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你对我妹…
　　林靳瞳孔轻轻收缩，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与诧异，“你怎么……在这？”
　　明明湛澜时一小时前回他的未接来电，口中简洁几字，“跑步去了，等一点再回来。”
　　湛澜时眼神微微抬起，他握紧门把，淡声，“我给林雾带点东西。”
　　这话落，林靳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怀疑，“带什么东西？”
　　湛澜时知道他怀疑他，他漫不经心地侧过眼，眸底依旧淡漠，“她来例假了，要我帮她买护垫。”
　　林靳一听，他两手插兜要走进去，结果却被站得笔直的湛澜时，伸了手拦住。
　　“什么意思。”
　　林靳眼神带着明显的困惑，他变得深邃晦暗的眸子盯着湛澜时，没理解他为什么要挡他。
　　湛澜时此刻想的是，林雾在里面还光着身子。
　　随后，他将目光凝聚，简洁一句，“她打算换裤子，所以我出来了。”
　　林靳听他这句合理解释，眸光淡淡闪烁。
　　湛澜时将眉头轻轻皱起，“你上来干嘛？”
　　林靳从兜里拿出一板巧克力，“给她吃的。”
　　湛澜时沉寂的目光偏移，落去地面，“放门口吧。”
　　林靳想了想，他最终听湛澜时的，将那板巧克力，放在她门口，“林雾，给你放门口了。”
　　林雾在里面强行应着声，“行，睡吧，你们都去睡吧。”
　　她心里感叹，演戏真难。
　　等到湛澜时帮她将门带上，她才喘一口气，穿好睡裙去拿林靳给她的巧克力。
　　是她小时候喜欢吃的。
　　但她现在胃不好，已经不能吃了。
　　走进电梯，林靳侧眸望向湛澜时，“你脖子怎么回事？”
　　男人走出电梯，直接从烟盒掏了根烟，浅浅叼着烟蒂，在飘渺的烟雾中睨过眉眼，“被蚊子咬了。”
　　林靳闻言，嗤他一句，“真矫情，贴个创口贴，不奇怪吗？”
　　湛澜时没搭话，等到走到房间门口，林靳掏出房卡正要刷开，“湛澜时，你对我妹，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感吧。”
　　这话落时，湛澜时站在他身后，手指捻着烟蒂加重力道，“你有病，就去治。”
　　林靳刷开门，听到他骂他的话，这才放心了。
　　湛澜时越过他，走在前头，林靳跟在身后，他眸光流动，笑着说，“确实，你大她那么多，再看在我的份上，也不忍心下手。”
　　他撩了撩自己的碎发，再添一句，“真不知道温禾怎么想的。”
　　湛澜时回眸，“她给你发信息了？”
　　林靳将他那根在抽的烟，拿过来，衔自己嘴角，“嗯，我说林雾在萧市呢。”
　　湛澜时在玄关处换拖鞋，林靳坐去床头，眼睛瞥着他这边，“她今年危机感怎么这么重，你这个做男友的，说到底还是没尽到责。”
　　林靳记得，不只是这次林雾，让温禾存在危机感，还有上次，湛澜时接触他战友带来的女性朋友，她都找他吵架，十分抵触。
　　“随她。”
　　湛澜时换完拖鞋，嘴里只蹦出这两个字。
　　其实，湛澜时一直知道温禾是占有欲强的人，林靳记得，他们之前那两年，湛澜时是可以不遗余力的保护好温禾的占有欲的。

（七十五）你都要成家了
　　那时候，林靳看着他们俩，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爱的死去活来，就十分寻常的交往，虽然也会有争吵，但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也不会因为任何女性吵架。
　　温禾今晚说给林靳听，还说以前的湛澜时有清晰的边界感，他清楚她的红线，不管大事小事都会跟她报备，除了完成任务之外，永远不会玩消失，让她找不到人。
　　而现在的湛澜时，对待他们的感情，都会给她一种不那么认真的感觉，虽然及时的问题会及时的解决，也会对待她说的每一件事，但却让她感受不到任何的幸福具像化。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而这就是她的感受。
　　他没有出去鬼混，也跟以前那样，还是不限制她的自由，但感觉却不一样，之前的他是因为给予她信任，现在的他竟给她一种敷衍的感觉。
　　可她问他订婚，他却愿意订，她说要搬去他家，他跟她说，先将房子装修，为了保证她住的舒服。
　　“你们是过两个月，就订婚吧？”
　　林靳问一句。
　　湛澜时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那片黑暗，答道，“嗯。”
　　林靳歪着头看他，他吸一口烟记起来，“那为什么前段时间，我妈跟你你爸妈唠到这个事，他们都不知道。”
　　林靳沉吟思索，“订婚不需要双方家庭……”
　　他话还没说完，湛澜时沉稳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传进他耳里。
　　“她通知了她家里。”
　　湛澜时顿了顿，“我家里，等晚点，我会去说。”
　　林靳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他将烟连续抽了好几口，再熄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还有两个月，你还不准备告诉他们，该邀请的亲朋好友，现在就要统计了。”
　　湛澜时一派凛然的语气，“皇帝不急太监急？”
　　林靳想骂他，又忍住，他眉尾一扬，“你说你结婚，我该给多少份子啊。”
　　湛澜时没讲话，他就那样笔直站在窗前，林靳看得怔住，他能感觉到有莫名的情绪包裹着湛澜时。
　　林靳深吸口气，将唇线拉直，“时间过得真快，你都要成家了。”
　　他说完，昂起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断想的是，湛澜时都要结婚了，林雾也长大了。
