车身上,给了她一个眼神:“下车。”
陶知南嗫嚅道,“你堵这,我怎么下去?”
段步周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让让。”她把脚先伸出来,站到地上。
70、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上楼路上,她心里直打鼓,东想西想,担心这担心那的,忽然在某一瞬间,就想通了,她不违法也不犯罪,也没有过分到称得上狡诈多端,他再有能耐,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吧。
出了电梯,经过前台,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那前台小姐姐时,她下意识低下头,只是快步跟着男人走,一路穿过亮堂的办公室。
到秘书办公桌前,段步周的步伐略一停顿,跟秘书吩咐:“倒一杯咖啡到办公室。”手插兜里,回头问她:“要加糖吗?”
陶知南这才意识到他在给她叫东西,可她不想喝他东西,道:“我不喝咖啡。”
段步周瞧了她一眼,又说:“那就来一杯茶。”
陶知南说:“喝了茶我精神亢奋,睡不着。”
段步周:“那就来一杯水,水温不热不冷。”
陶知南无言,感觉这一杯,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一定得喝了。
秘书送水来很快,到茶水间走一趟到进入办公室,不过是一分钟,离开时还顺手关上了门。
她听到那轻轻的咔哒关门声,心情无异于进审讯室,也不敢坐,只是站在门边上。
段步周懒洋洋靠在桌子边缘,抱着手臂打量她,见她杵在门边上不动,笑道:“站在门口干什么,我办公室不需要礼仪小姐。”
陶知南心一横,豁出去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大家的时间都很紧。”
段步周示意她到桌子前:“水杯在这里,过来喝水。”
陶知南很想说不喝,然而这些抗拒似乎没多大用,只是在不停地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她的时间很紧,索性走过去,拿起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段步周偏头,轻声问:“最近在干什么?”
陶知南握着杯子,说:“没干什么。”
段步周饶有兴趣打量她,隔了片刻,语调轻飘飘道:“在陈导那里时候不是说在拍剧吗?”
陶知南一愣,久久看着他,很快,她从他那渐渐凌冽的眼神里意识到一点——
他听到了,他果然听到了。
一时间,她尴尬地呆站在原地,想稍微辩解一下,又觉得这些小聪明大概都瞒不过他。
段步周一如既往地平静:“没什么要说的吗?”
“是。”她一咽口水,承认,“我在拍剧。”
段步周轻嗤:“你现在应该要想你错在哪。”
她好半晌没有说话,承认自己的错误,确实是挺难开口的,现在回想,难以相信刚才那个在陈导面前趋炎附势的人竟然是自己。她慢慢放下水杯,心里七上八落的。
最后,在他久久的目光注视下,她张了张嘴,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工作机会本来就是要争取的,如果陈导觉得我可以杀青后再进组,也没有伤害到谁,那为什么不可以?”
她顿了顿,颇有反过来指责的意味:“你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太对,我现在给你道歉。”
段步周认真倾听着,确认她说不下后,往她近前走了几步:“你这话说的不好,一股走投无路豁出去的流氓味,坦诚不够坦诚,心意也只是嘴上说说。”
陶知南抬起头,强作镇定。
他垂下眉目,低声说:“要我教你吗?”
陶知南梗着脖子:“不用。”
段步周声音沉沉:“我看你需要。”
陶知南一听,下意识转身往门那边走,可那男人的腿比她更快,手也更长,他在门上扭了门把,干脆利落地把门反锁。
他半路将她横腰拦住,一手带回桌子边上,将她按在红木桌面,宽广的身体从后贴着她的那薄背,“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不说话,大气不敢出,耳朵无法不得不留神外面,生怕被外人听到这屋里的动静。
段步周察觉出她的僵硬,低头,贴着她那绯红的耳朵说话:“你不是说我们关系很好的吗?我还介绍角色给你,还特意带你吃饭见导演,我都没想到你记得这么好。”
陶知南被囿于他和桌子之间,进退不得,不敢随意乱动,更不敢大声喊叫惊动外面人,那微微匍匐着的姿势,犹如被压倒的杨柳枝条。
他的手越收越紧,几乎把人牢牢固定在胸腹前。
她却只觉得滑稽,忍不住提醒道:“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你别太过分了。”
“嗯,朋友确实不会上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71、你说是不是
陶知南无力望天,逃不掉,挣不开,一不留神,男人的手从底下伸了进去,大掌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柔软,只隔着单薄的衣服,肆无忌惮地把玩揉捏。
她大气不敢喘,嘴唇死咬着,生怕一不小心叫出声来。
段步周手上不停,呼吸渐急,语气却依然不紧不慢:“我允许你利用我,但你得让我知道吧,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连回申城都不让我知道,这可不好。”
他见她不说话,手上掂了掂那沉甸甸的重量,“你说是不是?”