　　真的很快。
　　湛澜时转过头来，“那你也加快进度。”
　　林靳模样斯文坦然，他慢条斯理道，“我啊，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湛澜时走过来自己的那张床，他脱掉外套，声音不掺杂一丝情绪的说，“林雾不允许。”
　　林靳哼一声，“她不允许我，我还不允许她随便嫁人呢。”
　　听到嫁人两字，湛澜时一言不发，他宽阔的脊背靠去床头，整个人沉默地往后仰了仰，闭上眼睛。
　　林靳早就发现他今天的情绪不对，他眼神清亮含光，好奇的问道，“怎么提到林雾，你就沉默了？”
　　“以前你可不是这副表情。”
　　湛澜时拧眉，他睁开眼睛，注视着那门前灯影许久。
　　直至林靳又要缠着他问，湛澜时薄唇轻勾起淡漠弧度，落下的声线空冷，“烟没了，出门买烟。”
　　他说完这句，就从床上缓缓坐起来，再穿上外套，径直出门。

（七十六）没看过男生晨勃
　　湛澜时其实还有烟，他迈步走出民宿后，感受着镇子上的风轻拂发梢，脚步漫过青石板路，随后走在树影斑驳的小径上徘徊。
　　他边走边拿出防风打火机，齿轮拨动两圈，呲一声在他指边冒出蓝色火焰，等到点燃嘴角香烟，燃出一小截白灰，闪了两下微弱的红光，照得他脸庞忽明忽暗。
　　湛澜时慢下来脚步，眼神迷离，他深吸一口烟再吐出，让烟雾在空中形成一个个模糊的圈，像是他心中那一道道未解的谜题。
　　人可真是奇怪，明知有毒，却偏要尝。
　　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香烟的沁凉，湛澜时站在原地不断眺望远方，思绪逐渐偏远。
　　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一下，凌晨一点，还有人给他发信息，他不用看，都知道是温禾。
　　直至他没回，语音电话又发过来。
　　湛澜时不适的蹙眉，将手机掏出来，却是林雾发的语音电话，他下意识拒绝，看到她前面发的那条信息，是条语音。
　　湛澜时手指点开，听到她清丽的嗓音问。
　　“湛澜时，舔了婴儿油会中毒吗？”
　　她这话一落，湛澜时皱紧眉头，想起之前跟他做爱，不只是他舔了婴儿油，他还跟她接吻，间接渡到她嘴里。
　　“我查查。”
　　湛澜时回完信息，掐了烟蹲下身，拿起手机仔细的查。
　　等五分钟过去，他简洁回她三个字，“会拉稀。”
　　林雾看到信息，发语音吼他一句，“让你亲我！”
　　湛澜时蹲着身子，他再点一根烟，猛吸一口，给她回的语音，“明天要拉的厉害，我带你去看医生。”
　　男人开口，嗓音像是蕴藏着无尽力量的深渊。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听在林雾耳里，不只是别样的温柔，还让她无端觉得安心。
　　尤其，还有他抽烟的吐气声，一同融进她耳膜，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魅力。
　　“湛澜时，你抽烟说话好好听，晚安喔。”
　　湛澜时根本没想到，他就这样被她撩，加之她说完话的轻吟浅笑，带着致命的诱惑，令他的心跳在有力的胸膛里沉闷跳动好几下。
　　* 第二天。
　　湛澜时刚睁开眼，他伸手到床头柜拿充完电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接着，他起身洗漱，先叫醒床上的林靳，再上楼去按林雾的房门门铃。
　　女人穿着差点暴露凸点的吊带睡裙，过来给他开门，湛澜时将身子挡她面前，赶忙推着她进去。
　　她双手拽着他手臂，睁着惺忪的眼，眉头紧锁，“湛澜时，我舌头有点痛，你舌头不痛吗？”
　　湛澜时深眸微聚，声音低了点，“还行。”
　　其实他舌头也很痛，毕竟昨天跟她亲了太长时间，唇舌都用了劲儿。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下身的肉棒也痛，昨天确实插狠了。
　　林雾踮起脚尖在他面前，将她素净的一张脸靠过来，那忽然拉近的距离，近到湛澜时甚至能看到她眼角的脏东西，还有那浓重的黑眼圈，以及因为熬夜没有补充足够水分的干涩肌肤。
　　她就那样将自己最差劲的状态，呈现在他面前，没有躲闪，没有包袱。
　　不像温禾那样，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和仪态。
　　他没忍住失神的时候，林雾将鼻尖已经对着他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就那样喷薄在他唇上，让他感觉到有些痒痒的。
　　“湛澜时，我没看过男生晨勃，你要不给我看看？”
　　林雾一双渐渐明亮的眼睛，开始沿着男人的下颌、他的喉结，到他的锁骨，再掠过他的胸腹，最后到达他宽阔的胯部位置。
　　确认锁定目标后，她直盯着他那里，想要掀起滔天巨浪。
　　湛澜时当然无法忍受这样的眼神，更无法忍受自己不断被她目光牵引，直至他强势捂住那个部位，吐息落在她头顶，冷沉的音调像沾满罂粟的长钩。
　　“我年纪大了，早就没晨勃了，我建议你换个人看。”

（七十七）冤种
　　林雾俯着湛澜时用手捂的这个动作，唇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要没硬，你捂什么？”
　　她的手正要摸过去他的手背，湛澜时转身拉开门即走。
　　林雾站在门后，将双手环胸，她看着他这个慌忙的动作，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随后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楚子婚礼倒计时，从各地赶来的朋友都在帮忙，包伴手礼，以及布置新房。
　　原本只是普通的房屋，没想到经过一上午的努力，也被点缀得喜气洋洋。
　　一楼二楼到处贴满了喜字，林雾站在门口注视着这些布置，以前总觉得谈婚论嫁这件事对自己很遥远，如今却发现好像也就是一步之遥。
　　林雾失神了一会儿，又蹲到地上去打气球，她已经不带停的打了三百多个气球，还要用打结器全系起来。
　　湛澜时迈步走进来时，他刚摘下自己的外套，看到她长发披肩蹲在那里，时不时勾一下垂落的头发到耳后。
　　接着，他去了二楼，等再下来之时，林雾抬头，湛澜时站她面前，将一个橡皮圈递给她。
　　“把头发扎起来。”
　　他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深邃的眼睛俯下来，像两颗湛蓝的宝石。
　　林雾接过发圈，当着他的面将头发随意一扎，随后，在他要迈步离开时，她给他看她的手指尖。
　　“湛澜时，手疼。”
　　她的指腹，因为捆气球，已经通红。
　　湛澜时瞥了眼地面的打结器，抬手指着，“你没用这个吗？”
　　“用了，可还是会手疼，我捆三百多个了。”
　　她一脸的哀怨，委屈死了的模样。
　　虽然知道她装的，湛澜时看了眼外面的情形，还是蹲下身来，主动帮她打气球和捆结。
　　男人低着头，林雾问一句，“那你的活，怎么办？”
　　他简洁几字，“帮你干完，我再过去。”
　　林雾咬了咬唇，“那我去叫林靳，要他帮你干。”
　　他还没搭话，她已经起身跑出去，湛澜时抬眼看着她跑的极快的身影，唇角轻扯了扯。
　　哪有她这么坑哥的。
　　林靳被林雾强行拽着去挂灯笼的时候，他特别不情愿，嘴里不停嘟囔着，“我是冤种吗？林雾，你把你哥当冤种吗？”
　　林靳被迫干两个人的活，还讨不到一杯水喝，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倒了杯热茶，送进主屋，弯身递到湛澜时嘴边，“喝茶。”
　　被林雾这么一喂，湛澜时不适的蹙眉，却还是喝了。
　　他喝茶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那姿态显得格外的优雅和专注，林雾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种享受他喝水的神情。
　　楚子母亲走过来，“澜时，这是你对象吗？”
　　湛澜时连忙将那杯喝了一半的茶推开，温和的声音向她介绍，“阿姨，她是林雾。”
　　楚子母亲一看，“林雾长这么大了？”
　　她惊讶的同时又不免夸赞，“真标致啊，大女孩了。”
　　林雾甜甜的跟着叫了声阿姨，楚子母亲摸了摸她的脸，再踱步离开。
　　等到楚子母亲走远，林雾在湛澜时身边蹲下来，“湛澜时，咱俩好像很配。”
　　湛澜时侧眸看向她时，她正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对视他。
　　“你小我多少。”
　　他回她这句。
　　林雾没回答，十一这个数字。
　　林观澜规定了，她在外不可以暴露实际年龄，毕竟她身份证上的年龄作了假。

（七十八）唇舌伺候
　　林雾偏开眼，她蹲住的身姿不经意地轻轻摇摆，像小狗一样，增添几分俏皮与可爱。
　　“但我长得成熟啊。”
　　她话刚落，就将身体紧凑过来，让湛澜时看清楚了她紧身衣里那对高耸的胸脯，像两座挺拔的山峰般，让人垂涎欲滴。
　　“而且我小，你不还是把我睡了。”
　　林雾凑近湛澜时的唇说的，此时他和她的身姿都背对外面，她将气息就那样恣意铺洒在他脸上，眼睛对着他放电。
　　那嘴角反复上扬的弧度，似能把空气融化。
　　“体验还可以吧。”
　　她问他。
　　“舒服吧。”
　　她又问他。
　　接连两句，激得湛澜时目光发紧。
　　他还没搭话，她又媚眼如丝的冲着他笑，那笑容简直绝了，就像一股无形的电流直接击中他。
　　差点将湛澜时魂魄被勾的无处可逃。
　　不过好在他稳住心神，立即瞥开眼，继续绑地面的气球，压低声音随口问一句。
　　“你之前是不是被舔过？”
　　林雾的眼睛在短短几息内怔了一下，湛澜时侧过眸来，凝注着她，如夜般幽深的眼底，看得她一不小心就要沦陷进去。
　　“没有。”
　　她说谎。
　　湛澜时拉着气球的一端在打结器上，正要打结，忽然也被勒的手疼。
　　他低下眸子，没再说话，出奇的安静。
　　就像他说的，她了解林雾，昨晚蹲下身给她舔的那次，他能感觉到林雾并不羞耻，她期待并欢喜。
　　那就说明，她之前是经历过的。
　　林雾说完两字，在那一刻，竟然第一次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虽然她强装镇定。
　　但事实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在学校贴吧开盲盒，约了个舔的。
　　国外思想不像国内这么封闭，即使她是处女，看多了三级片，也会有生理需求。
　　但她又不想随随便便躺哪个男人身下，所以就约了个只舔不做的服务。
　　她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合不合她眼缘。
　　她能确定的是，对方有相当详细的体检资料，他没病。
　　他告诉她，“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五。”
　　林雾约的那天，还担心他骗她的，房间里关了灯，连窗帘都紧紧拉上，当他推开门进来时，她庆幸还好他没骗她。
　　确实身高身材在线，但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为了不出戏，她递给他黑色眼罩，林雾就那样享受着那个男人的唇舌伺候。
　　直到他想用舌头钻进去，她告诉他，“不可以。”
　　那个男人很本分，她不愿意的，他及时制止。