陶知南只觉得那手跟他人一样,长得是好看,行动上却极为的刁钻,随时随地来为难别人。
段步周松了一只手,从前面去撩她的百褶半身裙子,触到那腿上满是丝滑的布料后,血气下涌。
“怎么还穿这个了?”男人的身体自后紧紧贴着她,不住地开始小幅度摩擦。
陶知南闭上眼,眼下只一个念头,“别在这。”
“隔音。”他咬她耳朵:“我们小点声就行了。”
陶知南勉力撑在桌子上:“不行。”
“试试吧。”他想了下那个画面,有点跃跃欲试,“应该挺刺激的。”
陶知南被他双重刺激,早已面红耳赤,咬牙:“段步周,你别太过分了。”
“行。”他轻笑一声,“胆小鬼。”
陶知南感到那手有所松开,心想他应该还是有所忌惮的,不至于在这堂堂办公室干那种事,然而下一秒,她天旋地转,措手不及被他一个打横抱。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惊叫一声,可怕被人听到误会,又堪堪咬住嘴唇,只是小声问:“你要抱我去哪里?!”
段步周抱着她绕过桌子,打开办公室的隐藏门,走到里面的屋子。
陶知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抛到大床上,身体顷刻间陷入白色被褥里,她双手撑着上半身,茫然地打量四周,普通房子大小,且摆设得极为简约,一张床,一张躺椅,装修是酒店的冷淡风格,毫无小家的温馨。
她猜想这或许是他独有的临时休息室。
段步周站在床尾,三两下将衣服和裤子脱了,上了床,倾身就压了过来。
她回过神,被他沉沉的身体压着,有些难受,然而无法否认,他身上有股异性的生理气息,越近距离接触越明显,霸道到叫她无处可逃。
她平躺在他身体之下,即使已经有过两次亲密关系,依旧无法自处,一会目光躲闪,一会又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男人垂着眉目,在她的目光中去解她的盘扣上衣,动作不慌不忙,他没有表情时,那坚毅的脸庞显得格外的认真,可这只是表象。
扣子解了一半,那人盯着那半露不露的浑圆,禁不住掏了出来,迫不及待上手又揉又捻,而后抬眼看她,“拍个戏,怎么还瘦了一点?”
她完全不想答,甚至有了想拿开他那邪恶手指的念头。
他不追问,呼吸渐重,动作也不再小心翼翼,身子早已泛起蓬勃热气,索性低头,吻上她的唇,那总是倔强又柔软的唇,被他轻轻含住。
陶知南感受到他微凉的唇,闭上眼,原以为至多不过几十秒,谁料这人极尽耐心,吻得湿稠一片,咂舌声响亮,弧形舌尖化作利剑,不停伸出刺探,她起初躲躲闪闪,慢慢的,身炙心热,脑袋发昏,也就顾不得了,他们触碰,缠绕,却又并未能真正相连获得满足,于是只能这般津液交换,喉咙低鸣,身子更是紧紧贴着,一切只剩本能。
陶知南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身体却不知停歇是个什么滋味,明明已被掠夺呼吸不畅,却依然抬起手,颤巍巍地摸他的脊背,迷迷糊糊在床上滚了几遭,又在片刻过偏过头,吁吁喘气,他转移阵地,埋首在她脖间,嘴唇重重地含吮光滑娇嫩的皮肤。
陶知南仰起头,嘴里溢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吟哦,那刮过胡子的下巴青茬无数,惹得雪白脖颈皮肤泛起此起彼伏的战栗。
她恍然想起明日还要出工,不想脖子处被啃咬得惨不忍睹,一边抱着他的头喘气,一边小声叫他轻点,那人仿佛耳聋了一般,湿热双唇一路下滑,将早已裸露的雪白一口含住,女人模糊感受到那里被含在唇舌间,又被吸又被咬,百般作弄,不是顽童,胜似顽童。她挺起身子,眼神模糊了,什么都不做,任由摆弄。
男人身体乘势挤进她双腿之间,隔着那丝滑的布料小幅度地摩擦,那里是个嗷嗷待哺的小鸟,不得满足之前欲望愈发膨胀,凭着本能的动作,他的腰部已然开始前前后后试探,大有一展身手的意思。