　　等到口完，他还让她帮他撸，她也不愿意，就像提起裤子便跑的那种人，穿了衣服推开门出去。
　　他和她互相只知道各自的英文名，到她回国，再来到萧市前，秦征联系上她。
　　说当年帮她舔的是他。
　　所以，才有后来她跟他约那一次。
　　林雾思绪飘飞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神，忽然问他，“湛澜时，你被温禾口过吧。”
　　她也是随意一问的口吻。
　　湛澜时还没回答，林雾看到他动作一滞，骂一句，“脏东西。”
　　越想越郁闷，她眼睛像毒箭一般射向他，“还宝宝。”
　　湛澜时微抬下颌，“有没有可能不是我备注的？”
　　这话刚落，林雾眼睛里透出一丝鄙夷，“哦，她连你手机密码都知道。”

（七十九）别折腾我
　　湛澜时懒得跟林雾讲话。
　　他专心捆气球，等到五百个完成，他又迈步出去借来一架梯子，和林靳一起挂灯笼。
　　到了晚上，楚子家里里里外外都被布置的超级用心。
　　听楚子母亲说，婚房布置是楚子跑了三趟镇上的市场再三对比买回来的，就连庭院里的树干和小拖车都被楚子刷成了红色，他请了这么多亲朋好友过来帮他拼装所有装饰，忙前忙后，就为了让新娘嫁进来那一刻眼前一亮。
　　林雾走去二楼卧室，她拿出手机摄像记录那个婚房，虽然不大，还不到十五个平方。
　　但是布置成了新娘最喜欢的样子，林雾想，能够在喜欢的房子过着平淡的生活，这大概就是家的意义。
　　湛澜时迈步走上来，刚好跟她碰巧撞上，没想到她正举着手机记录，摄像头就那样拍向他。
　　“这是湛澜时，我哥的朋友，今天的灯笼是他挂的，路边的那五百个气球也是他插的。”
　　灯光正流淌在林雾身上，她一双眼睛倒映着他的模样，温柔地朝他望过来。
　　“快跟我的镜头打个招呼。”
　　湛澜时显得些许不自然，他神情僵着，林雾主动走到他身边，将手机反转成自拍。
　　随后她靠近他，弯起眼睛，对着镜头笑一下。
　　湛澜时就这样站在她身边，始终保持一副沉稳的模样，直至林靳迈步上来，站在他们身后挤进来。
　　林雾介绍，“这是林靳，他们都说我和我哥长得很像，但我觉得不像，因为他除了个子高，一无是处，还有他没有我好看。”
　　林雾刚说完，林靳一只长手伸过来拍打她的头，等楚子和宋庭跑上来，问他们在干什么。
　　林雾忙将录像暂停，然后将手机递给宋庭，“你能帮我们四个拍张照吗？”
　　宋庭点头，接着一张婚房四人照生成，林雾站在最中间大笑，她左边是湛澜时，右边是林靳，膝前还蹲着楚子。
　　林雾刚发完朋友圈，不到五分钟，湛澜时手机差点炸了。
　　他忙着应付温禾电话的时候，看着林雾正站在远处和他假意挥了挥手。
　　接着，她慵懒地靠坐到身后的椅背上，眼神里闪烁着极其得意的光芒，让湛澜时在寂静的夜晚，觉得刺眼而又灼热。
　　一切忙完，楚子将一辆车借给湛澜时和林靳，要他们开去镇上。
　　林靳想要抢主驾驶，所以他夺了楚子手里的钥匙就赶紧跑。
　　楚子的车停在他叔叔家门口，走过去还要一段路程。
　　林雾跟着湛澜时往前走，她抬头看了看，林靳早就跑得没了人影。
　　“湛澜时！”
　　林雾叫一句，湛澜时回头看她。
　　直至她向他伸出双臂，看着前面的泥潭，示意他背她。
　　湛澜时没理，转头继续往前走。
　　谁知林雾跺着脚过来，再往他背上一跳，用力搂实他脖颈不放手。
　　湛澜时皱皱眉，要把她弄下来，“别折腾我。”
　　林雾叫嚣着，“不要。”
　　等到他伸手往后挠她腰部，激得她全身发痒，就那样从他背上挣扎下来。
　　林雾站在那里，抿起唇，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八十）我喜欢你
　　她很容易就生气，一副不想再和他牵扯的样子。
　　湛澜时看着林雾气鼓鼓的侧脸，被磨得没有脾气，最终无可奈何的纵容。
　　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将那条肌肉线条流畅结实的手臂伸了过去，嗓音低沉，“过来。”
　　“坐下，双脚交叉。”
　　他命令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沉稳。
　　林雾还在赌气，反应慢了半拍，湛澜时已俯身，带着一股凛冽的、独属于他的气息逼近。
　　他帮她摆好姿势，单手利落地从她环抱的手臂间穿过，温热宽厚的手掌精准地覆在她腿弯后侧最柔软的部位，猛地收力握紧。
　　下一秒，天旋地转，林雾整个人被他以这个近乎禁锢的姿势，轻而易举地提离地面。
　　像拎一只不听话却实在没什么分量的小猫。
　　身体骤然悬空，所有支撑点都落在了他铁箍般的手臂上。
　　林雾下意识地更紧地抱住他，指尖甚至能隔着衬衣那层布料，感受到他紧绷的肱二头肌和贲张的热度。
　　男人的力量感第一次让她心惊。
　　他单手提着她，步履稳健，沉重的脚步声在泥泞边缘响起，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扎实。
　　不过几秒，便已跨越了那片让她踌躇不前的泥潭。
　　双脚重新落在水泥地面，林雾悬空的心却仿佛迟了一步才跌回原处。
　　她稍稍惊魂未定地抬眼，瞬间撞入湛澜时低垂的视线里。
　　林雾看到他额角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因方才的发力而略显粗重、不均匀，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牢牢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某种近乎野性的力量感，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对她的包容。