如此近身,一切都无比真实,男人自然忍不住,手往下,将那百褶裙推到腰间,大展贴着臀侧,毫不留情地扯下那薄如蝉翼的丝袜,随后隔着那最后一片遮羞布轻揉慢按,那手指指腹的薄茧磨出稀碎的声音,力度强势,她想挤掉,不料连同手臂也夹住了。
那人抬起凌冽双眸,声音粗哑:“松开点,我再揉揉。”
不待她松不松开,有力的手臂已然把她双腿掰向两边,仿佛刚才的话就只是一个命令,起个通知的作用。
陶知南不知如何是好,半推半就就打开了,大概觉得羞耻,早早偏过头,闭上了眼。
又弄了一会,那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把布料拨到一边,随后硬如铁棍的东西一下一下轻打着她的花蒂,湿滑的液体溢出,一擦而过,她的身体一颤,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什么,睁开眼,双手慌忙推举他胸膛,含糊嚷了起来,“不,你没有戴,不行——”
“我说没有了吗?”男人稍微顿了顿,睨她一眼,随后探身从沙发抽屉里拿了一盒,看了眼那上面的数字,见没有过期便撕开包装,当着她的面戴上。
他摆弄好女人双腿,进去,有意在里头停顿了下,感受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有一种既被包容又不被包容的感觉。
再看那女人,已然把头偏向一边,双眼半眯,樱唇轻启,缓缓地喘气,那种难耐的表情真是另一种滋味,他慢慢开始进进出出,说话声里带着喘息:“看着我。”
她哪敢看,倔强地看着堆迭到一边的被子,床榻晃得厉害,她的视野渐渐模糊,他好像比她更熟悉自己的身体,总是往她最不能忍受的地方顶撞,行之无误,轻重相交。
她被如此折磨,忍耐不住叫出声,他又伏下身子,紧紧抱着她,动作加快,喘息声就近在耳边,双方的气息和声音都缠绕在一起,浑然一体,他们也确实相连成一体,这是世间最为亲近的姿势,在人诞生之初就已然存在,起初为交配繁殖而生,后来被文明赋予了风月等各种含义。
陶知南不知道他们算什么,偶尔某个瞬间,认为不该这样子,可事已至此,尤其男人的身体还伏在她上面,多想都显得自己滑稽。
段步周越做越勇,双眼不再平静,手按着她腰侧,想把她翻个身,陶知南察觉到他的意图,一点都不想动,下意识就抓着他的手。
男人抬眼看她,她说:“我好累。”
她拍剧拍得天天睡眠不足,这几日还担心电影选角的事,这会上床,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动,能躺则躺。
他眼里疑惑了下,很快便明白过来了,“行,你躺着,我来动。”
他直起身子,改为扶着她的腿,如此的善解人意,然而那动作依然是大开大合,每每深入,她都不由自主地哼哼叫出声,她也渐渐意到,这种纯粹的叫声也在消耗她的体力。
然而这就像是一场已经上了高速的车,一般都不会停止,直至床尾响起了突兀的铃声,她注意到时,段步周已经转过头,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似乎是秘书来电,谈的是开会的事,段步周早已调整好语气,脸色也复归正经,然而底下,他仍旧贯穿着她,劲腰缓缓地挺动着。
陶知南身体蔓延起一股难堪的情绪,却又被刺激着,不得已,只能紧紧咬着唇,于这微妙中,忽然又想起先前跟何桃打电话时,不小心窥听到的偷情之事。
她觉得挺戏剧的,原来,人人都可以是这般的不正经。
聊了几句,段步周放下手机,低骂一句:“操,我忘了还有一个会。”
陶知南听杜骆提过一嘴,这会也记起来了,当时怎么想来着,她认为他有事要忙,大概率不会怎么理会她,可能就说几句话这样,谁想到,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自个郁闷,忍不住小声阴阳怪气了一句,“这都能忘啊?”
她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已经嘶哑,无奈,只能保佑这休息室真的隔音了。
段步周看她一眼,说:“你不听话,太想修理你了。”
陶知南不想听这话:“你还是去开会吧。”
“不急,还有十分钟,够了。”他按着她的腰,作势要抓紧时间来个痛快。
陶知南提醒他:“射了之后容易精神萎靡,你难道想被员工看到你那个样子吗?”
段步周在释放与不释放之间犹豫,他又不纵欲,平时身体状况良好,不至于到她所说的离谱程度,但那样子去开会也确实有些荒唐,而且,他喜欢在这种事上讲究水到渠成,任何事情过于仓促都会减少很多自然而然的乐趣。
想了想,他强迫自己抽身而起。
这事做到一半,男人自然有种不得劲的感觉,穿衣服动作都有些暴躁,穿完后,给她盖了被子,让她在屋里乖乖躺着,“等我,我回来再好好弄你。”
陶知南扯过被子盖着,一边乖巧点头应是,一边看他拨弄下面,衣冠楚楚出去开会。
待确定他真的离开后,自己麻溜下床,捡起衣服穿。
她已经在他里面待够久了,再等下去,不知道会被外面的员工如何八卦。
这办公室不知道怎么装修布局的,陶知南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连镜子都没有找到,只好拿出手机,打开前置相机,稍微整理了下,确认不会有太离谱的咬痕后推开门。
72、下次的事下次说
陶知南胆战心惊地穿过办公区,办公座位上的人寥寥无几,似乎都去开会了,其余的人看她一眼,又继续埋头于电脑之中,她仍是有些不自在,待下了楼之后坐上出租车心情才稳定下来。
回到酒店,她拿上行李退房,随后便去赶最近的一趟高铁。
她来回奔波,身体终究是太累了,一上车就躺,躺了一会,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了铃声,先是电话的铃声,而后是短信的通知声,前前后后不下十个。
这般密集的铃声,跟催债似的,她只想到一个人,也只有那个人会这般给她打电话,她的睡意一驱而散,心口鼓动着,脑子高度活跃,想了想,终于拿起手机,目光将那串电话忽略无视,熟练地设置了静音,而后把手机放到一边,不再看了。
她直接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下车时精神已经有所恢复,过出站口还哼了小曲。
回到出租屋,李欧菲这个点在剧组,不在,她把行李往旁边一推,才拿出手机,找到最近的来电打过去。
这人自狂无边,又被奉承惯了,她是不想讨好理他,但选角未定,不宜过于落他面子。
一接通,果然就听到了他的不满质问,“你跑去哪里了?”
陶知南相当平静道:“我回到西阳了。”
段步周轻笑一声,十足十的没好气:“我是伺候你不舒服吗?你至于这么不声不响走了吗?”
陶知南不跟他争,也不跟他吵,“我明天一大早要出工拍戏,今天必须回到西阳。”
“这么赶啊。”段步周想到早上在酒店时的碰面,又道:“那你说请我喝酒,敢情全都是骗人的啊。”
他其实心里早有数,她那时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这会把话拿出来说,不过是气不过。他开会结束,迫不及待回到办公室,想着继续舒服舒服,谁料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了无一人的休息室。再看外面的监控,几乎是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上了。
这人终于学会跟他演戏了,却是跟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陶知南脸色保持不变:“喝酒伤身体,不喝是好的。”
段步周轻嗤:“关心我啊。”
“随口提醒。”她顿了顿:“你要觉得是关心那就是关心。”
“很好。”段步周笑了声,说:“下次,你先好好关心下我兄弟。”
陶知南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话里说的是浑话,她不想接话,很想挂了电话了事,然而她已经有点摸出这人的性格了,是个容易记仇的,你不给他好脸色,他只会愈发放肆,想到那扑朔迷离的电影选角,她忍了忍,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不等他回应,她直接挂了电话,深呼吸,调整气息,而后该干嘛干嘛。
她足足请了一天的假,往后的拍摄愈发紧张了,一连几天早出晚归,不过也鲜少觉得累,大概是这次演的是女主,她浑身是干劲,同组里的人也相处融洽,包括那个似乎还没戒掉烟,天天吃薄荷糖的方成樾。
一天,她还在跟方成樾走戏,手机来了消息,她打开消息框,见到经纪人发来的文字,险些控制不住当场跳跃起来。
从申城回来后,她便把同《渡我》剧组沟通的事交给了经纪人,几天过去了,那边总算是定了下她,在进组时间方面也通过了协调。
意思就是,再过二十天,这边杀青,她无缝进组。
方成樾无意瞧见,说:“下一部戏定了?”