　　独属于男人身上的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如同无形的网，就那样将林雾密密实实地缠绕起来，空气陡然变得粘稠。
　　林雾觉得嗓子发紧，心跳快得不受控制。
　　她想起了十三岁那年，她在学校犯错推了人，她一个人坐在家门口不敢进去，是湛澜时走过来主动拍她肩膀，对她说那句，“放心，我和你哥，永远是你的后盾，永远会为你兜底。”
　　他总能这样，用最直接、甚至略显粗暴的方式，给予她无可替代也无可撼动的安全感。
　　尤其，看着他因自己而显露的、这份不太平稳的呼吸与克制模样，一种混合着愧疚、依赖和某种隐秘挑衅的情绪，悄然攫住了林雾。
　　林雾鬼使神差的，抱着湛澜时肌肉坚实的手臂没有立即松开，反而用尽力气将他往下猛地一拽。
　　湛澜时猝不及防，高大的身躯瞬间失衡，向前踉跄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千分之一秒内缩短至极限，鼻尖几乎相碰，温热的呼吸就那样野蛮地交织在一起。
　　林雾看到湛澜时眼底闪过一丝清晰的错愕，在他想要挣开她起身时，林雾在这令人心悸的极近距离里，凑唇对他说。
　　“湛澜时，你上次不是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湛澜时听到这话，睁着眼，眸光骤然转深。
　　直到他亲耳听到林雾一字一句说，“我觉得，我喜欢你。”
　　那一瞬间，湛澜时眸光里暗流汹涌，像是风暴前夕沉寂的海面。

（八十一）杀伤力
　　林雾在晨光未至的凉意中醒来，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拽住他手臂时的触感。
　　她似乎亲手点燃了什么危险而又没有控制的东西。
　　早上五点，小镇还沉浸在破晓前的黑暗之中，有凉意沁人。
　　林雾起床收拾妥当，刻意选了件高领毛衣防寒。
　　他们要在六点之前赶到楚子家里，再随楚子的婚车去新娘家接亲。
　　门被敲响，林雾迈步走过去拉开，却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林靳。
　　她问一句，“湛澜时呢？”
　　“他在楼下等。”
　　林靳语气平淡，目光都不愿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秒。
　　两人走向车门时，林雾刻意放慢脚步，她稍稍抬眼才看到，湛澜时已坐在驾驶座，在灯光昏暗下，他穿着黑色夹克的侧影，显得格外挺拔。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分明，宽阔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总是透着那股禁欲的力量感。
　　林靳自然地拉开副驾驶门，林雾只能独自坐进后座。
　　车内弥漫着湛澜时刚抽过的那股沁凉烟味，林雾脑子里不免浮现自己昨晚拽他手臂凑近，嗅到的也是这个味道。
　　她神情自若，并没有因为昨天跟他那样表了白，就受到什么影响，即使湛澜时没有进行回应。
　　他从头至尾没说话，她也能完美消化这种情绪。
　　车辆启动，林雾低头刷了刷手机，不一会儿，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飘向驾驶座。
　　湛澜时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如古井，难以窥见情绪。
　　二人视线就那样在镜中短暂交汇，林雾率先移开，转向窗外。
　　此时天边还未透一丝光亮，所有景色都沉浸于深邃的夜色和朦胧的微光交织当中，远处树木仅显模糊轮廓。
　　她没看几眼，突然就敏锐的发现路线不对，湛澜时开往的方向，并不是去楚子家的方向。
　　她皱眉问，“我们这是去哪？”
　　林靳转过头告诉她说，“温禾来了，去接她。”
　　“温禾”二字，忽然如冰锥刺入耳膜。
　　林雾的表情瞬间一滞，怔然望向在前排开车的湛澜时，却见他依旧沉稳地握着方向盘，指节微微用力，除此之外再无波澜。
　　她怎么也没想到，温禾会因她发的那条朋友圈，不辞辛苦连夜从萧市赶来。
　　林靳告诉林雾说，温禾特地从萧市连夜包车过来的，可见她对湛澜时的在乎。
　　车在一条大路的出口停下。
　　远远的，一个纤细身影站在凉风中。
　　温禾这次穿得极具视觉冲击力，黑色吊带皮裙勾勒出曼妙曲线，外罩的蕾丝长袖几乎透明，修长的双腿裹了油光丝袜，在车灯的照射下亮得晃眼。
　　她像是精心计算过这身装扮的杀伤力，连微微发颤的姿态都恰到好处。
　　湛澜时推门下车，接过她手中的背包。
　　他今日穿的那件黑色夹克，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线条，正将布料撑出饱满的弧度。
　　当他站在温禾面前，两人体型差瞬间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娇柔与强悍，这便是精心算计与浑然天成的力量，此刻通通看尽林雾眼里。
　　“怎么穿这么点？”
　　湛澜时皱眉，声音比平时更低沉。
　　林雾降下车窗，凉风瞬间涌入，她扯出笑容，声音清脆，“姐姐，我有外套，要不要借你？”
　　温禾仿佛没有听见，扯着湛澜时袖子，仰头对湛澜时说，“我又不冷。”
　　她声音温柔夹杂着黏腻。
　　等到湛澜时转身，要给她拉开后座的门，结果，她却径直拉开副驾驶的门，对林靳使了个眼色。
　　林靳无奈地换到后座，与林雾并肩。
　　他不自在地摩挲着西裤，时不时看向窗外，而林雾的注意力却全在前方。
　　温禾坐定后，纤细的手指自然地搭在湛澜时换挡的手腕上，“把暖风打开。”

（八十二）你把衣服拉上
　　车内燥热的空气几乎凝成实体，压得林雾透不过气。
　　高领毛衣的热度，浸得她脖颈不只是发烫还发痒，她不停地扯着毛衣领口，纤细的手指在颈间焦躁地游走。
　　窗外的景色正飞速倒退，林雾却只觉得被困在一座蒸笼里。
　　“热死了。”
　　她出声抱怨一句，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不耐。
　　驾驶座上的湛澜时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镜中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敛了下，目光在她绯红的脸颊和不断扯动领口的手指上停留片刻。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主动搭在空调调节钮上，骨节分明的手腕转动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林雾这才舒了口气，她靠在座背上，神情缓和了些许。
　　一路上，温禾都将一只手显得亲密的搭在湛澜时手腕上，林雾坐在后头，清晰看见湛澜时手臂肌肉微微绷紧，却并没有甩开，任她全程搭着。
　　林雾没注意的时候，温禾凑去湛澜时耳边，说她有些冷，不动声色的就将暖风温度调高。
　　随着车内温度逐渐的升高，湛澜时随手解开夹克拉链，里面的紧身T恤正勾勒出他饱满的胸肌和坚实的腰腹线条。
　　林雾皱了皱眉，刚想问他，是不是又将温度调高了。
　　湛澜时正用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转弯，她侧眼瞧去，刚好看到他布料下肌肉的流畅运作，散发着几乎凝成实质的荷尔蒙。
　　温禾透过后视镜去看林雾反应，才发现她直盯湛澜时胸膛部位的肌肉，最后她咬了咬唇，只能将空调温度调低。
　　“你把衣服拉上。”
　　她压低声音对湛澜时说一句。
　　等到温度回归正常，温禾向后瞥了一眼，发现林雾靠着座背闭上了眼睛，她再看向湛澜时，细细打量一番之后，却突然注意到他左侧的脖颈，贴了一张创口贴。
　　这张创口贴让她心头一跳，某种隐秘的联结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她没有打算问，而是表情自然的跟湛澜时开启别的话题，“等下我们需要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湛澜时的回答总是那样简洁利落，他目光始终专注在前方的路况上，侧脸线条冷静分明。
　　温禾坐在副驾驶上，不自觉地握紧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情绪不好的将视线转向窗外，湛澜时却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去及时询问，他始终沉默地开着车。
　　林雾坐在后头，没眯一会，睁开眼睛，她眼神在后方毫不掩饰的注视着湛澜时。
　　他每一次换挡时手臂肌肉的牵动，以及每一次无意看向后视镜时深邃的目光，都让林雾不由自主动了动指节。
　　等到终于到了楚子家，湛澜时和林靳就迅速投入忙碌的一堆事情中。
　　下车前，湛澜时回头看了林雾一眼，目光深邃如潭，“外面冷，你们待在车里。”
　　这个你们，包括林雾和温禾。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带着天生的掌控感。
　　林雾却只是挑了挑眉，完全不把他的吩咐放在眼里。
　　待车里？她会被热死。

（八十三）轻轻触碰
　　湛澜时前脚刚离开，林雾后脚就拉开车门。
　　“砰”的一声巨响，车门被她甩上，震得温禾浑身一颤。
　　“你”
　　温禾惊讶地看着她。
　　林雾利落地披上外套，头也不回地朝着不远处的房子走去。
　　一阵阵凉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却毫不在意，步伐坚定而自信。
　　林雾在前院找到楚子，却在看清他的那一瞬间，愣在原地。
　　男人军装笔挺地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深绿色的制服将他平常那点痞气完全掩盖。
　　金色的肩章在院前仅有的那一盏灯下闪耀，军衔肩章整齐地贴合在衣领两侧，胸前佩戴的军龄资历章排列得一丝不苟，让人心生敬畏。
　　楚子虽然个子不算太高，但这身戎装让他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好帅啊，楚子哥。”
　　林雾由衷赞叹，目光在他身上流转。
　　楚子笑嘻嘻，拍拍自己胸膛，“那以后妹儿结婚，也找个部队的。”
　　林雾回以一笑，正要回答，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她往前看，就看见湛澜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
　　他从楚子母亲手中接过那些要贴婚车的装饰，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
　　夹克配西裤，衬得他肩宽腰窄，双腿修长，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仿佛在审视着林雾的每一个举动。
　　“我不喜欢被关着。”