陶知南不想张扬,克制着略一点头:“嗯,定了。”
她候戏找个了椅子坐下,想了想,给母亲陶若灵发了消息,陶若灵是圈内人,又是她母亲,她习惯向她报喜。
陶若灵估计是忙,过了一个小时后才回道:“挺好的,挺好的。你演上了陈导的电影,让你经纪人多给你营销一下,发些通稿,后面也好找戏。”
陶知南说:“这可要保密的。”
陶若灵不太当回事:“你太实诚了,经纪人也是见你年龄大了不上心,有的钱该掏还是要掏,这时候不掏,等你人老珠黄了,在街头卖艺别人都没兴趣停下脚步看你。”
“我就好好想演好戏。”
“我跟你经纪人聊聊。”陶若灵顿了顿,又感慨:“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签经纪人,我负责你当你的经纪人,知根知底。”
陶知南这可不知道该怎么应,当初出事之后,陶若灵当然还是支持她逐梦娱乐圈,但眼光过于挑剔,认为越是这样,就越要演主角或者重要配角,不然真是印证了资本不敢用她的传闻,事实上,资本确实不敢用她,她实打实的空档期了好久,最后还是她低下头,不让陶若灵插手,换了一个更专业的经纪人来,她也渐渐演起了一个一个的小角色。
73、他来探班
约一周后,《渡我》剧组在西阳的一个影视基地秘密开机,她知道电影开机时间,搜了下有无相关新闻。
有一些报道,但几乎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电影没上映之前,剧组想尽可能地保留神秘感,连官宣都没有。
她收收心,劝自己不急,等拍完目前的这个短剧,再进组。
她重新投入当前拍摄中,有时候一次过,有时重拍,总的来说,还是一次性过的比较多,奈何拍摄进度比较紧张,通告上的戏份是密密麻麻,当晚毫无意外又没有准时下班。
方成樾见她又去坐片场的椅子,说:“陶老师,你上去坐会吧。”
陶知南先是客气拒绝,后来他说要去房车对戏,她也就跟着了。
一进去,陶知南就有些后悔了,房车太小,说的台词又太过于的暧昧,她说台词时情绪饱满,听在耳里相当不好意思,总而言之不如在外面对戏自在,方成樾可能也觉得,后来不约而同就改为聊天说话。
好在导演那边布置完场地,很快呼叫他们了,陶知南下车,跟着方成樾往拍摄场地去赶。
谁料刚到那边,便在片场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段步周。
他站在忙来忙去的工作人员之间,显得略为的格格不入。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小剧组工作人员不多,等同于没有安保,混进来陌生演员或群演也不奇怪,怪的是他这个人,站在那里,不像是路人。
这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平均年龄都比较年轻,还没怎么深入职场,不知道段步周的大名,见他身边跟着司机小杜,还以为是什么小领导,便不太敢过去请人离开。
夜晚天黑,他的身影杵在院落之中,挨着一棵修剪的松树,陶知南一眼看过去没瞧清,他又没出声,等注意到时,已经在他几步远外。
她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想叫声“段总”,可一想到自己跟这人又没有关系,连朋友都不是,等同于陌生人,于是仍旧熟若无事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跟方成樾一同穿过院子,进了拍摄地书房,紧张地投入拍摄中。
对戏期间偶然抬头,被站在外围的段步周吓了一跳。
他这会不是被无视的人了,由制片人助理陪在身边,他双手抱在胸腹前,一脸严肃地看着现场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颇像过来视察的。
陶知南下意识就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下一秒觉得这样子像极了心虚,又熟若无事地抬头,忽略他,跟导演说她突发奇想的一些动作设计。
她跟导演沟通,那段步周仍然站在一边,偶尔若有所思睨她一眼,无话胜似有话。
她心虚别开目光,心想着,这人是故意的,专门分她的心,还得她拍戏的重拍率都低了。
拍完通告单上的所有戏份,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剧组收工,她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打的车都已经到了外面,可这时,制片人助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叫住了她。
“陶老师,你等一下。”
“怎么了?”