　　林雾迈步走过来，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说道，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湛澜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微微敛起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浅淡的阴影。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在林雾脸上流连，从她微蹙的眉梢到她倔强抿起的唇，最终化作一个几不可见的纵容。
　　“你帮忙贴头车，还是跟车？”
　　他骨节分明的手将车装饰递到她眼前，任由她挑选。
　　那根根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林雾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扬起下巴，“我跟着你，我帮你忙，你贴哪辆车，我就也贴哪辆。”
　　她的声音软糯而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湛澜时将贴跟车的装饰分给几个人后，便迈开长腿走向头车。
　　林雾紧跟在他身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那件黑色夹克妥帖地包裹着他精硕的身躯，每一步迈出去，都带着沉稳的力量感。
　　两人站在头车前，湛澜时仔细地将囍字对准位置，林雾则在一旁递着水。
　　他们的手指偶尔会在交接时轻轻触碰，每一次短暂的接触都让周围的空气微微凝滞。
　　林雾不着痕迹的放慢递水过去的动作，任由男人的气息靠近。
　　她假装专注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实则又用余光描摹着湛澜时专注的侧脸。
　　就在这时，温禾缩着肩膀走了过来，她刻意站在湛澜时身边，可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认真细致地调整着囍字的位置。

（八十四）活该
　　温禾的脸色微微发白，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被忽视的难堪。
　　“澜时，把你衣服给我。”
　　她假意咳嗽一声，提醒了句，声音带着柔弱。
　　湛澜时这才回过头，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利落的脱下外套递给她。
　　这个动作干脆得近乎冷漠，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男友不得不做的任务。
　　林雾盯着那件夹克，忽然觉得这件夹克碍眼得要命。
　　明明她之前还觉得好看。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捏爆。
　　“澜时，你不做伴郎啊？”
　　温禾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轻快。
　　她瞥了眼不远处一身军装的楚子，又环视四周，“咦，怎么没看见有伴郎？”
　　湛澜时转头看她，目光深邃，“没有伴郎，就是很简单的婚礼。”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林雾的心微微一动。
　　温禾立刻插话，“没伴郎多没意思。”
　　她说着，下意识地往湛澜时身边靠了靠，却在接触到他不经意间扫来的目光，慌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结婚当然要闹一闹。反正以后咱们结婚，我五位伴娘预定了的，你那边也要挑五位朋友出来，配一个十全十美。”
　　温禾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赧，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湛澜时，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回应。
　　林雾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一样。
　　但她很快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语气热切地问温禾，“姐姐，你们结婚请我吗？”
　　温禾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说，“当然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你的份子钱我还要收，可不能跟林靳给一份哦，毕竟你都工作了。”
　　林雾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的笑容越发迷人。
　　就在温禾转身打量四周的瞬间，她不动声色地抬起脚，精准地踩在湛澜时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这一脚力道不轻，鞋面上立刻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泥印。
　　湛澜时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喉结轻轻滚动，却硬是将到嘴边的闷哼声咽了回去。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林雾脸上，含着几分警告，又藏着几分纵容。
　　林雾迎上他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挑衅的笑意。
　　她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衣服拿给对象，要风度不要温度，活该。”
　　她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带着若有若无的沐浴香气。
　　她今早应该冲了澡。
　　湛澜时想到这儿，眸色骤然加深，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节蓄力。
　　这一刻，随着对视，彼此之间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两人的瞳仁都带着火花，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表露着无形的言语。
　　温禾转过身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湛澜时和林雾相对而立，明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磁场将他们紧紧相连，任何人都无法介入。
　　她的眼神暗了暗，握着男人外套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脸上却依然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澜时，我来帮你贴。”

（八十五）看牛
　　天光破晓，朝霞将云层晕染成温柔的橘粉色。
　　林雾靠在车后座，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窗外，她看着第一缕金光刺破晨雾，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跳跃。
　　早上七点零八分，婚车准时发动。
　　鞭炮声震耳欲聋，楚子家门口顿时热闹非凡。
　　一辆辆装饰着鲜花和囍贴的婚车鱼贯而出，在晨曦中排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林雾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远处。
　　楚子的父母穿着崭新的衣裳，母亲一身红色旗袍，父亲笔挺的中山装，正踮着脚尖目送婚车远去。
　　这个朴素的家庭今日格外隆重，像是要把积攒了一辈子的体面都穿在身上。
　　林雾的睫毛忽然湿润了，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
　　“这就哭了？”
　　林靳递来纸巾，语气戏谑，动作却温柔。
　　温禾闻声回头，看见林雾微红的眼眶，嘴角几不可见地撇了撇。
　　在她看来，这种平民百姓的婚嫁场面，实在不值得如此动容。
　　“我只是看楚子成家立业，有种替他感到十分骄傲的感觉。”
　　林雾轻声说，目光仍追随着楚子的父母，“等你以后结婚，我也会有这种感觉。”
　　林靳冷笑一声，“呵，我不结婚，不会让你有这种感觉。”
　　林雾侧目看他，清楚地捕捉到他眼底的阴霾。
　　她知道原生家庭像一道枷锁，始终禁锢着林靳的心。
　　他们的父母从未真心相爱，林靳的出生是父亲酒后意外的产物。
　　而林雾的出生是为了维系一个表面完整的家庭。
　　但林雾跟林靳不同，她从不允许自己被过去束缚。
　　她始终相信，人生就像这渐亮的天空，与其沉溺在无法改变的过去，不如专注当下，诉苦、抱怨、自怜，对她来说都是人生当中的亏本买卖。
　　驾驶座上，湛澜时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停留。
　　他注视着林雾微红的眼角，又扫过林靳紧绷的侧脸，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看得懂林雾眼中的坚韧，也读得懂林靳心底的阴霾，却选择保持沉默。
　　就在这时，车窗外忽然经过一队黄牛，它们慢悠悠地踱步，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牛。”
　　湛澜时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般醇厚。
　　他没有回头，目光仍专注在前方的路上，却精准地捕捉到了林雾可能会有的反应。
　　林雾果然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牛，此刻整张脸几乎要贴在车窗上，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好奇光芒。
　　那些牛没有领路人，却迈着从容的步伐，仿佛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归处。
　　“真可惜，没能拍下来。”
　　她轻声叹息，语气里满是遗憾。
　　湛澜时目光微动，他单手调整方向盘，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举起手机，快门声轻不可闻，却精准地捕捉到了林雾专注的侧脸，以及窗外那队渐行渐远的黄牛。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温禾的眼睛。她心头翻涌着对林雾的嫉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脸上却维持着完美的微笑。
　　“老公，你对乡下很熟悉？”
　　温禾柔声问道，刻意加重了亲昵的称呼。