“段总在另一个房间等你,说要跟你说些话。”
陶知南一听这个名字,下意识看了四周,段步周这会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原来他还没走啊,在另一个房间,还专门等她。
她心里骂人,脸上保持淡定,“我跟他不是很熟,他找我要说什么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上头叫我好好招待他。”制片人助理是一个小姑娘,担心她遭遇潜规则:“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给你推脱了吧。”
陶知南害怕她散发八卦,连忙说:“你别想多了,我认识他,有过几次合作,可能是下一个组的事,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话是这么说,去找人的路上,她已经在心里将他骂了个遍。
等推开门,见到那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当即沉声道:“你这样子突然找我,有没有想过会给我带来麻烦?”
段步周睁开眼:“我说过是来找你的吗?”
“?”陶知南:“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段步周站起来:“你们剧组的制片人广发项目书筹资金,我过来看看有没有投资的必要。”
他看着她,语气轻松地吓吓她:“资金不足的组你也敢进,也不怕拍到一半没工资。”
“你在说什么?”陶知南不信:“都开机了,怎么可能资金不足?”
“有什么不可能,剧组一天的花费可不是只有四五千,那么多人,都是要吃饭的,什么都要钱,或者哪个投资方撤资,资金链就断了。”段步周挑眉:“你是演员,不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啊?”
陶知南不以为然,大概是她只是一个拿钱演戏的小明星,不太对这些感同身受。
“这些事确实与我无关,你想投资,找我不如找刚才那位小助理,她能联系上制片人。”
“找谁了解都一样的。”段步周硬是要跟她扯这剧:“你这拍的什么剧?”
“不明显吗?”陶知南道:“一个短剧。”
“一点剧情都没看到,就只看到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三级片。”
陶知南觉得他简直大惊小怪,没好气:“你没看过电视吗?这都还没到清场的时候。”
段步周轻嗤一声,又问:“清场的时候是怎么样?”
陶知南哑口无言,这要她怎么说?他都能说出今晚书房男女主的对手戏像是拍三级片,那清场岂不是会被他当做是拍A/V?
段步周想到什么,又笑说:“这么看,资金链断了也不意外,毕竟这东西能不能过审都不知道,指不定投资的都得赔,投资的人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陶知南不得不问个清楚:“你是投了,还是没投?”
段步周说:“没兴趣投。”
陶知南险些听笑了:“那你找来这里干什么?”
段步周定定看她,一副她理应知道的表情,她瞬时就想到了先前那通电话,他说的荤话。
男人啊,就果然是小头支配大头,她极其的鄙视,板起脸:“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休息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出工,就不陪段总你消遣了。”
段步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是真困,情绪都淹没在困意里,但要他真说没事,搞得他故意来找她似的,他也就是顺路过来了一趟,打发时间而已。
他随便找了个问题问:“你这戏要拍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进那边的组?”
陶知南记得他说过导演讨厌轧戏这事,不知道他对此是何看法,虽然自己已经签了合同,但还是补充道:“我很快就拍完了,不会影响电影的拍摄的。”
段步周:“很快是多快?”
陶知南:“15天。”
他点了点头,终于不再说了,陶知南见他真的没问题后赶紧溜之大吉,有多快走多快,不知道是不是她打的车等太久,另载别的乘客走了,一时间,她站在马路边上茫然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打的车。
这时,段步周从后面走过来,站定在她边上:“坐我的车吧,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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